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想着,她伸手轻轻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出身去。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烘得她暖暖的,她慢慢站直身体,站在马车口,放眼看去,只是目光一下子就被那群绿红肥瘦的女子们给吸引了去。只见她们皆打扮妥当,一身华服,红绿白粉青,各种颜色的长裙都有,长相有清秀有妩媚,气质有盛气凌人还有胸大无脑。如此隆重的出场,不是千岁临的宠妾团,还会是谁?
而此时,那宠妾团,也非常一致得,放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凭空冒出的女人。叶欢穿着一向随性,今日穿的依旧是及简单的一袭素雅长裙,长发乖顺得绑成一条粗麻花辫子,侧在她的脖颈的一边,总之一个字:素。叶欢额头可怖的伤痂已经差不多月兑落,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粉色痕迹还没有消退去,若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一众姬妾们堪堪一眼望去,便看到一个素雅出尘的女子逆着日光站在那里,如墨如画,赏心悦目,如此女子,不施粉黛竟也能好看成这样,——恍惚之间,竟似美得不真实。
只是,第一眼的惊艳退去后,众姬妾心中余下的,只有漫天遍地的嫉妒,愤怒,不甘,与荒凉。在高深宅院里,素来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如花美眷一个又一个得被带进门来,今日美颜眨眼之间便成了明日黄花,把最美的自己享用之后,再狠狠抛弃,寻找下一个更美的女子,可悲自己的夫君是这般残忍的一个男子,可悲她们却还为了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绞尽心思涂脂抹粉。
这不过才出门几日,王爷又领回了这样一个如画女子,却不知这女子,又能受宠多长时间?众人心中如是想着,面前却出奇一致得都沉默了,只留下一双双欲语还休的大眼睛,暗自打量着马车上的叶欢。
千岁临冷冷扫了她们一眼,随即越过身边的下人,一路走到了叶欢所在的马车前,冲她伸出手去,面容虽依旧冷冽,可口吻之中已经夹上了一丝僵硬的温柔:“下来。”
他的手就举在叶欢面前,可叶欢却直接伸手拉起长裙,伸手扶着马车壁,慢慢跨下了车,踏在了平地上。
这么多双眼睛齐齐看着这个敢忽略王爷的女人,心中皆为她的不识抬举捏了一把冷汗。千岁临显然也愣了,没有料到自己的第一次示好就被她直接无视了过去,当即脸色便得极其难看,他抿紧唇,沉目走到她身侧,趁着她不注意,直接伸手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自顾走路的叶欢吓了一跳,看到千岁临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际,当即怒了,冷冽道:“放我下去!”
一众围观人的眼神更热切了,特别是灵舒,看着躺在千岁临怀中的叶欢,双手都捏成了拳,长长的指甲全都扣在了掌心中,竟也没有丝毫的痛意。她站在千岁临身侧,脸上竟还能带着笑,嗔怪得对叶欢半开玩笑半认真道:“王爷对姐姐可真好,妹妹我都要吃味了,姐姐怎能如此不领情。”
叶欢抬头看了她一眼,看着精致妆容下的灵舒,看着她那双眼睛,心中苦笑,灵舒啊灵舒,你若能照照镜子,便会发现此时你眼中满满的全是妒意呵……心中疼成这样了,面上却还要强颜欢笑,不累么?
灵舒还想说些什么,千岁临的眼睛淡淡得扫过了她,再多的话也在他方才的眼神中化作了灰烬。然后再不多停留,千岁临默不作声得抱着她,大步走进府内。
王爷府果然气派,正中的“王爷府”三个镶金大字透着皇家的威严,在阳光照射下,金碧辉煌。府内亭台楼阁的布置更是别出心裁,处处显现出皇家的大气与风华,远处一片盛开正茂的牡丹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千岁临抱着她,直接朝书房而去,叶欢本心中还存着几分害怕,可见他进的是书房,心中的担心总算减轻了几分,幸好,幸好,书房可比卧室安全多了!
千岁临沉默得将她放下,然后直接走去书桌后,打开面前的柜子,从中拿出了几个精致的瓷瓶来,瓷瓶口用红布塞着。他握着那几个瓷瓶,然后又重新走回到叶欢身侧,命令道:“拉上去。”
“啊?”叶欢不解得眨了眨眼。
千岁临似有些无语,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的衣袖拢了上去,她胳膊上一片泛黑的淤青立马就暴露了出来。他看着这处淤痕,眉再次皱起,伸手拔出瓷瓶上的红布,从中倒出一些膏状的晶莹液体,抹了一些在手指上,然后轻轻涂在她胳膊上,动作非常轻。
可饶是他的动作再轻,痛意还是一阵阵得袭来,叶欢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便干脆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响。于是,静谧的书房内,紧剩下了擦动伤口时肌肤摩擦的沙沙声,和二人的淡淡呼吸声。
一盏茶时间过去,药总算敷好了,千岁临又拿起另外的两瓶药,递给她,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晶草膏,早晚各敷一次,莫忘。”
叶欢点点头,分外乖巧得接过:“谢谢。”
千岁临眉头又是一皱,对叶欢的这声‘谢谢’感到非常的别扭,却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叶欢转身打算走人,“慢着!”却又听身后千岁临传来这么一声,她好奇转过头,看着他。
“本王……”千岁临的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一丝欲语还休。
“怎么?”叶欢睁大眼。
“咳,嗯,本王想了想,本王确是有了喜欢的人。”千岁临突然一本正经得蹦出了这样一句话。
“当真?”叶欢一喜,双眼放光,——难道他终于发现灵舒在他心中的地位了么!
“嗯。”千岁临板着脸点了点头,继续道,“遂本王打算,此后再也不逼她行男女之事,除非她愿意。”他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得看着叶欢,语气,唔,也许这样的语气,已经是千岁临所能表现出的,最深情的一面了。
可这话,在叶欢耳中,却怎么听怎么诡异。他这又算是几个意思?难道他爱的不是灵舒?可不可能啊,在原文中他深爱的,确实是灵舒没有错。可此时千岁临说的话,不让叶欢误会都难。不知为什么,叶欢总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压了压心头的思绪,叶欢思来想去,还是分外艰难得开口问道:“那么,你爱的人,究竟是……谁……?”
千岁临抬头看着她,双眼灼灼看着她,深不见底,许久,才低声回道:“你说呢?”
叶欢被他惊吓得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得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不会是我吧——?!”
“怎么?受宠若惊?”千岁临薄唇竟然轻轻划开了一道轻轻的弧度,算是微笑。
——受宠若惊?别逗了,胆战心惊还差不多!尽管这还是叶欢第一次看到千岁临笑,可她对他的笑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听着千岁临的话,叶欢嘴角一抽,哭丧着脸回之:“不,是晴天霹雳。”
前一秒尚绽放在千岁临唇边的那丝淡得看不出的笑,猛然间便消失在了岁月里。不过一秒钟的时间,他终于又恢复了那个叶欢所熟悉的千岁临,冷冽,暴戾,狂妄,——没错!这样的他,才是千岁临,前一刻淡笑的他必定是叶欢产生的幻觉,一定是的!
她在心里如是安慰着自己,一边冲他作了个揖:“王爷若没有其他事,我便先行告退。”
千岁临看着叶欢渐行渐远的背影,慢慢眯起了眼。
兀自走在路上的叶欢只觉猛然间从脚底升起一股诡异的凉意,于是她跺跺脚,跑得更快了。
王爷府很大,千岁临给叶欢安排的院落很大,且位置恰好在灵舒院落的左侧,更诡异的是,在她这院落的右侧,就是那一大群宠妾的居住群。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叶欢产生一种月复背皆受敌的错觉。
在丫鬟的帮助下,她总算熟悉了这一切,看着这大好院落,她也实在没有什么心思再去欣赏眼前美景,干脆让丫鬟搬出一把躺椅,然后直接躺在上面晒太阳。可耳边不断闪过的全都是方才千岁临那自以为很温柔可实际上很变态的声音。
说实话,就算打死灵舒她也不会相信千岁临会喜欢自己,千岁临曾经很喜欢她的正妃,可奈何一切都被灵舒给破坏了个一干二净。退一万步而言,就算不说他那逝去的正妃,那也至少还有灵舒在他身边,若是说他对灵舒不存在一点感情,那她叶欢就真的不会再相信爱情了!
可为什么方才千岁临会说他喜欢自己?莫非当真是她出现幻听了?
叶欢苦着脸,心烦意乱得看着远方,一直等到夕阳西下,一直等到天色渐暗,她还躺在躺椅上苦恼着,有些不知所措。
可偏偏,她怕什么,还真就来什么。——不远处,那千岁临一身朱砂色锦绣长袍,正徐徐朝此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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