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见过东家,不知东家唤老奴前来所谓何事?”
惜宛楼掌柜震慑了那些势利眼,才敛了敛神色,神态恭敬的微微弯腰对谢涵夕礼了礼。
这些人虽然都算得上富贵人家,可但凡家里经商的,那财势能比过鸿运商行的几乎没有,而作为鸿运商行的长老级人物,惜宛楼掌柜在这些人眼中已经算得上是个神级的人物,他们平日见了都要规规矩矩的问好,何曾见他对谁如此恭敬过?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他恭敬的对象还是那个刚刚被人殴打辱骂都没有还手还口一下的窝囊废!
谢涵夕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周围人那复杂的目光,仍旧面无表情,没有一点因为惜宛楼掌柜对他行礼而生出半分骄傲,自然也没有无聊的去理会那群欺软怕硬之徒,只是对惜宛楼掌柜微微颔首以示对长者和元老的尊敬,便淡淡开口道:“我要惜宛楼的地契。”
张口便是地契这样重要的东西,惜宛楼掌柜却没有表示出半分质疑,甚至都不问谢涵夕拿来做何用,只是恭敬答道:“老奴来的匆忙,未将这般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东家可否稍等片刻,老奴立即去取。”
这样的态度再次让众人震惊,看谢涵夕的目光也一变再变,心中更是五味陈杂,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如此弱小,如此好欺负的人竟然会是惜宛楼那个神秘的东家!
谢涵夕淡淡的点头“劳烦宋老。”
被称为宋老的惜宛楼掌柜转身便走。
戏份看到这里,陈子墨吊儿郎当的上场了,唇边噙着玩味的笑容,高声道:“宋掌柜请留步。”
宋掌柜停下来,转头看着陈子墨,略显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精光“陈公子有何吩咐?”
陈子墨轻挑的笑了一声,挑眉斜睨了谢涵夕一眼,道:“你们鸿运商行的大东家在这里,爷可不敢吩咐宋掌柜。”
虚伪,真虚伪,不敢吩咐你还自称爷!徐明凡摇着扇子鄙视的看了陈子墨一眼。
宋掌柜对陈子墨的话不置可否,也没空理会他恶劣的玩笑,只是平静的站着,等候陈子墨接下来的话。
没有得到回应,陈子墨无趣的撇了撇嘴,一把抢过徐明凡的扇子,轻轻拍打着手心,漫不经心道:“宋掌柜就不好奇你们东家要地契来要做什么吗?”
宋掌柜淡淡道:“商行是东家的,老奴只是个下人而已,东家若是喜欢,拿地契撕着玩,老奴也自当双手奉上。”
“是吗?宋掌柜倒是忠心!”陈子墨冷笑一声,忽然转头看向那个跑腿的随从,骂道:“看看人家宋掌柜,再瞧瞧你们这群奴才,吃爷的用爷的,到头来还不如养条狗忠心!”
这是明显的指桑骂槐了。
徐明凡嘴角抽了抽,赤果果的迁怒,绝对的!刚刚从鸣飞那里吃了瘪,这会儿就竟然在人家一个无辜的老掌柜身上找回来!真不愧是京都第一纨绔,实至名归!
宋掌柜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根本没把陈子墨这不痛不痒的小手段看在眼里,淡定的样子就像陈子墨刚才说的是别人一样。
“哦,那个,宋掌柜别多心,爷说的不是你。”陈子墨见宋掌柜没反应,又优哉游哉的添了一把火。
斜眼瞅瞅谢涵夕,哟,应该说是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吗?唔,不对,好像应该说是有什么用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瞧那主仆两个的德行,一样的面无表情,这是受气惯了还是怎么的,难怪被人欺负,活该!
宋掌柜留在这里也不是给陈子墨侮辱的,见他久久的不说正题,干脆不伺候了,淡淡道:“陈公子若没什么要紧的,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陈子墨眸色一沉,嘲讽道:“你们东家可是想要拿着地契来赌六皇子和陆离是一个人呢,如此,宋掌柜还会急着去取吗?”
宋掌柜闻言脚步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谢涵夕,后者敛眸看着下方,虽是面无表情,可那张漂亮的脸做来,却给人一种严肃认真的感觉,就好像在研究地上是不是会长出金子来一样。
陈子墨见状,眸光亮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
只是,宋掌柜也只顿了那么一下下,尚未等他那唇角的弧度到位,宋掌柜已经重新迈开了步子。而宋掌柜之所以顿了一下的原因,也并不是因为谢涵夕拿惜宛楼的地契下注这件事本身,而是因为赌博的内容,竟然涉及到了六皇子。
宋掌柜作为惜宛楼的掌柜,鸿运商行的元老之一,当然知道真正的主子是谁,也了解谢涵夕那点让人怒也不是骂也不是的没出息的破事。当年,尚凌云按主子的吩咐把他安排进鸿运商行跟着他们这些元老学习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人看好他,却没想到这孩子竟有一颗聪明的头脑和一份刻苦的精神,成长的速度可以说是令人叹为观止,不出两个月就让他们这些看不上他的老东西把他当宝了,自然是倾囊相授,那之后,不过两年时间他就已经完全能够胜任掌控整个商行的位子了。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不管在商行如何雷厉风行,如何睿智果断,可在外面这孩子仍然是以往那副要死不活的白痴样子,说句不好听的,连个乞丐都比他有血性!
虽然,他这性子让人气恼,可,也正因此他才奇怪,这孩子脑子是不是长歪了,对别人打骂从来不还手的人,这会儿怎么会肥着胆子得罪六皇子?更重要的是,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吗?六皇子可是他们的半个主子啊,那是能得罪的主吗?
想再多,宋掌柜依旧谨记自己是个下属的职责,即便他跟谢涵夕有那么点师徒情谊,可在外人面前,不管他对他错,他都不会发出一点质疑。
被宋掌柜赤果果的无视了,陈子墨的唇角一下子僵住了,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吼道:“给爷站住!”
宋掌柜虽说满心思里想得都是谢涵夕在抽什么风,可多年练出来的能力,总是会留一窍在外面,陈子墨一开口,就不急不慢的停下脚步,拧眉看向陈子墨,好脾气道:“陈公子还有何吩咐?”
商不与官斗这是惯例,不给主子添麻烦则是原则,所以不管他心里多么嗤之以鼻,姿态都是要做足的。
陈子墨沉着脸,冷声道:“爷我只收银子,不要地契。”
徐明凡正端着茶杯喝水,听到陈子墨这句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无耻,真是太无耻了!你不要地契怎么不早说,让人家折腾了这么半天把身份都证明了,你才说!
等等,徐明凡双眼一眯,幽幽的看向谢涵夕,证明身份?
宋掌柜对陈子墨是没有一点脾气,本来这个事情里陈子墨根本不是关键,谢涵夕不过是借着这事公开身份罢了,他没必要跟一个次要人物生气。
只是,地契不需要了,还拿不拿?
扭头看向谢涵夕,以眼神询问,是干脆走人呢,还是回去取银子继续下注?
谢涵夕目光不留痕迹的向一号雅间的窗子看了看,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垂下眼帘遮住了纯黑的眸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宋掌柜不必再理会,然后抬步向外走去。
宋掌柜恭敬的颔首,跟在谢涵夕身后一同走了。
徐明凡挑眉看着二人的背影,笑道:“真是没想到。”
“确实没想到。”陈子墨一脸漆黑,眸中闪过一抹冷光,这明显的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不是吗?
听到陈子墨那咬着牙发出来的声音,徐明凡好奇的看过去“你跟他有仇?应该不会啊,就他以前那窝囊样惹不着你,那就是你跟鸿运商行有仇?”
陈子墨白他一眼“以前没仇,不代表现在和以后没仇。”
徐明凡想了想,点头表示认同,陈子墨是京城一霸啊,今天这事足够让他记恨一辈子了。最让人满意的是,鸿运商行的东家并不是人们猜测的那样是什么大人物,这是不是就说明,他们可以随便去找麻烦了?
陈子墨却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谢涵夕敢亮出身份,就表示他有恃无恐,凭他一个谢家的小小庶子还没那么大能力,他背后肯定还有人!
陈子墨想着想着,就烦躁起来,抬头一看,那群废物竟然还在这里围观,不由眼眸一瞪,不耐烦的吼道:“还在这里干什么,找揍啊,滚滚滚滚!”
被陈子墨赶苍蝇一样的挥手驱赶,这群人却没有一个有意见,他们巴不得离这个魔头远远的呢,哪里还顾得上对方的态度,只忙着逃命了。
“喂,你让他们走了,你的赌局谁来捧场啊。”徐明凡好心的提醒道。
跑的稍慢一点的听到了这句话,双腿就跟上了发条一样,瞬间提速好几倍,一溜烟的跑走了,谁爱捧场谁捧场,反正他没有拿钱打水漂的习惯,也没有折腾自己小命的爱好。
陈子墨横了徐明凡一眼“赌个鬼!”
说着,不等徐明凡回话,就向楼梯方向走去。
“哎,你……”徐明凡看着陈子墨那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紧张的背影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楼上,一号雅间内。
绯月流莹吃饱喝足,也心满意足了,眯着眼模了模鼓鼓的小肚子,笑眯眯的看着吟醉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小皇姑总是看着外面,都没吃一口菜。”
外面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吟醉坐回桌旁,笑道:“好吃吗?”
绯月流莹十分满意的脆生生的喊道:“太好了!比御厨的手艺还好,也不知道这家店从哪里找的厨子。”
吟醉眸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桌子打趣道:“难怪莹儿这般有食欲。”
绯月流莹跟着吟醉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差不多被扫荡一空的饭桌,俏脸微微泛红,羞恼的遮住脸颊道:“不准笑话我!”
吟醉戏谑的看着绯月流莹,但笑不语。
绯月璃则让人撤了那些残羹剩饭,再换上一份新的来。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声细如蚊呐的话语“二人正向此方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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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某醉正在偷偷的码字,老爸竟然突来进来查岗,~(>_
先补上这点儿,下午,下午趁老爸上班尽量再码点,呜呜,伦家好木有人权的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