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在意羽天涯的灼灼目光,诸葛昭允语气平静,“跟我回宫,我就告诉你。舒榒駑襻”
“我若是不呢?”
“这回由不得你,天涯。这回我一定要把你带走,拴在我身边,放在我眼睛看得见的地方。”
羽天涯叹了口气,转过身,“那你何必问我?我若说不愿意和你回去有用吗。”
“好像是没有用。”诸葛昭允自己笑笑,眼底划过丝细碎的疼痛,“这不一样。我希望你是自己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妍”
这话听在羽天涯耳中,似乎有些双关的意味,不觉心虚了几分,转移话题“阁下出来这么多日子,什么时候回宫?”
诸葛昭允顺势抱着她坐下来,埋首在她颈边,轻声道,“还有三十天……我们明日启程,如何?”
羽天涯耳尖,“还有三十天什么日子?篌”
诸葛昭允闭目,“下月初八。”
“什么日子?”
“新帝登基满月的日子,要出宫斋戒祭祀祈福。”
“是吗?”羽天涯不好糊弄,“今天不是也是初八,你怎么不用去?”
诸葛昭允低叹口气,“因为昨天晚上有人欲.求不满,破了我的色戒。”
羽天涯像活吞了一个鸡蛋,脸咕咚红了,梗着脖子道,“谁谁谁……谁欲求不满?”
“嗯?”
诸葛昭允长眉一挑,凑近她,长长的眼睫快要扫到她的脸上,似笑非笑,“天涯,你这是始乱终弃吗?”
男子无限风华雍容的俊颜近在眼前,早樱般饱满色泽的唇带着优雅和缱绻地滋味一寸寸压下来。
羽天涯偏偏在那语气中听出丝幽怨来,一紧张,咕噜一声,煞风景地吞了口口水。她羞恼交加,毫不客气地捏上那张圣洁又魅惑的容颜,恰恰揉揉,死皮赖脸到底,“对的,就是姑娘我吃了你,那又怎样?”
诸葛昭允脸被她捏住一揉一扯,眼波顿时流转流光碎影,清醇酒酿般映着她酡红的脸颊。长指在她嫣红菱唇上摩挲,声音柔得像沾了花蜜的春风,“扰乱祖宗的清规,我怎么还有脸面祭祀祈福?所以,天涯,你要对我负责。”
“哼。”羽天涯傲娇地一脸痞子样。
诸葛昭允毫不在意,长指却缓缓摩挲她的菱唇,“嗯。所以我们要在那天之前回去。”
羽天涯却一张口,恶作剧般咬住他的指,含着说话呜呜噜噜,“谁跟你是我们,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回去了?”她说着还泄恨般狠狠咬了两下。
柔软的小舌濡湿一卷,划过他的指月复,诸葛昭允眼眸一暗,想抽出手。羽天涯却咬的越发欢快,软糯的小舌毫不避讳地包卷着他的指。
诸葛昭允若无其事地,趁她松口,抽出手指,又送进,然后抽出……
羽天涯这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情靡,忙不迭地松了口,从他身上跳下来。
谁知比她先落地的,是她的水蓝色的滚雪细纱腰。她一惊低头,散花水雾素带裙裳衣襟就半开了。顿觉危险,转身就跑,“陛下明日舟车劳顿您早些休息。”
诸葛昭允跟上她淡淡道,“你不跟我回去?谁帮你解这媚毒?”
“嘎?!昨天晚上不是解过毒了吗?”
“这解药要连用三天,媚毒才可解。”
“你骗人!”羽天涯忿然转身悲痛欲绝。
一转身就被人打横抱起走向床榻,“嗯。我骗人的。”
羽天涯正要大呼反抗到底,却忽然腰间一麻,沉沉困意骤然袭上心头,眼帘沉沉垂下很快就人事不知。
她最后一个念头是……
你妹,迷、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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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冲击着丹田,冲得她舒适而又昏昏沉沉,半夜她迷糊醒来一回。睁开眼睛,她浑身酸软地躺在床上,似乎连提起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
而且,她身边位置是冰凉得不曾展开的被褥,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这什么人啊……她如是想。
转转眼球,却看见窗台边坐着一个人。
浅金色宽袍大袖垂落,长发披散,气息懒散,月光洒在他身上,环上一层浅浅光晕。
诸葛昭允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慢慢走到她身边。白日里高华遥远的眉目,夜色里柔和安然闲逸,如盛夏里月下潋滟的水光。
他手势温柔地阖上她迷茫的双眼,缓缓道,“天涯,我有事出去一趟。过了晌午我会回来,我们启程回宫。”
羽天涯脑袋不清醒,混混沌沌地嗯了一声,在他低暧的声音中又沉沉睡去,闭目前只记得绝色的容颜和异常苍白的脸。
***
接近天光时刻,羽天涯渐渐清醒。她没有立即起来,伸手到身旁的位置模了模,冰凉无人。
她试着调动内息,发现内息竟然一夜之间丰盈扎实许多,四处鼓荡,原先闲散怎么也汇聚不到一起的内息,像是被一只大手抓着江流入海,暖暖的在下月复汇聚。
她慢慢调理内息,一边闭着眼睛回忆昨晚的事,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
忽然空气中散入一阵极浅的淡香,很是好闻……
羽天涯立时警觉,噌地从床上弹起,“谁!”
可是她虽然内力大进但打通的经脉还处于修复阶段,大力一跳反而失力,重重落回床上。
那竟然是一名绝世高手,片刻间已经放到屋外隐卫进入房中。
羽天涯抽出床旁匕首向那人刺去,那人不语,手势极快,趁羽天涯跌入床上瞬间动作迟缓,妙手生花连拂她身上六处大穴。
羽天涯登时动弹不得,一双水眸微眯,危险地盯着闯进来的人。
来人黑衣蒙面,露出的眉宇俊朗一双眼睛却古井般幽深无波。没有猖狂没有愤怒,看不出来丝毫表情。
也就没有丝毫破绽,指使这个人的身份。
羽天涯微微皱眉,心底划过一丝复杂,眸中水光一颤。
那人就在她的注视下坦然走来。他没有点她哑穴,似乎是忘了。羽天涯也没吭声喊救命,却在他停在自己身前时忽然道,“你是谁。”
黑衣人默然不语,看了她一眼,一抬手,点上了她的哑穴。
这么狠。羽天涯傻眼了,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空气中飘散的浅香似乎有些催眠的功效,羽天涯渐觉头脑昏沉闭上眼睫。
那人用床单将羽天涯一裹,抱在怀里随即翻身跃出窗外。
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诸葛昭允的别院里,就这么被劫持了!
没用,太没用了。
羽天涯醒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
内息畅流无阻,没有一点损害。羽天涯长睫动了动,没睁开。眼皮上传来细腻冰凉的触感……
她心下一跳,她躺在床上,她竟然被人用布覆住了双眼。
看来劫持她的人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谁。
身旁有绵长而平静的呼吸,昭示着劫匪深精醇厚的内力。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她已经醒来,依旧站在床边,毫无动作。
如果这个劫匪张牙五爪凶狠歹毒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威胁恐吓,恐怕羽天涯心里都会轻松一点。
而现在这种压抑的未知沉寂,让羽天涯实在有些难耐。
羽天涯看不到,却似乎能感到那细密绵长的目光,千丝万缕地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无奈和小心。
不知是过了多久,她僵持着的身子渐渐发酸,依旧不敢动。
那人似乎知道她不会在现在醒来,古井般的眸光渐渐地温柔下来,直到柔软成琉璃般纯粹的色泽。
他静静看着躺在大床上安睡的女子。她如云青丝铺散在大红软枕上,纤细娇软的身躯在正红的被褥上绽开浅色一抹,浅水素色衬裙隐隐透出女子雪肌玉骨,明艳妖娆却又清丽。
明明一条正红绸带覆住了她的双眼,他却脑海中都是她黑水银般灵动的双眸,时而娇笑,时而装傻,时而愤怒,时而……绝望。
那样绝望的目光,他今生都不想在看到第二次。所以他答应了这场交易。
而这一别,便是一生。
在这样的心情里,他缓缓地俯去。在她沉睡不知的时刻,缓缓,吻上她的唇。
羽天涯听到身边的人靠近,弯腰,俯身……
她心中猛然漏掉一拍,手心骤然汗湿,眼睫划过冰丝红绸那刻发出轻微摩擦借以警戒他的越界。
那人却没有听见,他的听觉视觉此刻不复存在,他的脑海中来回往复地只有她的表情,或嗔或笑或痛苦或大骂,他没有停顿地缓缓俯。
那样的呼吸近在咫尺,拂在腮边。羽天涯不想再装下去,伸手一把抓开丝绸。
唇上忽如其来的温柔触感,温凉柔软,带着熟悉的药香,冲进她的气息。
羽天涯搭上布料的手指猛然顿住,浑身一僵。
夜非情……
她想给他最自尊的暗示警戒,他懂,却不愿接受。
羽天涯,你现在再扯开布条,就是将他的自尊悉数剥净将他小心呵护的爱践踏在脚下。你若是如此决绝残忍,大可以,如此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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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上她的唇,夜非情先颤了颤。
随后轻轻辗转,温柔贴磨,小心而谨慎地轻吻她唇的每一寸柔软,像是细数这一生最珍贵的宝贝。
羽天涯的手指僵在脸边,微微蜷起,始终没有解开那布条。
夜非情吻得很细致,很小心。这是这一生,离她最近的距离。今日过后,她和他将行将远,至永不相见。
他吻得也很轻柔,很缠绵,从唇角,到精致的唇线,一寸都不放过。一向饱满如红枫色泽的唇,也染了潋滟的滋味。
他想从她的温暖里,汲取更多的热量,借以在以后景仁宫那昏黄的桌案前,回味她的气息和柔软,聊以抵抗那高位处无尽的苍凉孤单和寒冷。
“元帝何时也学会了这窃玉偷香的功夫?”
门口忽然一声轻笑,听来却毫无笑意,“朕的爱妃顽劣,如有哪里得罪元帝,你尽可以跟朕说。将天涯不声不响掳走,可就是元帝不对了。”
诸葛昭允竟然找到了这里来!
羽天涯心中微紧,浑身一颤,有种红杏出墙被逮个正着的滋味,无措之下装鸵鸟,刷得闭紧眼睛。
她的动静不大,却让夜非情身躯猛然一僵。眼光落在她蜷在覆住双目绸条上的指,心下铺天盖地泛起细密的疼痛和喜悦。
她早醒了她感受到了这一吻!喜悦的是她没有推开自己,疼痛的是她没推开自己只是为了保留他在她面前最后的自尊骄傲。
长指微曲,夜非情闭上长睫,明知诸葛昭允在后,明知她醒着,却仍旧在羽天涯菱唇正中落下深深一吻,才缓缓起身。
他闭着眼睛,她蒙着丝绸。他没有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湿润了火红的丝绸。
迎上身后那人不豫的眼光,淡淡道,“不知大驾光临寒所,招待不周,还请原谅。”
诸葛昭允慢慢走进来,打量一番这行宫里的主殿寝宫。
当中蟠龙龙凤烛高燃,茜夕绢纱的窗户和梳妆台上的铜镜贴着巨大的喜字,床帏被褥一律喜庆的大红色。漆雕圆桌喜宴已经布好,红枣花生桂圆子莲子交杯酒。只是没有宾客,甚至没有新人,只在主位上摆了两双玉筷,在布满佳肴的桌上静静相对。
竟是帝后大婚洞房的布置装扮……
诸葛昭允眸底微微一丝动容,眼光落在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儿身上,菱唇艳红,眸光不由淡下来,径自走向床边,
“元帝如此招待,何止不周,已是太过隆重,天涯恐怕受不起,朕就更受不起了。”
夜非情淡淡道,“可惜,这样的招待,我给的起,而你却给不了她。”
诸葛昭允微微一笑,已将床上的女子抱起,“但凡她要的,无论多难我都会给。不知现在,朕的爱妃,朕可以带走了吗?”
羽天涯刚才被夜非情吻时浑身僵硬紧绷,沁出一层淡淡的冷汗,抱进那个异香浅浅的怀抱,不由微微放松下来。
夜非情一直注视着羽天涯的举动,她醒着,她窝在诸葛昭允怀里,她乖巧安静,她没有一丝留恋。
凤眸眸底泛起猩红,抵不住心底翻滚的酸涩。夜非情背过身不再看她,哑声道,“今日冒犯之处,请……你原谅。”
诸葛昭允感到怀里娇躯一颤,将她拢紧了些,微笑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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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天涯窝在诸葛昭允怀中没有睁眼没有回头。她不擅于面对别离,她害怕别离,她不知道,她错过了一个人这一生唯一的婚礼。
直到诸葛昭允抱着她走出行宫大门,她才跃下来,回头看着冰冷庄严的太和元帝行宫,泪水忽然落满脸颊。
这一别,山高水长,这一别,再见无日。这一别,一生一世
再见。夜非情。
再见,曾经那么爱我的你。
夜非情站在窗边,屋内喜庆的帝后大婚的铺张布置像是一场梦。
羽天涯最终还是没有看见,他为她布置的这一切,他给她的这一场婚礼,像是……这一场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桌上的两双筷子相依,桌边人**。
他端起桌上的交杯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又往另一只杯中倒了一些。
“母妃说,若爱,一生一次一个人。”
“帝王薄幸,我不想你受那样的伤害。你若有天愿进宫,我的后宫从此只有你一人。”
你若不愿意进宫,这样一场爱的承诺,我还是想给你。
你若知道必会说这是荒唐浪费,可是给不给是我的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哪怕你连看一眼,都没有。
他举起金樽,凤眸半闭,轻笑道,“天涯,干杯。”
空荡荡的婚房,一个人,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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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宝贝儿们、表拍我、夜非情的角色还木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