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凯璇住了两天医院就要求出院,阿山说什么也不许。舒榒駑襻
“你现在这样子,还要排期手术,怎么可以出院?”
“我还要上班呢!”她就请了两天假,加上周末,休息得差不多了。
阿山的眉头打成死结,这几天他什么都依着她,唯独出院这件事,不能由她说了算。
“是不是太闷了?我去给你买书和杂志。妾”
“不用,你自己的伤还没好,别到处跑了。”哥哥下手太重,阿山脸上瘀伤没散,腰都还挺不直。
“那你听歌?上次给你的ipod还在吗?”
田凯璇低头,“我扔了。”她很少那样糟蹋东西,可上回正是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他给的东西她连看都不想看见墼。
阿山却不恼,伸手拨了拨她的头发,“那我再给你买一个,书也买一点,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
住院是很闷,他感同身受,但是可以陪着她、照顾她,他并不觉得日子难熬。
田凯璇目送他猫着腰,腿一瘸一拐的走出去,心里酸酸的不好受。
薛景恒来看她,像会读心术一样道,“别告诉我你现在就心疼他了!”
“哥……”
“想想他当初怎么对你的!你一辈子都让他毁了,孩子都生了,再遇见他认不出你不说,还嫌弃你拒绝你,弄得你遍体鳞伤的,现在又……真是够气人了,我没打死他就算客气了!”
田凯璇撇唇,手揉着被单,“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薛景恒被气得望天,都说女生外向,果然没错。这么多年没见到妹妹,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柔弱懵懂的乖乖女了,她有自己的思想和爱恨,可以保护自己养活自己,怎么选择将来的路和伴侣都是完全自由的了。
虞湘甚至告诫他,不可以总说生下小杰是毁了她一生这样的话,孩子很敏感,听到这样的话会很伤心,还会有童年阴影。
女人真是麻烦!
“总之听我的没错,他不懂得你的好,不懂珍惜你,哥给你介绍其他更好的男人,或者像你那个同事袁喆也不错啊!这次最好彻底断了阿山的念头,你好端端的他不要你,得了重病他正好摆月兑。”
可是在田凯璇看来,阿山恐怕恰好相反。
晚上她躺在床上,阿山在旁边为她念书。
靖琪为她买的短篇小说系列,他把整套四本都买了回来,却不让她晚上在灯下看书,怕她用眼用脑过度,又犯头疼头晕的毛病,就在床边念给她听。
他的声音稳沉醇厚,读得平稳投入,仿佛可以听到心里去。
田凯璇有些走神,定定看着他的脸庞,故事反而没太听进去多少。
他忽然顿了顿,把书页翻过去,“这故事不好,重新念个别的。”
“讲什么了?”
阿山沉默,田凯璇把书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个悲剧的故事,女主角脑癌病逝了。
“这只是故事,不是我啊!”她没有得脑癌。
“可你也要做开颅手术。”
田凯璇笑了笑,“开颅手术要把头发剃光,很难看的,我不想被别人看见。”
“我不是别人。”
“尤其不想被你看见……阿山,我希望留在你印象中的永远是那个17岁的苏璇,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的t恤衫和校服……”
阿山握住她的手,“是不是医生今天又跟你说了什么?”
田凯璇摇头。
阿山吻着她的手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是你就行了。”
十年前,他爱的是苏璇,十年后,他爱的是田凯璇,十年的光阴里,他们遭遇了多少人和事,还能爱上同一个人,何其有幸。
只要是她就行了。
田凯璇不知道哥哥是怎么做到的,能让阿山相信她的情况在恶化,命在旦夕。
当然她的反应也越来越严重,常常呕吐,乏力,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阿山憔悴了好多,在她床边一坐就是大半天的时间,有时候她半夜从梦中醒来,他都还在。
哥哥跟他说,她随时有可能昏迷,如果发现不及时,很可能就再也不能醒,所以身边必须时时有人陪着。
他也就傻傻地信了,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偶然一次醒来,看到他手里拿着个红丝绒的盒子,里面是枚钻石戒指,他捻在指间,眼里有比钻石更晶亮的东西。
原来上次那简单的几个字,不是随口说说,不知什么时候他连戒指都买好了。
医生让她去做超声波,田凯璇有点小小的兴奋,围着医生问了好多问题。拿到超声报告和照片以后,在花园里坐了好一会儿,享受够了冬日的暖阳才回病房里去。
她忘了告诉阿山今天白天要做检查,离开的时候把床单全都铺得干净整齐,桌子上渐趋枯萎的花也换掉了。
阿山来的时候哪里都找不到她的人,房间是空的,一下子就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田凯璇透过玻璃墙看到他坐在床边,双肘撑在床上,整个人仿佛都要散架了,就只能靠这两个支点支撑着。
他头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得到他手心里握着一样东西,指骨都捏得发白。
是那个红丝绒的盒子,里面有他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戒指。
他僵硬无措,恰恰是最绝望悲恸的挣扎。
他不肯抬头,是因为他在哭。
这个执着木讷,好像不懂得感情为何物的男人,在哭。
田凯璇心都仿佛融化成水,她不忍再这样骗他,折磨他。
“阿山。”
她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然后是那个男人令人窒息的怀抱。
“我没事,你别害怕。”她心酸又好笑,这样的劝慰怎么像是在哄小杰。
“你去哪儿了?”他像是劫后余生。
“去照b超。”
阿山有些紧张,“医生怎么说?”
田凯璇推开他,“医生说我的头没事,只是怀孕了。”
阿山愣住了,怎么也没搞明白这其中的联系。
田凯璇耐心地跟他解释,“我呕吐头晕,都不是因为脑震荡和什么血块的问题,而是因为我怀孕了。哥哥不让我告诉你,他不相信你对我是真心,所以……联合所有人瞒着你。我知道这很过分,可是我也不确定你的想法,我不想让你因为这个孩子而只想负责……”
剩下的话全被阿山的唇给堵了回去,他吻住她,狠狠地吮住她的唇舌,气息粗重地诉说着对她的渴望和怨怼。
她就这么信不过他?
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赖?
他吻得她快要窒息,顾虑到她肚子里的小宝贝,才不得不放开她。
她有些忐忑地看着他眼里的血丝和来不及散去的湿意,“生气了?”
他摇头,这些天他每晚都在祈祷她能痊愈,现在知道她没事,不管什么原因,他都感到庆幸。
“小璇,别再离开我了。不管什么事,都别再带着孩子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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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恒再怄,也没法左右妹妹的选择,孩子都生了,一个上学一个在肚子里了,他还能怎么办?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她以前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但至少她现在是快乐的。
“舅舅!”
“嗯?”
“这最后一道英语题,你帮我检查一下,连线连对了没有。”
薛景恒和小杰很快熟稔起来,有这样一个高智商高学历的舅舅,小杰很是骄傲,什么功课难题都难不倒他。
薛景恒已经是这家里的常客,只不过总是嫌弃母子俩住在这样破旧的陋室,不肯搬来跟他住,也不搬去跟孩子他爸住。
“我说你就没鼓动下你妈妈搬到新房子去住?”
“妈妈说住这里挺好的,上班上学都方便。”
“可是太旧太小了,你晚上就不会听到什么儿童不宜的声音?”
小杰一脸茫然,“没有啊,什么声音?”
薛景恒无奈地摆手,“算了算了。”
“对了,舅舅,妈妈肚子里的妹妹什么时候才出来。”
“还早呢,干嘛?”现在才五六个月,至少要夏天的尾声才会出生。
“我听她跟爸爸说,要妹妹出来了,才会结婚,我们才会搬去跟爸爸住。”
“哼。”薛景恒不屑地轻哼,听到小杰一口一个爸爸叫的那么亲热,他就很不爽。
“那你什么时候跟舅妈结婚?”
薛景恒差点一口茶喷出去,“谁……谁是你舅妈?”
“法医阿姨啊,是不是也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才结婚啊?上回我问爸爸,六叔他们说没有弟弟妹妹是你不给力,不能怪法医阿姨。”
薛景恒:“…………”
虞湘这个死、女、人!
田凯璇已经挺着个很大的肚子,正值南水的雨季,阿山便有了理由每天接送她上下班。
她始终不肯搬到他那里去,挺着个肚子,他实在不放心。
还没到下班时间,他就在办公室外探头探脑。
田凯璇好笑,“今天又这么早过来干嘛?小杰呢,你不是去接他放学?”
“老四抢先把他接走了,说是带他去看3d电影。”
“噢,对,他念叨好久想去看的,我都没时间带他去。我哥带他去也好。”
阿山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
“噢,没……不如我们也去看场电影?”他邀请得有些艰难。
上回田凯璇约他去影院,被他放鸽子,伤心地等了他两个小时,从此都再不提去看电影这回事。
小十二他们都说看电影是培养感情的绝好机会,可是他的小璇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果然,田凯璇淡淡拒绝,“今天有点忙,不一定有时间。”
“没关系。”他从口袋里拿出电影票,“我买了六点半的,还有七点半的,八点的,九点的,每个片子的场次都买了,你挑个想看的,我们吃完饭再去看。”
电影票一张张在桌上铺开成一个扇形,阿山带着期待看她,田凯璇终于笑起来,嘟囔了一句,“傻瓜!”
两个人手牵手出来,一上车他就凑过去贴在她肚皮上听宝宝的动静,通常这个时候宝宝最活跃。
“宝宝今天乖不乖,有没有踢妈妈?”
“就知道关心宝宝!”田凯璇推开他的脑袋。
阿山呵呵一笑,递给她一罐牛女乃,“我是怕她调皮让你辛苦。”
“哼,说的好听。”
“是真的。”
“那我不要喝牛女乃,我想喝绿茶。”
“医生说孕妇最好还是少喝茶……”
“你看,你根本不关心我!”
阿山好脾气地递上保温茶杯,“也没说一点都不能喝。我自己泡的,今年的新茶,尝尝看。家里还有很多,留到你生完宝宝喝。”
田凯璇欢喜地抱过杯子,“不早说!”
阿山喜欢看她高兴的时候眉眼间的一点孩子气,她还很年轻,不到三十岁,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小璇,当年……你为什么那么勇敢地生下小杰?”这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田凯璇的面容在氤氲的热气中恬淡如画,“哪里是我勇敢,也只能算是阴差阳错吧!他们不想让你找到我,就把我和妈妈都送出滨海去了。我们在宁城下面的一个县待了好几个月,妈妈身体一直都不好,刚到那里就病倒了,不久就去世。我忙着照料妈妈的病和身后事,根本就没留意到自身的变化。怀小杰的时候没有这么大反应,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我以为只是发胖而已,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四个多月了,作人流很危险。妈妈走了,哥哥早在爸爸刚作卧底的时候就被送到远房亲戚家去寄养,后来也失去了联络,我没有家人了,就想着,生下这个孩子也好,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阿山握住她的手,愧疚不已,“我那时到处找过,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知道,其实如果你找到了,也许我和小杰反而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阿山苦笑了一下,“你很了解我们这些人。”
“你不是这种人,我只是了解当初逼你这么做的人。”
“你不恨我们吗?”她的父亲毕竟是死在苍龙的手里。
“我妈妈去世的时候反复跟我说,不要想着复仇,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我作警察,学擒拿术,初衷都只是想让自己变得坚强,保护和当初的苏璇一样没能力自保的人。仇恨不能改变什么,我不能让你和苍溟为父辈做过的事埋单。我父母不会复活,靖琪苍溟还有我们,都会感到痛苦。”
就这样吧,现状是平静幸福的,上天也许已经用另一种方式化解了这段恩怨,不是吗?
雨还在下。走了那么多路,终于与你重逢。
#大头爸爸小头舅舅#
小杰:爸爸,我想报一个跆拳道班。
阿山:好,明天我带你去报名。
薛景恒从报纸上缘抬起眼,“你小子去学跆拳道干嘛?”
“学一门防身格斗的功夫,让自己变强,以后保护我妈妈啊!”
薛某人笑得咧开嘴,“不错不错,很孝顺,你妈妈没白疼你。”
阿山抱起儿子,“小杰真乖,你想学拳脚功夫的话,不如爸爸直接教你啊,兴趣班学的太粗浅了。”
“不行!要教也该由我这个舅舅来教!”
阿山瞥他一眼,“难道你觉得这几年你的拳脚功夫已经超过我了?”
“不服气的话不如我们比划比划。”薛景恒瞅着某人那条伤腿,信心满满。
阿山不理他,问小杰道,“儿子,那你觉得爸爸和舅舅谁比较厉害?”
小杰低头想了一会儿,“你们都挺厉害的,不过都没有妈妈厉害。”
“为什么?”
“如果妈妈跟你们比划的话,谁能赢得了她呢?”
噢不对,应该说谁敢赢她呢?
阿山:“……”
薛景恒:“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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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山和小璇的故事到这里告一个段落,后面其他的番外还间或会有他们一家子的甜蜜互动片段~小璇的元神由伊可莹子童鞋客串,鞠躬感谢~明天开始是老四和湘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