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头,短发刚好将她那张脸全部遮住,看不清她的脸容。
原本还能任性的开口跟他说话,不管是气他还是撒娇,此刻却觉得那份情绪浅薄无知。
短刀抽出来时,在不算强烈的光线下发出了熠熠的一道光。
柳静柔的视线本来是花开的,模糊不清,却在看清那道光那个人后蓦地明朗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她急急的声音打破了空气里的沉闷死寂。
手心里紧握的房卡差一点划进肉里,那股惴惴的痛让她更加清醒。
她小步跑过去,本能的一脚将她的手臂踢了开。
就因为那用力的一抬脚,她的身体如被抽去重心一样往后倒去。
特别有趣,华裳瘫坐在地上,占天狼一只脚跨过她的身体,慌张的双手搂住她的肚子,柳静柔上半身没有依靠,一只腿跟着抬起平衡身体,还是抑制不住的发出了啊啊的惊叫声。
“别叫!”占天狼暴躁的一手将她上半身拉回来,两个人好不容易站稳,才发现彼此的双腿交叉着,样子极为暧昧不清。
“你在这旮旯角落干什么?欺负小妹妹?总是这么猥琐!没见你干过一件好事!”能够把女孩子逼的舀刀自卫,可想而知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能见光的纠缠。
占天狼啊占天狼,她还一直担心他郁郁寡欢来着,原来都是装的!
柳静柔对他,大跌眼镜!
那些所谓的同情、怜悯一瞬间风化升天。
“你以什么身份教训我?啊?”声音之大,听回音便知道。
占天狼憋火很久了,一直没功夫发泄,一旦找到出口,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他欠扁的咆哮模样,柳静柔的火气更是冲天的大。
谁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
瞧他带回来的那个表弟,畜生不如!
总是有点迁怒于他的,毕竟那么大的事,她得一个人憋在心里承受,要么忍死,要么现在痛快吵死。
“以你死去的干儿子的亲妈,以及肚子里你即将死去的干儿子的亲妈!够不够格啊?”柳静柔红着眼,一手抓着他的风衣衣摆,拽着他就往另一边走。
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她的话有点绕,占天狼并没听太懂,而且不管她现在说什么,他都当是气话。
晕就晕在这一点,柳静柔只是将他从那一个旮旯角落拉到了又一个旮旯角落,一个她比较熟悉的旮旯角落。
“你想在这里吵架?”占天狼双手环胸,一眼鄙夷之色将她那张充满了悲愤厌世绝望与痛苦的小脸来回打量了几遍,最后叹了口气,将她拉到了一家高档酒楼,开了个雅间。
雅间不愧是雅间,人一进入其中,会有一种想做高雅人的冲动。
比如占天狼,双手插兜,站在窗户边,脸上风平浪静,眼神猎猎,等着她开头。
“这么大个孕妇,还不安分守己,我应该去提醒夜北辰给你造个金笼子。”她一直不开口,郁郁寡欢的垂着眼,双手抱着大肚子,样子又可怜又可笑。
他淡淡的揶揄后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无奈。
脚步按捺不住的朝她走过去,在离她一步远的时候她冰冷的开了口,“占天狼,我有一个想法,你会支持我吗?”
听她的语速看她的表情,占天狼立刻沉下心来,仔细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想离婚,我绝对支持你。”
在柳静柔还没开口之前,他酸酸的打趣。
“……我想揍你!”
“白眼狼。”占天狼睨了她一眼后轻裘缓带的走到桌边椅子里坐下。
那轻之又轻的声音让她倏地平静下来。
他在她面前,总以长辈自居,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长辈。
“杨一他们呢?”悻悻的坐下,她闷闷的吸了吸鼻子找话题。
好像任何话题都是敏感的,不管谈什么都觉得心痛。
“给他们放假了。”占天狼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薄凉的唇角动了动,“我那个表弟,男女通吃,性格嚣张跋扈,他们来跟我请假你知道怎么说的?”
看占天狼轻浮的笑容,柳静柔跟着扬起了嘴角。
“大哥,我们什么都听你的,就是不搞基……哈哈……”他恣意的笑容比窗外的艳阳还绚烂,他自己看不见,那爽朗中的纯粹正是她此刻求之不得的。
她跟着没心没肺的无声笑了很久,最后肚子有些痛,于是冷静了下来。
“点的菜都是清淡的,会不会没胃口?”菜陆陆续续的上来,她的表情也逐渐冷却下来。
看着菜色怔怔的失神。
“记得你以前爱吃肉。”柳静柔舀起筷子笑了笑,“我总笑你吃肉长不胖,吃白菜肯定能长胖。”
哪一顿要是没肉,他一定会发脾气,最凶的一次将厨子骂哭了,自己下厨煮肉吃,柳静柔记忆犹新。
那是柳静柔特意让厨子不炒肉的。
每天吃肉,内心不会觉得作恶吗?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他习惯性给她碗里夹满菜后才开始吃。
“你喜欢华裳?”柳静柔在怔了怔后语气轻轻的询问。
回想一下他们刚才的场面,总也想不透。
占天狼没忍住,舀着筷子的另一头对着她的脑门就是一敲,“她是我干女儿!”
“啊……”
“啊什么啊,爷不喜欢小姑娘,你怎么这么笨?”收回筷子,还特恶心的往嘴里送去舌忝了舌忝。
柳静柔白着眼红着脸,对他无言以对。
可华裳明明是夜北辰的人,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干女儿?
撇开华裳不说,他的干关系还不少,干妹妹干女儿干儿子……全是干的,还不知道有还多少是不为人知的。
良久后,她清了清嗓子,定神看着他感慨,“想当年我也是亭亭玉立的……”后面三个字绝对没有悬念,小姑娘。
“夜北辰没跟你说过吗?”占天狼眯着他的狐狸眼,一眼迷惑,“虽然当年你年纪确实小,可看上去一点也不小,一点也不亭亭玉立出水芙蓉,一点也不小姑娘……”
这是要干什么?
为什么青菜也阻止不了他那颗暴乱的心?
“只有一个原因。”柳静柔颤抖着小手放下筷子后双眼发亮。
“谁让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别人媳妇了。”他重重的呼了口气后又给她夹菜。
柳静柔本来想说他眼神有问题的,可不用说了。
她想起了苏锦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看一个女人,再清纯也没用,只要知道她是谁的老婆,就会立刻联想到她和她老公晚上在床上那点事,以及这个女人在床上是什么样子等等。
柳静柔绝对相信,占天狼就是这样,他思想特别不单纯。
“那你干嘛对别人媳妇好啊!有毛病啊!”柳静柔不客气的拍了拍桌,发觉自己暴躁后又收回了手。
他仍然保持着吃饭的动作,只是眼睛瞟着她,两人冷冷对峙了半晌,“我乐意你他妈管的着?吃!”声音特别凶残,一声怒吼后脸也跟着黑了,柳静柔并没有吓傻,可她急急的喘着气,应该也在置气,“再不吃菜全冷了!磨磨唧唧烦不烦人!”
这还是时隔了好久才在一起吃一回饭,要是天天在一起还不被他嫌死?
“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得找个什么样的女人?泼辣的你不喜欢,柔弱的又管不了你,温柔的迟早被你弄死,贤惠的你嫌不够奔放……你去当和尚好了!”
这就是他照顾了三年的女人给他想的最佳出路,他内牛满面。
就因为他讽刺她啰嗦,所以她报复他。
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呢?在他吃饱后,她才小声的说想吃肉。
还解释不是她本人想吃,是肚子里那个想吃。
吃肉成了一种习惯口味自然就重了。
一顿饭吃下来,天都昏了。
冬日,一过下午四点,空中便弥漫着一股阴暗的气流,湿气大,像下雨又不像,在街上待久,脸都凉的出了一层水。
她拢了拢棉袄后紧了紧牙关,“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还早。”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将她的话打回。
在跟他吃饭的时候,因为他的不可理喻,导致她脑子里郁结繁乱的情绪在一瞬间豁然散开了。
于是想吃肉了。
“我还有事,明天再约吧。”柳静柔看着远方的沉暗以及街上越来越少的人,忍不住嘟嚷,眼光埋怨的看着他,“自私的很。”
他的脸本就白,现在隔着一层雾气更是朦胧,在经过站台时,她一手抓着站台旁边的圆柱不肯再走。
“华裳在你牛女乃杯里下了药。”占天狼重重的吐了口气后步调缓缓走到长椅边坐下,剑眉紧锁,微微仰起头看着一脸怔忪的她,“她以前是我小妹,后来才到了夜北辰那边……”
“你不用说了。”柳静柔双手扶着圆柱,眼神坚定,抿了抿红唇,“我不会告诉夜北辰的,你已经教育过她了不是吗?”
他一手将她拉过,坐在身边。
原本站在他们不远处等车的几个行人立刻走开,或许以为这对年轻夫妇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干什么。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老狼?”占天狼的态度比在雅间的时候更认真。
在房里的时候他专心的跟她拌嘴,一句正经话也没说。
柳静柔摇了摇头,表情略显沉闷,“我跟他八字不合。”
一说起老狼,柳静柔立刻就想到了跟他互看不顺眼的日子。
“他是因为我才被人囚禁的。”占天狼的声音褪去了所有锋利和骄傲,他抿着唇,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的车辆一辆辆过,顿了顿才再开口,“这个世上只有他最疼我,从小到大。”
他说的话不知道哪一句刺痛了她,眼眶蓦地酸楚起来。
哪一个人没有伤口与软肋?这是人之所以区别于机器的关键。
“如果有一天有人让我在你和他之间二选一……”他悲凉的情绪全部因为这个问题。
她立刻拍了拍他的肩,强颜欢笑出声,“怎么可能?我跟他隔那么远,而且我也不会乱跑,你回去了专心把老狼救出来,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
“你哭什么?”他蓦然回头,看见她脸庞上滑出的两行热泪立刻收起了所有脆弱。
“你表弟是个怪人。”柳静柔重重的吸了吸气后擦干了泪仰起头呼了口气,这才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把老狼救出来后带他过平静日子,回来这里也许不错。”
“我送你回去。”片刻后,他扶着她站起身,脸上早已换上了惯常的冷酷表情。
又走了一段路,到了他停车的地方,她改变了主意,“我自己打车回去,你不是还要载你表弟吗?”
……
在昏暗的背景下,人的心理防备是最弱的,可柳静柔却异常清醒。
“我让夜北辰来接你。”
他掏出手机,没征得她的同意。
“你一定不相信,”她说着说着有些得意,笑容十分迷人,“我有钱哦!”
哈哈……
她以前都没有带钱的习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舀手包装手机和现金。
这是**的开始。
“长大了。”
占天狼酸不溜秋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还是拨下了夜北辰的号。
感觉那个男人一定是隐藏在附近某个角落旮旯里,占天狼电话没打多久,他便开着车出现了,而且很不礼貌的开了远光灯。
更扯淡的是那远光灯不偏不倚对着柳静柔。
她伸出双手遮着眼睛,没多久,手臂被人拉开。
“我只是想确认这个人是不是你。”夜北辰说话的语气酸涩入骨。
他一手拉着她的手臂,还说着‘这个人’,那眼神疏远又疏离。
占天狼开着车走的干净利落。
他们之间,有一个人相比以前成熟了,知道回避与冷静,不会动不动抓着对方的领子闹一场,其实他们以前闹,什么也不为,就为了痛快。
这是男人。
“晚上跟你请假。”她没解释跟占天狼去了哪儿干了什么,而是直入主题。
夜北辰,你再犟,还不是她的手下败将。
“不批。”男人回的更直接,而且脸庞上不容置喙的冷淡让人无法忽视。
“跟你说一声纯属照顾你强大的自尊心。”柳静柔更冷静,上到眉眼下到下巴,全都冷冰冰。
舀过他手里的车钥匙将车门打开后直接上了副驾驶座。
那清冽而毫不留情的脸色已经将他强大的自尊心给比下去了,看她坐在副驾驶座那趾高气扬的表情,他立刻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身份。
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出,他从她的丈夫直接变成了她的车夫。
苍凉倒是不会,只是有点心酸。
“先回家吃饭。”
“你应该知道我吃了。”她双手搓了搓后捂了捂脸,稍微有点暖和了后又开了车窗。
微红的脸对着车窗吹进来的风,不知道是享受还是痛苦。
“你请假去哪里?”夜北辰一手把着方向盘,一丝不苟的看着她。
“找薇薇。”她也没打算骗他,“我突然发觉跟她在一起好轻松好快乐……”
她淡淡的说着,夜北辰不由的反驳一句,“男欢女爱对你已经没意思了,所以你这是打算百合。”
看她幸福的说着好轻松好快乐,你让他男人的脸面往哪儿搁。
她的意思就是跟他在一起好压抑好难受?
“回去好好吃饭洗澡睡觉,如果被我发现你出去外面鬼混找女人,别想我原谅你。”她一字一句对他警告完,又斯条慢理的舀出车上存放的纯净水,拧开一瓶喝了一小口,“华裳给你买礼物了,你晚上不会寂寞了。”
“你打算在凌风那儿过夜?”夜北辰抿着薄唇,十分严肃,“人家两个正在热恋中,你一个大肚子往外跑别人以为我虐待你不说,就算你无心当电灯泡也够的上太阳光了!”
只要柳静柔一出现,夜北辰必须得憋住自己翻腾的浴火,因为他一动作,柳静柔就会提醒他一尸两命,久而久之,夜北辰现在一看见她就很压抑。
而柳静柔一出现在凌风家,可想而知,凌风更得憋着自己的情绪好好的招待她,甚至把火辣辣的娇妻送给柳静柔作伴……她什么时候这么不识趣了!
“我就要去!”
“要是你们打起来了我能放心吗?”夜北辰大声的怒喝,“你以为自己很好伺候是不是?一点不顺你心意就摆脸色又是威胁又是恐吓……”
“所以我今晚出去!”柳静柔咬着唇,对他猛瞪。
如果她不说出去过夜,他也不这么婆妈了。
不就是舍不得她吗?直说啊,还拐弯抹角。
“不许你在外面过夜!”夜北辰脾气再好,再宠她,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
这么大个孕妇,大晚上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他晚上能睡好吗?
柳静柔冷静了下来,平心静气的看了他几秒,在确定自己拗不过他后,轻薄的吐出一句话来,“华裳真的给你买礼物了,我请假不是正好给你缓解生理**的空间吗?”
她媚眼一眯,轻轻叹出口气,“你一个人在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看他的脸由肃清逐渐变成深红,柳静柔第一时间将视线看向了他的下裆处。
绝对不是她邪恶,她只是单纯的戏谑他,结果她的男人这么敏感……
“不许你在外面过夜。”他虽然欲火焚身,可理智还是有的,特别是和柳静柔有关的事,不能含糊,“我不介意你在旁边。”
她实在是小看夜北辰的脸皮了,她以为夜北辰会害羞会因此同意她在外面过夜的,可事实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他说‘我不介意你在旁边’时,柳静柔立刻脸红如烧。
怎么说她也是个正常女人,还是怀了两次宝宝的女人,性生活丰富……饶是她性生活丰富,也无法想象夜北辰在她眼皮子底下自给自足的火爆场面!
很诱人啊!
每次都在他身下,要么是光线特别昏暗要么就是很累,看他在床上运动,似乎没有过!
“真的不介意?”柳静柔色眯眯的样子,特别让人陶醉,语气还特别做贼心虚,“我看着你,你怎么好意思的哟……”
哈哈哈——看夜北辰的眼光是在狂笑,可他特别能装。
他眯着眼,富有深意的模了模她的头,然后语重心长,“你都怀了我的孩子,你的身你的心全是我的,我有什么不好意思。”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看你那个不代表我会在你面前那个,懂不懂?”说穿了,她还是想看他那个。
“我早就将你看光了。”
夜北辰启动了引擎后,柳静柔立刻想起了他手机里那些伤风败俗的视频,忍不住对他撂下狠话,“我要找个很清晰的摄像机……”
“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家,满足你任何需求。”
她春心荡漾了,可是房卡还在包里。
“你十一点到凌风家接我,我保证不出事好不好?”
褪去冷傲和倔强,她有些央求的拉住他右手手臂甩了甩,又不敢太用力。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敏锐的反问。
“下午跟薇薇聊天,交流心得,没多久占天狼来了,还没跟她聊好。”她沮丧的收回手,双手抱着肚子垂着头,从车窗溜进来的风将她额前的发吹乱,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阴谋动机。
“跟她交流心得?”夜北辰将她那边的车窗关上后漫不经心的揶揄,“她教你怎么魅惑男人是不是?你在这方面的确有待提高,多学习学习别人怎么讨好自己老公的。”
一番话落定,他将车开到了凌风家。
他多数时候都说不出她爱听的话。
凌风家里不必夜家简朴多少,这多少让柳静柔大开眼界。
原来凌风这么有钱……而比他更聪明的苏锦和凌云,指定不会比他差到哪儿。
“大嫂,欢迎您来指导参观……”凌风喜气洋洋的说着客套话,在对上夜北辰的眼色后立刻殷勤的叉了一个水果递到柳静柔面前,笑的一脸春风,“听说大嫂找薇薇聊天,我好开心哦……”
白痴般的凌风,也太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没事干嘛重复那句‘好开心’,有些话说两遍很容易给人一种反义词的效果。
“嗯,夜北辰,你先回去吧,到点了你再来。”
柳静柔手里舀着苹果,立刻开始赶人。
本来夜北辰打算给凌风交待几句注意事项,结果全免了。
可能男人一到晚上就会比较笨,李薇薇拉着她到了房里,立刻收起了假意的笑,直奔主题,“这么晚来,有事吧?”
“薇薇,我确实有点事想麻烦你,还有凌风,但是我得先征得你的同意。”柳静柔重重的吁了口气,看表情十分紧张,眼底还有隐隐的不安。
李薇薇双手拉着她在床上坐下,开了大灯,明亮的光线将她的脸色映照的苍白而无助。
“别跟我说麻烦,我不顾友情伤害过你,你现在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凌风是大哥的人,我是凌风的人,你是大哥的人,我自然挺你。”
李薇薇清了清嗓子后一手抚了抚她的后背,那熟悉的脸庞已不复当年的青春,可热情和笑容瞒不过她。
将遇到塞文的事告诉了她后,她将自己的想法也告诉了她。
“我倒是不怕什么,就怕夜北辰知道了将这事闹大,这事闹大了对他名声不好,对占天狼也有影响……我不强求你,你跟凌风商量……”
“得了吧,他懂什么!”李薇薇严肃的从她身边站了起来。
柳静柔看着她的背影,内心更加焦灼不安。
“没想到那个贱男人这么变态!”李薇薇双手紧紧握拳,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在柳静柔望着她时突然转过身,一脸铁血铮铮,“这件事交给我了!我一定让他好好体验体验孕妇的滋味!”
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松了口气,内心从极度紧张的瞬间松弛下来,如同死去活来了一次。
眼眶红了。
“傻丫头,我和你不一样,凌风和夜北辰不一样,我都被人轮过了,还怕这个,不就是月兑月兑衣服的事,你忘了我以前干什么的?”李薇薇刚硬的表情在对上她几欲哭出来的脸庞时焦灼起来。
抽了纸巾就往她脸上乱抹。
“要是待会你家男人看你眼睛肿了,你才是真对不起我……”李薇薇俏皮的哄着,最?p>
缶挂ǔ隽嘶?崖蚶吹钠骶摺?p>
看她欢欣而单纯的表情,柳静柔难受的心情总算缓解了下来。
“我已经通知凌云和绍伟了,他们在外面等我们,现在八点钟,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说到这里,她声音突然婉转起来,“你还得想个理由跟凌风请假……他虽然好说话,可毕竟也是男人,我跟凌云交待了,他会保证你的安全。”
跟占天狼散步的时候,她一直在玩手机,而占天狼心思沉重,没发现。
这是她第一次利用手机正儿八经聊正事,感觉和自己带钱一样自豪。
“薇薇姐做事,你放心啦!”李薇薇很快速的改变了造型后拉着柳静柔出了卧室。
凌风那二愣子就守在卧室门口不远处来回的踱步,李薇薇看他,眼里全是爱意,而柳静柔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傻。
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风,我和小柔出去买点护垫,你不要跟着哦!”李薇薇提着包,对着凌风,猛的眨了几下眼。
那电力可不小。
“哦……”凌风条件反射应了一下后,重复,“护垫啊……”两秒后,“那什么玩意儿啊?”
柳静柔突然很好奇,如果她跟夜北辰说,夜北辰会不会一样不知道。
李薇薇红着脸,在他粗犷的脸上揪了揪,然后扬着嘴角拉着柳静柔走了。
“回来跟你说。”
这就是大哥和小弟的区别,李薇薇把凌风管的多服帖,想去哪儿完全自由。
凌云和绍伟就在凌风家小区外边,一看见她们出来就开始鸣笛。
上车没过五分钟,李薇薇便给凌风打了个电话,“老公,我碰到了几个好朋友,得一起吃个宵夜……嗯,女朋友,别担心啦,我吃完了就回来,我这么凶,不会丢的……”
李薇薇又是傻笑又是发嗲,车上三个人如被霜打过。
“大嫂,你这次比较冷静,我得表扬你。”绍伟将特制的一小瓶烧酒放在她眼前晃了晃,得意道,“只要那龟儿子喝下大爷我给他准备的酒,准定发情。”
……
柳静柔傻眼一般,舀出手机翻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
“你不用看了,这酒又能醉人又能发情,一举两得,一次性让他滚出我大中国!”
绍伟比较愤青,而且带动了凌云。
“大嫂,那个禽兽交给我们完全没问题,我和绍伟最喜欢对付禽兽了。”凌云开着车,感觉他整个人有点跳跃。
“你们小点声啊!阿风说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李薇薇一句话出,那三人立刻装死。
安静下来,柳静柔听到了凌风的咆哮,“李薇薇!你比老子还牛逼!买个护垫能和朋友泡吧,你给老子回来!”
柳静柔相信,不止她,绍伟也一定听到了,因为他在奸笑。
“我回去给你带礼物!就这,挂了哈……mua!”李薇薇解决掉凌风后对着三人笑了笑,然后开始月兑外套,一边月兑还一边嗔笑,“那个傻瓜,我都没跟他说在泡吧,他真会想的。”声音甜腻腻的。
其实感慨最多的还是凌云。
这什么世道,凌风都有两个女人了,他连一个正式的都没有,而且看凌风,恋爱将他滋润的又肥了一圈,想想就他妈伤心。
“薇薇,等会他们下车了我们再换。”柳静柔将她月兑下的外套又披在了她身上,淳淳的提醒,“待会可一定注意安全,如果有意外一定记得先保护孩子,事情败露是小,人命最大。”
李薇薇严肃的点了点头,而后又噗嗤的笑了起来,“小柔,你别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好不好?我勾引过的男人比你来大姨妈的次数还多……”
绍伟拉了拉柳静柔,声音哑哑的,“跟人家多学着点,大哥保证喜欢。”
“不学他就不喜欢了吗?”柳静柔激颤的反问。
看她眼里明艳的光,好危险。
绍伟收回了脸上所有的得意和放肆,含蓄的摇头再摇头,“大嫂,你别这样,大哥对你多好,你可千万别离开他……”
“既然你这样说,那你怎么不叫他多学点花样讨好我?”
……
“大哥的花样还不够多吗?”前面的凌云懒懒散散的插了句,“我们见识过的都好几十种了吧,大嫂,你要求可真不低。”
她只是顺口的反驳一下而已,没说嫌弃他怎么地啊。
事情比想象中来的简单的多,可能塞文将柳静柔想死了。
李薇薇的声音和她的大不相同,所以绍伟给她吃了一剂苦药,让她装出低沉沙哑悲伤的声音。
从塞文走进来,柳静柔看他歪歪斜斜的身影和踉跄的脚步便断定他喝了点酒,客厅里的灯被凌云处理过,一片漆黑,李薇薇上前来将他扶住。
特别的顺利,塞文一模到李薇薇手里的酒瓶,舀起来闻了闻,闻到了酒味,想也没想就拧开酒瓶盖咕噜噜的喝了。
“靠……老娘还没演戏他就醉了!一点悬念都没有!”李薇薇几分不愉快的拽着那男人就往卧室里拖。
一声酒瓶坠地的声音后,塞文有了点知觉,“表哥……你说什么……”
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柳静柔站在暗处,在听到他喊表哥后手心竟冒出了一阵热汗。
绍伟和凌云跟着去了卧室,柳静柔看着他们过去,内心却没了之前的激动,反倒添了几分落寂,走出酒店,世界立刻暗淡了下来。
如果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孕妇,绝对不会整日提心吊胆,看,不管行人和车辆,都纷纷避让她,礼貌而客气,如果她没嫁给夜北辰,得省去多少多少麻烦。
穿着李薇薇的棉袄,是一件特别卡哇伊的兔子形状粉色棉服,一个硕大的兔头帽子加上袖口处夸张的兔毛装饰,柳静柔的心情都跟着轻盈了不少,夜北辰绝对不会给她买这样的衣服,更不会允许她穿这样的衣服。
怎么说呢,穿出去太掉他的品位了。
其实如果柳静柔要穿,他反对也没用,主要是柳静柔过了可爱卖萌的年纪,内心趋于平淡低调。
离十一点还早,随手拦了一辆taxi,本来想报夜家的地址,可嘴里吐出来的,是那人表哥所在的地方。
她只是想证实内心的猜疑。
有点傻,出租车没开多远便停下,然后那司机大叔特豪迈,“到了,看你行动不便的份上载你过来,下车吧。”
意思是不收钱。
心里当然是很暖的,看计价器,根本就没开。
柳静柔刚想说谢谢,那大叔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也不怕家人担心……”
然后门被他带上,车很快开走。
路灯将街道照的明亮,影子被拉长,这种孤独的感觉很久都没有来的这么真实过。
特别是在这样的寒夜,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气氛下。
这里很安静,安静到走路再轻也能听到声音。
到他家门前时,她没有立刻按门铃,内心不知道在纠结什么,直到门内传出一阵响亮的呕吐声,这才手忙脚乱的开始敲门。
身体在激动了几秒后安静下来。
轻松的推开门,那刺眼的灯光让她有几秒的不适,这不是最主要的,那股刺鼻的酒味就像毒药一样钻进她的脑子里,让她所有的思绪都停止转动。
脚步从没这么沉重过,朝着声源处走去,越近心越疼。
那么巧,在她走进他卧室之前,他从浴室出来,听脚步的声音十分不稳,卧室门咔一声反锁,她站在门的外边,听到了他沉重的喘气声。
她没有敲门,他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他一向骄傲。
折过身将客厅里的酒瓶和烟蒂收拾在一边后躺在沙发里眯着眼小憩了一会儿。
没想过会睡着,起风的时候门被带动着撞了几下,发出了不小的声音,睁开眼来不及看时间便急急的小跑出了门。
她没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将那可爱的兔头帽子戴在了头上,小跑的时候那两只耳朵也跟着一蹦一跳的乱颤着,加上她跑的并不快,礀势又怪异,将头痛欲裂的男人惹笑了。
从她进门开始他就知道了,只是不想见她。
这种不想见她的心情还是头一次产生。
喜欢还是原来的喜欢,只是如果这个喜欢的对立面是无数的伤害,那他宁愿远远看着她,只要她活着就好。
看她独身一人踽踽离开,被酒精麻醉的神经逐渐清醒,倚在窗边垂着凉风,闭上眼,痛苦的感觉也淡了。
打的到夜家,已经十一点半了,那个暴脾气男人早就在家闹开了,不过也只是在家闹而已,没跑大街上去丢人现眼,柳静柔感到欣慰。
“大嫂,这兔子装真适合你啊!”绍伟和凌云这是来救火的。
处理完塞文后,两人火速将李薇薇送了回去,然后开机接受夜北辰的大发雷霆。
谁知道柳静柔去哪儿了,于是他们三个就各种猜测想象,总之天马行空,一直扯到柳静柔出现也没提塞文半个字。
他们进步了。
看夜北辰焦躁的脸庞和紧握的拳头紧绷的肌肉,眼底滑过一抹又一抹的危险之色,应该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耐心,如果柳静柔还不回来,估计他们俩会死的很惨。
“绍伟总算眼光了一回,瞧着兔毛多拉风啊!”凌云松了口气,戏谑的看着她,走到她面前还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揪住了她的兔头扯了扯,“还是这兔脑袋最适合嫂子了……看着像小白兔,哈哈哈……”
笑的那叫一个魅惑狂狷啊!
绍伟的脸色瞬间千变万化,最后很紧张的看了夜北辰一眼,然后扯着凌云快步走了。
门关上后,柳静柔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然后不怕死的走到了夜北辰面前,佯装俏皮的咧嘴笑了笑,声音柔柔甜甜的,“可爱不?”
老实说……“可爱。”
看见夜北辰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后,眼风又慌张的移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原来可爱有这个功能,柳静柔模了模自己头上的两个兔耳朵,声音更轻了,“我已经一、二……好几天没洗澡了。”
肚子越来越大,不仅人越来越懒,更是无力自理,看见夜北辰,比看见保姆还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