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后山,幻月洞府
林惊羽转头看了看坐在石室祭坛之上的青年,面露忧色。舒榒駑襻
在幻月洞府苍穹之上,灰色的云层中两轮明月异光闪烁,缓缓更替变化的月光下,那个青年神色凄然。只是,他努力克制着所有不安的情愫,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着看着林惊羽。
也许,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在林惊羽眼里是那样的痛苦。
萧逸才用坚定不移的眼神鼓励着站在不远处的小师弟,是在告诉他自己没事,祖宗基业事大。
“掌门师兄,那我去了”林惊羽不舍的说了一句,他的声音在颤抖。
“去吧!”萧逸才,绝冠天下,武林巨柱青云门的掌门人,此刻,他的身影有些落魄。
林惊羽转头往外走去,他的身后,萧逸才平静的脸突然变得扭曲,面目狰狞,不知道他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悠悠岁月,恍惚之间似是过了千年,当自己再一次踏足这里,好像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幻月洞府就在身后,而眼前的青云山上,却有一股陌生的风轻轻吹过,带走了往日的繁盛和辉煌!
林惊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事,他低着头,六神无主,木讷的走在那条小道上,周围荫郁的丛林,那大片大片的地方,都失去了生命的迹象,正在奄奄一息中寻求昔日的姿态。
“小凡?你在哪里?”他心里只有这样一个问题。
“陆师姐,她肯定能找到小凡的”林惊羽加快步伐,往小竹峰飞去。
天音寺,须弥山下
烧香的信徒手里拿着香烛和灯油,蹒跚着爬在那千级的石阶上,在那些人群中间,有两个人显得鹤立鸡群,他们身穿锦缎,看上去并无上香祈祷之意,倒是像两个将要去天音寺游玩的过路游客。
他们正是前几天出现在青云山下河阳城之中的那两个陌生人,混在信徒中间似乎对无上的佛门有种讽刺。世事无常,人间冷暖,那高高在上的佛祖能够拯救苍生之性命吗?
他们怕是早就被世人的香火蒙蔽了法眼,无视人间疾苦,苍生之难。
“老伯,你天天来这儿吗?”那个青年对身边的一位老人家问道。
老人家脸上并无喜色,一脸沧桑年轮,皱纹在他脸上攀沿成了许多沟壑,黝黑的面容之上,有两颗深陷下去的眼睛,瞳仁之中没有了生命的光华,只剩对这世道无尽的哀怨。他看了看身边高出自己一头的青年人缓缓道:“我和老伴儿是山下相依为命的穷苦人家,儿子在上次正魔大战之时丧生战祸,老伴儿伤痛欲绝,一病不起,几个月前天降大雪,农田更是颗粒无收,我们只好求菩萨保佑,希望上苍怜悯让我老伴儿早日康复”。
“佛祖真的有灵吗?”青年人向巍峨庄严的须弥山看去。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佛祖自然庇佑苍生安危,黎明之苦的,我看你锦绣绸缎,绫罗着身,必是富家公子,不知道我们老百姓之疾苦啊!若非有佛祖,我们恐怕早就饿死了,那还能够进香还愿呢?”老汉一脸的虔诚,对神佛之说自是深信无疑。
“你是来还愿的?可是有愿成真了”青年人扶了老汉一把,继续问询。
“就是那场大雪,雪停后时节大变,气温回暖,积雪融化,又是洪水大起,将我们逼上了绝路,还好佛祖慈悲,看我们可怜就将我们带回天音寺,这才避过这一大祸。
“那佛祖还真是显灵了啊!哈哈哈”青年人笑的肆意而张狂,又似嘲讽。
“金鳍,你身上还有银两吗?”青年人对跟在身后的魁梧大汉说。
“有,不过不多了”那个彪形大汉声音洪厚,使得老汉不禁回头向他看了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
“都给我吧!”
“老伯,这些银两你拿着贴补家用,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你慢些走吧!”青年人将银两交到老汉手中。
“年轻人,这可使不得,老汉虽是贫苦百姓,可也明白无恩不受禄,这钱还是你收着吧!”老人佝偻的身影在青年人心中顿时萌生了一种伟大的形象。
“哎,老伯,你就放心拿着吧!这些钱也不多,你要嫌少我他日再来相送”青年人和蔼的抓起老人老茧遍布的手,那是经历了多少沧桑后的手,血肉枯槁,青筋暴起。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真是贱民”金鳍有些暴躁的在后面说。
“放肆,这里有你什么事,容得了你插嘴吗?”青年人对身后的人怒斥道,倒是将身边的老汉吓了一跳,看着场中不敢多说了。
“老伯,你收好了,我们先走了”说话间他们的身影便在几米之外了,老人家来不及道谢他们便在那石阶的尽头消失了。
“真是好人”老汉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
天音寺,大雄宝殿之内,香火鼎盛,虚无缥缈,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那些顶礼膜拜的信徒们,跪在地上,虔诚的祈祷。
在大雄宝殿之后的一间禅房里,那个青年人还有金鳍,坐在凳子上,等待着,前面传过来的钟声悠远沉长,佛家梵唱庄严肃穆,一丝一缕,随风而逝。
前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青年人和金鳍从凳子上站起,走到门口之时,法相和法汉手持佛珠,面露微笑,已然走进了禅房。
“法相师兄,久违了”青年人笑道。
“原来是焚香谷吴雄师弟光临敝寺,有失远迎,师弟赎罪啊”法相慈悲之容,含笑而语。
“法相师兄识得我?”吴雄含笑道。
“师弟气宇不凡,博古通今,手中乾坤扇更是无上至宝,当年听李师兄说过,你是焚香谷一代中的佼佼者,我怎会不识得”
“师兄谬赞了,我乃是一介书生,师父见我可怜收之门下,那是什么博古通今,哈哈哈”吴雄自谦道。
他嘴上这样说,可是心里却是暗自惊奇,想不到法相竟然识得乾坤扇,此扇乃是无上至宝,师父当日交予他手时更是叮嘱万分,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这十几年来自己从未出山,也无人知道此扇就在我手上,想不到这法相竟能一眼便识得,当真是奇怪。
“师弟驾临敝寺,为兄怠慢了”法相看出吴雄心神不宁,岔开话题。
“哪里,师兄仁义为本,为万民之福泽奔劳,是小弟打搅了”
两人的客套话都在奉迎对方,外人听着自是别扭,站在吴雄一边的金鳍闷哼了一声,虽然声音极小,却是早就被法相和吴雄听在耳中,吴雄面色有些尴尬,转头看了看金鳍,没有说话。倒是法相笑了笑道:“这位莫非就是焚香谷金刀败神金鳍师弟?”
法汉话音一落,吴雄和金鳍面面相觑,有些吃惊,一时绝口,半天才道:“师兄好眼力,在下就是金鳍”
“恕贫僧眼拙,失礼之处,还望二位师弟见谅,金鳍师弟当年在与兽神大战之际,斩杀妖兽无数,金刀过处,鬼神凄嚎,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人性之贪婪,自古便是,就这么几句奉承阿谀的话,就将金鳍捧上了天,早前的怒气此时已烟消云散,他还自鸣得意,陶醉于法相几句赞美之言中,粗粗笑了几声。
青云山
林惊羽白衣飘飘,迎风驭剑飞驰,地上的一切疾驶而过,那阴郁青翠的山林树木,巍峨高song的青山石峦,白云飘渺的山峰,一切都匆匆而过,他的目标便是小竹峰,也只有陆雪琪能够找得到小凡,也只有小凡能够救得了青云山上下千人,他来不及驻足细看青云山之美景,匆匆赶往小竹峰,那般迫不及待。事关青云门之生死,哪能有片刻怠慢。
碧芒在天空中一划,跌落在小竹峰之上,那个仪表堂堂,剑眉星目的少年,一脸的不安,急急赶去。正当他快步急行,从两边的竹林内蹿出两个青衣女子,挡住去路,呵斥道:“什么人”。
“两位师姐,我是龙首峰林惊羽,前来找陆师妹商讨要事,还望二位姐姐带路”林惊羽语气急促,看着前面两位小竹峰弟子。
“首座在望月台上,你跟我们来吧!”
小竹峰,望月台上,陆雪琪白衣若雪,青丝随风而散,一丝一缕飞扬而起,她的背影有些落寞,是那种失神无助,悲痛欲绝的落寞,天琊神剑靠在她身后的岩石上,注视着眼前的主人。
听到脚步声,陆雪琪缓缓回头。
回眸间,望穿秋水,撕断心肠,她脸色苍白,脸上的泪痕似乎还未干涸。
也许,在她的心里,身后会是那千思万想的容颜,然而一切就像是上天的捉弄,希望的背后,往往都是无尽的失望,她看到的不是自己想看到的人。
那一眼,便又是一次心碎。
见她转过身来,走在前面的两位青衣弟子抱拳说道:“师姐,有人要见你”。
其实,她在回头的那一刹那,早就看清了那个人,她多么希望走在最后的那个人是自己正在思念的人,可惜,他不是。
陆雪琪轻轻点了点头,那两个青衣女子便转身而去,陆雪琪也没有说话,转头望眼前的无尽深渊看去,深渊里,白云悠悠,望不见底。
林惊羽小心翼翼的走到她的身边,和她并肩而立,看着脚下的深渊,长长叹了口气,然而,转头看了看陆雪琪,小声的说道:“陆师姐,你还好吧!”那声音几乎是从一个垂死之人口中发出的,生怕惊动了身边的那个女子的心。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没事”语气冰冷,如霜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