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燃着檀香,丝丝缕缕的升向半空,而那种檀香特有的味道也让我觉得仿佛忽然又置身于何必寺的方丈室内。舒骺豞匫
熟悉,感动,我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离开了何必寺虽然才短短的几天,但是这几天我经历了生死,经历了苦难。
“临安,你回来了?”淡然的,清澈的,超然物外的声音,却是那么的熟悉,仿佛还是在何必寺中的一模一样。
我落泪了,在我长跑的时候我没有落泪,在我杀人的时候我没有落泪,在我面临淘汰的时候我没有落泪,在我独自面对狼群的时候我没有落泪。这个时候在我听到这样一声熟悉的声音的时候,我却落泪了。师父还是那一身黄色的旧的僧衣,只是多了几个破洞,头上原本光光的秃头上长起了一些短短的头发,而他的脸,变的憔悴了。
我来到了师父的身边,抓住了师父的手,“师父……”有点泣不成声的感觉。
师父看着我的眼神有了一种饱经风霜后的慈祥,那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眼神,在这样的情景下,师父不需要说什么我就能明白他的意思。那是一种欣慰,那是一种离别后的欢喜。
整个晚上我都和师父在一起,师父是个出家人,原本他是不喜欢说这些俗世的事情的,但是在这个晚上,在我和师父同塌而眠的晚上,师父说了很多话,说我的小时候,说我小时候那些我都不知道的事情,说我们一起经历过的种种,说何必寺中的每一个风景,每一个建筑,说了好多好多。
这个晚上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不管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这个晚上是我最幸福的晚上,因为我做的梦,但是有师父参与的梦,而这种梦是温馨的。
军营中那只熟悉的大公鸡又在准时的啼鸣了,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了师父,我慌忙的从床上爬了下来,但是还是没有看到师父的影子,在军帐中的桌子上,我看到了一封师父写给我的信,一封长长的信。
“临安,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师父已经走了,师父云游四海,已经做了一个行脚僧人了,勿以为念。有你的十三年,是师父最快乐的十三年,师父是一个和尚,原本不应该有七情六欲的,但是当我在雪地里看到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这是一笔冤孽,是师父欠你的,我要还给你。人生苦短,师父修为不精,没有让你成为一个慧心的智者,这又是师父的另一个遗憾。而你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虽然说充满了杀戮,充满了戾气,但是或许这才是热血男儿固有的生活,师父也常常在想,没有引导是修炼,有一天等你懂得了,会不会怪我,但是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是多余的了,因为命运早已注定,我没有为你做的事情,别人必然会帮你做。这一次见到你,你变的成熟了,这是师父意料之外的事情,十三岁,对于一个生活在江河大陆上的人来说,是该自立自强了,看到你这样,师父也放心了。鬼谷子天睿帝国的英雄耆老,虽然性格有些古怪,但是绝对是个前辈高人,师父也看的出来,他对你很是喜欢,倘若他日他有收你为徒的意思,不要拒绝。另外,临安,心存善念。他日有缘,你我再见。”
看完了这封信的时候,我眼前的景色有点迷茫了起来,我知道这是我的眼泪,我没有让它流下来,师父的离开,虽然有点唐突,但是或许这也是必然的,师父是一个和尚,一心向佛。我很感激,他没有要求我离开这里,只是对我说了四个字:“心存善念。”
早上的阳光依旧灿烂,没有受到我的情绪的丝毫感染。我也知道有些东西终究要离开的,有的人是不可能一辈子守着你的,既然已经这样了,又何必去忧伤呢。毕竟每个人的生活还得继续,我和师父,真的就像师父所说的吧,他日有缘,我们再相见。
来到了军营中的大广场上,每个新兵都站到了自己的队伍里,这几天的测试一路走来,虽然有很多人我还叫不来他们的名字,有很多人我也不记得他们的样貌,但是靠近了总会有那么一种亲切的感觉。
上官锦绣一身戎装,只是没有穿外面的血色铠甲。她走过的地方,总会有士兵的目光跟随,仿佛她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仙子,士兵们是虔诚的信徒,也的确,在这座军营中,能够出现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士兵们是欢喜的,只是看她一眼,就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我站在广场的外围,三天时间的不见,我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而且似乎也重新分过了组,每个人都有了新的位置。
“景临安,你过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却是冰冷的,命令的语气。上官锦绣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
我走到了上官锦绣的面前,不敢直视。
上官锦绣说道:“景临安,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三营的士兵了!”
我回答一声:“是!”也看到了很多羡慕的目光朝着我飞来。
三天不见我错过了很多重要的信息,比如说,上官锦绣仅仅十五岁的年纪,而且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就当上了千夫长,这是天睿帝国绝无仅有的事情,而且她容貌秀丽,为人谦和,所以在军队中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比如说,我现在所在的上官锦绣的这个营队,是一个弓箭手营队,这里聚集着天睿帝国最精英的弓箭手,是其他军团的弓箭手无法比拟的强大。比如说,这次分到上官锦绣的营队里的新兵总共有二十人,而我也是其中的一个。比如说,这次新兵的训练,并不是一个十夫长或者百夫长操刀,而是上官锦绣营长亲自上阵。也比如说,在新兵为期三个月的训练后,会有一场新兵比武大赛,比武大赛表现突出者会直接被任命为十夫长,也就是小队长。
站在上官锦绣面前的二十个新兵显得意气风发。
但是这只是早晨的最初状态,一天下来的时候,每个人都终于明白,来到弓箭营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无边的苦难,上官锦绣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坚强的心,他对每一个新兵的要求都是极为严厉的,每个人要做的都是自己的极限,虽然和六十里的淘汰赛有所不同,但是这种训练的强度丝毫不输于那样的淘汰赛,我们也渐渐的明白,为什么她的弓箭营会是天睿帝国,最精锐的弓箭营,这感情都是以一种接近残忍的方式训练出来的。
说说今天都做什么训练了。
首先上官锦绣问这些新兵蛋子说,你们认为弓箭手身上最应该具备的能力是什么?
有人回答说,是准头。
上官锦绣用冰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说,绕着军营给我跑十圈,一个时辰后回来,如果回不来的话,继续跑十圈,如果两个时辰内跑不了二十圈的话,那你明天接着跑,直到能跑下来为止。
新兵的脸上显出一抹惊异之色,军营很大,一个时辰跑十圈,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啊,他表示抗议,说,营长,您开玩笑的吧。
啪,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这个新兵的脸上响起,而他的脸上立即出现了五道红红的手指印,没有人相信这是这个柔弱的营长打的,但事实就是,这个耳光真的是这个营长打的,而且下手丝毫没有留情,新兵的脸上有一点恐慌,有一点不可思议,但是他终于还是按照营长说的去做了,发疯般的在军营外面奔跑着。
上官锦绣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冷冷的问,下一个,你说。
新兵脸上有点慌张,作为一个弓箭兵最重要的能力不是准头,那还能是什么?他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上官锦绣脸上有一抹愠色,她说,军人,就要当机立断,干脆利落,你这样婆婆妈妈的,还是一个帝国的军人吗?看到前一个士兵了吗?去跑去!
新兵不敢言语,因为那个耳光,已经有点震撼到他了。
上官锦绣的目光移向了我,我的心猛地一跳,想要避开她的目光,虽然说她容貌秀丽,每次都会有看不够的感觉,但是这一次我是真的有点不敢看她了。
景临安,你说!上官锦绣的声音还是响了起来。
我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作为一个弓箭兵,最重要的能力如果不是准头的话,那……
力量!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上官锦绣的脸上没有露出失望的,生气的神色,我知道这对我来说就是好消息了。
上官锦绣把目光移向了别处,说,不错,作为一个弓箭兵,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力量,如果一个弓箭兵连弓都拉不开,又谈何准头。所以今天的训练,就是你们各自力量的训练。
接下来的一天,就是力量的训练,我很奇怪,军队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训练力量的工具和仪器,一轮走下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我也早已精疲力竭,身上的衣服也全部都被汗水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