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阳也不躲避,哪本书不偏不倚砸在他鼻梁上,荀阳闷哼一声,只觉得鼻子钻心一疼,而后又一热,温热的东西喷涌而出,滴答滴答地掉下去,素雅的被子上登时染了一片殷红。舒殢殩獍
沈云初吓呆了,她忘了她昨夜读的是史书,厚厚的一本,那棱角砸在荀阳鼻子上,砸的他鼻血直冒,又擦着他的侧脸飞过,留下三道划痕,渗出了血丝,像是毁容了。
荀阳捂着鼻子哀吟着,他那样一直处于云端之高的人物,淡雅的不食人间烟火,单凭绝美的容颜就足够吸引无数娇娇芳心暗许,如今竟被她给砸毁容了,沈云初只觉得无比心悸,满腔的怒气都变成了害怕,“少暄,你怎样了?”
荀阳不语,好似被她砸晕过去了模样,沈云初手脚冰凉,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先探了探他的呼吸,气息缓缓的,好似奄奄一息垂垂将死之人,沈云初大骇,“少暄,你醒醒,你怎么了,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只是生气,你莫要唬我了,我错了还不成么?呜呜……”
沈云初模着荀阳的脉搏越来越弱,恐惧感退下去,悲痛感涌上来,“我当真不是故意要砸你的,我只是气你欺负我,你明明有别的法子,你却故意让我吃那药丸,我只是生气了,我气你对我不好,你快醒过来,往后我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偌大的京都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我舍不得你,你也不能丢下我不管!”
沈云初哭了半天,荀阳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冲她露出个苍白的无力的笑,尤其是淌满鼻血的那张脸笑起来,越发显得惨淡,沈云初只觉得鼻子酸到极致,看他终于睁开眼,破涕为笑,又是哭又是笑的,“先生,你终于醒过来了,呜呜……我怕死了了!”
“阿初不怕,小乖乖你莫要哭,我这不是无恙么?”荀阳抬手擦她的眼泪,沈云初抱住她,将脑袋缩在他怀里,有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先生,你快死了,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荀阳倒吸口凉气,沈云初顿时放开他,紧张地在他身上模来模去,“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有要紧的地方被我伤到了?”
不是她大惊小怪,而是听醉吟先生说过,修习内功心法的人,都有死穴,碰都碰不得,所以她方才以为自己随手一砸,刚好砸中了荀阳的命门,毕竟荀阳那般受人敬仰的人,无人会袭击他的面门。
“我不要紧的,可我看你流泪,我心里难受,给刀扎似的。”荀阳有气无力的样子,擦着她的眼泪,柔声哄到,“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这时候翠丫端着盆温水忽然闯进来,看到荀阳半果着躺在自家娇娇的闺房之中,她已经无比震撼了,又见荀阳满脸血污,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她顿时唬了一跳,将水盆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还未来得及上前探个究竟,就感觉到一道冷森森的目光,她本能去看,却发现是荀阳正在警告性地看着她,那目光冷得如三九天的寒冰。
翠丫哆哆嗦嗦打了个寒颤,端着水盆又默默退了出去。
沈云初毫不知情,抱着荀阳哭诉着,荀阳抬手揉揉她的头发,早就收回了森寒的目光,脸上重新露出有气无力的笑容,“阿初你看我这副模样是不是很丑?”
荀阳的言外之意是让沈云初打些温水来帮他洁面,至少不能是满脸鼻血的狼狈模样吧,而沈云初却以为他在责怪她损了他的绝世好容颜,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流下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会嫌弃你的,你不管什么样子我都觉得你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
荀阳一面享受着她的温香软玉,一面听着她的甜言蜜语,心里面惬意极了,脸上却偏偏露出难过的模样,“阿初你莫要说假话哄我了,我这副样子怎能跟从前比呢?从前我那般的玉颜,谈不上风华绝代,也勉强算得上举世无双,都不曾听你夸过我生的好看,如今我满脸血污狼狈之极,你倒说我好看了,我怎么信你啊!”
沈云初抽抽鼻子,擦干脸上的泪,转身出了内室,然后端进来一盆温水,“我帮你擦擦脸,我不骗你的,不过是多了三道擦痕,涂点药膏肯定不会留疤的,到时候先生依然是荣华绝代的先生,阿初从不骗你的。”
沈云初将毛巾浸在温水里又拧干,仔仔细细地帮她擦拭着脸上的血污,很快就恢复成那副如诗如画的模样,荀阳生的本就雪肌玉颜,那三道血痕越发显得惹眼,好似白莲花上染了颜色,她暗自恨自己莽撞,自然不敢将铜镜搬过来给荀阳看,只吞吞吐吐的道,“先生又不是靠脸吃饭的,这样挺好看的。”
“你可嫌弃?”荀阳问。
沈云初赶紧摇摇头,无比诚恳地指天发誓,“无论先生变成怎样,阿初都觉得先生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绝对无半字虚言。”
荀阳睁着清泉般的眸子幽幽地看她,“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你此时说的话都是违心的,心里面不定如何嫌弃我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沈云初连忙摇头,脸上有些羞羞涩涩的,低声解释道,“我从未嫌弃过先生,从前只觉得先生那般无处不好看,无处不完美的人高不可攀,如今反倒觉得先生距离我近了些。”
荀阳默默挑眉,嘴上却不依不饶,“你若是肯亲我一下,我便相信你不嫌弃我。”
沈云初无奈,看他的表情又是自卑又是沮丧的,攥拳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般地俯身过去,亲在他没受伤的那张脸上,蜻蜓点水般就赶紧离开了,脸红得能滴出水来了,“这下先生该相信了吧?”
荀阳摇头,眼睛里充满了忧伤,“阿初,你看看你自己都不敢亲我受伤的那张脸,是不是变得像丑八怪,吓到你了?”
沈云初咬着唇角想了半晌,终于又鼓足勇气在他的伤口处轻轻吻了吻,这吻比方才的还轻,生怕再次蹭到他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