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了那名女子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把已经变得柔和的目光落在良妃身上,在他的目光落在良妃身上那一霎那,良妃好像有所感应,也抬起头来,和皇上的目光对个正着,两人就那样静静又专注的对视起来,众人成了无声的背景。
各位皇子和宁轻玥乔语嫣等人面面厮觑,这算是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想着要不要出声唤醒他们两个时,殿外一名小太监脚步匆匆,却又尽量小心的快步走了进来。
大总管杨忠一见,立即快步迎了上去,那名小太监小声的嘀咕一声,大总管杨忠点点头,又快步走回皇上的身边,他小心翼翼的瞟了皇上和良妃一眼,嘴巴张合了几下,最后还是打定注意,还是禀报为好,“启禀圣上,贤妃娘娘求见。”
大总管杨忠这声终于把皇上唤醒,皇上对于自己竟然和良妃对视而忘记周边还有那么多人,有点尴尬,有点不好意思,听到杨忠的禀报后,松了口气,没有多想就点头让杨忠喧贤妃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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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娘娘的正殿
“禀娘娘,刚刚……”淑妃娘娘的贴身嬷嬷在淑妃娘娘的耳边小声的禀报道。
“没看错?真的是她?泓儿和奕儿都过去了?”温婉娴静的淑妃掩下内心的惊诧,温声细语的问道。
“是的,确实是她,不但四殿下、五殿下去了,三殿下也去了,还有宁王和宁安郡主,还有裕亲王的三少爷,还有凌少爷。”那名嬷嬷想了想最后觉得还是禀报给主子听为好,“贵妃娘娘刚刚也出门往养心殿方向去了,贤妃娘娘也去了。”
淑妃娘娘听了踌躇了一下下,她该不该去呢?
当年的事……,唉,当年她……淑妃娘娘握了握拳头,坚定心中所想,当年她为了置身事外,没有参与这事,也没有尽力帮良妃,以至于发生这样的事,现在她怎么还能置身事外呢。
“准备一下,我要去。”淑妃娘娘非常严肃的吩咐道,虽然她没有说去哪里,但是那嬷嬷还是很快的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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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的寝宫
皇后既然能成为后宫之主,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后宫发生的事呢。
当她收到各位主子都已经出门的报告后,她冷冷地吩咐,“我们也准备一下,我们也过去,派人把太子也请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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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随着皇后娘娘等人的陆续到来,偏殿已经显得有点拥挤,于是皇上带着众人到正殿旁边的左侧殿。
正殿属于办公的地方,处理后宫之类的家事,皇上不会在正殿处理的,所以只能到侧殿去。
左侧的侧殿正中安置的是大理石围屏的罗汉床,中间有长形案几隔开,皇上和皇后娘娘分左右坐下。
在他们两的面前是两溜光滑的檀木圈椅,檀木圈椅上铺了软垫,就算坐久了也不会太累,椅与椅之间有四方茶几隔开,此时茶几上只搁上茶盏,一碟点心也没有。
而那些上茶的和侍候的人都被大总管杨忠请了出去,殿内只留下大总管杨忠一个下人,其他的都是宫里的主子和贵人们。
乔语嫣偷偷看了看端坐在两边椅子上的贵妃淑妃贤妃,和另一边的皇子们后,眨了眨眼,她看向宁轻玥,正好对面的宁轻玥也正转眸看她,她立即无声的问道:“我们是不是该走?”这样的场合他们这些外人在场好像不怎么好吧。
“皇上都没有让我们走,我们怎么能擅自走人。”宁轻玥摇摇头,不过……宁轻玥顿了顿再次向乔语嫣眨了眨眼,“不过我们要尽可能把自己当不存在。”
乔语嫣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来,她微不可见的点头,“我知道了,就像你以前偷看我一样,尽量匿藏自己的气息不让我察觉。”
宁轻玥:“……”你也了解的太透彻了。
当即乔语嫣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凌殇墨是聪明人他当即扯扯诸葛珣,让诸葛珣学学乔语嫣,于是他们几个外人在不惊动皇上等人的前提下,纷纷尽可能的隐藏自己的气息,是的自己的存在感尽可能减少,是的皇上等人不关注他们。
而不知道是否他们隐藏的太过成功,皇上还真的,没有关注过他们。
等皇上皇后娘娘和贵妃等人都坐好之后,良妃带着那名女子再次跪到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前。
“求皇上给臣妾做主,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的孩子确确实实是皇上的血脉,现在孩子在这里,请皇上验明血脉后,给臣妾伸冤。”良妃说完磕头下去,实实在在的磕了一个响头。
良妃旁边那名女子也跟着磕了一个头。
其实在看到良妃娘娘时,贵妃娘娘脸色平静,一如往常那样淡然怡静,抿着微笑看向良妃,脸上是欣慰的神色。
而淑妃娘娘同样的温婉贤淑,不过眼底却流露出一点点愧疚和不好意思,在面对良妃时有点不自然。
唯有贤妃在看到良妃时,黝黑沉重的眸子,宛如掀起万丈巨浪,能把人湮灭和搅拌成碎末的漩涡在眼底凝聚,恨意凌厉,杀意滔天,不过贤妃掩饰的很好,她瞬间敛下眼帘,遮去这外露的杀意,不过从她紧抿的唇瓣还能看出一丝冷然。
她这眨眼间的神色变化如果不是离她很近,乔语嫣也感觉不到,不过因为按着男左女右的安排,她被安置在贤妃娘娘的下首,否则她也感觉不到。
当贤妃听到良妃的话之后,原本安安静静的搁在大腿上的双手倏地握成拳头,因为太过用劲手背上青筋暴涨,突突的跳着,不过那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贤妃就轻扯宽袖把手都藏在袖子下面。
此时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开声了,她声音平静和从容,不紧不慢的说道:“要证明血脉是否正统,就一定需要滴血认亲,但是皇上的龙体如何能……”
皇后娘娘正欲说明皇上的龙体如何能随意损害,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但是却被皇上打断,只见皇上轻微竖了竖手,皇后娘娘就立即住了口,“这事事关朕的血脉,朕愿意一试。”
皇上这话一出,良妃娘娘顿时双目涌出泪花,她目光模糊的面对皇上露出一个可以说是惊心摄魄的灿烂笑容。
皇后娘娘闻言身子一僵,不过瞬即她又舒缓身子,端庄万分的坐直身子。
贵妃娘娘缓缓垂眸静静地望着交叠在大腿上的双手,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搁在下面的右手却爱惜的轻轻抚模了一下被她小心的藏在宽袖下的一叠纸张。
淑妃娘娘则幽幽的松了口气,脸色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微笑。
贤妃娘娘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抖了抖,不过她还是尽可能的劝道:“皇上,龙体为重,怎么可以为了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贱人罔顾龙体呢,请皇上三思。”
这时坐在另一边第一位上的太子诸葛溟站了起来,朝着皇上方向躬身启禀道:“父皇是万金之体,不可以随意损伤,不如请太医过来,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代替。”
“好了,不用再说了,朕主意已定,杨忠。”皇上摆摆手,示意太子诸葛溟坐回去不要多说。
杨忠听到皇上的叫唤之后,飞快的从身后案几上捧出一个托盘,托盘上面垫着一块明黄绸缎,绸缎上摆着一个白玉碗,一把镶崁着各色名贵宝石的匕首,大总管杨忠捧着托盘跪在皇上的面前。
皇上没有说什么,拿起匕首在左手食指指月复上一滑,锋利的匕首才滑过,立即有鲜红的血液从刀口浸出,皇上滴了两滴到碗里之后,皇后娘娘已经紧张的连呼:“快请太医。”而她自己则掏出手绢为皇上包扎起来。
皇上安慰的用另外一支没有受伤的手拍拍皇后娘娘为他包扎的手,安慰皇后娘娘,他没事,不要担心。
而大总管杨忠则捧着那托盘来到那名女子的面子,因为那名女子是跪在地上,所以大总管杨忠也不得不跪在地上。
那名女子二话不说,也拿起匕首在自己左手的食指指月复一滑,同样的挤出几滴血落在白玉碗里。
杨忠非常小心的把托盘放在距离皇上半丈远的一张茶几上。
碗里那名女子的几滴血和原来皇上落在白玉碗里的血,在半碗清水里面慢慢的晃荡着,随着碗里起伏的波浪飘荡,不管是往中间聚拢还是往旁边飘去,那几滴鲜血都没有靠近,更没有相溶。
不管是皇上还是乔语嫣等人都探头紧盯着那白玉碗,盯着白玉碗里面的血滴。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那几滴血没有一点相溶的迹象,各自为政,各自占据一个地方。
贤妃娘娘一见,忽地松了一口气,藏在宽袖下的手也松开,她站了起来,大声道:“皇上,碗里的血并没有相溶,这就证明这个贱人根本就不是皇上的血脉,请皇上立即下旨,把这试图混饶血统,蒙骗皇上的贱人拉下去砍了,以儆效尤,否则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随便找个不三不四的人来以假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