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眉很快领人送了食物进来,秦夫人原本便虚弱,说了这么会子话后面上疲色更甚,勉强陪她们用了膳,终于精力不支,喝了药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沧眉嘱人将屋里悄声的收拾了,带了知微往她院子走去。一进去知微就被眼前宽敞明亮的练武场地震住了,兵器架上长枪短刀、弓弩剑矛一应俱全,知微一望过去,忍不住“哇”了一声。
沈沧眉见她震惊,很是得意道:“怎么样?”
“沧眉,这么多兵器你全都会使么?”知微崇拜的两眼发光,忍不住上前模一模阳光底下闪着冷厉光芒的刀剑。
沈沧眉随手抽出一把剑来,潇洒的挽了个剑花,扬眉道:“我耍套剑法给你瞧瞧!”
知微忙道:“好啊好啊!”
沈沧眉执着那柄三尺青锋舞得全神贯注,一招一式间轻盈流转甚是精妙。忽的翩然若仙飞掠而上,少女漂亮的衣裳在空中翻飞如艳丽的花朵,手舞长剑,若游龙戏凤,翱翔九天,说不尽的利落洒月兑,看得知微目瞪口呆。
一套剑法舞完,沈沧眉气息平稳的落在知微身旁,知微忙不迭噼里啪啦鼓起掌来,沈沧眉见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崇拜,翘了嘴角道:“这套剑法还行吧!”
“沧眉你太厉害了!”知微毫不吝啬的赞道,“你舞剑的样子真是帅死了,哎呀,我要是男子我定要爱上你了。”
“信不信我撕了你这张嘴儿!”沈沧眉瞪她一眼,随即又笑道:“这套剑法是我父亲身边的较尉教我的,说是他自创的呢,特别适合女孩子,因其招式中大多使的都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儿,我们女孩子气力本就比不上男子,是以这套剑法,便连你也可以练的。”
“我?我也可以?”知微不太敢相信的捏紧沈沧眉塞到她手里的宝剑,并不沉,知微握着也并不觉得吃力,学着沈沧眉方才的动作舞了两下,却着实软绵无力,没有半分方才沈沧眉那股子洒月兑干练劲儿,脸上便现了沮丧。
沈沧眉指点道:“这一招剑尖再上提两分,动作不要拖泥带水。”
知微照着舞了两遍,还是不得要领,沈沧眉安慰道:“不要着急,我当初也花了半年才能悟出这套剑法的精髓来,你这才多久啊!你真要想学,我定能教会你。日后再遇到刺杀,好歹也能自保呢。”
知微横她一眼:“你怎么就不能盼我点好啊!”
“我自然是盼着你好的,可这不是有人不想看见你好么。”沈沧眉笑嘻嘻的说道,“这剑法总共也才九式,很好学的,再说你也不笨,我还不信了,有我做你师父,你还能学不会了?”
知微眼珠儿一转,慢条斯理的举着剑在空中划了两下,“不过就是一套剑法么,我也会的。”
沈沧眉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你?!”
知微并了左手食指与中指,做了一个太极剑起势动作,洋洋洒洒打完一套全民健身的十六式太极剑,收势,吐气,扭头瞧向目瞪口呆的沈沧眉:“我这套剑法怎么样?”
“……这也叫剑法?”沈沧眉良久才合上自己的下巴,“遇到敌人等你慢吞吞舞出这套剑法来,早被人砍成好几段了吧!”
她说着,模着下巴沉吟一阵:“不过,倒是有些意思。你这套剑法轻灵柔和,绵绵不断,似乎是重意不重力,同时又还赏心悦目,剑法清楚,可就是瞧着没有杀气。也许可以在这基础上做些改良,创一套适合你的独一无二的剑法来……等谢东离回来我便问问他。”
“谢东离是谁啊?”知微问道,她本只是恶作剧舞出这么一套太极剑法来,不想沈沧眉却上了心,她也不好拒绝打消她的积极性,便索性转移话题。
“他便是我刚才说的较尉,身世很可怜的,据我父亲说他自小就没了双亲,父亲便买了他进府,本来是陪我练习的,谁知他骨骼清奇天分又高,很快就把我甩得老远。”沈沧眉噘嘴,不太满意的踢了一脚兵器架,“父亲却很高兴,没想到自己无意间发现了个武学奇才,几乎将自己平生武学都传给他了。所以,他既是父亲的较尉,又是父亲的得意徒弟。”
“听起来你对那较尉有诸多不满啊。”知微将剑还给她,笑着调侃道。
“谁叫他比我厉害,动起手来我根本连他的身都近不了,除非他让着我,但就是这样才叫人生气!”
知微见她气呼呼的模样,想是与那谢东离结缘很深啊,不由笑着安慰道:“你在咱们女子中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佼佼者!”
沈沧眉咧嘴一笑,帅气的一个腾身而起,长剑月兑手,劲道的长腿一扫便将剑送回了兵器架上,“你还想瞧什么,我都会哦!”
知微围着兵器架踱步,伸手去拿那把大板斧,一提,没动,再提,大板斧还是纹丝不动。知微皱眉,瞧一眼沈沧眉,她正笑吟吟的抱胸望着自己,也不说话,就那样瞧着她,仿佛笃定她取不出那把斧子一样。知微倔脾气一上来,还不信自己连取把斧子的力气都没有。干脆双手上去紧握住斧柄,憋一口气用力一提,这回那斧子倒是给面子动了,知微两只手臂却都在打颤了。
沈沧眉见她憋得小脸通红,连忙上前从她手里接过斧柄,知微顿觉手上一轻,呼一口气出来,“这斧子怎么这样沉?”
沈沧眉轻松的取了大板斧出来,随手两下舞的虎虎生风,“这是玄铁打造的,当然很沉了。一会儿我带你去父亲的兵器库里给你挑把趁手的剑,他藏了好多宝贝在里头呢,咱们悄悄地去!走,去我屋里说说话。”
如花、似玉闻着声儿便迎了出来,泡好茶,又送了糕点蜜饯来,便让沈沧眉轰了出去。知微打量着沈沧眉的房间,她的房间如同她的人一般简单清爽,一屋子天水碧的颜色,仿佛置身于绿色大草原中,让人觉得身心俱是舒畅,脂粉的香味都不曾闻见。
“知微,我娘方才同你说什么了?”沈沧眉拉她坐下,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知微挑眉,端着茶杯浅啜一口,“你怎知秦姨有话同我说?”
“你真当我是傻的呀,娘支开我,不就为了同你说话么。”
知微便也不隐瞒,将秦夫人那一席话讲给沈沧眉听,其实这本来便是秦夫人的意思,正色道:“国公府只你是嫡出,又没有旁支的兄弟能让你依靠,你外祖家也早已没了人,但国公府偏又这样大的家当,秦姨如何能不担心?”
“我知道。”沈沧眉神色黯然的叹一口气,“我知道娘总是为我好的。”她说着,忽的振作起来,双手握住知微的手:“你说的没错,娘病了本来便不宜操心,我便是这国公府里的主子,我应该接过我娘的胆子,管好这一府之事,只让她安心养病!”
知微点头,“扛不住了便同我说,我帮你!”
沈沧眉大笑,一瞬间眉眼飞扬,光芒熠熠:“你管好你自己罢,不如我们打个赌好了,就赌我们谁先解决了各自府里碍眼的人和烦心的事儿,如何?”
知微与她击掌,跃跃欲试:“谁怕谁,不过,赌注是什么呢?”
沈沧眉想了想,“我见话本里的人物打赌,输了的便答应替赢家做一件事,你敢不敢答应为我做件事?”
知微失笑,“你就这么笃定你赢定了我?”
“嗯!”沈沧眉大力点头,她府里的事儿关起门来便能解决的,知微府里却是牵扯到徐大学士,比她难多了,这样她还输给她的话,便真的没脸见娘了。
知微见她兴致勃勃,不好扫兴,便道:“那便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欢喜的三击掌,以为盟誓!
在国公府用了晚膳,老太太便派了人来接知微回府,秦夫人仍旧未醒,知微也不好去打扰,便与沈沧眉道别后离开了国公府。
老太太不知是对她太过放心还是担心她累着了,只叫姜嬷嬷传了话,让她歇着不用特地去见老太太。知微沐浴后爬上床,一时间却又睡不着,便唤了画蔷进来。
“大姑娘,这样晚了你怎还在做绣活儿呢?”画蔷进来便瞧见知微正坐在软榻上绣着一幅“凤凰花开图”,忙上前将烛火挑的亮了些,“这样很伤眼睛的,明儿再绣也成啊。”
“睡不着,随便绣两针。”知微专心于绣画之上,鲜红的凤凰花被鲜绿色叶儿衬的如血般红艳夺目,一朵朵仿佛活在枝头一般肆意怒放。“今儿府里可有什么新鲜事儿发生?”
画蔷想了想,语带怜悯:“今儿听见二姑娘院子里有人惨叫,怕是二姑娘又拿院子里的下人泄愤了。”
知微神色平淡,“二姑娘常常拿她院子里的人泄愤?”
“可不是么,那香巧与如蓉还是自小便在二姑娘身边伺候的呢,每月也总要被打骂一回的,前几日便没见如蓉,怕又是被打伤了不能见人吧!”画蔷心有余悸的拍一拍胸口,“还好奴婢没被夫人派到二姑娘院里去伺候,不然也就遇不到大姑娘了呢!”
大姑娘比二姑娘可是好了太多,能伺候大姑娘定是她上辈子积德才有这造化呢。
知微的动作顿了顿,拿过桌上的小银剪子剪了线头,漫不经心道:“悄悄儿查查今儿挨打的是谁,知道该怎么做吧?”
画蔷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忙笑道:“奴婢定会想法儿与她结交,奴婢瞧着大姑娘有许多伤药未用,明儿定能派的上用场呢。”
知微见她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便也轻声笑了笑,“小心些,别让徐氏她们发觉了。”
“奴婢晓得,定不会坏了大姑娘的事。”
知微点头,“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
画蔷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却又迟疑着走了回来:“大姑娘,今儿奴婢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知微见她神色犹疑,低了头继续绣花,淡淡道:“什么事那么奇怪,你竟不敢开口同我说?”
画蔷定一定神,俯,神色凝重的凑到知微耳边耳语了一番。
知微先是神色淡淡,继而目光一顿,嘴角那缕漫不经心的笑意便凝住了,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也放轻了音量:“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欺瞒大姑娘。只是奴婢觉得事有蹊跷,那阿常见了我便慌慌张张的将人带走了,奴婢想追过去又恐让人察觉,这才作罢!”画蔷到,“奴婢本也想将这事弄清楚了再说与大姑娘听,只是奴婢心里藏不住事,又是这样一件天大的事,万一再让旁人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你说那丫头叫什么?”
“她叫阿常,在厨房做工。我后来向厨房一个相熟的厨娘打听了,那厨娘说阿常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常常偷厨房的食物,被抓到好几回,但都是些残羹剩饭,厨房的管事妈妈便着人打一顿,也没往上面禀告。”
知微目不转睛的盯着跳跃的烛火,面上神色一片肃穆,黑眼睛里倒映着两从明亮的烛光,叫人瞧着竟是深不可测般。“想个法子把阿常弄到春熙院来,要避开徐氏的耳目。”
画蔷为难道:“大姑娘,这恐怕很难!”
虽然知微发作了一回,也在这府里立了威,可徐氏嫁进孔府十多年,又掌了十几年的权,根基自是很深,只怕院里还是有着徐氏的眼线,她们这边有个什么动作,未必就能逃过徐氏的眼睛,更何况此事关系重大,若让她知道了,此时怕也不能善了了,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我且想一想,你也莫声张。”知微放下针线,头疼的揉一揉额角。事关重大,她得好好想一想才能定夺。“得找个事儿绊着徐氏,让她无暇顾及我。”
“奴婢也是这样想。”画蔷走到知微身边,手法轻柔的替她揉按额角,道:“这事儿大姑娘若办得好了,老太太与老爷自然是要记你一个大功的,且大姑娘若与那孩子培养了好感情,对大姑娘日后的前途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夫人这么多年也没能为老爷生出儿子来,若是得知这个消息,定然要与大姑娘争的,所幸她现在并不知道,我们的时间这才充裕些。”
“你说的没错,我没有娘亲,也没有兄弟姐妹作依靠,老太太又年事已高。若是有个弟弟与我亲近,能帮衬于我,日后这孔府也是他来继承,倒也是不错的。”知微点头,“你瞧着那孩子多大的模样?”
“约莫四五岁,瘦得很。”画蔷怜悯道:“奴婢悄悄给了个馍给他,那孩子像是饿得狠了,三两口就吃完了。似乎极为怕人,想是常常被人欺负的。”
“你这几日也别去找那阿常,若她吓到了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权当此事没发生便是了。”知微闭上眼睛,慢慢放松下来,“你趁夜去滟姨娘处,附耳过来听仔细了”
两日后,滟姨娘怒气冲冲的领着云珠去了碧水院。
“怎么了这是?”徐氏瞥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让老太太瞧见你这幅模样,定要罚你去跪佛堂抄静心咒了。”
徐氏神色也不大好,木偶女圭女圭之事不但没能如愿除了知微,还害的乔儿被扎了一针,那贱丫头下手实在狠毒,绣花针几乎要全根没入,这两日乔儿痛的寝食不能,她作为娘亲的,都快要心疼死了,恨不能代乔儿受那疼。这便也罢了,那事后,老爷对她们母女的态度也一下子冷淡了下来,乔儿这般模样,他竟只踏足了瑞喜院一次,碧水院更是回都没回,不是去滟姨娘处便是去莲姨娘处,余下便是陪老太太用膳,而每次,那贱丫头定然也是在的,叫她瞧了那三人和乐融融的模样,直刺得人心尖尖都疼!
“夫人,您可要为姨娘做主啊,春熙院实在太欺负人了!”云珠忽的跪下来,声泪齐下的磕头道,滟姨娘也咬着唇拈着帕子默默地垂泪。
“到底怎么回事?”徐氏一听闻春熙院三字便不由自主的坐正了身子,递了个眼色给杨嬷嬷,杨嬷嬷心领神会的将屋里的丫鬟遣了出去,“春熙院怎么了?”
“昨儿夜里,姨娘有些饿了便吩咐奴婢去厨房取宵夜,姨娘的宵夜向来是水晶肴蹄、清炒虾仁、鸡汁干丝、清汤鱼翅并桂圆汤这几样。谁知奴婢昨儿去厨房取时,厨房的管事妈妈竟说大姑娘有命,说府里这月开销已经超支了,姨娘的宵夜便只余了清炒虾仁与桂圆汤这两样。”云珠愤愤不满的说道。
滟姨娘无声的抹着眼泪,受了天大委屈般。徐氏狐疑的瞅了她一眼,“只是这样也值得你闹来我这儿?”
“夫人,岂止是这样。今儿滟姨娘的早膳与午膳,也都被大姑娘删减的不成样子了,姨娘的吃食竟与奴婢等一个样,大姑娘这般,分明是在折辱姨娘啊!不仅是吃食,便连衣裳布料也被大姑娘以同样的理由克扣了去,大姑娘这样做,不止折辱了姨娘,实则也是没将夫人放在眼里,否则这样的事为何却越过夫人不提?”
徐氏“啪”的一声拍上桌案,杨嬷嬷扬声怒骂道:“你这小蹄子,竟敢在夫人面前指责大姑娘的不是,还挑拨夫人与大姑娘的关系,活得不耐烦了么!”
“夫人。”滟姨娘忙道:“云珠所言句句属实,府里这样多人,贱妾也不知大姑娘为何偏就要拿我来开刀,虽说我言语上冲撞了她,可也已经给她下过跪认过错了,大姑娘为何还要这般不依不饶的为难与我?贱妾在这府里头,除了老爷便只有夫人怜惜着,求夫人为贱妾做主啊!”
徐氏冷笑:“我怎么给你做主?人家正得意呢,老太太心肝儿肉一样的疼爱着,老爷也对她另眼相看,我能怎么办?”
滟姨娘委屈的咬住嘴唇,狠狠捏着帕子,仿是赌气一般:“夫人不理贱妾,贱妾只好自己动手了!”
“你想做什么?”徐氏厉声训斥道,“还嫌这府里事儿不够多是不是?你就不能安分点不要闹腾么,不就是饮食上克扣了你么,有我在,还能少了你的?”
“她都已经开始管理府里内务了,这还只是个开头,日后不定还要怎样打压贱妾,贱妾若只是一味忍让,她定然还要以为贱妾是怕她呢!”滟姨娘忿忿道:“人活一口气罢了!夫人一味的忌惮她,只怕……”
“只怕什么?”徐氏见她欲言又止,又听她言语中对她似乎多有怨怼,更有着瞧不起的轻视意味,当即面上便变了颜色。
“老太太缘何扶持大姑娘,夫人难道真不知道么,若让她继续插手府里的事务,到时候只怕就要架空夫人手里的掌事权了。”滟姨娘霍得起身,“这事儿夫人也不必理会了,就当今日贱妾没有来过吧,贱妾先行告退了!”
说罢,喊了云珠起来,主仆两人便离开了碧水院。
“杨嬷嬷,你怎么看?”徐氏怒气未消,气冲冲的询问杨嬷嬷。
“夫人莫气。”杨嬷嬷上前,给徐氏换了热茶,“老奴听着,那滟姨娘说的也不无道理,春熙院如今才刚学着做事,便给了滟姨娘一个下马威,这如何不是给夫人你难堪?老太太一直想抱孙子,因为夫人的缘故,老爷也只得两名妾室。老奴前两日瞧李嬷嬷出府出的勤,便悄悄打听了,据闻李嬷嬷是奉了老太太的命在外头给老爷寻身世清白的姑娘家,老奴想着,老太太定是又想给老爷抬妾了。这般暗地里进行,到底也还是忌惮夫人几分,可若真如滟姨娘所言,老太太扶持大姑娘架空了夫人的权利,这府里的女人怕就要多的数不过来了。”
徐氏越听越是心惊,紧紧攥着帕子,“那依嬷嬷的意思?”
“滟姨娘方才不也说了么,就当她今儿没来,她对那春熙院里的人做了什么,可不关我们什么事,若真能成事,倒是帮了夫人的大忙呢。”
“那就由她闹腾?”徐氏还是觉得不大妥。
“夫人,我们便只做个看戏的便成。不管她们谁输谁赢,其结果不都是帮夫人除了眼中钉么。”
徐氏垂首想了一想,“那便由她去吧,你让人注意些便行了。”
杨嬷嬷点点头,“老奴明白。”一顿,又道:“夫人,那件事你与老爷商量了么?”
徐氏咬牙道:“老爷连碧水院都不回了,我只在老太太处请安时能看到他一眼,连话也说不上一句,如何与他商量?你找个机会回了父亲,这事儿也不急,慢慢来吧!”
“夫人啊,这事眼下可是最急也不过了。”杨嬷嬷忙道,“老太太若真往府里领了年轻的姑娘进来,若都无所出还好,可万一有那一举得男的,母凭子贵,老太太一开心便抬了那人做平妻,夫人可如何是好?我听闻其中一人还与福郡王妃沾了亲,夫人你不得不防着啊。”
徐氏的脸色变了又变,杨嬷嬷又道:“大人的意思是从徐家旁支抱一个来,趁着孩子现在还小,抱了来养在身边,到时你也好有个依靠,这孔府也不会落到旁人手里去。虽说不是夫人亲生的,可养着总也能养出感情的,夫人觉得……”
徐氏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面色晦涩不明,“急什么?就算真有人进来了,也生下了儿子,我就拿她们没法子么?我多的是法子将她儿子抢来我身边养着,那总是老爷亲生的,比抱了那别的孩子来不更好么?”
杨嬷嬷一愣,随即道:“夫人言之有理,老奴寻了机会便去回了大人。”
“嗯。”徐氏发作了这一回,胸口仍是气闷得很,烦躁的挥一挥手,“你去瞧一瞧乔儿吧,我乏得很,睡一会便去瞧她。嬷嬷,哄她多吃些饭,那些个止痛的汤药也别给她喝太多了,伤了身子可就糟了。”
杨嬷嬷应了是,又侍候徐氏上床躺了,这才前往瑞喜院去!
然而不多时,便有丫鬟匆匆忙忙跑了来报信,“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徐氏才将睡着,就被那丫头吵醒了,不免怒火中伤:“吵什么吵?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说么,一点规矩也没有,是不是要杨嬷嬷再给你们上上规矩你们才会长记性!”
那丫鬟一听上规矩,吓得脸一白,忙跪下了,哆哆嗦嗦的说道:“奴婢知错,奴婢该死,只是……事关重大,也是杨嬷嬷使了奴婢来给夫人报信儿,杨嬷嬷已经被婆子们带去老太太处了!”
徐氏闻言,刷一下挥开帐幔坐起身来,脸色沉得能滴下水来:“你说什么?”
“具体什么事儿奴婢也不清楚,杨嬷嬷只叫奴婢来给夫人说一声,让夫人心里有个底,说是滟姨娘也在老太太处。”丫头颤抖道。
话音刚落,就听李嬷嬷在外头朗声道:“夫人,老太太让老奴来请夫人过福安院一趟,请夫人即刻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