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总算冷静了些:“奴婢是在后山的松涛居附近看见菲燕郡主的,她身边只带了一人,神色匆匆,倒并未注意到我的样子。姑娘,眼下要如何是好,要不要先通知姑娘们回来,咱们赶紧回府吧……”
知微见她又激动了起来,忙拍拍她:“她身边只带了一个人?直接进了松涛居?画蔷,你去请戒吃师父过来一趟。”
画蔷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原想与金铃一道劝说知微安全为重,然她到底跟着知微久了,一看知微的眼神,便知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时候劝说,无疑是浪费主子的时间,故而她不再多想,忙去请戒吃过来。
“别担心,她应该不是跟着我们来的。”知微出声宽慰道,“行色匆匆,怕是与人有约且就约在松涛居里相见,既是如此,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说起来,这倒是个不容易叫人起疑的好地儿。”
金铃见知微一副笃定的模样,稍稍松了口气:“姑娘,那菲燕郡主狡诈成性,若是发现了咱们可怎么办?”
知微失笑:“如今她才是被通缉的那一个,真要撞上了,该担心的也是她才对,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金铃嘟嘴道:“皇上派了那么多人也没抓到她,都当她早已离了京城,却不想她能这样毫不顾忌的青天白日的出现在白塔寺,妖魔鬼怪似的,能不怕吗?”
“她再厉害也只是个人而已。”知微瞥她一眼:“不过比寻常人厉害了些,哪里就是妖魔鬼怪了,没得你这样长他人志气灭你家主子威风的。”
没多久,画蔷便拉着不情不愿的戒吃回来了。
戒吃弯腰施了礼,便直言道:“不知施主寻小僧来所为何事?”
知微笑道:“不好意思扰了小师傅,是这样的,方才我这丫鬟去后山玩儿,瞧那松涛居很是幽静雅致,似乎并没有人住的模样。小师傅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住进松涛居里。”
“实在不巧,松涛居已经有人了。”戒吃板着小脸严肃道。
画蔷瞧出了知微的用意,忙上前周旋道:“小师傅啊,你就行个方便吧,我们家夫人是爱松之人,你看能不能跟对方商量一下?要不,你不好出面,便告诉我们松涛居里住的是谁,我们自去交涉,可以吗?”
戒吃看一眼知微面上显而易见的期望,似有些动摇,却还是道:“松涛居的客人吩咐过,若非客人吩咐,不许旁人去打搅的。施主若实在中意,不妨下回再来,小僧一定请方丈帮忙。”
金铃叹道:“小师傅也知道,咱们这样的门户,哪里是能说出来便出来的,今次得了机会出来,下次却不知何时才能来了。小师傅,你便行个方便,通融一下嘛,对方到底是何身份,难不成比咱们夫人的身份更为显赫?”
戒吃到底年纪小,禁不住画蔷与金铃两个连番轰炸,终是吐了实话:“那松涛居的客人,正是六皇子妃。”
知微难掩惊诧,与菲燕郡主见面的,竟然是六皇子妃!
菲燕郡主被扣留在京城,名为皇上体恤北疆王妃身体不好,实则却是软禁。不管府中还是出行,身边总有皇帝的眼线。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菲燕郡主究竟是如何做到与这许多人勾搭连成一线还没让人察觉的?
四姑娘,李思瑞,灵舒翁主甚至六皇子妃!
她的棋盘上还有多少人,她在下一盘怎样的棋?
知微勉强按捺住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笑道:“竟是六皇嫂,六皇嫂向来喜静,咱们便不去打扰了。多谢小师傅,待得下次再来,小师傅可一定要帮我了了这个心愿。”
吩咐如送戒吃出去,知微一手按着额角,半天没有头绪。
金铃在旁小声道:“姑娘,难道那菲燕郡主竟与六皇子勾结,也正是六皇子将她藏匿起来,世子爷他们才搜不到人?”
说到此,她一张小脸血色尽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姑娘,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告诉世子爷吧,这太可怕了。”
画蔷亦是又惊又怕,“他们难道是想……姑娘,咱们快回吧,若让他们发觉,咱们就大祸临头了!”
半晌,知微沉住气,道:“找个办事利落稳妥的婆子,面生的最好,让她小心盯着松涛居,有任何动静立刻向我回报,仔细查看附近可有六皇子妃带来的侍卫。另外,让姑娘们立刻回来这里。”
几个姑娘很快就回来了,正在求签的的安佳怡也被请了回来。几人见知微神色不虞,都有些狐疑。
五姑娘见气氛不对,而知微又没有想要跟她们解释的意思,便笑着道:“嫂嫂方才没同我们一块儿去玩,这白塔寺虽是寺庙,可那后山的景色还真是一绝呢。九妹妹擅长丹青,可想今儿是最有收获的了。”
九姑娘忙谦虚道:“五姐姐过奖了,若说丹青最好的,咱们这里却要数瑞嫂嫂最是厉害才是。”
知微知道她们是想缓和眼下这紧张却又让她们模不着头脑的气氛,便也笑了笑:“你们都是厉害的,却惟独我是个拿着笔都画不出东西来的。后山景色当真那样好,那看风景的人想必很多吧?”
“人却也不多。”九姑娘见知微神色稍缓,笑道:“这白塔寺地处偏僻了些,寻常日子上山的人便少,不若初一十五那样拥挤。”
“这快晌午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我担心你们几个乐不思蜀,中了暑气就不好了。这院子虽小了些,却凉爽的紧,后边还有个小花园,你们要是嫌拘的紧,便去园子里玩玩吧。一会就要吃饭了,可别再乱跑了。”
几个姑娘应了一声,虽都瞧出这并非是知微的本意,却也并不追问到底,便依言去了后面的花园玩耍。寺里也算准备得宜,井里湃着时下新鲜的瓜果,姑娘们也不使唤丫鬟婆子,自己动手打捞起来,倒也别有意思。
惟独安佳怡却并未加入她们,忧心的站在知微身旁,道:“嫂嫂,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知微朝她笑笑:“无事,你不用担心。”
安佳怡咬住嘴唇,似有些委屈:“我也知道自己是个没用的,嫂嫂不告诉我也情有可原,只是……我私心里却还是希望能帮嫂嫂做点什么。”
知微有些不耐,她心里挂着松涛居的事,一颗心悬的又高又累,哪里还有力气敷衍安佳怡,神色便有些淡淡,“没有的事,你不是那起子没用的。别想太多了,进去歇歇,看看姑娘们吧。”
安佳怡似还想说点什么,但见知微的神色已经不耐,不敢再停留,欠了欠身便往后院走去了。
不一会,金铃领了个婆子匆匆跑进来,“夫人,马婆子来回话了。”
知微忙坐起身,道:“快说。”
马婆子恭敬道:“回夫人话,方才奴才一直守在松涛居外头,没多久出来个人,根据金铃姑娘的描述,那人正是与菲燕郡主一道前来的。他离开没多久,菲燕郡主也跟着出来了,但两人并不是朝同一个方向走的。就在将才,六皇子妃也带着人离开了。”
知微心里发急:“菲燕郡主离开白塔寺了?”
马婆子道:“奴才瞧她去的方向,不像是要离开白塔寺。奴才让个机灵的小丫头跟上去了,若菲燕郡主不出白塔寺,那丫头自会回来禀告。”
知微吁口气,“这事你做的很好,画蔷,赏!”
画蔷将一只分量颇重的荷包递给马婆子,马婆子并未如其他下人一般着急着掂量,却是十分稳重的将荷包收进怀里,叩谢知微的赏赐。
知微不由对她高看了两眼,寻思着回去让姜嬷嬷查查这婆子的底细,若梅问题便放到身边来,又道:“六皇子妃回府了,可有惊动旁人?”
“并未,六皇子妃只带了几个丫鬟婆子,扮作寻常妇人的模样悄悄从松涛居后门离开的。”
“好!”知微猛地站起身,眼里光华熠熠,嘴角缓缓翘起来:“丫头们,咱们有事要忙了。”
白塔寺北边临近厨房有一排低矮的小木屋,似是寺中地位低下的僧人的住所。小木屋前开垦了一片小花圃,栽种的芍药眼下花开正好,与篱笆上缠绕的牵牛花相互辉映,自成一片好景色。
此时不知哪家的两个小丫头挎了小竹篮走过来,一人手里拿着把大剪子,说说笑笑的进了花圃。
“小桃,你那朵花儿开的不好看,仔细夫人见了不喜欢,可就没有打赏了。”绿衣丫头见穿着桃红衣裳的丫头剪下的花儿,忙提醒她道。
那叫小桃的丫鬟一吐舌头,感激道:“多谢小竹姐姐提醒,小竹姐姐对我最最好了。”
小竹白她一眼,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嗔道:“你这丫头,多大人了还这般毛躁,做事一点不上心,当心老太太哪天发卖了你,看你上哪儿哭鼻子去。”
“小竹姐姐深得老太太欢心,我知道你是最最好的人,你一定会照顾我的。”小桃俏皮的笑道。
两个丫头,名叫小竹的似沉稳不少,小桃却是活泼爱动的性子,一会儿追着蝴蝶跑到东,一会儿挎着篮子跑到西,那小竹似也格外纵容她,连呵斥一声都不曾。
等小桃终于乖乖开始干活儿,小竹已经摘满一篮子花了,招呼小桃道:“好了,咱们该回去了。”
小桃脆脆儿的应了一声,跑调到小竹身边,小竹轻叹一口气,放下篮子替小桃整理了下沾了泥土的裙摆:“你啊!”
约莫是知道说了也没用,便也懒得再说教,却沉了脸,绷紧小脸严肃道:“等会回去了可别再乱跑了,更别往后山跑知不知道?”
小桃歪了脑袋狐疑道:“为何不能去后山?小兰姐姐说后山的花更好看呢,我们偷偷去,夫人见了说不定更喜欢……”
“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小竹似生了气,提了篮子转身就走。
小桃忙拉住她,嘟了嘴可怜兮兮道:“好姐姐,为何不能去你总要告诉我呀,不然我会忍不住的……”
小竹拿她没办法,四下张望了眼,见来往没人注意到她们,才叹口气小声道:“方才芳儿从后山回来,道那儿出了大事,有人死了呢。”
小桃吓得睁大眼睛,惊骇的惊呼一声,控制不住的扬了声调:“死了人?太可怕了,死的什么人啊?”
“谁知道,说是有刺客,杀了人就跑了,眼下方丈正派人守着松涛居呢……具体如何我也不知道,一会你去问问芳儿,不过你可千万记住了,别往那儿凑,当心惹祸上身,记住没!”小竹谨慎的叮嘱道。
小桃眨巴着眼睛,显然是将小竹的话听了进去,但那神色分明还是想跑去一探究竟的。小竹一看她的模样似就知道她的想法般,索性抓住她的手,将人拖着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道:“从现在开始,你需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准去……”
“好姐姐,你就让我去看一眼吧……”
“不行,不听话我以后可就不管你了……”
两个丫头渐行渐远,她们清脆的声音被微风送过来,渐渐的再也听不见。
临近花圃的一扇窗忽然被推开,露出一张娇俏动人却带着异域风情的脸庞来,她若有所思的瞧着已经走远了的丫头们。半晌,狠狠合上了窗。
片刻,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个戴着帏帽的婷婷少女。她熟练的穿过花圃,绕过厨房,眼前出现一条羊肠小道,顺着小道转过弯,松涛居赫然出现在眼前。
少女警惕的环顾四周,未见异常,这才疾步走到繁茂的绿色藤蔓,拨开藤蔓,是一扇与绿藤同色的小门。
少女不知怎么拨弄了两下,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脑后却蓦地传来呼啸风声!少女颈后一痛,倒地之前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中计了!
马车疾速的奔驰在回城的官道上,知微笑眯眯的模着下巴瞧着被五花大绑后随手扔在车里的人,一边对金铃说道:“你找的那两个丫头不错,回去了别忘了打赏她两个。”
画蔷笑道:“夫人放心,便是咱们忘了,九姑娘还能忘了给她的丫鬟们讨赏么。”
九姑娘闻言乐了:“画蔷说的没错,可不能让我的丫头们白忙活了。只是嫂嫂,这个真是菲燕郡主吗?”
“没错。”知微弯腰,取下少女头上的帏帽。
虽然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但大家看清菲燕郡主的容貌时,仍是齐齐低呼了一声,“真的是她!”
金铃蹲,皱眉道:“夫人,这菲燕郡主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这么容易便教咱们给骗了去?”
“她若真与六皇子等人是盟友,听说六皇子妃出事,一定会去查看。咱们也安排的似模似样,就算她起了疑心问寺中僧人,他们也会告诉她的确有刺客这回事。”知微瞧着那张脸,生擒菲燕郡主,本该是值得开心的事。可一想到菲燕郡主被交上去的命运,知微又觉得心里揪揪的不太舒服。
再有心计,再怎么厉害,到底也只是个花样年华的女孩子罢了。男人的世界就是这么可怕,为成大事,妻子儿女尽可利用,尽可丢弃。若这菲燕郡主被北疆王放弃,对于皇帝而言,她的价值也许也没有了。
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敌人之女,会有什么下场知微不敢往下深想。
画蔷高兴道:“没想到咱们竟能生擒了菲燕郡主,多少人连找都找不到呢。夫人,咱们此次也算立了大功吧。”
“当然,你们都立了功,我会跟世子爷说,让他好好嘉奖你们。”知微回过神来,笑了笑。
菲燕郡主的眼睫轻轻一颤,眉心痛苦的蹙了起来。
知微吩咐画蔷与金铃将人扶起来,两人刚将人扶起,就见菲燕郡主缓缓睁开了双眼。初始似有些迷茫,微微张开的唇泻出轻轻的痛呼声。待目光定格在知微脸上时,瞳孔蓦然收缩,失声道:“你……”
知微亲手执了茶壶,倒了两杯凉茶,示意画蔷服侍菲燕郡主先喝口凉茶,“好久未见了,天儿热,郡主喝口凉茶润润吧。”
菲燕郡主忽的大笑起来,“早该想到的,知微啊知微,没想到我又一次栽到你手里了。”
她也并不抗拒画蔷的伺候,就着她的手爽快喝尽了杯中凉茶,意犹未尽道:“还有吗,再来一杯。”
这般豪迈姿态,倒令九姑娘与两个丫鬟侧目不已。
“郡主喜欢,便多饮两杯吧。”知微仍是亲自倒茶,笑着说道。
菲燕郡主又喝了两杯茶,无视自己的狼狈,安然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阴险狡诈,卑劣无耻?”
知微沉默了下,看着她的眼睛淡淡笑道:“你很聪明,令人钦佩。”
菲燕郡主紧盯着知微,仿佛是要分辨她那话究竟是真疑惑是挖苦之意,见知微眼里并无半分轻蔑嘲讽,微僵的双肩缓缓放松下来。她闭了闭眼,淡淡道:“北疆一向臣服于朝廷,从未有过异心。偏生朝廷容不下北疆,你道我们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却不知道原就是朝廷派了细作潜入北疆盗了兵符。皇帝若想削权,直截了当削了便是,偏他要做出这种事来。既然朝廷已然容不下北疆了,北疆如何能坐以待毙?所以,我来了。”
她说着,忽然苦笑一声:“我没想到,会遇见你。更没想到,几次事败,都是因为你!”
“郡主怪不得我,最初,分明是郡主惹上我的。”知微淡淡道:“后来,不过都如今日这般只是巧合罢了。”
知微自然明白她话里所指,本来已经偷出来的虎符,被卓然给掉包了。眼看乌香就要风靡朝南越上下却教自己识破了,还有现在这一桩,躲藏潜伏这么久都没事,让她上个香就将人活捉了!
果然她天生就是克她的么。知微不知道菲燕郡主心里有没有这样想过。
菲燕郡主落拓一笑:“落在你手里,我也没什么好埋怨,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知微定定的看着她,少女娇俏而不失英气的脸庞上有着释然,并没半分惧怕之色。明知落在她手里,与落在李思渊抑或皇帝手中没有任何区别,却偏偏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没有权利处置你!”知微轻轻开口。
菲燕郡主又笑了,很是轻松随意的模样:“那换个方式问好了,你打算将我交给谁?”
“有区别吗?”知微挑眉。
“你知道我今天跟谁碰面,也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菲燕郡主完全无视旁边几个张口结舌的丫头。“接下来的话,我想不太适合这几位一起听。”
九姑娘默默地打算起身,却听知微连语调都没有半分变化的说道:“无妨,没有什么不适合。”
“既然你确定,那”菲燕郡主似笑非笑的扫过九姑娘几个,“你知道你们皇帝已经病入膏肓的事了吗?”
知微眉心一动,看了眼迅速捂住嘴止住惊呼的画蔷与金铃,九姑娘虽也惊讶,倒也并未失态。知微甚是满意的笑道:“前几日我进宫见过皇上,他的身体很健康。”
“不不不,知微,你得相信我。”菲燕郡主摆出诚恳的姿态,“你们皇帝时日不多,三皇子党与五皇子党党派相争残酷激烈,你们打算选哪边?你不用回答,让我猜一猜,你怕是哪一边都没选吧。那我如果告诉你,这场皇权相争的赢家,只能是三皇子,你以为何?”
“你说错了。”知微嘴角轻挽,“你心里明明想的是,这场皇权相争的赢家,只能是北疆王!”
她一顿,看着菲燕郡主唇角凝固的笑容,笑道:“北疆又是出人又是出力,到时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三皇子享受胜利的果实?给他人做嫁衣裳的事,不像菲燕郡主以及北疆王肯做的,对吗?从这一点看,野心勃勃的北疆,实在不像是苦主。”
菲燕郡主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看,几变之后却又笑了,叹道:“知微啊,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的原因,你总是这么聪明,不动声色间却将所有事都看的清清楚楚。我真心想要与你结交,偏你从来也瞧不上我。”
知微笑着打趣:“郡主的真心我实在无福消受。”
她怎么能在那样设计诬陷自己后,还能笑着与她道真心?
菲燕郡主又盯着知微看了半晌,忽然一叹,“这一趟,遇上你这么个人,也算不枉此行了。”
“郡主盛赞,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