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不仅性格和驻在他心头,那个日夜挥之不散的影子那么得相像,就连长相都是那么得神似?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眼前的她,就是他的潆儿?不可能!不可能!一抹厉色从眼中一闪而过,他的潆儿已经死了!就算潆儿还活着,她也绝对不可能甘愿做一个卑贱的妓女!
乍见到墨妍的绝色容颜,君天泽已完全忘记了先前的不快,扶起她漾起笑脸道:“对不起,刚才本皇子一时不小心弄疼你了。”墨妍连忙欠身,恭敬道:“无妨,殿下也是无心之过。”听到她这样说,君天泽心情大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回殿下,民女叫墨妍。”墨妍淡淡垂眸回话。
君天鸿见君天泽已经完全被墨妍迷得不知天南地北,笑道:“姑娘果然是有恃貌而骄的资本,逍遥王,不知这位姑娘与你的倾城相比如何?”君天澜早已将眼中的厉色敛去,换上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道:“倾城容貌虽不及她,但性格要比她讨喜多了,若是墨妍姑娘不是这样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容,本皇子可能就要考虑换人了。”
一见君天澜如此说,君天泽急了,慌忙打断他昧着良心道:“王爷你可真是会说笑,倾城可比她好看多了!我看啊,她还是留给小弟我吧。”“呵呵……”君天澜勾唇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缓缓送至唇边,笑道:“一个贱人而已,本王怎会和你争抢?就算你看上的是倾城,本王让与你又何妨?”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墨妍痛得双肩不由一颤,原来,在他的眼中,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贱人。即便她以真实的面目见到了他,他也认不出她!原来,在他的心中,关于她的记忆早已没有丝毫。“王爷可真是够义气!”君天泽得意一笑,低下头在一旁同墨妍研究起她名字的含义:“莫言,真的是很好听的名字……可是什么都不说,闷在心里可不好哦。”
墨妍牵强一笑,解释道:“民女乃是水墨之墨,妍丽之妍,此名不及莫言有内涵。”“那倒不见得!”君天澜放下酒杯,深不见底的星眸转向墨妍,淡淡道:“花开淡墨痕,众芳摇落独暄妍,这两句诗不正是姑娘名字的写照吗?怎么反道说不及莫言有内涵呢?”墨妍心头一颤,没想到他竟然那么轻易地就猜出了她名字的含义。可是,那又如何呢?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知道她是慕容潆的。听道君天澜这样一番解释,君天泽更加夸起她这个名字好听,直拉着她同她套近乎,完全将另外两人忘在一边,知道君天鸿不耐烦地催促他要回宫了,他这才恋恋不舍地亲自目送墨妍上岸,一直等到墨妍上岸了,他还站在船头同她直挥手道别:“墨妍,等我啊,明天我一定去给你捧场!”
流萤见墨妍完好无损地回来,又见君天泽对她如此恋恋不舍,方才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内,带着清荷回了流府。
回到流府路过孙玉茹的雅馨苑时,便听到了里面传来流敏震耳欲聋的哭嚎,已经杯盘落地破碎的声音。
莫非……贺兰雪已经得手了?流敏贞操不保了?一想到这点,流萤便一脸的兴奋,但为了表达自己对姐姐的关怀,她还是决定进屋去“安慰”一下姐姐受伤的心灵!
谁知,进了屋流萤才知道流敏不是为了贞操不保而哭泣,她是被贺兰雪给揍了,而且还揍得毫不怜香惜玉,流敏原本如花似玉的脸,如今是又紫又肿就跟猪头似的,流萤都快认不出她了。
“哟,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流萤一脸惊诧地戳了戳流敏的脸蛋,疼得她龇牙咧嘴嗷嗷直叫。
“你这是干什么?她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孙玉茹挥手想要打落流萤的手,流萤却快速收回自己的手,让她扑了个空。
“我怎么会知道呢?”流萤一脸无辜地看着孙玉茹道:“二娘莫不是以为我是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哼哼……”孙玉茹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流萤,我警告你,你最好乞求你别犯在我的手里,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好啊!”流萤毫不畏惧地迎接孙玉茹的挑战,两人目光相交之时,眼里硝烟弥漫,忍了这么久了,她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现在该是她反击的时候了!
第二日夜晚,明月高悬,流萤让清荷扮成自己躺在床上,自己则换了一身男装前往玲珑阁咱家今晚的天下魁首决赛。
今夜的玲珑阁,不仅是今年当中最热闹的一天,也是大沥这些年来最热闹的一天。
因为,今夜不仅是天下魁首前三甲在此的决赛日子,更是因为这几日大街小巷都在疯传,今年的比赛出现了一个比倾城姑娘还要美上千倍的姑娘,更难得的是这名姑娘从参赛至今,每一场比赛都是以第一名的骄人成绩成功晋级的。
所以,当天色刚黑时,便有大批大批衣着光鲜的男人带着银子,早早来到今天的比赛现场倚翠阁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带很多的银子呢?因为,今天花魁们比的不是琴棋书画以及歌舞弹唱的才艺,比的是如何让男人们为她心甘情愿地掏钱买花,这才是为妓这一职业的最终极才能。
今晚来的都是些在花丛中流连惯了的男人,对这些当然早已是了然于胸,更因为今晚谁为那花魁出的钱最多,便会得到与那花魁共度良宵的好机会,试问这样的好机会,谁人会放弃呢?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台上响过,玲珑阁老板娘花千娇优雅走上高台,风韵犹存的脸上带着柔媚与干练兼具的笑容,笑道:“今日乃是天下魁首决赛的大好日子,众位客官请安静,马上就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请出经过这些日子的比赛,月兑引而出的三位姑娘,好吗?!”
“好!”台下一片沸腾,掌声如雷。
在如雷的掌声中,墨妍与前场歌咏比赛的胜出者婉儿、倾城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一同迤迤走上台来。今晚,她们三人均穿着大红的嫁娘礼服,头顶红盖头,像个待嫁新娘一般静坐在高高的看台之上,吸引着众人为她们一掷千金。
看着台下众人目中燃着的热烈,花千娇笑道:“这几日,我们的姑娘都是带着面纱与各位相见的,今日她们的庐山真面目便要浮出水面了,今晚,哪位公子、少爷出价最高,便可以做一夜新郎官,与自己心仪的姑娘们共度良宵,你们说好不好?”
“好!”一片喧嚣的叫好声中,婉儿的红盖头被率先揭开,只见婉儿盖头下的一张脸,明媚温婉,娇笑如花,正应了那句话,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哦,婉儿姑娘,我爱你。”底下有男人忍不住大喊,恨不能扑上台去将她立刻拉下来拖入洞房。
花千娇勾唇一笑,不动声色地将倾城的盖头揭开。
台下立刻爆发出潮水一般的叫好声,京师第一美人的名头果然是名不虚传,经过一番精心的雕饰之后,倾城更加美得颠倒众生。
只见她淡淡一笑,脸上带着高高在上的骄傲扫视着台下众男子。
轮到墨妍了,盖头掀开,墨妍螓首微抬,一双倾世水眸淡淡流转,缓缓看向台下众人。
人群中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在场的男人几乎都是第一次见到墨妍的真实面容,一见之下竟然都忘记了反应,忘记了叫好,只能张大着一张嘴巴,倒吸一口凉气,楞楞地看着高台。
“怎么样?难道今日我们的墨妍姑娘不够美么?”花千娇故意挑高了声调问。
“美!真是太美了!”人群沸腾了,甚至还有人站起来文绉绉地掉书袋:“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流萤坐在角落里看着墨妍绝色的面容,心仿佛坠进了无底的深渊,不断地下坠下坠。她是谁?她到底是墨妍,还是慕容潆?为何她们面部的轮廓的那么的相似?难道说,当年潆儿姐姐根本就没有死?不可能,不可能的!那么高的悬崖坠落下去,怎么可能会完好无损?她们只不过是容貌相似罢了!
花千娇掩唇巧笑道:“既如此,那么就让三位姑娘下台来与众位客官近距离接触吧,我们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看到时候谁手中的鲜花最多,那么谁就是今晚天下魁首这一至高荣誉的获得者!众位客官,可别恋惜手中的鲜花啊。”
“好!”看台下的人群热情高涨,有的站到凳子上、跳起来对着高台上大喊:“到我这里来……倾城姑娘到我这里来……婉儿姑娘到我这里来……”
婉儿率先扭着纤腰走下台去,瞬间被众人包围住,人们纷纷拿出酒拿出手中十两银子一朵的鲜花,往她手中塞。
倾城见婉儿手中的鲜花抱了一大束,君天澜还没有来,心中暗自着急,目光不知第多少次看向门口,却依然没见到自己等的人到来,这才终于忍不住放身段,走入人群,不一会儿她手中的鲜花,便也抱了整整一怀。
“小姐,我们不下去吗?”迎儿小心翼翼地悄悄问墨妍。
墨妍微微怔了怔,目光空洞地看着台下热情高涨的人群,只觉得自己真可笑。看台下,有人拿着鲜花继续不死心地叫着墨妍的名字,让她下来,可她的脚下却如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一步。
灯红酒绿中,她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灵魂,与生俱来的骄傲,让她无法放下自尊,走下高台去迎合那些宵想着她身体的男人。
流萤坐在台下,看着高高在上的墨妍,心一阵紧似一阵的疼,卢阳的搜查的结果的这两天就该出来吧,如果她真的是潆儿姐姐,她该怎么办?她还能向当初设定好的那样利用她吗?
那些男人又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墨妍下来,便也转而将花送给了婉儿与倾城。
炉中的香不断燃烧,转眼便烧至一半,而此时,男人们手中的花,基本上都已送完。
倾城看了看怀中与婉儿不相上下的花,有些气恼地瞪了她一眼,转身想去招呼那些手中仍留有鲜花的人,就在她失望至极,不抱任何希望地将目光再次投向大门时,眼前豁然一亮,这次她终于没有失望,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将手中的鲜花尽数交于侍女手中,倾城转身立刻飞身扑了过去:“王……”
“恩?”倾城一句殿下还未喊完,便被君天澜故作不悦地皱眉动作给阻止了。
“公子……你让奴家好等。”倾城立刻改了口,高傲冷艳的脸庞,一投身到君天澜怀里,立刻变得柔情似水,小鸟依人。
“都说逍遥王中意倾城姑娘,不知这位是不是?”
“我看恐怕就是,寻常人哪有那等出众的样貌?”
“我听说以前的逍遥王做太子的时候还是挺好的,可是自从做了逍遥王以后,就整日无所事事,荒诞百出,现在长大了更是沉迷美色,今日看来应该不假!”
“切……这种人空有一副臭皮囊,幸好他现在不是太子了,要不然岂不是误国吗?”
“嘘……这种话,说不得的,小心砍头。”
喧嚣的人群也被门前赫然出现的君天澜和君天泽两个耀眼的男人给吸引了,纷纷停止了喝酒,小声猜测着他们的身份。而流萤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对君天澜的出现,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关注。
“小姐,又是那个混蛋!”迎儿自从上次见到君天澜以后就对他恨之入骨,今天再次看到他,恨不能上前拿棍子揍他一顿才解恨,当下不屑道:“什么倾世公子,很了不起么?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还不及初云公子一半呢!”
闻言,墨妍淡淡一笑,没有作答。以他倾世公子的耳力,该是能够清晰地听到众人的议论的,他又会作何反应呢?
君天澜眼神淡淡扫过墨妍,邪魅一笑,毫不介意众人的议论,转而搂住倾城,捏了捏她的脸颊:“呵呵……我答应过你的事,何时食言过?”
他潇洒地一招手,身后立刻有人将一百朵鲜花扎成的巨大花束送到倾城手里。
“多谢公子。”倾城激动得脸颊绯红,看着婉儿的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哟,你怎么还在上面坐着呢?”同君天澜一同进来的君天泽,在人群中搜寻半天也没看到墨妍,一抬头才发现,原来她竟然还在楼上站着一动不动。
“快下来吧,我也给你准备了鲜花,99朵,虽然不能让你一举夺魁,但我肯定是今晚送你花最多的男人了吧?赶快下来拿走吧。”君天泽看到墨妍笑得好不灿烂,赶忙热情地向她挥手。
墨妍的心沉了又沉,花魁大赛的前三甲都要同献花最多的男人共度一宿,这是此项赛事多年都不便的规定,她又该怎么躲避君天泽呢?这楼,到底是下,还是不下?
眼眸貌似不经意地看向君天澜,只见他亲昵地贴在倾城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倾城红了一张脸,捏着小拳头打在他的胸前,直直骂他:“讨厌!”
心,没来由地一阵刺痛,而她却反而扬唇笑了。罢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她就早已没有了退路可以选择,她只是个贱人,而贱人,是不该有尊严的。
君天泽见墨妍还不下来,张开双臂看着她认真道:“怎么了?难道是想我直接抱你下来吗?”虽然墨妍怀里一朵鲜花都没有,可是他不认为他比倾城或是婉儿任何一个人差,正是因为她的矜持、她的骄傲、她的清冷,他发现,他似乎更加喜欢她了!
“怎敢劳驾公子。”墨妍朝他淡淡一笑,黯淡了满室佳丽,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莲步轻移缓缓走下高台。
见到墨妍下来,君天泽很自然地学着君天澜对待倾城的样子,将墨妍揽在了怀里。
墨妍半边身子僵了僵,却并没有挣扎,君天泽笑言道:“哥,你怀里都有倾城美人在抱了,还看我做什么?”
墨妍心头一悸,一抬眸正对上君天澜的目光,这才发现,原来他从刚才开始也一直都在看着她。
君天澜不着痕迹转过目光,勾唇一笑,贴在君天泽耳旁小声道:“哥只是好奇,你这个童子军,床上功夫到底懂不懂?要不要哥来教你几招?或者,到时候你让这位墨妍姑娘来教教你?”
“谁说我不懂?!”君天泽被君天澜说得俊脸绯红,仿佛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似的,他将墨妍的肩揽得更紧了。
花千娇见香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了,遂走上台来说道:“今晚,倾城姑娘的鲜花数最多,我看这天下魁首的金字招牌,非倾城姑娘莫属了。”
倾城一听,笑得好不灿烂,高昂着头看着众人,仿佛自己已经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
流萤听花千娇这样一说方才回过神来,刚要出声说自己这里有两百多鲜花要送给墨妍,就听道一道清越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等等,这里还有些鲜花,要送给墨妍姑娘。”
那磁性的嗓音似泉水叮咚,带着一股清冽的清新,如清泉一般沁人心脾,让流萤一听之下心口莫名一紧。
话音刚落,便见有十个穿着一色翠绿霓裳的美貌女子,每人手捧一束巨大蓝色花束从屋外鱼贯而入。
那花形似玫瑰,却通体蓝色,一朵朵含苞待放、芬芳馥郁、鲜艳欲滴,竟是封国从来没有见过的品种。而那捧花的十名女子也是个个身材窈窕、明艳夺目,放在玲珑阁那群倚红叠翠的莺莺燕燕中,显得格外清新,更胜众色莺莺燕燕清丽一筹。
侍女尚且如此出众,那主人又该是如何的出类拔萃呢?人们对那即将出现的人,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纷纷伸长了脑袋往门外看。
十名侍女井然有序地分两列站好后,但见一名身形颀长的男子手执折扇翩然而至,他眉似刀裁、目若朗星,唇角噙着一丝云淡风轻的笑容,一身飘逸白衫纤尘不染,好似误落凡尘的谪仙,让人见而忘俗。
这样出众的男人,这世间除了无双公子秦初云还能有谁?难道他竟也是拜倒在了墨妍的石榴裙下了?想到这儿流萤唇边牵扯出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秦某来晚了,还请花老板见谅。”秦初云朝花千娇凤仪洒落地一拱手。
“哪里,天下皆知的初云公子能来我这玲珑阁,真是蓬荜生辉,不胜荣幸之至,何来晚来一说。”花千娇大方得体地微笑着回礼,眼底有绽放的光华一闪而过!
众人一听,不禁惊得有些瞠目结舌,他们怎么也没料到眼前这位翩翩贵公子,竟然就是那天下首富无双公子秦初云,但不一会儿,他们便又觉得他的确就应该是名满天下的无双公子!江湖传闻无双公子飘然出尘,丝毫没有商人的市侩之气,试问拥有如此的气度与神采的,出手又如此阔绰的,除了他无双公子,还能有谁呢?
于是乎,众人又不禁感叹,今日到底还会产生多少惊奇呢,竟然将倾世公子与无双公子这样两位人中龙凤之人,一起齐聚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