与紫云道长告别后,任震飞三人从道观出来,大家都沉默不语。舒榒駑襻任震飞和梁一斌看着陈旭维进屋,便离开了。
维维回头瞧了瞧他俩,眼睛湿润了起来。进屋开灯,家里冷冷清清,少了妈妈,似乎顷刻没了依靠。凭空消失的妈妈,还能找回来吗?窝在沙发里,那不轻易落下的男人泪,开始流了下来。
喵呜两声,炮炮不知打哪跳了出来,跳上了维维的大腿,维维顺势地抱住它,才没觉得那么的孤单寂寞,不禁庆幸妈妈当时捡了一只猫妖回家。
“炮炮,陪我去找妈妈好吗?”炮炮,它会妖术,或许它能找到他的妈妈。
“你今天不是和两位叔叔去找了吗?现在半夜,你该休息,明天还得上课呢。”
“可是,我担心妈妈今晚遭毒手,要尽快找她回来,否则我没法安心。”
炮炮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帮你找妈妈回来,你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好好读书,好吗?”
维维想了想,不大情愿地点头。是的,他该相信炮炮,炮炮比他强大,一定能帮他找到妈妈。
听到维维关上了屋门,两人才从阴暗处走了出来。任震飞身着蓝色宽松衣裤,夜风中,衣服飘动着,看去竟有仙风的味道。只见他眉心紧拧,眼神幽邃,凝望维维家的方向,说道:“你留下来照顾好他,万一打不过就带着维维逃走。”
“不,我跟你去救彩旋。”
“你那几百年的修为,确信能扛得住对方的降魔法术吗?”震飞目无表情瞧着他,严肃地说道。
梁一斌好看的俊脸上,在额头起了一点皱褶,充满戒备地反问:“你怎知道?”
震飞无奈地翘了翘嘴角,说道:“我连这都看不出来,还能在这里混吗?你是谁,只有那对母女傻乎乎不知道,被你忽悠。”接着,他又生气地斥道:“你今天不该带维维过去。”停了停,他似乎看见了一斌的悔疚,才接着道:“算了,我也知道不是你问题,那孩子脾气倔得很,也不是别人能说得动。”
一斌抿紧双唇,怒目而视,不知是他的身份被他看穿而生气,还是因为维维的问题,被他指责而生气。过了一会,他才妥协说道:“今晚看着别动手,等维维去上学后,我来帮忙。”
任震飞木然地看了看他,似乎对他的帮忙看不上心,不回一斌的话,脚尖点了点地,便消失无踪。一斌瞧着他消失后,跺了跺脚,也顿了顿脚,化成烟飘去。
转眼,任震飞已站在紫云道长的屋顶。倒挂金钩,悬在屋檐,他由窗户望进去,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手一搓,一粒小石头已然在他掌心。轻轻推开窗户成一条缝,小石头穿过缝隙,他大力随手扔在桌面茶壶上,发出响亮的碰撞声。随后,他轻巧地向上后缩,只露出两只眼睛在窗前。
床内的人,受惊地坐了起来,沉声喝道:“谁?”
等了半响,都没回应,却又是一声石头碰杯等瓷器的响声,他大怒,下床开灯喝道:“明人不做暗事,有种你就出来,别遮遮掩掩像个小人。”
震飞在暗中观看他,看到他的脸庞时,才确信地点点头。这果然是四处讲学的无影道长。现在,他身穿蓝色道袍,赤脚踩地,正目露凶光,四处张望。
震飞一个转身,飞到窗前的一棵大树上。人刚落到树枝上,房门已被无影道长烦躁地大力打开。只见无影道长鬼鬼祟祟站在自己房门前,不断地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仿佛他是贼。
良久,除了风吹树叶沙沙响的声音外,房外只留下一片夜色下的寂静。无影道长,瞥了瞥嘴,退回房内,却没再关机。只见他模了模那玻璃墙,低头想了想,又左右张望了几下,才抬起脚穿墙而过,最后他整个身影消失于墙后。
任震飞双眼微眯,手紧握成拳,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自言自语:“这家伙除了口才了得,修行方面似也不弱,竟然穿墙术也懂。”抬头再看这房子,外围很大,但内里的面积却小了三分之一,不留意的人估计一时半刻是看不出他对房子动了手脚。
无影道长,眼圈有点黑,烦躁莫名地走到火影跟前。床前的一对男女,正面向墙壁侧卧而睡。火影的手,轻轻地搭在彩旋腰上,带着笑容入睡,彩旋脸枕在手背上,皱眉抿嘴而睡,貌似抗议无效睡着。
一种危机感突然涌了上来,无影道长竟然莫名地有点恐惧,多少年来都不曾出现过的惧意,但今晚那两声,竟然让他脊背发凉,觉得遇上了高手。
他坐在床边,轻抚着火影的脸颊,沉声道:“火影,抓紧时间,男人做大事,不能拘泥于小节,别为儿女情长断送自己一生。”
火影缓缓睁开了眼,深情地看了看彩旋的睡容之后,才转了个身,低声说道:“爸,陈彩旋意志坚强,即使让我吸去灵魂,只怕她也会反噬我的身体,甚至比我体内反抗的女人更强大。”
无影道长揉着眉心,疑惑地问道:“你确定自己真的无法控制她的灵魂?”
火影不经思索地说了“没有”两个字,却丝毫没有羞愧之态。无影道长,一看大怒,猛地一拳打到床板上,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的体内流着我的血,你怎么就这么窝囊,连一个女人都应付不了?”
陈彩旋被他吓醒,茫然地睁大眼,转身瞧着这两个男人。
火影倾吐了一句:“像你而已。”
无影道长就像被针扎了一下,甩了他一个耳光,哼道:“现在轮不到你说我,羽毛都没长齐,就想飞?”
火影嘴角渗出血丝,怨恨地瞪着无影道长。
彩旋想帮他抹去血迹,火影却把她的手格开,淡淡地说道:“不用。”那双眼睛仍然紧盯着无影道长,似乎对他有无数的怨念。
“你恨我,我赋予你生命,连我的血都贡献给你,你还要恨我?”说着,无影道长流下两行清泪。
“我宁愿仍是那个不懂思考,没生命的纸人,至少我不用痛苦。”压抑所有的不满,他淡漠地轻道。
“你,你真是狼心狗肺。”伤心难过,还有恨铁不成钢充塞着整个心胸,无影道长无比失望地说道。
火影瞥了瞥嘴角,鼓起勇气说道:“把她放走吧,我不要她的灵魂。”
“哼,你想死是吧?好,我成全你,我就放一把火,让你俩一起在这烧死。”说完,他愤怒地起身,穿墙离去。
身后墙内一角,莫名地起火,燃烧起来。无影道长头也不回,只是一阵邪笑。他去到房门口,又折回头,轻轻一跳,把屋顶的桃木剑取下,才打开房门,往道观外走去。
见到星星之火,逐渐变大变旺,陈彩旋仍淡定地坐在床上,说道:“好,最好把这房子烧掉,然后我们再趁势跑出去。我就不信这火引不来其他人,他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火影斜倚在床上,没动,但却是一脸苦笑。看见彩旋诧异地看向他,他才说道:“你以为这是一般的火吗?这是经由他身上发出的邪火,等我俩烧成灰,就自然会灭掉,但身旁的家具却会丝毫无损。”
彩旋这回淡定不起来了,起床下地瞧着正蔓延过来的火势,气道:“他究竟什么人,怎会识这些邪门之术?”本来不信,但发现过火之地并没丝毫损坏,也没烧成灰,但那火势却像有眼有脚,向着他们烧过来。
这火竟然让她想起小时候,爸爸在搓面粉前消毒木桌的做法。爸爸把酒精倒在木桌上,点火,等酒精烧干,火灭之后,木桌仍没燃烧起来,现在就是这状况。
“火影,能变水出来吗?把它给扑灭掉。”彩旋已开始有点紧张地看着那火。
“不是说那是邪火吗?普通的水灭不掉。”
“那变个不普通的邪水出来。”彩旋已然有点恼火。
火影惊讶地望着她,哑口无言。好一会,他才内疚地说道:“旋,对不起。”
“对不起?现在才说这个,有什么用?”她为之跳脚,看着已快烧到木床,她只能拉起火影,躲到另一个角落。瞧着火势,她深深地呼了口气,冷静地问道:“真的没法吗?”
火影默默地瞧她,没吭声。彩旋很惊讶!不可能,虎毒不食子,影不可能一条后路都不留给火影!
彩旋抬起他的下巴,正对他那迷死人的丹凤眼,不带情绪地问道:“你吸了我的灵魂,那火还会烧过来吗?”
火影握紧了拳头,指甲深陷皮肤里,仍不松手。他就像看着珍品一样,仔细地看着她的脸庞,说道:“我愿意一起化成尘土。”
彩旋的笑有点难听,像哭却又是笑,戳着他的胸膛骂道:“你有病,我才不跟你成灰。”瞧了瞧整张床已成火海,她吞了吞口水,才神情坚定地看着火影,说:“答应我,保住我的肉身,我不要尸骨不全或毁容或没衣服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