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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疼痛让萧婧从沉睡中醒來.睁开眼只看到满天繁星.鼻端传來阵阵青草和泥土混合在一处的味道.让她知道自己还在阏于的草原上.
她挣扎着想要起來.旁边却伸过來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姑娘.你受伤不轻.最好先不要动.”
那样熟悉的语气和声音.让萧婧连疼痛也忘记了.她猛然转过头看着夏昱.眼底渐渐涌上了泪水.
夏昱也在看着她.眸底带了些困惑.他可以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她.但那种欲诉还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她看着他的样子.就好像早已相识.还有……她为什么哭.明明是在哭泣.神情却难辨悲喜.
他一时怔忡.直到目光落到她肩上的伤口处.这才记起了自己刚才正在做的事.
“姑娘.事关性命.在下只能权宜从事.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姑娘勿怪.”
萧婧一时间沒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直到伤口处传來剧痛.她才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治伤.
起初见到他的欣喜过去后.她重又陷入了昏沉的状态中.
他们坠崖后落入江水之中.夏昱虽然及时救她上了岸.但她肩膀上的伤处已经被水泡得微微泛白.伤口周围却泛起红肿.
血虽然已经止住了.但伤口仍然需要清理.只是他们如今置身荒郊野外.手边什么东西都沒有.又到哪里去烧热水洗伤口呢.
眼看萧婧苍白的脸渐渐泛起异样的红潮.额头也烧得滚烫.夏昱只好先月兑下外衣盖在她身上.只是那外衣也是湿漉漉的.和沒有也沒有什么区别.
夏昱看着她眼睛半睁半闭.知道她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便低声道:“姑娘在此歇息一会儿.我去前面看看有沒有人家.”
他还未起身.萧婧却伸出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摆.低声说了句什么.她已经沒有力气.夏昱俯子才听到她说的是:“别丢下我.”
那四个字被她机械地一再重复.夏昱在困惑之余竟隐约觉得有些心疼.她已这般恳切要求.虽然知道这个时候颠簸对她沒有什么好处.他还是应她的要求将她抱起來.小心地调整步伐以免扯动她的伤口.
萧婧靠在他胸前.神智虽然有些模糊.她却咬牙坚持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周身一阵阵的冷袭來.手脚和额头却觉得燥热.伤口的疼也渐渐麻木.她知道自己是因为伤口发炎引起了高烧.也或许是失血过多.
总之.她现在不能睡.好不容易能回到他身边.若是这一睡就再也不会醒來.怎么能甘心.萧婧紧闭着眼睛.眼泪却接二连三地落下.她咬紧了牙关不哭出声.身子却因为压抑而禁不住颤抖.
夏昱看在眼里.却以为她是难受.因此越发心急如焚.
走了许久.好容易才看到几户民居.此地尚属阏于统辖范围.夏昱不敢掉以轻心.无奈萧婧抓着他总是不放手.他只好将一把匕首塞在袖子里.以待随机应变.这才上前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看上去并不凶恶.然而听到夏昱口中的汉语时却面露警惕之色.夏昱无奈只得当胸一脚将那男人踢进院内.将萧婧放在床上后回身用匕首抵住那人咽喉.
那人的妻子本要去求救.但见自家男人受制.登时就沒了主意.夏昱三下两下把那对夫妇制服后捆在墙角.自己自去灶间想烧点热水替萧婧清理伤口.谁知揭开水缸的盖子.里面却并沒有水.
因语言不通.和那农妇好一番比划后夏昱才知道.村子里只有一口井.每天早晨才能打水.要闯去打水并非不可能.但夏昱还带着个受伤的女子在身边.实在不敢冒险.正在犹豫间.他一眼看到水缸旁的一个大罐子.打开來便嗅到一阵浓烈酒味.心下便有了主意.
他把萧婧摇醒.叠了块手巾放在她口中示意她咬住.然后便撕开衣裳用酒替她冲洗伤口.虽然伤处疼得撕心裂肺.但萧婧却一直定定地看着夏昱的侧脸.一时间宛如时光倒流.她竟有些恍惚.
大婚后那次受伤.夏昱也是这样用酒替她处理伤口.如此巧合.仿佛是命中注定.要她沿着之前的轨迹再走一遍.重温那些一点点爱上他的日子.
夏昱将伤口用洁净的布条裹好.抬头便与萧婧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一时间也有些怔忡.他见过的女人太多.受过的伤也不少.这样的伤势放在一般女人身上.别说用酒冲洗伤口了.刚才走那一路怕是也会疼昏过去无数次.可是眼前这个陌生女子.竟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眼神清澈中带着倔强.是似曾相识的熟稔.
于是.他忍不住将疑问月兑口而出:“你认识我吗.”
萧婧点点头.夏昱这才想起來将她口中的手巾取出.看到她身上湿透的衣衫.他又去寻了干爽衣衫出來放在她面前.
萧婧一來身上乏力.二來也是为了逗他.便低声道:“你……要我怎么换……万一再弄裂了伤口……”
她打住话头.夏昱却已经明白.于是先撕下布条将那对夫妇的眼睛蒙上.又道一声“得罪”.先用被子盖住她身子.便伸手來替她解衣.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一直看向别处.
萧婧忍不住笑道:“原來……大名鼎鼎的夏二公子.竟……竟也会脸红……”
夏昱尴尬地停了手.无论如何不好意思替她穿衣.于是又抱來一条被子替她盖上.低声道:“还是等你好些了再自己穿吧.”
萧婧这会儿已经缓过來了些.于是眨一眨眼睛道:“我是未嫁之身.已经被你这般……这般轻薄.总要……有个说法.”
夏昱愣了一下.尔后却郑重一揖道:“姑娘舍身救我.夏某本应感恩图报.只是.在下已有妻室……”
“若我非要你明媒正娶呢.”她目光一转.落到了床头放着的匕首上.索性道:“你若不肯娶我.又何必救我.不如一刀杀了我算了.横竖我一个人.也是活不下去的.”
夏昱一时无言以对.良久才郑重道:“抱歉.这一点恕难从命.不过在下发誓.除了这桩事.日后姑娘有什么差遣处.我一定替你做到.”
萧婧心下微有黯然.只低低说了四个字:“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