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反正这种人,以后再见的机会肯定少得可怜。就算他故意过来折磨自己,也就这一次就罢了。她敲着自己的头,想着,脸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讷然不已地坐在座椅上,脑子里,却还是响着司徒哲耀刚才那种不大不小,却带着骨子里的冷冽的低沉声音。是不是自己中了什么魔怔了?
明明结束刚才的事了,还是想着他的脸,而且,越是思索,越是别扭。心里,像是穿过一层湿冷的阴沉感。
“小可,怎么了?”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安小可随之抬起头。眼前浮现出一张俊秀的脸庞。
不同于司徒哲耀的成熟邪魅,这张带着明媚得犹如五月春风般的大男孩儿气息,眉宇间透着几分信赖感。
安小可笑了笑,趴伏在吧台上发愣的目光顿时亮了一些:“冷御,你怎么来了?!”她的头稍微扭过去,带着梨涡娇柔地笑着。
“想你了,过来看看啊,”冷御不乏玩笑的语气,张望着安小可的脸,明显感觉到她不是很放松,“怕你失恋了,我过来替补!”说着,坐在安小可的旁边。
一对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的青春味道,在酒吧里形成一隅别致的感觉。
“去你的!我失恋了,也轮不到你过来,就你这样的,白送我一百个也不要。”安小可对着他拍了一下,继续趴在吧台上发愣。
冷御是冯姐的儿子,只比安小可大两个月的年龄。从安小可第一天到金瀚麟兼职开始,他就似有似无地围着她转,见惯了酒吧的环境,他也总是带着玩世不恭。
如果哪天他正经起来,那一定是反常。
两个人互相的定义是“蓝颜”,初识的时候,用安小可的话来说,就是——“你在我眼里连半个男人都不是”。想想当时冷御的年纪也不大,为此还掩饰不住的小不悦,怪安小可用一种类似太监的眼神看自己.
忽然想到这里,安小可忽然又笑起来。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会儿迟钝一会儿笑的,”冷御看着安小可眼睛已经弯成月亮般的弧度,不禁抬手模了模她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发烧啊。”
这个动作让安小可瞪了他一眼:“才几天不见,你就皮痒了是不是?”说着,嗔怪着抬手要打他。
“小姨女乃女乃,饶我一死!”冷御又开始耍宝,做出求饶状。
看他这样,安小可反而轻松了一些,把手放下,笑着嗔怒:“把‘女乃女乃’两个字去掉,我可是称呼你妈妈叫‘姐姐’的,无论如何,我都比你大一个辈分呢!”
冷御身上有一种特别纯粹而放松的气质,不管安小可碰到什么烦心事,有时候抑或是难缠的客人,他虽然不会违背会所的规定出手相救,但会在她停歇下来的时候,用浑然天成的性格来逗她笑。|
冷御啧啧嘴,看着安小可,“小可阿姨,你这样说也没关系的,你喜欢装老,我就配合你就是了嘛。爱情不是差距,身高不是距离!”又是开着这种玩笑,他把手放到她的头顶上,意思是安小可的身高比起他挺拔的身姿,沟壑难填。
“去.”安小可眨了眨眼,又扬手想要打冷御的意思。
两个人年龄相仿投机地打闹着,冯姐忽然出现在两个人之间。她先是像以往一样责怪儿子又打扰安小可的工作,顺手对安小可挑了挑眉,神情也有些不太对劲。
没等安小可开问,她低调地拿出一个信封,鼓鼓囊囊的样子递了过去:“小可,刚才.客人给你的。”冯姐用了“客人”两个字代替“司徒哲耀”,她知道安小可了然于心。
“给我?!”安小可的心里瞬间像是被什么捅了一下。
她就知道,司徒哲耀刚才那种不对劲的反应,绝对不会是一个结束,相反,更像一个意味深长的开始。
迟疑着,在冷御凑热闹的注视下,她拆开信封,只看了一眼,心脏就开始乱跳起来。信封里装的,分明就是刚才包厢里,司徒哲耀抛在桌上的那几沓钞票!沉甸甸的,很是烫手的感觉。
她和冷御对视了一眼,冷御率先凝重地开了口:“小可,是谁.给你这么大手笔?”
信封里的几万美金,安小可一年陪酒恐怕都挣不来。
她陪酒的人,必然是男客,不知道这些的冷御,心里像是倒塌了什么东西一样。虽然极度需要钱的安小可,从来不会因为哪个客人给的小费多一些而心理有什么变化但,这次的手笔,着实是大。
安小可耸了耸肩,样子也不轻松,她能感觉到冷御认真的态度,赶忙抬起头,平静无澜地解释着,“我.可能这个人太有钱了,你知道的,很多有钱人很无聊很空虚的,出手阔绰。”
说着,心里却笃定地想着,这钱,绝对不能要。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着是一笔意外的不义之财。
尤其是,在冯姐和冷御的注视下,安小可把信封重新包好,扬了扬手,“这个钱,不知道怎么,觉得很烫手,还是还给他吧!主要是我也没有做什么,很不踏实。”
她最重视的,还是挣钱有道。和那个臭变态有什么瓜葛的话,以后没好日子过。
冷御还说话,就被冯姐率先截断了接应。冯姐太了解安小可的境况,更觉得行业的规矩是给钱就要。她没多解释与劝解,只是开口:“小可,这钱收着。”这样一笔钱,对于安小可给弟弟交治疗费的话,必然是轻松许多。
“冯姐,我.”安小可还想再推却。
这个钱,是他的,是司徒哲耀的,就是自己**了,还屡次和他摩擦的那个男人。要他的钱,简直是对自己自尊的侮辱啊。
不行.
不能要.
正想着,她却对上了冷御的清净的眼眸,他难得正经地瞄着她,也略微点了点头:“让你收,就收下吧。”
尽管他的心里有些憋闷,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感觉,他还是顺着母亲的意思,顺水推舟。
冷御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随时能给不愉快的安小可解闷的必备良药,而现在,有人用钱出了他所不会用的方式,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地,对她献殷勤。
而这个,对于缺钱的安小可而言,却也是很有用处的。
不过,那个原因,作为正常男人都了解的,男人对女人献殷勤,目的别无其他。
矛盾之余,他还是注意到母亲的反应,索性也劝解她收下。看安小可还是犹豫,他干脆又笑着,把手臂绕在安小可的脖颈,晃着,刻意让她放松下来:“收下吧,收下吧!”
拗不过这母子二人的劝阻,安小可也只有缓兵之计了。她淡淡地点了点头,又抬眸璀璨地笑起来,不再说什么。
每次和冯姐与冷御在一起,总是像家人般的温暖。或许,这也是一起的姐妹们总是说冯姐偏心,要把她许配给冷御的原因吧。当然,她也都当笑话听的。冷御也知道,她心心念念暗恋的,是自己的师兄。
正笑着,揽着自己的冷御被人重重地碰了一下肩,这种碰撞传递到安小可身上,依旧很是沉重。会所里,人与人之间,向来保持着安全距离,绝对不会贸然地有什么摩擦。
这个碰撞却不是,这么重的力道,绝对不是很简单地起因,她不禁条件反射地去看。
一抬眼,心里不由地紧了一下。
是.他。
在一行人鱼贯地簇拥与跟从下,司徒哲耀像是王者一般,往前走着。步伐沉稳,并不快,却像是在整个喧嚣的大厅里形成了一种压抑的气势,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开始低声停止下来,静静地凝视着,侧目。
“小可,那是.”冯姐低声呢喃。
安小可更是皱着眉头。
没错,他肯定是故意的。这种小人,坏男人,小肚鸡肠的人,势必是看到冷御和自己轻快的聊天了。刚才自己对他那么个态度,现在反而对冷御这么热络着,他势必是尽收眼底了。
不过——安小可得意地笑了笑,这样正好,不是刻意的,但是看来刺激到他了。
那么,她还是略胜一筹!
想到这里,她不禁翘着嘴角笑出来。
“小可,笑什么?”这个笑容被冷御看到了,她忽然又调整了刚才的情绪,对着出手不逊的陌生男人背影惬意地笑着,让他有些迟疑。
“没什么。”安小可的眼神不离司徒哲耀的背影,依旧得意洋洋。
此时,司徒哲耀却忽然冷沉地回眸,看了她一眼。这一回视,正好与愉悦地笑着的安小可四目相对。
囧了.
安小可一下子笑僵了,拿着信封的手不禁慢慢地耷拉下来。
这,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撞冷御,还这么死死地瞪她一眼。别说,这一瞪,让她浑身不自在起来,好像犯了什么错似的。
安小可的另一只手攥起拳头来。想了想,又放下来。
在整个大厅人们的注视下,司徒哲耀一行人已经离开,逐渐又恢复了开始的歌舞升平,一派灯红酒绿。
他离开之后,一个晚上都没有大单。
不出一个小时,安小可开始打起哈欠来,尽管冷御一直在旁边插科打诨地讲笑话,她也还是提不起精神。
实在扛不住了,她投降:“冯姐,我今天提前下班行吗?明天白天,我换一份新的兼职,所以.”
没等她说完,冯姐已经开始忙不迭地点头。别说这一天早走了,安小可这一个晚上带来的收入,相当于几年的兼职收入了。
入夜的晚上比平时冷清一些,月兑掉女仆装,走出会所的安小可比往常感觉更累一些。还有,想一个人静静地遛弯回去。
谢绝了冷御拼命想要送的想法,她还是一个人走在安静的街道。环抱着双臂,走得太过入神,根本没有注意到,甬路的旁边,一直有一辆银魅,犹如隐没在暗夜里的野兽一般,悄无声息地紧随其后。
安小可轻缓地走着,想着明天可能会有的场景。
自己就要兼职做明星助理了吗?是惊喜,还是激动?.这些,好像都没有。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晚上司徒哲耀这件事上。
忽然,她意识到身后的低沉的汽车机械的声音,猛然向后一跳,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嗓子也差点惊叫出来。
黑色的车窗轻缓地落了下来,露出的,是那张让她心脏都要超负荷的脸。
司徒哲耀阴冷地看着她,不带一丝语气地淡然开口:“你终于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