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待片刻,楚归离便打发赵宇和江家姐妹下去安排休息,三人不过凡人之躯,跟着林牧日夜赶路早已精疲力竭,也不多做纠缠,自行下去歇息去了。而林牧跟楚归离和周苍师兄弟数日未见,当下也不着急休息,兀自品着茶慢慢闲谈起来,细数着这几日里发生的大小要事。
林牧离去的这几日倒也并无多少风波,最大的要闻也莫过于两件事,第一便是那日朱雀楼大战之后,慕容靖康真的如约而为,日行一善积累功德,被世人称道不已,名声不仅没有败坏,反倒更加声名大噪,慕容家第一公子的称号名至实归。
林牧听闻了这一消息,也不知该是喜是悲,只好提起一丝古怪的笑意,暗忖道:“我那日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日行一善,看来慕容靖康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只是这性子太鲁莽了些。”
抛开慕容靖康不谈,接下来的第二件事则要轰动的多,原来那日林牧杀伐果断之下,随手杀了方少白和阴山教门徒,被人察觉此事,引来了不少纷争。
那方家家主身居应元城守城官一职,家族势力和府内门客不在少数,瞧见自家儿子被人于家中斩杀,怒火中烧,第二日便带领将士封了全城,挨个盘查每家每户,想要进啊元凶。只是那日林牧行事干脆潇洒,并未留下任何痕迹,方家家主足足查了三两日光景也没有任何头绪,恼怒之下竟直接带兵冲向了凌府,这厮也是恼羞成怒,不问是非黑白,迁怒于凌采薇拒婚一事,便想要借此机会一些心头之恨。
好在凌府有楚归离庇护,不等方家家主前来寻仇问罪,便早已打通了上下关系,免去了他守城官一职,顺手抄了方家满门,男女老少俱是轰出了应元城,一切财产也全部充公,落了个肝脑涂地的下场。
林牧行事之时并未想到竟会牵扯出如此之多的因果,直至此时听到楚归离谈起,才恍然大悟,感慨道:“我当时脑子一热便随意而为了,看来性子还是不够沉稳,我定会吸取这次教训,省得日后总是给师兄你添麻烦。”
楚归离呵呵一笑,也并不放在心上,说道:“你我师兄弟之间不需太多客套,我这次也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如今刚刚突破法力境界,还需要时日细细体会,莫要太过急躁,好生巩固一下自家修为才是正道。你的法力虽然高深,但道行境界却还需要静心领悟,为兄要提醒你一句,莫要忘了修仙真意和要领,由浅入深才是关键。”
这番言语句句出自肺腑,林牧听罢顿时觉得心头一暖,转而回想起来自家也的确有些日子没有认真参悟境界,的确如楚归离所说那般,需要时日巩固境界。毕竟,长生大道在于苦修,想要修成金丹看的不仅仅是法力高深,更重要的是道行高低,林牧现在法力虽然强横无比,横扫灵魄境之下无人可挡,但比起道行来却是比起楚归离都还差的远哩。
念及此处,林牧静下心盘算了一番,便打定了主意,未来几日光阴里不作他想,只一心潜修,直到两个月后的仙道大会亦或者悟破了法力凝魄境界再破关而出。有了李浮光和空回和尚的一番指点,他于修行上再无任何困惑,法力境一路坦荡,只是需要时日沉淀罢了。
林牧虽然不求扬名四海,但这仙道大会盛事他还是要争上一争,不为别的,只因这仙道大会名列前茅者,都可以得到不少好处,不论是上品丹药还是高深法术,亦或者是神通法器,应有尽有。而他听说,此次仙道大会不同往日,以往只有天道阁一家独办,而这次却是有多宝阁介入,彩头也丰厚不少。
不过,参加仙道大会的人物各个都是云州年轻一辈的高手,林牧虽然自认法力高深,但也不敢自认是云州第一,因此才想早些闭关突破,为自家多争一些机缘。
“话说,两位师兄,不知我离去这几日,蝶舞、师姐还有徐玄他们几人可好?”
三人闲谈之间,林牧忽而念起至今未见几人踪影,忍不住开口问道。
楚归离笑着答道:“哈哈,这倒不劳小师弟你担心,师妹她好得很,那日也不过是一时怒火罢了,过后不久便好多了,跟花姑娘相处得也是极好,今日她们二人闲来无事,便出去一同逛街去了。徐玄那厮和蓝阳道友这几日则都在闭关之中,你突破了法力境界,倒是给徐玄那小子许多打击,这才潜心修炼,亏他绝高的天赋,平常时候总是不上心修炼,这时候才用心起来。”
周苍亦是附和道:“徐玄这小子天赋实在是不错,就算是我等二人也是有所不及,只是他性子跳月兑,静不下心来罢了,若非如此,说不定早就修成了法力。”
听罢二人诉说,林牧也算是终于放下心来,暗道侥幸,原本他还担心自家闹出这么多风波来,恐怕会惹得柳扶摇或者楚归离恼怒,如今看来并未如此,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虽然侥幸躲过这一劫,但也并不奢望自家的过往能够隐瞒一世,楚归离等人虽然嘴上不闻不问,但林牧自家却是清楚得很,这不过是他们不愿触及自己底线而已,实则心中还是十分在乎的很。
林牧早已做好了坦白的觉悟,故而心中也没了纠结,当下趁着谈论之际,便将自家的来历过往细细道来,不作任何隐瞒。他独自承受这一重担已经太久时间,早已是心力交瘁,如今索性坦而言之,反倒有种解月兑的轻松感。
听完他一番叙述,楚归离和周苍俱是吃了一惊,但也没有震撼的无以复加,修仙之人算计精深,早就从蛛丝马迹之中猜想到了些许事实,只是一直不曾验证,如今由林牧亲口承认,也不过是验证了心中想法罢了。
楚归离闻言心头却是暗忖了一番,推算道:“这归元门乃是云州第一仙道门派,与我真灵门不相上下,真要论起根基来犹在真灵门之上,怎会做灭人满门的恶事来?若真如林牧所说那般,其中必定另有隐情,不会是单纯为了一卷功法那么简单。也不知师父心中是何算计,眼看着仙道大会临近,归元门也要派门人弟子前来应元城参加,到时候恐怕又要有不少波折。”
眼下距离仙道大会不足两月时日,到那时风云际会、群雄汇聚,若是让林牧撞见了归元门的弟子,定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如今的林牧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能被人追杀的一介凡人,楚归离可不愿瞧见自家师弟跟人生死相争的场面,便开口劝诫道:“林牧,非是师兄不信任你,只是眼下仙道大会临近,归元门和百里门也会有弟子参加,这两门派皆是你的仇敌,你可莫要一时冲动,惹出什么乱子来。”
林牧心中早已有了分寸,他并非生性莽撞之人,知道行事的分寸,于是答道:“师兄请放心,我与归元门和百里门之间的恩怨绝不会太过惊动,况且仙道大会乃是天道阁和多宝阁联手举办,料想他们也不敢挑起纷争来。”
“这就好了,为兄也知道你这些时日来遭受了不少挫折,只是不论是复仇还是长生路都要慎而行之,不能一意孤行,为兄也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
“大师兄说的不错,不问出处如何,如今你始终是我们的小师弟,我们自当庇护,不能让你走了歪路。那些个情仇恩怨切莫太过放在心上,修炼长生才是正道,若是以后修成金丹,那些因果自然会有个了断。”周苍细细叮嘱道。
听着二人百般安慰自己,林牧也觉得心意微暖,肩上的重担无形之间轻松许多,对自家两个师兄更是感激万分,稍后又随意谈了几句,便想要起身告辞。
解开了心结和隔阂后,他便也不再多待,跟楚归离和周苍二人道了声别,便扬起步子往府内深处走去,三步并作两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徐玄和蓝阳道人所居之地。
几日不见,林牧也甚是想念二人,反正自家左右无事,也不着急立刻入关,便想要先来相见一番。他本拟在自家闭关之前要跟徐玄和蓝阳道人好生吃喝一顿,哪知刚一步入二人居住的庭院,便瞧见蓝阳道人正立于院中,眉目凝重的盯着手中一道符箓,眼中时不时略过一丝惊疑不定的神色。
而徐玄这白胖道士也正站在一旁,止不住的挠头,脸上亦是一副苦恼之色。二人瞧得林牧归来,俱是惊了一阵,稍后徐玄急忙相迎了过来,连道:“林牧,你可算是回来了,大事不妙了,天师宗好像出事了!”
林牧不过刚刚返程,一时间还不明所以,纳闷道:“天师宗出事?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沉默良久的蓝阳道人终于咳了一声,开口道:“林牧,我要先行离去一趟了,我离开宗门太久时日,今日突然收到了急招符箓,恐怕是师门内出了些变故,不好在此多待。日后若有机会,定要与你好生聚上一聚,只可惜今日却是没了机会,如无意外的话,两个月后仙道大会我们再相见。”
他脸上表情万分凝重,根本没了从前顽皮作态,当下说罢也不再多呆,紧忙驱起遁光破空而去,来去之间甚是雷厉风行。林牧瞧着蓝阳道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暗叹口气,本来还想要好生相聚一场的打算也全都落了空,心头无由来的一阵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