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娰清痛苦地蹙眉,小脸涨得通红,呼吸愈发艰难,她讶然失笑,笑的寒凉,“你要杀了我吗?”
她问,明眸里交织着莫大的悲痛。
“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朕给你最尊贵的身份,最高的宠爱,而你,又做了些什么?”男人松开她,猩红着眸子,一字一句,厉声逼问。
“咳咳咳……”楚娰清呼吸得以顺畅,弯腰猛地咳嗽起来,连带着一颗心疼得在颤。
“慕容熠尘,我只说一次,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她缓过气,眸色平静地看向男人驵。
“你以为,朕还会信你?”男人讥笑道,大手紧紧捏住她的下颚,势必要将她看穿的模样。
铺天盖地的酒气袭来,伴随着他浓稠的怒气,楚娰清胸腔里一阵反胃,“痛,放开我!”
“放?楚娰清你听着,此生此世,朕都不可能放开你,哪怕做鬼也休想逃离。”男人霸道地宣誓,低沉的语声渗着无尽的愤怒蟮。
他害怕失去她,已经成疯成魔,理智全无。
“我不会离开,请你放过子喧,他是无辜的。”楚娰清无从反驳,解释只会显得越发苍白。
慕容熠尘冷哼一声,嫌恶地推开她,“你心底究竟藏着几个男人?为了他们,三番四次地背叛朕!”
心是从未有过的颓丧,原来他从来不是唯一,慕容君墨,慕容子喧,早已在她心底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我和子喧不是你想的那样!为什么你非得曲解我的意思?”楚娰清亦是气的牙齿打颤,说到底,他终究是不肯信任她。
慕容熠尘眸低的怒气更甚,拂袖一声令下,“来人,将楚娰清带入幽兰殿关禁闭,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接近。”
语声冰冷,绝情。
“慕容熠尘,你混蛋,凭什么关我!”楚娰清愤然吼道,侍卫上前,一把将她擒住。
“若敢反抗,该知道后果!朕现在不想见到你,滚出去!”慕容熠尘深深喘息,极力压制胸腔里的怒火。
他亦是知晓,两人再吵下去,只会一发不可收拾,现如今唯有彼此冷静后,再另行解决。
楚娰清默然不语,决绝地看了男人一眼,满心疲累地离开。
或许,她今日没有做成皇后,并不是一件坏事,他们之间,总是隔着那么一段鸿沟,永远无法敞开心扉。
女人走后,慕容熠尘颓丧地倒在龙椅上,左手撑着剧痛的头,幽深的眸低一片冷寂。
身为帝王,有很多无奈,无法掌控,原以为,能给予她世间最好的,到头来,却将她越推越远。
今日大殿上,一封密信送来,威胁的话令他陷入极度的恐慌。
“楚娰清和慕容子喧的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封江家的女儿为皇后,不然见到的将是两具尸体。”
封后大典,他们私自潜逃,却恰好被不怀好意之人盯上,如此巧合?其中,是否别有隐情?他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
此时,昭阳门外求见,语声焦虑,“皇兄,皇兄,我能进来吗?”
慕容熠尘收回杂乱的思绪,淡声道,“进来。”
昭阳心中一喜,略显局促地推开门,“四哥,太皇太后命我带了醒酒汤来。”每每遇到烦心事,他都不顾身子,喝的烂醉如泥。
“九妹?将她强行留在身边,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男人面如死灰,斜斜歪在龙椅上,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
昭阳心底一阵难过,径直走近男人,“四哥,爱一个从来都没有错。”就好比自己,年近二十,依旧不肯出阁,惹得一身闲言碎语,她全都不在乎,只要能留在宫里,远远地看着他,此生足以。
“九妹,你爱过人吗?知不知道那种滋味?”慕容熠尘醉意朦胧,第一次敞开心底的郁结。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竭尽所能,心力交瘁,都无法任由自己掌控。
爱,太过美好,又太过虚幻,从来不能称心如意,牢牢抓住。
“我……没有爱过。”昭阳杏眸里掠过一抹慌乱之色,口是心非地回答。她何尝没有爱过,吃尽爱的苦果。
她爱的人,名义上是自己的亲哥哥,少时的美好时光,一次次悸动,令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她爱的人,永远只是将她当作妹妹呵护,从来不会夹杂一丝男女之情。
“九妹……朕真的很爱她,八年前是,八年后更甚,一辈子都无法戒掉,可是,她丢掉了那段记忆,我与她心底,再也不是唯一了……”慕容熠尘拧起酒瓶子,又猛地灌入喉咙。
辛辣的刺激,令他顿痛万分的一颗心暂时陷入麻痹。
“四哥,别喝了,你身体刚好。”昭阳微红了眼眶,他难过,她心底何尝好受?
明明是一对挚爱的情人,偏生一次又一次被上天捉弄。她能为他做些什么?
“九妹,陪朕喝一杯,好不好?”男人脸色微醺,黑眸里交织着无尽的颓丧。
“好,四哥得答应,喝完后,明日要振作起来。”昭阳舍命陪君子,豪气地抢过酒瓶子。
那夜,是个不眠夜。
龙吟宫里的男人一杯又一杯烈酒下肚,却如何都散不去心中的苦闷。
中宫殿里的江若梨,身着讽刺的大红凤袍,等了整整一宿,都未等来皇帝的临幸。
幽兰宫,寂寥无人,女子抱膝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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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慕容熠尘醒来时,头痛剧烈,旁侧倒在椅子上的昭阳也渐渐转醒。
“四哥,你好些了吗?”昭阳一骨碌爬起,殷切地上前将醒酒汤递过去。
慕容熠尘端起,一饮而尽,“你怎么在这里?”昨夜的种种,他并无半点印象。
“四哥,你答应我的,先放了六哥,你们当面说清楚,这其中只是个误会。”昭阳恳求的口吻说道,一脸期许。
“放?朕何时说过会放过他?放过那拐带皇后的罪人!”慕容熠尘立场坚定,不容半分转圜的余地。
“四哥!你说话不算话。”昭阳气的牙齿打颤,男人酒后的疯话,果然不能尽信。
“回宫去!还有幽兰殿,休得擅闯,不然会朕囚禁她一辈子。”男人撂下狠话,独自朝内室走去。“四哥,你终究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昭阳对着他离开的背影愤然吼道。
男人身形一震,又恢复惯有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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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兰宫,是昭国历代妃嫔犯了罪责居住的冷宫。
偌大的宫殿里,空寂无人,陈旧的桌椅泛着腐朽、令人作呕的气味,没有热水,没有暖炉,相比奢华豪气的中宫殿有着天壤之别。
一夕间,女子从万千宠爱沦为冷宫里的可怜人,全凭皇帝一句话,天与地的待遇。
两日过去,楚姒清依旧没有等来男人的身影,她没有逃离,不是没本事逃,而是心中有气,在赌,赌他究竟会关她多久?
“放我进去,我家小姐再待下去,会生病的。”殿门外,传来秋菊和侍卫的争执声。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否则格杀勿论。”侍卫恶狠狠地拔剑相向。
楚姒清惊闻动静,飞快地跳下床,隔着门缝喊道,“秋菊,别胡来,快回去。”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秋菊听见她的声音,忍不住哽咽出声。
“我一切都好,家里人呢?有没有受到牵连?子喧放出来没有?”不放心地询问。
秋菊抹了抹泪,“小姐,他们都还好,你还是顾及下自己吧,跟皇上服个软,让他早日放你出来。”
楚姒清心中舒缓开来,苦涩一笑,“秋菊,我的事,我自有分寸,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姐,夫人说女人不要太逞强,吃亏的终究是自己。”秋菊又不放心地叮嘱一句,迟迟不肯离去。
“好秋菊,我都知道,你回去吧,再多待一刻,只会更加惹怒他。”楚姒清黯然垂眸,扶着门扉催促道。
“小姐,那我走了,千万记住我的话。”
秋菊离开了,幽兰宫又恢复往日的死寂,窗外,飘起了鹅毛大雪,浑身冰冷连带着一颗心。
冷宫里的日子,清平凄苦,楚姒清心中傲气使然,迟迟不肯低头承认错误。
后来几日,她卸下残旧的桌椅做柴火,勉强挨过寒冬的夜晚。
每顿送来的饭菜,她并未进食多少,最后身体终究撑不住,自此病倒在床。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虚弱至极,脑子里混混沌沌,呆若木偶地凝着浮动的紫色珠帘。
他依然铁石心肠,不顾往日的情分,让她在此自生自灭。
心和身陷入极度的寒凉,她蜷缩在角落,喃喃低语,“坏人,大混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不要你,不爱你了…….”
真的不爱了吗?她扪心自问,男人已经被深深刻在心底,此生怕只有一死,才能彻底抹去。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覆上她的脸颊。
“清儿,醒醒……”熟悉低沉的语声传来,带着无尽的怜惜、懊悔、自责。
“唔,难受,难受死了……”楚姒清努力睁开眼眸,待看清来人,顿时抵触地挪开身子。
“清儿乖,把药喝了。”她受惊、抵触的样子,让慕容熠尘眸低掠过痛惜,端起药碗递过去诱哄道。
“不喝,让我病死算了,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楚姒清负气的话冷冷迸出,别过脸,再都不愿看他一眼。
男人眸光一沉,伸手不由分说地将她从被褥里捞起,“要气,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先喝了,我再任你处置。”
“放开我,不要碰我,混蛋……让我自生自灭,不要你的假好心,我不稀罕。“楚姒清多日来的郁结之气尽数窜出,拼了命地挣开男人的怀抱。
争执间,“怦”的一声,药碗摔落在地,惊扰了原本寂寥万分的夜。
滚烫的药汁尽数洒在男人手背上,烫出一片骇人的红,他捏紧拳头,满目痛心地凝着她。
“你的手?”楚姒清明明决定狠下心肠,可终究是不忍,诺诺地问了一句。
“无碍,你先将药喝了好不好?”慕容熠尘缓和语声,端起另外一碗递到她唇边,一脸期望。
“太苦了,不想喝。”楚姒清亦是软下态度,商量的口吻说道。
“那我喂你,乖,喝了它身子就不难受了。”慕容熠尘语毕,兀自抿了一口,不由分说地覆上女子的唇瓣。
“唔…….”楚姒清愕然睁大明眸,小手拼命地捶打男人的后背,以示抗议。
又来了!男人总是这般用可恨的柔情,击溃她所有的骄傲、坚持。
男人的唇一离开,楚姒清就下意识地捂住嘴巴,嘟哝道,“我自己喝,不要你喂了!”
“由不得你!现在反悔来不及了。”男人喂上了瘾,全然不顾药汁的苦涩,一口接一口,亲自渡入女人嘴里。
他偶尔伸出邪恶的舌头,搅弄她嘴里甜腻的津液,喂得不亦乐乎,用尽毕生的柔情,只为弥补多日的缺失。
每个夜里,他会亲自前来,在暗处偷偷看她是否安好,亦是等候她低头,然,他低估了她的性子,宁愿病倒在榻,也不肯求服软。
眼睁睁看着她受病痛折磨,他心底又何尝好受?索性放下帝王的身段,主动前来求和。
唇上、口腔里都是苦涩的药汁,楚姒清委屈地红了眼眶,“好苦,你总是这样,只会逼迫人!”
“先吃颗蜜枣,乖。”女人一哭,慕容熠尘顿时手足无措,一脸殷勤地喂了一颗蜜枣过去。
大手微颤,覆上她梨花带雨的脸颊,轻柔地拭去晶莹的泪珠,“清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别哭了。”
楚姒清含着蜜枣,被男人一抚慰,眼泪越发汹涌,哭的伤心欲绝,“坏蛋,不是不理我吗?现在跑来做什么?”
她抡起拳头,带着满腔的委屈,悲愤,狠命地砸了过去,一拳又一拳,砸在他心口处。
男人抿唇不语,任女人发泄,末了,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捉住她的小手,“傻丫头,手不痛吗?
“痛……“楚姒清抬眸看他,委屈地呜咽着,吸了吸鼻子,总算安分下来。
“在这里怕不怕?”男人将她揉进怀里,下颚亲昵地抵着她的小脑袋。“不怕,这里挺好的,很清净,也不用烦恼那些宫规。”楚姒清语声沙哑疲累,实话实说道。
“清儿,还在怨我吗?”慕容熠尘怜爱地吻住她的额,低问。
楚姒清努努嘴,一股酸楚用上心头,“怨,我怎么敢?你是皇帝,我只是个小小百姓。”
“清儿,对不起,都是我没用,皇后之位……”男人无奈地叹息,追悔莫及道。
楚姒清一怔,挣开他的怀抱,“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封后大典不是可以延缓的吗?”
“那日,有人送来一封秘信……”慕容熠尘缓缓凝着女人,缓缓道出事情的真相。
楚姒清抿着唇,久久不语。他们之间,被敌人挑拨,差点就生生错过。
“清儿,那后位,总有一日,我会给你。”男人笃定地宣誓,双拳紧握,眸低是肃杀的冰冷。
“不要!尘,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不要什么名分,能留在你身边就足够了。”楚姒清握住他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
“清儿,可是……”男人欲言又止。
“尘,我只需知道,你的心永远在我这里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现如今,你需要江家辅佐,稳定朝政。江若梨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傻清儿,这样,你得受多少委屈?”男人哪里肯同意,严苛地打断她。
“我受不受委屈,全都是你一念之间。”楚姒清气鼓鼓着小脸诉控,亦是自自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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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起素素要外出,更新估计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