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季明说:“大少只说林小姐跟阎凯发生了点事需要赶过去看看,这都去了三个多小时,应该有结果了。舒虺璩丣”
顾惜惜说:“你帮我拨个电话去问问。”
周季明点点头,拿出手机,给易枫拨了电话,等易枫接了电话就把手机递给她。
她接过电话,放在耳边,问道:“易枫,你现在在哪?”
“我在派出所。”易枫看了一眼正在另一边录口供的林宛如说。
“弄到去派出所那么严重了?”她意外地问,“俱体什么情况?”
“林宛如持刀伤人,阎凯正在附近医院急救,病情不明。”他简短的说。
事实上,当他接了电话赶到云翎湖三号别墅时,林宛如正缩在沙发的角落,沈姨找她说话她也不肯听,直到他出现,她才宛如见到了救命的稻草般,沾血的双手紧紧抓住他,朝他一股脑儿将事情的经过颠三倒四地告诉他,求他救救她。她说她不想做牢,该坐牢的是阎凯!
原来,林宛如一直被关在五号别墅里,被阎凯当成了顾惜惜的化身,每当他喝醉的时候,就会强行和她发生关系,每当酒醒的时候,又会弃她如蔽履。自从上次她趁机逃出来向顾惜惜求救后被抓回去,阎凯更是变本加厉,不但强迫她发生关系,还在床上极尽所能地虐待她。她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在今天向找到机会,向清醒的他发出挑衅。
清醒的阎凯是阴沉的,而酒醉的阎凯是疯狂的,她以为和一个深沉的人对恃会比和一个疯子对恃来得安全,却没想到正常时候的阎凯有令她疯狂的特质、有令她无法控制住脾气的尖酸刻薄。于是两人在经过了长时间的“夜间战斗”之后,再一次上演了一场白天战争。
混乱中,林宛如拿起阎凯摆在房间里的顾惜惜的相框,往地上砸去,直接砸了个稀烂,甚至拿起桌上的水壶淋了过去。而他,为了抢救那张照片,不但被热水泼了一身,还被相框的玻璃扎伤。见他如此宝贝一张照片,再联想到他对她的嫌弃,一时怒火攻心之下,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他扎了过去。她以为他可以躲得开,顶多也就伤他一点皮肉,却没想到平时反应迅速身手敏捷地他,这回却意外被扎了个正着,顿时血流如注。
林宛如吓坏了,而因为阎凯的受伤,别墅里的保镖乱成了一团,她趁乱疯了似地跑走了,因为所有人都关注着阎凯的伤,居然没能拦住发疯的她,被她给跑了出来,同时还带走了阎凯的电话。
顾惜惜听了易枫简短的叙述,却也联想到了大概。她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又问:“宛如现在在录口供吗?要不我也过去看看?”
易枫说:“在录,你不用来了,估计半个小时能走,林宛如会被暂时收押,我已经通知了林纪委和林太太过来。”
她想了想,又说:“如果林纪委和林太太没过来,你就替她保释出来吧?林纪委现在投告了卫老的政党,阎凯又跟卫老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他那么贪生怕死,有可能不会替宛如出头,甚至会阻止宋美娜过来,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出声打断她说:“我看情况处理。”
“嗯,那晚上你过来爸妈这里吗?”
“看情况。”
顾惜惜敏感地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自从两人关系日渐融洽之后,他虽然说话有时候还是三言两语很是简短,但至少不再是冷淡公式化的口吻了,可此刻他的语调极其冷淡。她顿了一了顿,问:“易枫,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
“没有。”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这里不方便讲话,有什么等我回去再说。”
“……好吧!”听他一副不欲与她多说的口吻,顾惜惜委屈地扁了扁嘴,“那我挂了,你弄好就早点回来啊,晚上爷爷女乃女乃和爸妈应该都会在这边住,暂时不回去了。”
“好。”淡淡地说完这个字,他就没出声了,等着她挂电话。
他还记得对她的承诺,决不让她看到他的背景和挂她的电话!顾惜惜松了一口气,露出浅笑,猜测事情应该不是很严重,他才会在这时还顾及她的感受。“那好,我挂了哦,给你留饭。”
“嗯。”
顾惜惜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周季明,心里疑云挥之不去。明明之前睡着的时候易枫还好好的,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变了呢?难道这三个小时里还发生了什么其它的事情,会是林宛如说了什么吗?她忍不住往这个方面想。
这时,佣人从主屋那边走来,来到顾惜惜身边说:“小姐,亲家易老太太请您过去。”
顾惜惜这才想起还有一碴事在等着她,就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拍掉后的草屑,跟着佣人回到主屋的小偏厅见易老女乃女乃。
彼时小偏厅里只有易老女乃女乃一个人,易老爷子和易瑞城不知在哪里。她走过去,轻唤一声:“女乃女乃,您找我?”
易老女乃女乃抬起头来看她,轻点了一下头,笑着说:“好孩子,快来女乃女乃身边坐下,孕妇不能久站。”
她乖巧地在易老女乃女乃身边坐下,笑吟吟地等着老人家开口。
然而易老女乃女乃却没有立即开门见山说事,而是满目慈详地看着她,双手握住她搁在膝上的手,笑着问:“这两天身体怎么样了?宝宝还好吗?”
她低头看了看隆起的小月复,忍不住柔了笑颜,说道:“一切都很正常,孕吐的情况好转了很多,宝宝也很好,过两天就要去做例行产检了。”
易老女乃女乃把手放在她的小月复上,轻轻模了两下,说道:“我还以为你这丫头性子有点跳月兑,怕照顾不好孩子,没想到这一怀孕倒是挺会当母亲的,不错不错!等我的宝贝重孙出生,女乃女乃给你‘盛世华龙’的百分之五股份,再给孩子百分之五的股份!”
顾惜惜连忙摇头拒绝,坦然直视赐老女乃女乃地精明的眼睛,郑重地说:“女乃女乃,不用的,我自己本身的存款也够我用了,再多的财产也用不上。何况易枫早就签了自愿放弃盛世华龙股份继承权的书面声明,我尊重易枫的决定,怎么能再要您的股份?”
易老女乃女乃说:“那份协议我当时就撕了,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想试探一下你小丫头,并非真的那么绝情。”
“谢谢女乃女乃,但我想真的不用。”顾惜惜坚定地拒绝,别说她自己已经有亿万身家,就是当真只是个工薪阶层,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接受易老女乃女乃的股份。
易老女乃女乃故意板起脸说:“给你你都不要,可知别人费尽心思想得到盛世华龙的股份都得不到,怎么你这是嫌弃了?”
“女乃女乃~人家不是这个意思。”顾惜惜回握易老女乃女乃的手,笑着解释说:“盛世华龙是你经营了大半辈子的产业,其中也有几位叔叔伯伯的功劳,而且生儿育女是我愿意为我所爱的男人做的事情,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要您的股份,相信易枫也不会要的。如果您真心当我是易家的孙媳妇,那您平时多疼我一点,多陪陪我聊天,给我撑腰,那就是对孙媳妇最大的鼓励了,您答应,我股份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易老女乃女乃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点点头,轻轻拍着她的手,笑说:“既然这样,女乃女乃就不逼你了,免得把你逼急了,以后都不敢回大宅看女乃女乃了可怎么好?”
顾惜惜也笑说:“女乃女乃要是不提这事,以后等宝宝生下来了,我一有空就回大宅看女乃女乃。”
“真是好孩子!”易老太太声音颇为愉悦,顿了顿,这才点到了顾惜惜一直在等待着的正题,“关于今天瑞城那臭小子说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听了多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好的,女乃女乃。”顾惜惜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事实上她听到的也就只有几句话,虽然那几句话听在她耳中是有些刺耳的,换做别的人或许会因此而生气怀恨,但她却没有。她有仇必报,却不代表她的心胸狭小。顾妈妈从小就教导她,别人得罪你,你可以上去回他个拳打脚踢把人打得鼻青脸肿,但千万不要气在心里。顾妈妈也用二十几年的时光身体力行地告诉过她,做人要有原则,跟原则无关的事情可以随心所欲,但关系到原则的事情却要据理力争不畏强权。
她一直都将这些记在心里,别看她表面时而无赖时而古灵精怪,心里对许多事情都清楚。这一次易瑞城说的话,还有昨天易楠的话,都让她在心里响起了警钟,但在真正警报拉响前,她不打算和他们撕破脸,甚至还打算要让他们一让。
易老女乃女乃见她回答得干脆且目光坦然无伪,一张老脸顿时笑出了一朵菊花来,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和蔼了。她叹了一口气说:“唉,小楠和徐谦文订婚的事情没有通知家里,甚至没有邀请家里任何人来观礼的事,想必你也看出点端睨了,唉!希望他们父女俩别再糊涂下去了。”
“女乃女乃,谁没有过糊涂的时候,只要迷途知返就好,小叔对我和易枫有这么大的意见,归根究底还是他心里有怨,要是能够从根源化解他和易楠心中的戾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从根源化解?”易老女乃女乃眼中精光一现,看向这个孙媳妇儿的目光从和蔼又变成了赞赏,“你说得对,五房和三房之间的恩怨,就出在小五和你公公,以及小五媳妇和你婆婆之间,不管是两兄弟还是两姐妹,都是因为感情的事而积怨将近三十年,我和你爷爷幸好是身体硬朗,这要是早几年前就倒下的话,这个家还不定要翻出什么风浪来呢,也就这两三年才渐渐好转起来,两兄弟也开始说话了,却不知突然发生那件事情,现在又添上了小五和你妈妈之间的恩怨,矛盾又激化了!”
顾惜惜回望易老女乃女乃,也从老女乃女乃眼中看到了赏识地光芒,所以她大胆地问:“女乃女乃,我斗胆问您一个问题,您告诉我真心话,好么?”
易老女乃女乃点点头说:“好,你尽管问。”
顾惜惜就问:“女乃女乃一开始是不是根本不希望我妈妈再出现在爸眼前,免得引起爸对我妈妈的思念?毕竟他们三十年前,是被您和爷爷拆散的。”
易老女乃女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而后肯定地说:“是的,瑞民至今没有忘记苏瑾,而国芸又深爱瑞民,这么多年她硬撑着三房,明知道丈夫心里爱着另一个女人却装作若无其事,我知道她心里不容易。如果你妈妈出现,谁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的局面,所以当发现你是苏瑾的孩子时,我特地去找过苏瑾。”
“您找过我妈妈,什么时候的事?”顾惜惜愕然,妈妈怎么从来没跟她提过?
“就是那天我去花店,害你手摔着的那天,要成为我孙媳妇的人,我怎么能不对她的身世进行调查呢?”易老女乃女乃叹了口气又说,“那天,你妈妈就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突然改变了所有主意,决定成全你和阿枫。她说,只要我答应你和阿枫的婚事,并且在婚后善待你,她愿意换一张脸活下去。她告诉我,你是她心爱的男人的孩子,她等了那个男人二十七年,而那个男人绝对不是瑞民。”
“所以,女乃女乃为了证明我和易枫不是亲兄妹这一点,故意答应我妈让我们结婚,而且在知道爸和我妈已经正式见过面后,也不要我妈换一张脸生活了,既可以试探我妈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也可以试探爸是不是还对我妈余情未了?”
易老女乃女乃怔了一下,继而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顾惜惜说:“事实证明,我妈和易枫的爸爸是真的在三十年前就断得干干净净了,而我妈和易枫的妈妈也出乎你意料的没有闹起来,所以女乃女乃才真心的接纳我了,对不对?”
易老女乃女乃又点了点头。
顾惜惜继续说:“但是女乃女乃却忽略了小婶那边跟我妈妈的恩怨,以至于小婶跟周家敏联合起来对付我,从而自取灭亡。当时花店起火烧的是我妈妈而不是我,证明其实放火的主意是周国珍针对我妈,而不是周家敏针对我,那个白痴女人被自己的姑姑骗得团团转,弄得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可笑易枫还因为她被周家俊扇了不只一次耳光!”关于易枫的事,她一桩桩一件件都没有忘记过。
听出她语气中的怨气,易老女乃女乃摇头叹息,“你分析得没错,国珍太糊涂了,把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弄得支离破碎,却依然执迷不悟,她对老三太痴了。”
“女乃女乃!”顾惜惜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直直看进易老女乃女乃的眼,“恕我直言,您和爷爷疼爱小叔,并且因为周国珍是周家的嫡女就对他们过于纵容,所以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
她一字一句地说:“在这中间,我妈是最无辜的,她没有犯任何的错,却和青梅竹马被迫生离,年纪轻轻背井离乡,却还要被陷害,背负着窃取国家机密卖国求荣的污名二十七年,她一辈子的青春就毁在这里,好不容易能平静安度晚年了,却还要被人设计放火烧伤。我作为她唯一的女儿在事发之时没有站出来,是看在女乃女乃和爷爷的面子上了,易枫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说这件事由他全权处理,所以我放手让他处理,关于案情和审理我只字未过问,这是我想表达的最大的善意……”
她看着易老女乃女乃,见老妈妈只是看着她,却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于是想了想又说:“女乃女乃,上一代的事情,我做孙媳妇的本来不好评价什么,也不应该对您这么大胆的说话,之所以敢对女乃女乃斗胆直言不讳,是因为我觉得女乃女乃会理解我这么说的动机。同时也是想表明一下我的立场,我爱易枫,所以愿意为了他和易家的所有人处好关系,哪怕受点委屈也不算委屈,但是我妈妈把她最美好的时光都给了我这个没有丝毫血缘的女儿,我很感恩,我爱她胜于我自己的生命,如果将来有人再做伤害她的事,我会亲自出面,而且绝不姑息绝不轻饶!”
易老女乃女乃望着她,沉声说:“惜惜丫头啊!你这话说得就重了。”
顾惜惜微微一笑,轻声说:“比起妈妈在我心中的份量,这话,一点也不重。”
易老女乃女乃说:“女乃女乃明白你的意思,你这丫头好生精明,竟然连女乃女乃今天找你来想说什么都猜到了,还先下手为强。年轻人,有胆识!”
顾惜惜但笑不语。
就听易老女乃女乃又说:“女乃女乃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操多久的心,只能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既然你这丫头这么聪明伶俐,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本来,女乃女乃是想要你多多担待,如果瑞城或易楠将来无论做了什么事都希望你不要去计较,犹其是不要牵扯到顾家和唐家,女乃女乃这边一定会给你做主的。但是既然你这么说了,女乃女乃就只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你都跟女乃女乃先商量再做决定,好吗?”
顾惜惜笑道:“女乃女乃,你误会了。我说的绝不姑息,是指若是有人做了伤害或者即将伤害我妈的事,如果真的到那地步,商不商量已经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此外,我当然愿意跟女乃女乃商量任何的事,如果只是出现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我不会介意的,而且我不会让我的事牵扯到家族那边,这点女乃女乃不用担心。”
她说:“我跟女乃女乃直言,并不是觉得我后台硬想威胁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表明立场,在这之前该做的努力我还是会努力,毕竟家和万事兴,女乃女乃也是抱持着这样的态度才找我聊天的,不是吗?”
易老女乃女乃点头,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被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说得没话反驳。她说:“你能这么说,证明你是个聪明又知轻重的孩子,希望你说到做到。”
顾惜惜又补充说:“女乃女乃,有一点,我的想法和易枫是不谋而合的,那就是——做错了就是错,周国珍犯了罪,就应该承担后果,除非她自己表现良好被减刑,如果任何外力干涉导致减刑情况出现……”
易老女乃女乃抬起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点是你爷爷说的,我本来也不赞成。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阿枫,而且对你的直言也毫不生气吗?因为我也是认这个理的人,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放心,这方面我可以跟你保证,不会出现你想的情况。我也不会告诉老头子你说过这样的话,怎么样,女乃女乃够意思吧?”
她冲顾惜惜顽皮地眨了眨眼,年迈的脸,竟然因此而带着一丝丝古灵精怪的意味。
顾惜惜提着的一颗心终于也松动了,毕竟对一家之主的长辈说这么重的话,还要让对方不生气,机率实在是微乎其微的事,没想到她赌对了。这位说风就是雨的老女乃女乃,果真不是一般的老人。她也冲易老女乃女乃调皮地眨眨眼,“女乃女乃这么说,就是认同我的话了?其实,刚刚我真的很担心女乃女乃发火呢!”
“女乃女乃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小丫头只要说一半的话,我也能悟出意思来。你对家人的重视,我看在眼里,苏瑾那丫头没有白疼你。”易老女乃女乃说,“但是,你跟我说的这些话可别再让你爷爷听到了,他跟我没法比,这样的话你只能对我说,知道吗?”
“我知道了,谢谢女乃女乃提醒。”顾惜惜根本没打算对其它人说,之所以专挑易老女乃女乃说,就是因为看准她是这个家的说话人,和她对易瑞城的管束力。这一点上,她比易老爷子更有震慑力。
易老女乃女乃见该说的也说了,就又笑开了,拉起她的手站起来,“好了,其它的也就不多说了。你的意思,女乃女乃会用另外一种方式转达给瑞城和易楠两父女,女乃女乃不能纵容他们了。不过,今天你听到的,别跟阿枫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