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男朝边上的黑衣人一个眼神,那人立刻扬起手,眼看手刀就到落到丁浩然的脖子上,丁浩然却突然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独眼南,“独眼南,你还真太妈的不仗义!枉我曾经那样的崇拜你!”
大概是觉得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控中,独眼南没再动怒,慢悠悠地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后,才有条不紊地开口,“我怎么就不仗义了?”
混到他今天这样地步,根本早就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了,更何况是一个手下败将的恼凶之词,他这么慵懒闲散,不过是在享受猫捉到老鼠后的那种快感罢了。
丁浩然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副什么事都搞的定的样子,朝敞开的大门看了眼,讥讽道:“独眼南,你明知白羽会已经散了,风白羽也受了重伤,居然还派这么多人来,过去,还真是我太看的起你了!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你说什么?”独眼南脸上的唯一一只眼睛眯了起来,发出既狠又毒的冷光,他最机会的就是别人说他是小人!
“我说什么?”丁浩然看着他,嗤鼻冷笑,“为了已经是半个废人的人,你带来了这么多人,还来问我说什么,独眼南啊,独眼南,我还真以为你是来给儿子报仇的,看样子,你看重的不过也是风白羽手里的那批货!”
“你说什么屁话!”盛怒之下,独眼龙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
话没说完,眼睛就朝门外看去,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在听到窸窸窣窣,人靠近的声音,情急之下,他还是没忘了对丁浩然怒吼出后半句话,“这不是我带来的人!”
丁浩然撇撇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是你的人,难道还是我的人啊!这里除了你和我……”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朝楼上看去,“难道是风白羽的人?”
独眼南侧着仔细听了一会儿,很肯定地说:“不是风白羽的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条子!”
“条子!”丁浩然尖叫一声,顿时慌了神,“条子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独眼南没好气,“你问我,我问谁去。”
“独眼南,都什么时候了,你要不要让你的人先把枪拿开!”
独眼南想了想,对手下一挥手,小弟心领神会,很快退到独眼南身边。
丁浩然那一拳头用了十层的力,不过是一会儿,那个小弟的下巴就肿的像个馒头,似乎想说话,努力了半天,嘴角都没能打开。
丁浩然吁出口气,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独眼南,听脚步声,条子好像是料定你和我都在这里,出动了这么多的人马,你怎么还不走?”
独眼南冷冷看着他,不答反问:“那你怎么还不走?”
“你说我啊。”丁浩然故做惊讶的点点自己的鼻子,笑了笑,“我和你这个全世界警察都想抓的军火大王来说,只怕连个小弟都算不上,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独眼南气结,他朝楼上看去,似乎还在犹豫着在离开之前,要不要先上去把杀他独子的人解决了,丁浩然似乎看穿他的想法,坐到沙发上,淡淡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耳力的话,我就奉劝你一句,等你上楼做完某些事,说不定还没等你做完某些事,条子们就把这里团团围住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条子带来的武器可是最精良的,只是为了抓捕你。”
“哈哈……”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独眼南,真没想到你已经引起全世界条子的公愤了。”
独眼南目眦欲裂的瞪着眼前好整以暇,就等着看热闹的男人。
一直盯着大发的另一黑衣男子,大步走到独眼南身边,对他说:“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说的是越南话,引得听得懂越南话的丁浩然,又是掩嘴一阵轻笑,“呵呵,是啊,独眼南,你这个小弟说的很对,要是你今天落到条子手里,不要说给儿子报仇,只怕要把牢底坐穿了。”
轻咳一声,又说:“忘了提醒你,你现在所在的国家,可是有死刑存在的,以你以前在这里犯的案来看,一旦落到他们手里,只怕……”
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个抢的姿势,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慢悠悠地说:“你再回越南,就不像现在这样活灵活现,而是放在小小的黑匣子里了。”
独眼南没有再犹豫,转身朝后门走去,两个黑衣人由一开始的尾随变成了在前面领路。
说着是领路,其实不过是发生任何危险,充当炮灰。
……
话说温郁,在昨天才拿到驾照的雷苗苗警官不管路况好不好,都是保持在三十码的车速下,终于也来到了记山。
出于对雷苗苗警官车技的不信任,温郁坚决要徒步上山,雷苗苗看了看她的小月复,质疑道:“爬山,你肚子里的宝宝吃的消吗?”
山虽然不高,要爬上去,还真是个体力活。
温郁笑了笑,低头轻轻的抚模着小月复,眼底柔光乍现,“宝宝,妈妈知道你很勇敢坚强,和妈妈一起努力好吗?”
雷苗苗警官是个还没嫁人的闺女,虽觉得温郁这样安慰,有点自欺欺人,还是没说什么。
毕竟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雷苗苗的身手非常敏捷,也幸亏了她的身手,温郁才在她的帮助下,慢慢的朝山上爬去。
噼里啪啦,还没到半山腰,像是过年时放的鞭炮声忽然响彻山间,落到人耳膜上,不由得身心俱颤。
“雷警官,麻烦你先上去看一下。”温郁着急的说。
雷苗苗转过脸,看到身后的女人,一手捂住肚子,脸色惨白。
她点了点,把温郁扶到一边的大石头上坐下后,以非常快的速度朝山上跑去。
温郁看着她矫健的伸手,心里被不安,惶恐满满的充盈满,一直让自己刻意忽略的肚子痛,也在这时痛的越发明显。
产检的时候,医生叮嘱过她,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她低头看着肚子,和小家伙柔声说着话,声音却带着害怕的颤抖。
……
温郁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身子很痛,心里也很难受,真的像要死了一样,很努力,很用力了好久,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床边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是赵阳。
心里咯噔了下,她惊慌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赵阳……”刚醒过来,声音涩哑的不像她自己的,“发生什么事了?”动作太快,似乎牵扯到了小月复,又是一阵刺痛。
温郁看了下四周,雪白的墙壁,空气里还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这个地方,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又问赵阳,“我怎么会在这里?”
赵阳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嫂子,你发烧了。”
“我发烧了?”鹦鹉学舌一样吧赵阳的话重复了一遍,想起了什么,又问赵阳,“陆希南呢?他有没有事?”
自己的身体,她自己心里清楚,既然醒过来了,那肯定是没什么大问题,她想起了那阵枪声,心一下就吊到了嗓子眼,支撑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赵阳忙去扶她,在她要靠到床后背时,早一步把一个枕头垫到她身后,“嫂子,你不要着急,陆军医他很好。”
没等温郁把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吐出来,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道女人的声线在病房里响起,“赵阳,嫂子两个字,你怎么还能随便乱叫!”
嗔怒的口气,俨然和赵阳是认识的,不仅认识,还要倨傲出她许多。
温郁循声看去,撞入眼帘的是个一袭军装在身的年轻女子,肩膀上扛着和陆希南一样的两杠三星,美丽中透着三分英气,是个不同于一般柔弱女子的美人。
有杀气,很重的杀气,温郁看清她的长相,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放在雪白被子上的手,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轻轻的抖了下。
人这一辈子,最怕的不是出现情敌,而是出现了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情敌,没错,在这个穿军装的女人面前,温郁自卑了。
她甚至想象出了陆希南和他并肩而站的样子,想必是俊男靓女,非常匹配也非常养眼。
赵阳早在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时,就从床边站了起来,现在,当那个女人走到床边时,更是弯下了腰,低声喊了声,“宋副团长。”
宋慕北对赵阳挥了挥手,“你先出去,我和温小姐有话要说。”
赵阳担忧看了床上人一眼,应了声,还是退出了病房。
温郁注意到来人对她的称呼,“温小姐”,呵呵,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的确,说了那么多次结婚,到目前为止,她还是单身。
宋慕北看她始终低着头,笑了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军人就是军人,连坐姿都和普通的女子不一样。
她目光移到温郁放在被子上的手,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不少,“温小姐,你不要紧张,我今天来只是以陆西南未婚妻的身份想和你谈一谈。”
温郁猛然抬头,点漆般的眸子里闪过惊诧,就这样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人,良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一点点挤出来的,小的有点让人听不清,“你说你是陆希南的未婚妻?”
如果她是,那么自己是什么,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
不知不觉中,被小三了,好狗血的情景是不是?
宋暮北直视上她的眼睛,好看的丹凤眼,噙着不怒自威的微笑,“是啊,我是陆希南的未婚妻,他的名字叫希南,希望在南方的意思,而我的名字叫慕北,思慕北方的意思。”
温郁用力咬着嘴唇,都感觉出血了,依然没松开,她感觉口腔里蔓延开的咸腥味。
宋慕北看着她的模样,含笑的眼睛,始终凝视着温郁,“温小姐,我知道你肚子里怀的孩子是希南的……”
不等她说下去,温郁已经猛然抬头,出声打断他,“这个孩子谁也不是,他就是我的,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声音带上了颤抖,两只手移到小月复的地方,紧紧护住,就像是护着全世界。
“你能这样认为,那实在再好不过,说实在的,想到这个孩子是希南的,我还真的有点不忍心。”
“不忍心打掉他,还是不忍心看到其他的女人怀着陆希南的孩子?”温郁忽然就变的咄咄逼人,谁也别想伤到她的孩子!
宋慕北敛起笑,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温郁看她打开手里的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拿出来放到被子上,有护照,有签证,还有支票……
温郁的手就在边上,也不知道宋慕北是不是故意的,有意无意的就让那冰冰凉凉的纸片碰到她,崭新的纸片,侧面如刀刃一样锋利,刺的她手背外侧生疼,也让她越发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嗤笑一声,把东西拿到手上,一一看过,才抬头问眼前人,“你就不怕我去找陆希南问个明白?”
宋慕北愣了下,旋即笑了,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笃定,“你不会的,因为你非常了解陆希南,如果他真的还在乎你,今天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真的那么喜欢你的话,我宋慕北不会还是他的未婚妻,你可能不知道,我和陆希南同岁,还没出生,父母就指月复为婚了。”
温郁没再说话,而是缓缓的闭上眼睛,很虚弱的躺回到病床上,“你放心,既然宋小姐,给我的机票是明天的,那我明天就走。”
宋慕北含笑着点了点头,姿势飒爽中带着优雅,“温小姐,你能这样配合,真的最好。”
温郁没说话,紧阖的眼睛,依稀能看到眼球在滚动。
听到椅子移动的声音,宋慕北的十公分的高跟鞋落在地砖上噔噔的响声,她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脸,对着病床上虚弱到极致的女人又说了句,“温小姐,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风白羽已经死了,警方已经验明正身,也查清几宗命案都和他有关,你跟在陆希南身边那么久,我相信你应该知道,他有多么在乎这个弟弟,甚至,顶替他出现,是为了围剿越南军火王,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可是就因为你,他最心爱的弟弟死了,所以……”
她的声音顿了顿,“今天让你离开,不仅是我的意思,更是陆希南的意思,知道风白羽是因为你才去找独眼南同归于尽后,他没有办法再面对你,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按照陆希南的意思,你是不配生下他的,但是,作为同样是女人的我,我真的不想剥月兑你做母亲的权利,所以……”
“所以,宋副团长,你在说了这么久还不离开,是在等我说谢谢你吗?”床上人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眸光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冷嘲热讽,“如果真的是这样,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是不会对你说谢谢的!”
宋慕北脸色一僵,冷冷地看了温郁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赵阳过了很久才推门走进病房,她看到床上人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心有不忍,坐到床边,轻轻的喊了声,“嫂子。”
温郁睁开眼,淡淡的纠正她,“我和陆希南并没有结婚,你不要再叫我嫂子了。”
赵阳愣了下,没再说话,起身去打开刚带进来的保温桶,“嫂……”顿了顿,她马上改了口,“温姐,你先喝点粥。”
温郁真的吃不下任何东西,不忍辜负赵阳,这个唯一真心对自己的人的一片苦心,外加上孩子也需要营养,她逼自己张开嘴,慢慢吃了起来。
赵阳看着这样沉默不语的温郁真的很心疼,她记忆里的温郁,虽说不是个外向的人,却也很开朗乐观,尤其是提到陆希南,笑意都是发出内心最深处的。
自从宋慕北来过后,她都不敢在温郁面前提到陆希南了。
吃完粥,赵阳慢吞吞的收拾着碗筷,时不时看温郁一眼,一副吞吞吐吐有话要说的样子,温郁却闭上了眼睛,“赵阳,我想睡觉了,记得帮我把门关上。”
赵阳看她这样,就算千言万语涌到嘴边,也只能暂时先咽下去。
她收拾好,就走出了病房,她没有想到,这么一走,直到她退役也没能看到温郁。
……
两年后,一袭军装,军衔又朝上调了一个级别的陆希南,正坐在会议室里和许多军医开会。
两年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发生了很多的事,对陆希南来说,第一件事,等他醒来,温郁已经跑了,他有去找过,发了疯似的天涯海角的去找过,也查到她的登机记录了,却一直没找到她。
宋慕北告诉他,温郁是打掉孩子后走的,他不相信,但是,宋慕北却拿了人民医院妇产科的人流记录给他看。
他去核实过,也去调出当天的监控录像看过,走进手术室的女人,的确是温郁。
他扪心自问过,温郁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对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宋慕北却告诉了他答案,陆家和温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恩怨实在太深,只怕她真的走不过那道坎,所以在他醒过来之前,打掉孩子远走高飞了。
他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哪怕是陆兴达告诉他,他得了肺癌,要用自己的命为另外一个孙子赎罪;让他替换身份,为那个长的和他一模一样的弟弟赎罪,而这一切要暂时瞒着温郁,他也没有这么绝望过。
宋慕北看他依然颓废着,扬起手,想一巴掌打醒他,却没等到她手落下,他已经一个反手,把她甩到很远的地方,他恶狠狠地看着她,“宋慕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找过她,我告诉你,就算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女人,我陆希南,也坚决不会娶你!”
宋慕北以为自己这样出身的人,一辈子都不会了流泪,尤其是为了一个男人,结果,她错了,错的离谱,为了陆希南这个男人,她的眼中有水珠蜂拥而出。
她是很高傲的,她的父亲是大军区的首长,她的爷爷是中央脚跺一跺,地面都会晃三晃的高官,她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流眼泪。
事实上,她错了,她宋慕北再怎么坚毅能干,终究都只是个女人,她扬起头,硬生生的把眼泪憋了回去,“陆希南,我是去找过她没错,但是,难道我不是你指月复为婚的未婚妻吗?还有,如果她真的爱你,足够相信你的话,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跑了吗?说到底,陆希南,还是她爱你不够多!”
尘封了两年的记忆,忽然间就全部涌到脑海里,陆希南的脸色越发难看,事实上,这两年来,他的脸色就没好看过,本就是个不大爱笑的人,这两年来更是没让人看到过一丝笑意。
还有一件事,张忠召想在半年前提前退休,经过慎重考虑和结合上面人的意见,决定让年纪还不到三十的陆希南,胜任这个武警医院的院长。
这么个天大的荣誉,任砸到谁头上,谁都要狂喜一段时间,谁知道,陆希南的反应却很平静,不但平静,甚至还有点不以为然,当命令布达那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张忠召。
张忠召面子搁不下去,于是在训斥爱徒一番后,又只能继续担任着院长一职,今天的会议就是由他开的。
正说到一半,一抬头就看到陆希南耷拉着头,脸色难看,眼神恍惚的样子,不由得怒由心生,直接说散会,当所有的军医如获大赦,鱼贯退出会议室,张忠召喊住了最后一个起身的陆希南。
“陆希南,你给我留下!”张忠召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气,前面还没有完全走出会议室的军医打了个激灵,忙加大脚步。
陆希南转身走到张忠召身边,没说话,就是站在标准的军姿。
张忠召看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火,如同浇了斤油,手握着拳头,用力敲了敲光滑的桌面,“陆希南,你看看你,这两年都成什么样了?”
被厉声训斥的男人,依然没沉默不语。
看他两年来,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话少,有天大的怒火,张忠召也先压了下去,放低口气,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希南啊,我知道对温郁一声不响离开很难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离开是因为什么,这样不信任你的女人,又或者是不愿走出自己心魔的女人,当真值得你这么难以忘却吗?”
终于,随着这句话,一直低着头,不声不吭的男人,抬起了头,他看着比自己父亲还对自己好的老年人,第一次,出口顶撞了他,“不准你那样说她。”
张忠召真的要被他气疯了,迭声说:“好你个陆希南,既然你心里都是她,这段时间也不再适合上手术台了,从今天开始,你休假,直到你想明白为止!”
话说完,他就起身,很生气的朝门外走去,衣袖被人拉住,回头看到一张挂满哀求表情的脸,“老师,求您不要让我休假。”
不管身后的人这两年在私事上如何消沉,医术却是一点都没放下,张忠召叹了口气,心里的怒火也消下去不少,“希南啊,我知道你最好是每天都忙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好麻醉自己,但是,你也快三十的人了,有没有想过,这样下去总不是个长事,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两年,哪怕是再见面,你的心药也未必你当年的那副药了,既然你叫我一声老师,老师就倚老卖老的说一句,别再痴迷下去了,两年过去了,说不定,她早结婚,连孩子都有了。”
拍了拍陆希南的肩膀,又说:“我曾听你爷爷说过,早在你出生前就和宋家指月复为婚过,后来因为宋家搬迁到了外地,又加上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才让长辈们遗忘了你们的婚事,宋暮北那丫头,我看觉得,虽说因为在军营里长大的,少了女孩子该有的温柔,却是个真心对你的人,好好考虑一下。”
说着,他真的走了,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陆希南一个人,他看着打磨澄亮的桌面上倒影出来的人影,慢慢的扯了扯嘴角,两年了,我找了你整整两年,你却毫无任何音讯,也许,老师说的对,我真该死心了。
有人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赵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军医,陆先生来了。”
这个陆先生,指的正是随着风白羽的死,彻底和陆希南放下心结的陆明锐,这两年来,他只要一有空,就会到哥哥这里来坐坐。
今天来,刚好是在附近办事,事情办好后,就顺便来找他。
陆希南轻轻的吁出口气,起身朝门口走去。
……
陆明锐看到陆希南就放下手里的报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亲切的叫了声,“哥。”
陆希南眉色淡淡,点头“嗯”了声,脸上和这两年过去的任何一次一样,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哥,我今天来是顺带把温氏这半年来的业绩情况告诉你一下。”陆明锐说着就要从包里拿出最新的财务数据。
陆希南对他摆摆手,“以后温氏所有的东西,都不要告诉我了,你自己看着吧,从这一刻起,我和温氏没有任何关系。”
温郁两年前忽然失踪,并没有对温企有任何的安排,还算好,陆明锐在之前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暗地里收购了不少的股份,外加上凌良辰手里的才坐上了第二大股东的位置。
温氏所有的人,虽然不知道她们的老板去哪里了,对这个暂时替补上来的新老板却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
这大概就是美男效应,尤其当知道这个姓陆的新老板,还是老板未来的亲小叔子,更是没有半点怨言了。
至于陆明锐,意识到自己在过去错的有多离谱后,把温氏当成自己的企业在精心经营着,从某些方面来看,甚至比他的陆氏更用心。
忽然听陆希南这么一说,陆明锐呆住了,以为自己提到“温”这个字,又触及到他心底最痛的地方了,讪笑着说:“哥,说什么赌气的话呢,说不定嫂子什么时候就回来了。”
陆希南翻开手里的病例,在上面飞快写着出院小结,“我再说一遍,以后不管是温家的人还是事,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陆明锐没再说什么,看陆希南真的很忙,没多停留,就走了。
一出陆希南的办公室,陆明锐就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一接通,稍微寒暄了两句,他立刻步入正题,“良辰,你那里有消息了吗?”
所有的恩怨都过去后,凌良辰履行了对林嫣然的承诺,带着她去了美国。
这两年来,陆明锐和陆希南在国内找,凌良辰则在国外找那个女人,但是,她就像从没出现过那样,消失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给人留下。
凌良辰的回答,和过去两年来的无数次一样,再次让陆明锐失望了。
挂完电话,陆明锐抽出一支烟,点燃,靠在自己的车边慢慢吸着,头顶同样是秋日暮阳,烟霞漫迷了人的眼睛,却早以物是人非,看着手指间曼绵的白色烟雾,他的思绪也飘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他正在看文件,却接到了说好再也不联系的风白羽,那个和他真正一女乃同胞,却长的和另外一个男人一模一样的男人的电话。
认识他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沉痛,甚至带着隐隐的哽咽。
他好奇,“风白羽,你怎么了?”
那头的人却说:“陆明锐,你曾经告诉过我,爷爷给我取的名字叫陆明翔,我现在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也许他知道我的存在后,他这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能够像雄鹰一样翱翔在蓝天上,可惜……我不仅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还……”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陆明锐听到电话里传来呜呜的痛哭声。
心狠手辣,从来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的风白羽在哭,他不仅怀疑自己耳朵聋了,更怀疑自己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