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琪如她承诺的那样,制作了咸味的点心给霍以娴送去,糯米团儿跟在她身边。舒骺豞匫
霍以娴很高兴,直夸靖琪的手艺好,见到旁边一个小小的人儿乖巧懂事地跟在身边,欢喜地问道,“这是你女儿?”
靖琪一笑,“是啊,糯米团儿,快叫女乃女乃好!”
“女乃女乃好~”童音稚女敕甜软,就像浸透了蜂蜜的软糕。
“几岁了?彗”
“今年四岁了!”
霍以娴点点头,模着孩子柔软的发,似感叹一般道,“都四岁了啊……还真是看不出来。”
她指的是靖琪,看上去这么年轻,自己都还像个大学生的模样,就已经是个四岁孩子的妈妈了丛。
她也不由会想,如果她失散的女儿还活着,也差不多这个年纪,是不是也已经结婚生子呢?
霍以娴对糯米团儿很亲切,大概是长期从事与孩子有关的慈善事业,她在孩子面前总有难得一见的那种慈爱光芒,跟对霍陵的那种关爱晚辈的感觉都不太一样。
她从点心盘子里取了点心递给糯米团儿道,“你妈妈做的点心很好吃,宝贝也吃一块吧!”
糯米团儿摇头,“妈妈说,这些点心是特意为女乃女乃您做的,我不能吃。妈妈有蛋糕店,我想吃的时候,她会做给我吃的!”
霍以娴心折于孩子的懂事,把她抱到身旁的沙发上做好,招手让霍家的帮佣过来道,“冰箱里有没有冰淇淋之类的东西?”
“有的。”
“去拿一点来给孩子吃,天气热。”
糯米团儿就爱吃冰淇淋,道了谢之后就喜滋滋地坐在沙发上舌忝着哈根达斯。
靖琪拿纸巾给她擦嘴,“又吃冰淇淋,中午爸爸不是才买来给你吃过了?”
吃太多,肚子会受不了吧!
霍以娴不满,“小孩子爱吃就让她吃,没关系,她能吃得了多少,天这么热,降暑正好!再说她爸爸买给她的,跟我给她的怎么能一样呢!”
她还是不喜欢苍溟,靖琪苦笑,第一印象果真很难扭转呢,只能日久见人心了。
糯米团儿心里美的不行,瞬间就把这位女乃女乃的地位拔高到仅次于爸爸的位置,毕竟,能有力量说服妈妈不约束她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啊!
这位女乃女乃看着有点严肃,其实人很好耶,真希望以后能常陪妈妈来探望她。
谁知第二回靖琪打电话给霍以娴,问方不方便过去看她的时候,电话竟然是米澜接的,告诉她霍以娴住进了医院。
“怎么会这样的?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靖琪一时有些心惊,霍以娴的肿瘤已经到了不得不肝脏移植的地步,不知是不是突然恶化了。
米澜声音很冷,“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姑妈患的是癌症,除了手术之外,还要做放疗化疗的,进医院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呢!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用过来的,我已经请了两位高级护工和营养师,也会亲自陪着她老人家,不会有什么问题。”
米澜的挤兑是很明显的,但靖琪此刻也懒得与她计较,她比较关注的是霍以娴的病情。
靖琪一个人去了医院,霍以娴很喜欢糯米团儿,本来是嘱咐她下回来也带上她,可医院毕竟传染源众多,孩子抵抗力弱,她就没有带糯米团儿一起。
医院白色的氛围总让靖琪感到惴惴不安,她最怕的就是糯米团儿和苍溟生病,每次只要他们生病到医院打针治疗,她都要经历一番煎熬。
如今霍以娴之于她只是一个认识时间不久的朋友,但她居然也感觉到了类似的不安。
癌症的治疗是痛苦的,但霍以娴今天的气色还不错。
她单独一人住在高级病房,环境条件跟苍溟上回胃病时候所住的差不多。如米澜所说,她床前有两位高级护工轮番照顾打理她的日常起居,米澜本人也在旁边陪着。
看到靖琪来了,米澜一改在电话中的冷淡疏离,表现得十分热络,拉着靖琪到霍以娴面前道,“我跟姑妈正说起你呢,她夸你的糕点手艺好,现在她做完治疗没什么胃口,但想着你做的咸威治都觉得香。”
靖琪莫名感到心酸,“霍姑姑,你喜欢吃的话,我以后经常给你做。医生他们怎么说?”
霍以娴豁达一笑,“还能怎么说,这个病就这样了,不可能全面治愈的。想吃什么,就尽量吃点,储存体力才有元气继续战斗。我就是嘴馋说说罢了,就算有胃口吃,吃下去一会儿也全都吐了。”
她越是表现淡然无畏,靖琪越觉得伤感无奈。
临走的时候她也去问过医生,霍陵从香港和美国都请了最好的肿瘤科专家来会诊,结论都是肝脏损伤不可逆,找到近血缘亲属,尽快进行**部分肝脏移植,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案。
可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呢?
霍以娴知道靖琪有孩子要照顾,让她在住院期间尽量少过来,有米澜陪着就够了,但靖琪还是隔三差五会带自制的点心去看望她,哪怕是看着她多少吃下一点食物,也欣慰一些。
化疗了一阵子,肿瘤是暂时控制住了,但对人体其他完好组织的副作用也是巨大的。
霍以娴更加消瘦和憔悴了,连独自月兑衣洗澡都有些吃力。
这些事情都有护工帮她做,平时是用不着米澜动手的,但出于私心,米澜想进一步了解关于霍以娴失散女儿的信息,以及她打算如何处理身后的遗产问题,于是趁着她身体状况和意志都比较薄弱的当下,亲历亲为地帮着她料理生活起居。
尤其是在靖琪不在的时候,她更要抓紧一切的机会,让霍以娴增加对她的好感。
病房里配有单独的洗手间和淋浴房,米澜和一位护工一起抚着霍以娴进了浴室,护工帮她月兑衣服,然后去给她准备换洗的干净衣裤。
霍以娴再怎么身娇肉贵,保养得宜,也毕竟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加上生病,皮肤暗淡无光,肌肉也有些松弛了。
米澜瞥了一眼坐在浴室椅子上的身影,转过身捣鼓那些沐浴液和洗发乳,尽量自然地掩饰掉眼里的嫌恶。
她好强**,作公司的高级公关经理也有些日子了,何时这样伺候过人,还是个与自己没有关系的半百老人!
“chris,这样就行了,浴室里闷热,你先出去吧!我自己能洗!”霍以娴也是个要强的女人,不愿意自己的狼狈被人瞧见,非亲非故的人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就已经该感恩了。
米澜笑得一脸真诚,“哎,没关系的。南水天气热,反正我回家也是要洗的,这会儿出点汗也没关系。您也说浴室闷热,留下您一个人,万一洗的时候滑倒或者晕倒了怎么办?您不用觉得难为情噢,就当我是您的女儿一样就行了。”
此话一出,霍以娴沉默没有说话。米澜有点拿不准,小心翼翼道,“对不起,我没有高攀的意思,只是我妈妈去世早,见到您……自然而然就这么想了,您别生气。”
霍以娴叹了口气,“我没生气,看来你也知道我想找回女儿的事了。其实她有你这么出色,我就算闭眼,也安慰了。”
“您别这么说,现在医学这么昌明,您的病不会有事的。”
霍以娴自嘲一笑,“话是这么说,但我自个儿的身体状况如何,我心里还是有数的。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关系,我就是想见见那个孩子……也把身后事安排一下。是我带她来这个世上的,总不能什么都不留给她。”
米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试探地问,“您女儿有什么特征?说不定我们可以帮您一起找啊!”
霍以娴眉眼间有懊悔和苍凉,“当初生下她之后,离开的太匆忙,都没有好好看过她……”
米澜安抚了几句,又道,“其实形势逼人,她也未必会怪您的。也许她现在生活的很好,金钱补偿并不是最重要的,能跟亲生妈妈见一面才胜过一切吧!”
不得不说,米澜不愧是作公关出身,口甜舌滑的一番话是说到了霍以娴的心坎上。
霍以娴眼里有丝光彩,转身道,“chris你要真是我女儿,我会很高兴。可惜你比她的年纪大几岁……就算我找不到女儿,有你这么个干女儿在身边,也是好的。你很有能力,我闭眼之后,有些东西交给你,我也放心!”
这无疑算是一个承诺,能够让米澜在她未来的遗产分配中分得一杯羹。
米澜心中是欢喜了一阵,又谦虚又受宠若惊般地推诿了一番,但实际上,在她的内心深处,是有个贪婪的念头在此刻无限膨胀开来了。
这些都不够,她想要更多,她想要全部!
尤其是当她扶着霍以娴走到淋浴喷头下的时候,看到她背上的胎记,大大地吃了一惊。
“您……您身上……怎么会有这个胎记?”
树叶形状的胎记,婴儿手掌大小的一块,在右肩下方蝴蝶骨附近,颜色深暗,如果不在灯光下,在霍以娴如今苍老黯淡的肌肤中还不易发现。
类似的胎记……她明明还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见过!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中形成,她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手微微颤抖着。
霍以娴不在意地回头轻瞥,“噢,大概是遗传吧!我妈妈也有一块类似的胎记,同样的位置,差不多大小,形状也很像,据说生命快到尽头的时候会消失……呵呵,大概是吧,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也不在身边,据为她穿衣的人说,是不见了的。”
米澜从医院里出来,内心都还翻腾不已。
她坐在车里,咬着唇想了又想,拿出手机拨通了两个电话。
“……嗯,上回让你帮我查的事怎么样了?……真的是在浦江生的?哪家医院?……好,你继续跟进,顺便再帮我查一件事,浦江市荣家的小女儿荣靖琪的身世……嗯,越详细越好,就从那家医院那里入手吧!有什么进展就告诉我!”
从知道霍以娴有寻回女儿的意愿之后,米澜就找了相熟的私家侦探去查当年霍以娴未婚生女的细节。
霍家花了不少功夫去遮盖这件事,查起来线索不多,进展缓慢,但还是让他们挖出来她当初竟然是在浦江市生的孩子,而不是在南水。
这就更印证了米澜的揣测,身世不明的荣靖琪,说不定是霍以娴的女儿!
这种可能性让她恨得直咬牙,说什么样不能让她们那么轻易就相认。
她想起常年在浦江生活的一位远房表妹,打电话让她火速到南水来。
她的年纪是跟霍以娴失散的女儿不同,但她这位表妹却恰好是与荣靖琪同年的,用点心思的话完全能够来一出狸猫换太子!
她手里握着一瓶矿泉水,是早晨荣靖琪来医院的时候喝剩下的,放在桌上,没来得及扔掉。
米澜笑起来,瓶口上沾有靖琪的唾液,全都是dna信息,先去与霍以娴的做个比对,看看事实是否如她所料。
之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她的表妹一到南水,只要做点手脚,让这些dna信息“变成”归她表妹所有,就能瞒天过海了。
现在还剩下一件事,就是确定一下,当年霍以娴有没有给女儿留下什么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