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自然是认识庄聪的,事实上,早在洛暖心的家中,他和轩辕烈等人,就三番五次地看过这个沉默内敛,少年老成的少年。舒榒駑襻当然,他们也会看到这少年的眼里的,在面对洛暖心时的,虔诚如朝圣者一般的眸光……
人在少年,清朗如玉。少年,有太多的梦,消逝得太快,少年的时光,又走得太急,所以,少年清朗的眸子里,总或多或少地有一些留恋,或者迟疑,只是,在这个少年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一种表情,就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坚持……
那是春落莲后的轻风,那是高高围墙边的枝蔓,那是古佛清灯般的相依——那是,忠诚……
此时,又再看到那清俊少年,只是,三月的时光,他又是另外一种强悍,此时的他,携着一身的仆仆风尘,披一身的边塞风雪,眸子里的表情,如铁,如钢,如同虔诚的朝圣者,终于看到目标一般,没有释然,只有更加的坚定……
少年的庄聪,已面颇具大将风度,神色淡然如水,眸子清朗纯真,而那双虽然清澈,却始终都看不到底的眸子深处,却是看不到的黑,还有深沉……
所以,庄聪的话才一说完,阮玉明朗如玉的脸色,就开始渐渐地转黑,渐渐地转为沉重。面对故人,他无法隐瞒,于是,他先是长叹一声,然后说出了令庄聪震惊,始终隐瞒着所有将士的事实。
他说,银元帅于日前离开,至今未归,已经整整三日……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少数人才知道的事情,而更多的人,则只知道年轻的元帅,已偕同右路军的三王爷,离开的燕北,去往燕南的军营……
“还请军师能告诉庄聪,我家主子失踪的全部经过……”经过将近一年的磨砺,庄聪少年沉稳,眉目之间,更是侠气凛然,冷如泰山。
“元帅是三日前失踪的……”阮玉一边请庄聪往一边的大帐,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日,元帅接到京中急报,然后驱马去到燕北,当晚一夜未归,翌日去寻,洛水居里的人却说元帅并未留宿,已于当夜返回……”
“哦……”庄聪敛眉深思,再抬头时,眸光仍然冷定如水,没有一丝的波澜,他对着年轻的军师,再一次开口问道:“那么,军师定是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了……”
“元帅是被人伏击的……”阮玉摇头:“要知道,三月内,元帅三番两次重伤,体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只是元帅孤僻,每去燕北,连亲兵都不带一个……”
再想起年轻元帅对整个战局的付出,还有左右为难的局面,阮玉的话里,是说不出的感慨。他说:“对方应该是在雪地里设伏,只是奇怪的是,不知道一向谨慎的元帅,此次却为何如此粗心……”
要知道,洛暖心一向谨慎,可是,此次却为何看不出对方的圈套呢……
阮玉还记得,那一晚,雪落纷飞,漫山遍野。整整一晚不停。黄昏时分,看到元帅未归,他猜想那个向来长在北方的女子,一定是因为天寒而留宿燕北,不会再回来了。可是,直至第二日黎明,看到白马独归,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的元帅,可能是出了意外……
可是,又有什么意外好出呢?
燕北之于军营,不过三十里的路程,平时策马,更是不用半个时辰便可以归来。而且,逢冰雪天气,又有什么人会待机而动,想要伏击一国的元帅呢……
庄聪忽然静静地吁了口气。
跟头,他低下首去,望了望左右,然后拱手,对阮玉低低地说了声:“阮大哥,小弟有个不请之请……”
听了庄聪的话,阮玉蓦地呆了一呆。
要知道,庄聪一向骄傲,眼里除了洛暖心,向来不将外人放在眼里,即便平日看到阮玉他们,也是以“公子”,抑或副将为称,此时听到他刻意拉近距离,阮玉立时就明白了,他是有求于自己。
“庄兄弟,有话好说……”阮玉拍了拍庄聪的手,示意这是军营重地,不必如此多礼。
“我想借用当日主子所骑的白马一用……”庄聪微微压低了声音,低低地说道:“要知道,老马识途,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不一定……”
是啊,老马识途,白马通灵。若这白马曾经亲眼看到洛暖心遭受伏击。那么,这马必定能带他去到当日的事发现场。如果说这样的话,找回主子,倒真的还有一丝希望……
要知道,边关重地,前有兵营,后有城廓,若真想要实施什么阴谋,而且如此的毫无顾忌,对方的谋划,以及速度,可见一斑……
然而,听了庄聪的话,阮玉却苦笑了,要知道,这些人人皆知的常识,他们怎么会想不到呢?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于是,年轻的军师,一向胸有成竹的军师,第一次他苦笑着,以无可奈何的姿态摇头:“没有用的……庄兄弟,这个法子,我们早已用过了,可是,那白马径直回到燕北的洛水居之中……”
当日,一看到洛暖心失踪,他和唐天他们立时带着白马,想要找到洛暖心遭受伏击的哪怕是一点点的线索,谁知,白马却径直地将他们带回了洛水居的后院之中。而那个居住在洛水居的男子,一听到洛暖心失踪,脸色一下子变得发白,竟然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
到了此时,线索都断了。想那白马,即便真为灵物,却也并非人类,所以,自然帮不了他们什么……
然而,庄聪摇头,然后再三执意,要借白马一用。
阮玉望着庄聪一副坚持的样子,犹疑了一下,终于表示同意了……
洛暖心所骑的白马,就在将帅专用的马厩之中。
庄聪在阮玉的带领之下,来到白马之侧。要知道,这匹白色的军马,名叫雪里飞。它通体雪白,行如风,站如松。是最好的烈焰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