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今天的工作状态很不好,始终沉着张脸,让站在一边报今天日程安排的王秘书,想说其他点什么,都找不到开口的机会,终于,一直埋头看文件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王秘书,把中午和土地局局长吃饭那个邀约去掉,我约了其他人。舒榒駑襻”
王秘书虽惊讶,还是在日程上把那个划掉。
今天一上午的时间,过的有点慢,到最后,温郁根本就定不下心来看企划部刚提交上来企划案。
捏着眉心,朝椅子后背靠去,她想起早上问陆希南的那句话,中国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她虽没对陆希南说过,心里却是在乎的,多么个善解人意的男人,也是时候让她帮他那么一点了。
……
对会接到温郁的电话,柳惜月显得很意外,但是,稍微犹豫了下,还是欣然赴约了。
温郁看到她的次数不算少,却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她,保养的很好,脸上的皮肤像少女一样光滑,穿衣打扮也很有品味,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
柳惜月抽出一支女式烟点燃,吸了口,才冷冷的开口,“你约我来,不会真想请我吃饭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温郁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呷了口,山泉水冲泡出来的雨前茶,味道清爽,“前两天,无意看到家父留给我的一封信,想让柳阿姨看一下。”
柳惜月弹弹烟灰,满脸不屑,“你父亲留给你的信,关我什么事?”
温郁再次笑了笑,打开挎包,从里面拿出个信封,推到她眼前,“我本来也以为和你没关系,但是……”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意味幽深的看着她,“让我奇怪的是,这封家信里的主角,却是柳阿姨。”
柳惜月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把香烟让进一边的烟灰缸,拿过信封,把薄薄的纸条从里面抽了出来。
越朝下看,眼睛瞪的越大,到最后,她的胸口已经上下剧烈起伏,冷冷看着温郁,当着她的面,把纸条撕成了碎片,声音冷冽的像是寒冰,“你威胁我?”
温郁淡淡看着,嘴角始终勾勒着笑意,“柳阿姨,看你说的什么话,这怎么叫威胁呢,这只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事,我可什么都没说。”
柳惜月倏地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温郁,“你要怎么样,才能把原件给我?”
温郁始终淡淡的,也从凳子上站起来,同样都穿着高跟鞋,温郁还比她高出那么一两寸,毫无任何惧怕的回看着她的眼睛,“那些恩怨,都是你们上一辈的事,我只要你保证不伤害陆希南!”
“哈哈……”柳惜月大笑了起来,“温郁,我伤害他?你真的太看的起我了,我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文不能,武不会的女人,怎么去伤害他一个能文能武,还能拿手术刀的男人。”
温郁脸色一凛,“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柳惜月轻笑,“温郁,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有心计,看样子刘媛蓉说她是被你陷害着赶出的温家都是真的。”
顿了顿,她抓过包,转身就要走。
“柳惜月,如果你还不肯放手,别怪我把信给爷爷看。”看着她的侧过去的身影,温郁慢悠悠的说,“你应该看的出,刚才你撕毁的只是复印件。”
柳惜月侧过身,看着温郁无所谓地笑了,“随便你,不过,你也别怪我没提醒你,陆老头相不相信那是一会事,他选择相信后,还会不会同意你和陆希南在一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
她定定看着温郁,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的女儿可是被你的爷爷害死的,你说他要知道自己当年还有个女儿,却被你爷爷害死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柳惜月说完,就转身,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走了,远远看去,杨柳细腰,风姿卓越,楚楚动人。
可是,这些美好的东西,看在温郁眼睛里,却让她心头掠过一阵凉意。
其实,温叶清留给她的那份信也没什么过大的秘密,无非是把当年送她到苏州的真正原因告诉了她,原来,温叶清把她送去苏州,而且十五年以来一直没去探望过,有他自己的苦衷。
送走爱女,然后刻意忽视,他都是在被人威胁,这个人,就是名不见经传的柳惜月。
原来,当年温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欠下了陆家一个天大的债,这个债,是条人命,不过除了温家人没其他的人知道。
温叶清也是父亲临死时才知道的,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温老爷子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拉着儿子的手,让他一定要帮他偿还这个命债。
陆家的权势和地位,从某种程度上,早远远超过了温家,温叶清真的不知道怎么完成亡父的遗愿,直到刘媛竹怀孕,他才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办法,如果生下来是女儿就把她嫁到陆家去,儿女联姻,也算是替亡父达成了心愿。
有些事,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确定刘媛竹月复中的孩子是女儿时,有个不速之客却找上了门。
那个不速之客就是柳惜月,在信中,温叶清直到死,也没想明白,当年那件事,柳惜月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不管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却拿那件事威胁起了温叶清。
她提的要求很简单,要刘媛竹把生下的孩子给她,爱女心切的刘媛竹当然不肯,在以后的日子里,天天以泪洗面,温叶清也唉声叹气,急得头发都掉了好多,依然没有办法。
刘媛竹生产当天,柳惜月不知怎么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刘媛竹看着襁褓里稚女敕的女儿,当然不肯给她。
本就郁结在心里好几个月,又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和柳惜月大吵了一顿,当即吐出一大口血。
看到爱妻如此,温叶清也火了,挥起拳头就要打柳惜月,却被她盛气凌人说到痛处,刚刚出生的孩子,虽然没有被柳惜月抱走,刘媛竹却是受打击太深,从此一病不起,没多长时间就不久于人世。
孩子始终是做妈妈的人最放心不下的,她看的出来柳惜月这个女人心脏很歹毒,于是,在剩最后一口气时,拉着丈夫的手,苦苦哀求,哀求他一定不要把她唯一的骨肉落到那个女人手里。
温叶清陷入了两难,就这样,刚住到温家的,却早对自己姐夫存有好感的刘媛蓉,在亲姐姐死后出了个抢走姐夫的主意,也正是这个主意,让温叶清茅塞顿开。
忍痛把爱女送到苏州,十五年来,没有去看一眼,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实在是太爱。
再后来的事,温叶清信上虽没有说,温郁却也猜到了个差不多,亡父的遗愿,温叶清一直没忘记,这才会有他后来娶刘媛蓉,然后给了她一夜,有了温瑜。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刘媛蓉嘴里的温叶清在酒醉后才碰了她一次,根本就是温叶清故意的。
只是……温郁吃着服务员送上来的简餐,根本尝不出任何味道,刘媛蓉你真的太单纯了,以你的心计和柳惜月纠缠到一起,你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温郁忽然有点头疼,套用陆希南的一句话,人各有其命,有些人,她真的不想再去管了,换句话说,温郁的死,其实和刘媛蓉也月兑不了关系。
……
陆希南送好温郁,就匆匆赶回部队医院,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去查房,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昨天晚上是他值班,虽然一晚上电话都没响,却不代表真的没事,果然,电话才放到耳边,张忠召咆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陆希南,你这个混球小子,胆子真的见长了,昨天晚上你值班,你值到哪去了,我告诉你,幸亏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否则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陆希南不仅理亏,还心虚,大气都没敢出一下,只是静静的听着恩师外加长辈的训斥。
终于,张忠召也骂累了,吧嗒一声就挂了电话。
陆希南忙去换衣服,然后去查房。
他们虽然是部队医院,却是对地方开放的三甲部队医院,医术,尤其是外科这方面,比起一般的地方三甲医院要更精湛上一筹,许多地方患者,都是慕名而来,宁愿在这里排长队,也不愿却地方医院看病,这也是陆希南每天都这么忙的原因。
才开门走出去,赵阳就出现在了身后,她小声说:“陆军医,你吃早餐了吗?”
陆希南大步朝前,和地方医院一样,他们这里也按病区划分归属的病人,换句话说,作为整个心外科医术最精湛的军医,他也有专属于他管的那几张病床,听赵阳这么问,头都没回,只说:“我吃过了。”
身后传来赵阳失望的声音,“这样啊。”顿了顿,她又提高声音,“陆军医,那等会儿,你要喝茶还是咖啡?”
陆希南终于放慢脚步,回头淡淡看着她,“有什么事,就直说。”
赵阳飞快的吐了下舌头,朝不远处的特护病房看了眼,“那个……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她还在支支吾吾,一收回目光,陆希南已经走到老远的地方,瘪瘪嘴,失望的跺了下脚。
……
温郁也是临时决定来找陆希南的,怕打扰到他,没打电话就到了他的科室,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没人应,她试着转了下门把手,发现没上锁,就推门走了进去。
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收拾的很干净,他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话,水杯,几份叠好的文件,却多了一样东西,温郁拿起来一看,愣了一下,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拍过这张照片,等等,她更不记得陆希南给她拍过照片啊。
怎么她的照片会出现在相框里,而且摆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这张照片的背景,她当然记得,正是她上次陪陆明锐去玩时候的游乐场,她当时只知道他在门外等着她,却没想到他其实也跟进去了,而且还给她拍了照。
照片选的角度非常好,她在笑,露出细细白白的牙齿,头发被风吹摆,身后是暖暖的阳光。
正看着,耳边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陆希南回来了,忙把相框放到桌子上。
来人不是陆希南,是赵阳,看到温郁,赵阳显得很高兴,那丫头还记得上次温郁说的有空聊天。
她笑着对温郁说:“嫂子,陆军医去病房了,一会儿就回来。”
温郁点头,“没关系,我刚好经过这里,就上来看看看。”
赵阳又和温郁闲扯了几句,发现她没什么兴趣,高昂的兴致也消下去不少,忽然,当看到办公桌上多出的相框,一声惊呼,“嫂子,这张照片把你拍的真好看。”
这具身体本就是个美人,更何况陆希南抓拍的还那么好,温郁只是笑了笑,并没多少什么。
赵阳放下相框,又想起了什么,拉上温郁的手,欲言又止,“嫂子,我有件小事想请你帮个忙。”
温郁笑了笑,“什么事。”
“那个……其实真的不是什么大事……”赵阳支支吾吾又是好一会儿,却没说到重点,这时,陆希南却回来了,看到温郁在这里,他很开心,但是,当看到赵阳还不走,脸色又沉了下来。
赵阳深知道这个军医的脾气,朝温郁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就很委屈的走出去。
“等一下。”陆希南却喊住她,把病历夹最上面的纸递给她,“这个给你。”
赵阳接过,然后,温郁就听到一声能把她耳朵震聋的雀跃声。
也不知道陆希南给了那丫头什么,她把那张a4纸当宝贝似的捂在胸口,想到了什么,对着陆希南迭声说:“陆军医,谢谢你,我太高兴了。”
“出去,把门带上。”陆希南却是冷着张脸。
赵阳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才不在乎陆希南的脸是什么样的,更何况,以她对陆希南的了解,知道他一直都是外冷内热。
很显然,人太过于激动,也是会有副作用的,比如赵阳本应该是轻轻的把门带上,她却因为兴奋过头,手里没轻没重,啪的下,巨响的关门声,又震的温郁一阵耳疼。
陆希南走过去,拉着温郁在沙发上坐下,“你怎么来了?”
温郁脸皮忽然就单薄了起来,说:“我刚好经过这里,就上来看看。”
“哦,这样啊。”陆希南搂住温郁的肩膀,笑着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温氏可是在城东,我这里在城西,好像怎么都经不过吧。”
“看你这话说的。”心事被人点破,温郁脸一红,却不服输地反驳,“难不成我上班就非要一整天都坐在办公室里啊。”
陆希南干脆把她拉到腿上,“吃过了吗?”
温郁刚想说吃过了,陆希南却起身拉住她,“油条,老公带你去吃一下正宗的大锅饭怎么样?”
温郁想拒绝,陆希南却已经拉着她大步朝门外走去。
一路过去,温郁仿佛听到了许多心碎的声音,那些暗恋陆希南的小军护看到丰神俊美的偶像,这样光明正大的拉着一个女人的手,心都碎的不知道成了几瓣。
被这么多人看着,温郁有点不习惯,想抽回手,陆希南的手劲却大的惊人,最后,温郁只能低下头,到最后,走到部队食堂,她的头快低到胸口了。
陆希南看到她这副模样,真是哭笑不得,调侃道:“油条,你老公就让你这么抬不起头吗?”
温郁又暗暗鄙视他,这话说的,长成他这样,外加那样的身世,那样的医术,不是抬不起头,而是要抬头仰视了。
陆希南虽然被许多女人惦记着,却还是第一次带女人带部队食堂吃饭,这样一来,又有无数双眼睛落到了温郁身上,温郁终于明白一句话,本好好走路一个人,如果一直被人盯着看,到最后连走路都会东歪西倒。
部队食堂的大锅菜,味道自然不敢恭维,而且都放辣椒,温郁只尝了一口,就放下筷子,陆希南倒是吃的很欢,和以前那个挑食,这个皱眉,那个嫌弃的陆希南倒是有着天壤之别。
温郁不由的好奇了,“你今天怎么不挑食了?”
陆希南嘴里包着一口饭,说出来的话有些含糊不清,“那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我吃什么都无所谓。”
温郁忘了说话,只是瞪大眼,怔怔的,有些失神的看着他,他的眼睛很黑,却如一阵春风从心间拂过,柔柔的,暖暖的,那是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身后响起一阵惊叹声,温郁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睛一下子少了,身边有阵阵人跑过的冷风掠过,她也好奇的回头看去。
只见,赵阳被一圈军护围在中间,那帮年轻的女孩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七嘴八舌的在说什么。
温郁收回目光,端起纸碗喝了口番茄鸡蛋汤,淡到基本没什么味道,皱了下眉,问吃的津津有味的陆希南,“你刚才给赵阳什么了?”
陆希南抬头睨了她一眼,又朝她身后飞快瞄了眼,“没什么?”
温郁才不相信,“没什么,她们会兴奋成这样。”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心里就酸酸的,“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陆希南却一把按住她的手,左右看了看,朝她勾勾手指,“这可是个秘密,你凑过来点。”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温郁也不例外,看陆希南这么神秘兮兮的,条件反射地就侧过脸朝他凑了过去。
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倒是脸颊上被什么温软的东西碰了下。
温郁的脸滚烫滚烫,“陆希南!”从齿缝里喊出他的名字,那个人却很无辜的继续吃着饭。
他不肯说,不代表温郁就真的没没办法了,赵阳就在后面不远的地方,走过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温郁终于看清让那帮小军医护惊叹的是什么,居然是一个人的签名,龙飞凤舞的字迹,除了第一个姓,后面的名,温郁看了半天也没看清。
眯起眼正打算看看清楚,赵阳却如临大敌似的收起那张纸,对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嫂子,这个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你要是实在也喜欢卓菲菲,你可以让陆军医去帮你再要一个签名。”
听赵阳这么一说,温郁才恍然大悟,弄了半天,赵阳当个宝贝似的藏着捂着的东西,居然只是个明星的签名。
温郁虽然对明星从不感兴趣,卓菲菲这个人的名字,这段时间却是听到很多人提到过了,就连向来不再公司八卦的王秘书有一次也无意提到了这个人的名字。
据说,和现在当红的楚梦蝶相比,这个卓菲菲其实更要红一点,只是她这个人虽然也很漂亮,走的路线却是实力派,因为没什么绯闻传出,知名度相对来说还不像楚梦蝶那么响。
陆希南也吃好了,放下筷子,朝温郁走去,看到陆希南走过来,那帮簇成群的小军护真的喜伤半掺,喜的是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伤的是他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
赵阳身为陆希南的勤务兵,这个时候,就要发挥她的作用了,随着她的一声话下,那帮小军护立刻就呈鸟兽散了。
赵阳随便找了个借口,在陆希南站到温郁身边前,也开溜了。
已经过了饭点,食堂里的人走的都差不多,陆希南拉起温郁的手,“没吃好吧,我带你出去吃。”
温郁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就胆怯了,“陆希南,你这么优秀,会不会……”
陆希南惩罚性的捏了捏她的鼻子,“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卓菲菲心脏有点问题,刚好是我的病人,你别误会。”
温郁没想到他会主动解释,低头吸了下鼻子,“陆希南,我不是吃醋,而是……”知道了那么多事,忽然感觉到很害怕。
……
柳惜月回到陆家,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管家听到声音走过来敲门,“夫人,您没事吧?”
柳惜月走到门口,抬起脚,用力朝房门踢去,“去把老马叫来。”
管家应了声,匆匆跑下楼去找老马。
老马正在花园里修剪树枝,听到管家喊他,忙放下刀具朝他跑了过去,“管家,您找我?”
在陆家这么多年,他已经是老佣人了,说起来资格比这个管家还老,却没有一点脾气,对谁都笑呵呵的,这也是整个陆家的佣人都喜欢他的原因。
管家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珠,直接对他说:“不是我找你,是夫人找你。”
管家并不知道老马是柳惜月带到陆家的,在他身后嘀咕,“这夫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出去时还好端端的,回来就开始在房间里大发脾气。”
老马心头一惊,柳惜月虽然说不上特别冷静,却是个不会随意,尤其是当着下人的面大发脾气的人,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么一想后,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
主卧的门并没反锁,老马敲了敲门,自报家门后就推门走了进去,谨慎起见,他顺手把房门反锁了。
眼前的一幕,着急把他吓了一跳,满屋狼藉,不要说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就连床上的被褥都被掀翻到了地上。
这得多大的怒火啊。
柳惜月背对着他站在窗口,从老马的角度,只能勉强看到她半个侧脸,湿湿濡濡的,看样子像是哭过了。
这么多年,待在陆家,一开始的确是为了报答那半个馒头的救命之恩,渐渐的,他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现在……
“夫人。”老马走到她身后,伸出手,想去搂住她的肩膀,好好安慰一下,可是,手指却在离她肩膀半寸的地方停住了,尊卑有别,他始终不敢。
这时,柳惜月却忽然转过身,没等老马反应过来,她已经扑进他怀里,“马大哥……呜呜……”
她哭的很伤心,眼泪像水一样的蜂拥而出,老马感觉自己心都软成了一团,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终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夫人,你怎么了?”
柳惜月哭了好久,就是不说话,老马始终僵着后背,只为让怀中人更舒服些,终于,柳惜月发泄好了,一把推开老马,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傲,“喊人来打扫一下。”
老马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瞥到柳惜月抿的铁紧的嘴,没再说什么,只叹了口就退出去叫佣人。
……
相比柳惜月的不顺畅,刘媛蓉觉得自己真的转运了,她真的没想到夏华平时看着那么怕家里的母老虎,这会儿却为了她们母女和她“斗争”了起来。
夏华住在她这里,按照以前的惯例,肯定是一夜缠绵,累到第二天连腰都直不起来,但是,最近却有点不一样了,同样是累到腰都直不起来,却不是因为缠绵,而是……
想到昨天晚上夏华付诸在她身上的那些变tai东西,刘媛蓉就感觉到肉痛,没办法,有个人商量,总比没人好,她虽然开心厌恶,却还是勉强笑着迎合夏华。
再说夏华,心里的憋屈早变成了恐慌,吃过早餐,就找了个去公司抢大权的借口匆匆出门了。
刚打开门,就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又在外面玩了一夜的温瑜。
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不偏不巧,夏华的手肘刚好撞上了温瑜的胸前,年轻就是不一样,不仅柔软,还带着硬度。
夏华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但是,想到这个女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个龌龊的念头才消了下去。
一关上门,温瑜就问坐在餐桌边吃早餐的刘媛蓉,“妈,这么早他怎么在这里?”看到餐桌上另外一套已经用过的餐具,顿时明白了,“他昨天晚上睡在这里的?”
刘媛蓉看了女儿一眼,撕了块面包放进嘴里,不紧不慢的说:“他是你爸爸,睡在这里不很正常,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温瑜把包扔到桌子上,刚想大呼小叫,刘媛蓉却朝她使了个眼色,温瑜不算笨,马上明白了,难怪刚才没听到脚步声,只怕是夏华根本没走。
深深吸了口气,不再理会刘媛蓉朝房间里走去,又玩了一个通宵,真是累死了。
刘媛蓉心不在焉的吃着面包,喝着牛女乃,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才对着房门冷笑一声,站起来朝温瑜的房间走去。
……
林嫣然站在总裁室中央,眼神直直,带着点审判,看着自己的老板,却不开口说一句话,终于,凌良辰受不了了,把手里的笔,重重的朝桌子上摔去,“你就去帮我一次吧。”
声音带着哀求,眼睛也是楚楚可怜的模样,要是让外人看凌良辰这副模样,不把眼镜跌破才怪。
林嫣然依然面无表情,口气强硬,“你平时胡来,我也随了你,但是,这次不行,那个女人不要说是温叶清的女儿,就光她那种品性,传出去也会对你的声誉有影响。”
“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凌良辰无可奈何。
“但是,这是别人要你这么做的,你也没办法。”林嫣然毫不客气的截上话。
凌良辰还想说点什么,林嫣然却转身朝门外走去,“凌良辰,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你应该知道以公司公关部的手段,完全是可以让这些东西不上报。”
说着,她打开门,以最快的速度走了出去,她有自己的**办公室,就在凌良辰的隔壁,提着一口气飞快走进去,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却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气力,大口的喘着气,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凌良辰,你当真以为我是钢皮铁骨吗?我是个正常的女人,我也会心痛的。
她虽然不知道凌良辰为什么非要和温瑜传出绯闻,而且一定要上报,却知道肯定和陆希南有关。
她在凌良辰身边这么多年,对他到底有多了解,或许早超出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想象。
模了下眼角,该怎么做,还是要怎么做,她回到办公桌后面,拿起电话,拨通公关部的电话,如此吩咐一番。
公关部的总监,以为自己耳鸣听错了,又反问了一遍才确定的放下电话。
……
今天的报纸非常热闹,前两天刚和一线女星楚梦蝶上过娱乐版头版头条的凌良辰,今天又和另外一个女人上了头条,相比上次暧昧照片,这次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也有可能是狗仔队显得不是那么敬业,居然连张暧昧的照片也没有。
郑海燕看完就把报纸扔到一边,对着报纸足足冷笑了好几分钟,才拿起手机拨通陈岳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嘈杂,听的出来,陈越春正在外面。
她直截了当的问:“人找的怎么样了?”
不要怪她这么心急,实在是半路杀出个凌良辰,让她不想夜长梦多,凌良辰这个人是风流,花费在同一个女人身上的时间也不会吵过三天,但是,温瑜毕竟有着“温氏二小姐”的头衔。
凌良辰不早一点,不晚一点,偏偏在温叶清去世后没多久,就去追温瑜,他的目的和用心,真的值得人好好商榷下。
如果只是玩玩,那最好,但是,如果他瞄准了身后的利益,又或者是想利用温瑜,这个温家二小姐的身份得到什么,如果温瑜死在自己手里,那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倒不是说为了爱,而是为了利益。
郑海燕左思右想,把本打算在一个月后的手术,提早到了这个月里,而这个月现在已经到了中旬。
陈岳春似乎不大方便说话,说了声“您稍微等会儿”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再接着等关门声传来,他才对郑海燕说:“郑总,我已经联系好人了,这个医生是刚从国外回来的,技术绝对一流,技术价钱方面……”
郑海燕长长松了口气,“你告诉他,只要确保手术能成功,多少钱都不成问题。”
陈岳春的声音透露着几分高兴,“我知道了,郑总您就放宽心,这次找的医生比上次的那个姓杨的不知道还要好上多少倍……”
“行了,这些虚里花哨的东西,我不想再听了,你再去确认一遍,手术时间越早越好。”郑海燕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说完就挂了电话。
被废弃的厂房里,一个男人用力拍了拍陈岳春的肩膀,“陈助理,你说哪个姓杨的医术差啊?”
陈越春对着发怒的男人,满脸堆笑,连连讨好,“杨医生,你可别把我刚才说的话放心上,我这么说,姓郑的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还不了解吗?”
脸上戴着墨镜,把大半张脸都藏起来的男人,听他这么一说后,才收回手,把鼻子上的眼镜朝下拉了拉,“你小子,算了,看在钱的面子上,我也不和你一般计较了,我选择继续消失去。”
这个戴墨镜的,同样是姓杨的医生,其实就是两个月前给夏岚动手术的杨宝山,他根本没离开b市,更不要说被杀人灭口,他依然在做违法的手术,也依然逍遥的过着日子。
陈岳春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时,一声冷笑,在心里想,郑海燕啊,郑海燕,你可别怪我骗你,谁让你每个月就发我那么点工资,谁让你事成之后就要出国,会像丢掉一条狗一样丢掉我,我这么做,也是被逼的,再说了,一点钱而已,和你女儿的命比起来,那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
“徐哥,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看着眼前晃头晃脑,名字斯文,却是满脸横肉的男人,杨宝山边赔笑边朝后面退去。
徐文斌朝左右一扬手,站在身后的人立刻大步上前,下一秒钟,杨宝山就被人拎着后背,像拎小鸡那样拎了起来。
杨宝山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徐哥,徐哥……有话好好说。”
徐文斌又一个抬手,两个黑衣彪形大汉一个松手,杨宝山摔倒地上,地上就是一般的地砖,自然很痛,杨宝山半响都能能爬起来。
有人搬来椅子,徐文斌慢吞吞的坐了下去,却不说话,这样一来,杨宝山更紧张了,跪在徐文斌面前,就差磕头了,“徐哥,上次的钱我可是给你了啊。”
徐文斌又一个扬手,“啪啪”两声,杨宝山脸上就多出十个手指印。
杨宝山顾不得形象,一个大男人,当着许多大男人的面开始嚎啕大哭,“徐哥……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提点一下。”
徐文斌拿出手机,拨弄了一下,放到杨宝山面前,“还记得她吗?”
杨宝山愣住了,徐文斌却没了耐性,跟来的人,看懂老板的意思,上去又是两个巴掌,杨宝山嘴角裂开了,有血渗出来,顾不得擦,连声说:“我认得她。”
“她现在在哪里?”徐文斌收起手机,朝他脸上吐出一口烟。
杨宝山被呛的一通咳嗽,照片上的人,当时是他让徐文斌调查背景的,怎么这会儿,他会反过来问自己,琢磨不透他的意思,生怕说错了,又挨打,闭紧嘴就不是说话。
“妈的!”徐文斌朝他吐了口口水,“你这是要老子再问第二遍?”
杨宝山大骇,一阵哆嗦,空气里弥漫起一股骚臭味,“徐哥,她……她已经死了。”
徐文斌抬起叫对着他的胸口直接踢去,“他妈的,老子问你这个了,给老子听清楚了,她现在在哪里?”
杨宝山痛的脸都变形了,“徐哥,我真的不知道,当时任我怎么弄,她都不闭眼,我害怕就走了……”正说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我好像看到有个人走进去了。”
“是谁?”
杨宝山又想了想,“好像是夏家那个没过门的毛脚女婿,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就听到有人喊他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