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还差一点就成功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还有,爹找到了人族之人,只要你成功月兑去妖身,就可以回归人族了。”老者艰难地说道,手腕处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向法阵。
听到“人族”二字时,白狐猛的睁开眼睛,一双黑色的眼眸闪动着希冀和久已压抑的兴奋,只不过那双眼眸太过奇异,眼眸深处有一抹淡淡的戾气。地心火焰不光在灼烧他身体内的妖气,连同戾气一同消淡。言灵歌不由佩服起布下这法阵的前辈,或许就是石门外的那个石像吧,石像虽然雕刻的粗糙,但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似在哪儿见过一样。
“果然和当初那个仙子的气息一样,是人族……”白狐的眼睛在言灵歌周身逡巡一周,眸中的兴奋更浓了,声音带着兴奋和哀求,“求求仙子,父亲已经年迈,莫让父亲再失精血了,不然……不然他真的会死的……”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白狐眼角滑落,不过迅速被身下玄青色的火焰蒸干。
老者摇了摇头,神色虽然萎靡,但异常执拗,他这一生,在失去挚爱后,儿子成了他唯一的支柱,为了儿子,他什么都愿意付出,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言灵歌在一旁看得心酸,她也想帮忙,但除了占卜和操控法宝外,其他的真的一窍不通,而且占卜之术在这里已然失效,实在是……实在是……爱莫能助。
“灵歌,让我出来,或许我有办法……”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言灵歌怀里,声音清冷无比,正是刚苏醒过来的君子履。
言灵歌一喜,君子履纵横妖界多年,知道的比她多的多,当下将白莲花取出,白莲花逐渐变大,洁白的花瓣缓缓张开,一抹颀长黑色的身影从里面走出,一双清眸望着言灵歌,眸中闪过一丝愧疚。都是他无能,不能保护最心爱的人,还要让她带着她东躲**。
至于小石,正四平八稳地躺在莲座上,一副酣然大睡的模样。小家伙施展上百次空间跳跃,已然超出了他的极限,实在太累了。
自君子履落地后,老者的目光在君子履身上停留一会,感受到他体内的妖气,神色忽然变得古怪之极,他望了望言灵歌,几次张嘴欲说,却又生生忍了下来,苍老的眼眸涌现出无尽的无奈之色。
看他们彼此的眼神,是恋人吧,只是……只是……他想起自己的经历,忽然感到一阵深深地无力。
君子履是因为消耗法力太多,才昏迷过去。在白莲花源源不断地滋养生气下,已经醒来,恰好感应到言灵歌犯了难,便不顾重伤之身,走出白莲花。
与言灵歌交换了一下眼神,不需千言万语,一个眼神就已足够,当君子履看到玄青色的火焰时,神色猛然一变,眸光略带一丝震惊地望着业火内的白狐。“这是业火!”他沉声说道。
“你是如何得到这业火的?”君子履的声音忽然变得冰冷,虽然身受重伤,但周身散发的气息依旧强势无比,一双冰冷的眼眸,隐含着一丝怒气,冷冷地望着白狐。
白狐看到君子履时,并未向对言灵歌那么友善,相反眸底淡漠的戾气又浓烈了几分,听君子履这么问,毫无表情地回答道:“怎么得到的,你是妖界大妖,难道不知道业火是怎么来到的吗?”
君子履脸色变了变,也不再说话,一把抓起言灵歌的手,头也不会地道:“灵歌,此事我们不要管,走吧。”
言灵歌被弄得莫名其妙,刚才还不是好好的,为什么君子履出现后,君子履和白狐突然翻脸?还有这业火,有些古怪。
被君子履拉着,言灵歌身不由己地往前走,身后传来老者急切的哀求声:“仙子,求求您帮我儿!”老者喊道凄切,并用头不停地撞着地表,“咚咚”声作响。
白狐的声音已经哽咽,但却透着浓浓的厌恶:“爹,不要求他们,孩儿这一生都不需要妖族的同情。妖族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言灵歌心下恻然,想要转过身,却被君子履紧紧拉住,知她心生不忍,君子履低声说道:“业火是天地间最纯净的火,又叫生灵之火,可净化一切邪灵气息。但这火,不存于妖界任何地方,只存于生灵体内。这白狐身下有这么多业火,分明是造了无边杀孽,夺了成千上万的妖界生灵。”君子履眸中闪过一丝恨色,他对业火太过熟悉,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曾见那仇人,生生用蛇族族人提炼业火。而他,尽管在妖界有凶名,但从未屠戮一个族群,至于外界传闻他屠戮豹族等族群,不过是有心之人恶意中伤他而已。
“你是说,白狐为了得到业火,杀了数不尽的生灵?”言灵歌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对父子,老者年迈慈爱,白狐极尽孝道,却想不到为了能月兑去妖身,竟犯下这等血腥的杀孽。
“你为了月兑去妖身,却夺了这么多生命。在我们人界,有一句成语,叫做人面兽心。有些东西,即便是改头换面,其本质都永远不会变的。”言灵歌转过身,冷冷地对法阵中的白狐说道,最后一丝对白狐的同情也随之消散。
这世上,你可以凭借实力,凌驾诸人,你可以凭借手段,在世间呼风唤雨。人若善之,你便涌泉相报,人若欺之,你可以十倍奉还,这都是言灵歌的黑道理念。但她这种霸道,这种强势,从来不会无辜地扩散到整个群体。金字塔上层的争斗,是可以血腥,可以毒辣,但若无妄牵扯到最基层,那就是狠绝了,这正是言灵歌所唾弃的!
老者听到言灵歌这样厉问,心头勾起了当年的往事,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而法阵中的白狐,却狰狞着脸,过往的事是他心中的毒刺,即使过去那么多时间,那种感觉还是那么强烈。
“我没有做错,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哼——要是你们的孩儿出世了,便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样做了。”白狐忽然冷笑一声,说出了让言灵歌和君子履为止震撼的话。
言灵歌和君子履身躯大震,他们之变彼此交流的感情,那种温情,任何一个人看到,都能猜出他们的身份。其实言灵歌在知道白狐的身世后,心里便多了一分惶恐,但她一直不愿意去想。
人,妖结合,难道会诞下一个怪物,或者像白狐一样,纯粹是个妖物,即便是妖物,言灵歌也无所谓,是她的骨肉,她会用一生去疼爱。只是白狐……白狐的境况……似乎被妖族所唾弃,难道她和君子履的生命结合体,整个妖界会不容?
老者看到言灵歌的秀脸骤然变得苍白,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这时,用鲜血激活法阵的仪式已经完成,他收了手,用苍凉悲哀地眼神望着言灵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比整个族群唾弃的悲哀有多重。
“哈哈,那种冰骨的凉,深切的恨,被整个白狐一族推倒边缘,那漠视的眼神,即便是同龄小孩,望着你,都会表露出从骨子里沁出的鄙视。你知道他们喊我什么吗?怪物,对,就是怪物!”白狐说着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他有些恨自己,要不是自己,母亲和父亲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特别是母亲,昔日刚刚在上的白狐一族圣女,为了他,生生被白狐一族活祭了。这种恨,即便是隔了千年年,他也不会忘记!
君子履苍白、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言灵歌的手,声音一字一句从牙缝中重重吐出:“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会用一生去守护,不会让他们受半点欺负。”这是他的诺言,他会誓死捍守!
人,妖相恋,在远古就被禁忌,视为不伦之恋,两族之间曾有互通情愫的,但都没有好结果。后两界相斗,人族和妖族的关系更是如水火一般。后人、妖两族爆发一场异常惨烈的大战,人族和妖族的地界相邻处,被两族**力之人,用法阵隔绝。
百年来,也只有当时神秘莫测的樱仙子进入妖界大陆,不过神通如樱仙子,也没有与妖界之人恋爱,最后神秘失踪。
“用一生去守护?”白狐悲凉地低语了一声,仪式结束后,他身下的业火淡了许多,周身的疼痛立刻减轻不少,但这蚀骨之痛远不及心头之痛。
“我母亲贵为白狐一族的圣女,为了庇护我这个怪物,被族中长老生生火祭了。而我的父亲,为了庇护我,不得不自废修为,每日在石屋内镌刻精妙的法阵。因为族长长老答应过,只要我父亲镌刻出一个法阵,我就可以多活十年。”白狐嘲讽地说道。父亲的法力虽然不强,但是人族强大的法阵师,法阵师是何等高傲的职业,但白狐一族却卑鄙利用他和他母亲,要挟父亲。父亲为了他们,数十年都过着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