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幻月洞府,萧逸才看着青云山的一草一木,仿佛不再亲近了,他神情哀伤,英气蓬勃的脸上没有表情,木讷的像是失去灵魂的躯体,在那古老而神秘的石洞前静静的站着,没有说话。浪客中文网舒榒駑襻
张小凡看着萧逸才闷闷不乐的神情,看得出他的心思,也不便再去询问些什么,就陪着他那般静静的看着青云山的巍峨。
对生命的患得患失,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责任和使命的重要性,从未失败过,这一次的疏忽大意已经腐蚀了这个年轻人的灵魂。就像是一副完美的画上不小心涂上了额外的一笔,整个画就这样永远带上了残缺。
青云山就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被千年的风霜雕琢的景秀宜人,没有任何的瑕疵。作为一代掌门,他的生命里却出现了不可磨灭的疤痕。
心痛和不安!
良久之后,萧逸才低低叹息。
往祖师祠堂走去,他的背影有些让人不知所措的感觉。当年的他那么的威风,盛气凌人,魔教妖孽见他无不望风而逃,道玄真人更是将一切希望托付于他,虽然这次并未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可是,就是这一次小小的失误足可以让一个人走上绝境,从此万劫不复。
祖师祠堂内,那个白衣少年正默默不语的盯着眼前许多灵位,他的身影有种桀骜不驯的姿态。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他轻轻的转头,在祠堂门口与正要进来的萧逸才对视。
“林师弟,你怎么?”萧逸才的声音在一阵破空飞驰的声音中黯淡了下去。他抬头往天际凝望,张小凡的身影已经消失于半空之中,他正要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就这么看着他化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林惊羽走出去,看着蔚蓝的天空,似乎有些不舍,但是,他也明白张小凡是留不住的,很久之后,他转身之际,萧逸才已经在那个有些黑暗的祠堂里,他的脸被阴影挡住了,有些看不清神情。
林惊羽没有再进去,他站在门口看着萧逸才,他的师兄,青云山的掌门,在黑暗中有些孤寂的身影。
“青云的列祖列宗,逸才无能,丢了列祖列宗的脸………”一阵淡淡的清风拂过,卷起了地上些许风沙,吹向他处。
“砰”萧逸才跪倒在香案前,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青云山,大竹峰后山
两座土丘安静的躺在那里,周围是无数的黑节竹,已有落叶遍地,一条幽长的用石块铺成的小道蜿蜿蜒蜒通向大竹峰前山,显得这块地方有些被遗忘了的荒凉。坟丘前一个灰衣少年默默的站着,他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眼眶里泪水滚滚,悲伤地抽泣。
风雨无声,从不知晓何时会来何时会去。
驻足在这里,就像是一颗竹子,静静地静静地听着,听着风穿过树梢的声音,听着风撞上岩壁的声音,一切就在清风里安静的结束了。周围只有自己和师父师娘的坟墓,和一个失神的少年。
张小凡或是那个大竹峰上傻傻的,不争气的老七,在坟头跪了下来。
时过境迁,师父师娘离去已经过了很久了。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这里再没有砍竹子的少年,再没有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他也不可能再去找寻那些早已化为烟尘的往事。对自己好的人一一离去,就像是他每一次成长都要用生命的代价来交换,而这些从身边一一离去的人,用自己的生命给他指引前行的方向,每一次的交换都是疼到麻痹的伤,再也无药可救,直到疼得不能再疼的时候,他才能明白那些人的用意。
可是有些人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的身上,就像普智和尚,他想道佛融合以求长生之道。然,我不要什么长生,我只要平淡的,一家欢乐的活着,仅仅是活着就好,就算是有一天要死了,我也是无所怨言的。
你就是连这样卑微的要求都无法实现,就是这样无奈!
“师父,师娘,老七来看你们了,这么多天了,你们在那边过的好吗?”
“师父,你还在生老七的气吗?”
“呜呜呜呜…”张小凡无助的哭泣,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也只有失去过亲人的人才会体会吧!
不知何时,黑暗已经悄悄的从四面涌上,笼罩了大竹峰,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两个人的交谈,由远及近。不知何时,张小凡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了黑暗之中,静静的空气里是两个人的说笑。
“看你,说你会输你还不信,这下怎么样啊?”吴大义的声音。
“二师兄,你说我是不是该换个名字啊?是我这名字太晦气了,所以我每次都会输的”杜必书有些纳闷自己的赌技,技不如人就说是名字有问题。
“我看你呀是该换个脑壳了,就你那脑子,甭说换名字,就算换个身体也不管用,就属换个脑壳最好!哈哈哈”
山风轻轻,墨色的夜空中,是夜莺的叫声,有些凄婉伤感,他们说着说着,似乎都想起了什么,慢慢的都安静了下去,静谧的空气里只剩下了沉重厚实的脚步声,向着那两座坟丘赶去。
张小凡躲在黑暗里,看着二师兄吴大义和六师兄杜必书,有些伤感,他们曾经是多么活泼开朗的人,如今,他们也会神伤吧!
“师父,师娘,我们来看你们了”吴大义和杜必书跪在坟头,从竹篮里拿出贡品,在香台上摆好,再把细香点燃,插在了坟头。
那幽幽青烟漂浮在半空中,被风吹向远方。灯笼暗暗地灯火有些扑朔迷离,摇摇晃晃,将倒影在地上的影子晃来晃去。
坟头亮起了火光,是他们将冥纸点着了,只是他们没有再说话,吴大义挑着手里的冥纸,尽可能的让他们完全燃烧,杜必书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又一个人影在他们的身后出现,吴大义道行高深,早已发现身后有人,转头看去,他的动作被杜必书发现,身子震了震也跟着转过身去。
“啊!”杜必书惊吓的叫出声来,倒是把躲在黑暗里的张小凡吓了一跳,周围树上的夜莺也被杜必书这一叫惊吓的扑棱棱飞走了,不知去了何处。
“大师兄啊!你大半夜的装神弄鬼,想吓死我啊!”杜必书认出那是大师兄宋大仁埋怨道。
“不是我吓你,是你吓我来着吧!是你自己想的太入神了,才会把我当成是鬼吧!”宋大仁语气平淡。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小师弟他真的走了吗?”吴大义问道。
“是啊!我原以为他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可谁知道他会……”宋大仁无力再说下去,抬头看着黑色的夜空低声叹息。
“这个小师弟也是的,明摆着让我难堪吗?”杜必书发起牢骚来了。
“我怎么会让六师兄难堪呢?我们今天也就是见了一面而已,我也没说什么让他难堪的话吧?”张小凡独自在心里暗自回想。
“谁叫你那么喜欢打赌啊!还说小师弟一定会回来的,说的那样信誓旦旦,搞得我们都信以为真了,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吴大义叹息一声。
“好了,你们俩都不要耍嘴皮子了”宋大仁说着走到吴大义的身旁跪了下来,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你们也好好的给师父师娘磕个头,希望师父保佑我们能够斩除妖魔,还天下太平”宋大仁语气严厉,话音中还带着几分担忧。
“你怎么了,师兄,发生什么事了?”吴大义察觉出宋大仁的不安,问道。
“焚香谷和天音寺的人来了,说是又有妖魔兴起了,而且势力颇大,已经祸害了不少的百姓,这次怕是又要有一场大战了,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他们的身影在那条小道上消失不见了,张小凡从黑暗中现身出来,重新走到田不易夫妇的坟头,跪了下来,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破空而去。
在他的身后那两座坟丘在黑暗里幽幽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魔涨道消,道兴魔衰,这是自然规律,有道便有魔。魔和道就像是两个相生相克的冤家,始终联系在一起,相互杀戮,征战。
然而每一次大战,无不是血流成河,无辜百姓深受其害,可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在颠沛流离中祈求平安。每一次战争也会给参战的双方带来巨大的损失,死伤无数,致使很多人妻离子散,悲痛欲绝。
大地在战火中战战兢兢,遭受着生灵涂炭带来的创伤,可也无能为力,只能任凭其自生自灭。
张小凡在小竹峰上空徘徊了良久,之后还是降落而下。
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有那个女子的,就这样走了的话,他还是会放心不下的吧!
望月台上,陆雪琪顾影自怜。今天,她在通天峰上期待着,可是,林惊羽和萧逸才出现了,而张小凡呢?他不知去了何处,如今又在哪里?为什么每一次的相逢都超不过三天时间又会变成离别,这样的痛为何会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她的身子显得那样的弱不禁风,站在望月台上,仿佛风一吹就会摔下那万丈深渊之中,从此人间蒸发,也好少受一些这凡尘中的痛苦。
“你还没…睡?”张小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纵有千言万语,可是,一站在她的身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陆雪琪慢慢转身,她看了一眼张小凡,没有说话,这无休无止的折磨何时方休?
她不敢太过于奢望,如果那样只会让自己徒增忧伤的话。宁愿一个人饱受这相思之苦,也不要那些不太真实的拥有再一次让自己痛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