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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8年4月
我在大营一住便是一个月.除了晚上和阿瑞一起歇在大营中部的小营帐中.每日我基本都是和长兮在一起.这一个月來他沉默了许多.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我也有想过问一问.最后却还是放弃了.
对与他的变化.我并不是毫无头绪的.
那日我和秦雨期在梨树下喝了许多酒.他后來一直在沉默.不断的灌酒.不断的流泪.像是要冲刷掉心中所有的记忆.我则安静的坐在一旁陪他.手中的酒樽也沒有空过.那是我第一次喝烈酒.沒几杯便醉了.于是便歪倒在梨树上.双眼迷蒙的看着那个向我缓步走來的身影.只觉心中一片酸涩.
有一个人.他被暂时藏在我心底.纵使平日里能隐藏住对他的那份担忧.然而在这醉酒的时刻.我终于是按捺不住心底的一丝思念.
“竟然喝这么多酒.真是让人担心.”身影将我抱起.轻声说:“阿柔.”
我心中一动.忍不住将手伸向那人的脸庞.烈酒作用下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大着舌头问:“武宜.是你吗.”
拥着我的怀抱一僵.接着我被他用力收紧.捏得浑身疼痛.
啊.不是武宜啊……这带着一丝清冷的怀抱.怎会属于那样火热的一个人.
第二日我醒來时发现自己正和衣睡在长兮帐中.他已经出去了.放满书卷的桌上还有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醒酒汤.
“长兮……”我苦笑一声.“果然还是被你知道了吗.”
若是以往.他定会一直守到我醒來.而今日他将我独自留下.足矣说明他已经知道我心中放不下武宜.
男人都是自私的生物.即便是长兮.他也不希望有其他人染指他心爱的东西.
所以这件事情我无法主动开口.直到他整理好自己的心绪重新來面对我.
经历了一个月的时间.长兮的事务渐渐繁忙起來.而那位传奇的少主项羽也终于在一个清晨带着队伍凯旋回來了.
项羽身长八尺.身材伟岸.面相魁岸.远看不过是个虬髯大汉.但离近之后又会发现此人面相俊秀异常.他骑在一匹黑色大马上.此马通体黑如绸缎.油光放亮.却有四个马蹄部位纯白赛雪.加上骨骼清奇.肌理流畅.即便是我也能看出此马是当世难得的一匹宝马.
队伍中部有一辆马车.马车被层层包围保护的很好.我想里面应该是他的家眷.
“雪姑娘.你觉不觉得……这人的眼睛……有些吓人.”阿瑞缩在我身后小声说.
“眼睛.”被她如此一说.我这才留意项羽的眼睛.只见他双目虽囧囧有神.但却有两颗瞳孔.
“重瞳.”我很是吃惊.对阿瑞说:“这重瞳可是富贵之相.据记载.有重瞳的的人一般都是圣人.譬如先祖舜帝、造字的仓颉.还有公子重耳.”
阿瑞震惊:“这些可都是有名的大圣人.”
“不错.”我看向那个骑在马上的伟岸男子.自语道:“那一位.应该也会成为名留千史的英雄人物吧.”
我正想着.阿瑞却突然扯了扯我的袖子.指向那辆马车.痴痴道:“姑娘你看.好美的女子.”
那是一位眉眼温柔的美艳女子.精致的脸蛋艳而不妖.只消一眼便能将人的目光牵扯过去.在她身上久久流连.
那位美丽女子下了马车.她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到项羽身边.脸上漾起一道温柔笑意.然后她握住项羽伸出的手.被他轻松提到了马上.
美人配英雄.再加上那匹踏雪的宝马.这世间竟真存在这般美好的场景.
“雪儿.”刚刚才从旁边那顶营帐走出來的张不疑看到我有些惊讶.愣愣的问:“你怎会在这里.”
“哦.”我指了指手中的木盆.淡笑道:“我正准备去浣洗衣裳.”
张不疑看了看我手中的木盆.脸色一僵.艰难的咧了咧嘴角:“是吗.”
见他脸色不对.阿瑞也低头看了看我手中的木盆.接着她脸一白.拉着我便快步向平日里浣衣的小溪边走去.
“我的雪姑娘.您难道真的毫不在意不疑公子的感受.”在溪边停下.阿瑞喘着粗气无奈的问我:“您难道沒想过他看到这盆衣裳会是什么心情.”
“衣裳.”我低头看向手中的木盆.随即身形一顿.只觉一片歉疚之意在胸腔中蔓延开來.
这盆子里装的是长兮的衣裳.这段时间以來.一直都是我亲自为他浣衣的.
“是我大意了.”我叹口气.将长兮的衣裳一件件拿出來浸入清澈的溪水里.然后拿出一根布条來挽袖子.
身后的林子里却突然传來骚动.接着在一声高昂的马嘶声之后.一匹马从林子里冲了出來.
是那匹雪蹄宝马.它的背上正骑着项羽和那位美人.
“有女子.”那位美人有些惊喜的看着我.然后扭头冲项羽道:“夫君.我去与她打个招呼可好.”
“当然.”项羽勒住马停在我身后.然后他翻身下马.将那位美人抱了下來.
“你在浣衣.”美人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我正在浣洗的衣裳.惊讶道:“这不是姬大人常穿的那件衣裳吗.你莫非是他的侍女.”问完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道:“可是我听说他身边从未出现过女子.之前的未婚妻也早已嫁给高大人.他怎会留你在身边的.”
我向她欠身行了一个礼.垂眸道:“我并非长兮的侍女.我是……”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我一时有些愣怔.是啊.我虽留在长兮身边.但是我于他.到底的什么人呢.
“我看八成是他心仪的姑娘.”美人掩面轻笑两声.握住我的手道:“之前曾听说过.姬大人在咸阳城有一位心仪的姑娘.那姑娘生得容颜秀丽.清新月兑俗.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那真是再好不过.”项羽仰天大笑两声.拍了拍身边的黑马.低头向那位美人道:“这样你总算是能做一回媒人、促成一桩姻缘了.我也不用听长兮抱怨.说你总是为他介绍些奇奇怪怪的女子.”
美人嗔了他一眼.转而向我笑道:“我姓虞.他们都爱唤我虞姬.不过既然你是长兮心仪的女子.长兮又是夫君的兄弟.你便唤我一声虞姐姐吧.”
晨风习习.在金色的朝阳照耀下.有一位比朝阳还要耀眼的美人冲我笑着.温柔的告诉我她名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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