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溟不动声色地喝着杯子里的茶,注意力却一直在米澜周围,那个一脸桀骜和不耐的生面孔,应该就是她那个传说中的表妹吧?
呵,倒伪装的挺好的,想用助手这个身份,利用跟在她身边做事的机会让霍以娴注意到她,以便李代桃僵。舒榒駑襻
米澜频频看表,看来是霍以娴差不多做完检查了,要去接她到这儿来。
米澜拉过晶晶交代了几句,就往电梯间走去,而晶晶显然有些紧张,表姐一走,她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她,也往走廊尽头走。
“琪琪,你陪宝宝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抽支烟。彖”
“嗯,别太久。我估计霍姑姑很快就来了,咱们是客人,迟到就不好了。”
苍溟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知道。”
走廊的尽头是楼道,苍溟跟着晶晶的脚步一路走过去,结果发现她躲在楼道里抽烟郦。
他冷冷嗤笑,看来还真不是什么乖乖女,山鸡怎么伪装也变不成凤凰。
霍以娴过来的时候,是坐在轮椅上,有点憔悴病弱,但精神还不错。
米澜推着她,表现得很亲热,有说有笑的,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们是一家人。
她四下望了望,没看到表妹,脸上的笑容敛起几分,心里有点乱。
这个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晶晶慌慌张张出现的时候,身上还有廉价薄荷烟的味道。
米澜不好当面发飙,只得狠狠瞪了她几眼。
好在这个时候霍陵也来了,霍以娴忙着跟侄子和家族里其他的亲戚说话,并没有太留意。
苍溟也回到会场,糯米团儿要上厕所,靖琪陪着她去了,他于是独自站在角落里,尽量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静静观察米澜的举动。
她跟表妹不时就会窃窃私语两句,过了一会儿,苍溟发现晶晶的颈间多了一抹金色。
是百达翡丽怀表的链子,看来米澜果然是费尽心机,找了一条跟靖琪那个一样的款式,作为认亲的信物。
只等霍以娴察觉,就可以为她的生日送上一份“大礼”了。
苍溟眯起眼,手在身侧握成拳,迈步走过去。
“苍溟?”靖琪抱着糯米团儿进门,刚好碰上他。
苍溟冲她笑笑,从她手里接过糯米团儿,“来,小胖妞,爸爸抱。”
糯米团儿嘻嘻笑着戳他脸颊,“爸爸,你好没礼貌,不可以随便说女生胖的!”
靖琪笑起来,看到不远处霍以娴的身影,连忙正色道,“哎呀,霍姑姑来了,我们过去吧!还没正式为她引见过你!”
“嗯!”
苍溟正有此意,就算没人引见,他也打算过去自我介绍,打个岔,让米澜的诡计无法得逞。
果然,米澜看到靖琪和苍溟抱着孩子过去,眸色里掠过一丝不甘,拉着晶晶往旁边退了几步。
“霍姑姑!”靖琪把买好的礼物递过去,“祝您生日快乐,早日康复。”
“霍女乃女乃,生日快乐!”糯米团儿也凑过去,嘴巴甜甜地喊着。
“哎,好乖,谢谢!”霍以娴接过礼物,顺手把糯米团儿揽进怀里,“好久没看见宝宝了,想不想女乃女乃?”
“想~”
霍以娴难得露出欢喜的神情,抬头看着靖琪道,“有心了。”
靖琪一笑,拉过苍溟道,“霍姑姑,这位是我的……未婚夫,苍溟。上回在霍家的花园见过了,只是都没来得及正式向您介绍。”
苍溟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霍女士,你好,我是苍溟。”
有再多的不爽也只限于那一晚的误会,眼前的老人已经是风烛残年,而且极有可能是靖琪的生母,他的态度必须体现出晚辈的尊重。
霍以娴看清了苍溟的脸后,面色忽然大变,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手颤颤巍巍指着他,“你……你说你叫什么?你姓什么?”
苍溟蹙眉,“我姓苍,苍天的苍,苍溟。”
霍以娴一时间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一旁的靖琪和米澜连忙一左一右地搀扶住她。
“苍龙……苍龙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父亲,几年前已经过世了。”
霍以娴死死盯着他的脸,声线像哭又像笑,“果然……果然是,像,真是太像了!我那天在霍家花园里就该想到的,只是不敢……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是他的儿子,也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所有人都很是疑惑,尤其是靖琪和米澜,都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
苍溟眉间的褶皱更深,“我母亲闫翠宁也已经去世了,不管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他们,都请放尊重一些!”
霍陵走过来拉住他,“苍溟……”
他格开他的触碰,目光炯炯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莫非事情会像他们所料想到的最糟糕的方向发展——靖琪的生母,真的跟苍家有什么难解的恩怨?
霍以娴的情绪失控,“你是苍龙和闫翠宁的儿子……你竟然是他的儿子!呵,他们都死了吗?还都死在我的前面……报应啊,报应!……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这里?”
“姑妈,您别激动,到底怎么回事?”霍陵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了,但姑妈显然太过分了。
苍溟不动也不怒,冷眼看着霍以娴。
她浑浊的眼里似乎有泪,咬牙切齿仿佛想将苍溟撕碎。她偏过头看着靖琪道,“这个人就是你的未婚夫……你知不知道他的背景?他不是好人……跟他爸一样,不是好人!”
“霍姑姑……”
旁人还来不及多说什么,霍以娴已经颓然倒了下去。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坏了,幸好这是在医院里,赶紧送往病房抢救。
米澜的好戏还没开场,就被这突发状况打断了,但她沉住气,跟着医护人员推着霍以娴赶往病房,离开之前眼神复杂地回头看了靖琪和苍溟一眼。
糯米团儿更是被吓傻了,眼睁睁看着霍以娴倒下去,一下子大哭起来,扑进妈妈怀里。
“宝宝乖,不怕啊,没事没事!没事的……”
靖琪满心都是疑问,不安像潮水一样要将她淹没。她一边拍哄着糯米团儿,一边焦虑地看着苍溟,期待他能给她一个答案。
可是霍以娴的反应,也着实出乎苍溟意料之外。
他是接管擎龙之后才开始与霍氏有合作的,霍家和他们不同,是清清白白靠着一个修钟表的铺子起家的,做实业做了很多年,合作对象大多是信誉良好的企业,后来做贸易才跟已经彻底洗白的擎龙有了交集。
此前霍家的老董事长是霍陵的父亲,跟他接触不多,普通生意伙伴而已,霍陵接手之后熟稔了一些,直到随着靖琪在南水长住才进一步熟悉起来。
霍家其他人,全是从霍陵口中听闻,苍溟并不认识霍以娴,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可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对方却像认识了他一辈子一样!
他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霍以娴对他是苍龙的儿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和他已过世的父母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可他不知道该去问谁,除了等待霍以娴醒来后亲自告诉他们答案,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尽管已经想到最坏的可能性,苍溟还是走过去,把靖琪和糯米团儿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没事,她会好起来的,不会有事的。”
靖琪还不知道霍以娴可能是她生母的这个事实,现在也不是告诉她的最佳时机。
但是他还记得他们之间的誓言——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她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都不能分开他们!
霍以娴的情况很不好,情绪激动也是她这种病人的大忌,医院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
霍陵焦躁不堪,拉住医生道,“你们不是专家么?我姑妈的身体才刚刚好转了一点,怎么会突然病危!我不管,你们给我治好她!”
她的女儿都还没有找到,那最后的一线希望都还没出现,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放下一切走了?
医生也无奈,“本来化疗就很伤身体,霍女士算是很坚强的,肝癌的痛苦她都忍受了,算是靠意志在支撑。这种时候切忌严重的情绪刺激,她身体负荷不了了,何况她本身血糖血压都不太好!你们家属注意一些,尽量让她心态平和,不要再受刺激了。”
于是霍陵将其他人都隔绝在外,只有他和米澜以及护工在床畔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