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时间到了下午4点,大家也都准备散场。舒榒駑襻李云峰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跳入眼帘。
“喂,哪位?”他大声说,喧闹的音乐声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喂,云峰是吗?晚上有事儿吗,弟兄们一起坐坐?”对方的声音很沙哑,不过也有点儿耳熟。
“您哪位啊,我听不清楚!”李云峰是在想不起来对方是谁,而且手机上也没有显示保存过,但对方显得很熟悉的样子,他只好佯装着没有听清。
“我,殷虎啊。彖”
殷虎,他找自己干嘛。他现在好歹也是一个科级干部,自己现在是一介平民,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关系。
“喔,殷队长啊,晚上还有事,不必麻烦了,不知道老兄有何指教啊?”李云峰说。
“老弟客气了,没啥大事,就是想跟你聊聊。这样吧,你现在哪儿,我去接你,咱哥俩见个面。”殷虎显得很诚心枋。
李云峰不便再客气了,他本想说自己在宾馆等候,可突然觉得不便,想起这所宾馆往西走不到一站路,就是建设银行的大楼,于是就告诉殷虎自己在那里等他。
大家散了,企业负责人一再挽留大家吃过晚饭再走,大家都说回去还要赶稿子,工作要紧。企业负责人一看,也不便挽留,就站在门口,看大家登上了一辆考斯特,一个劲儿地挥手告别了。
李云峰没有上车,而是步行出来宾馆大门,然后朝西走去。他觉得人很搞笑,玩了一下午,不说赶稿子,不说工作忙,玩儿完了,才想起赶稿子,才想起工作,嘿嘿,好虚伪啊。
不到一站路的距离,很快,他就来到了指定地点。没见殷虎的影子,很可能还没到呢。4点多的时候,外面的气温还是相当闷热,李云峰信步来到银行的大厅。
银行里很是热闹,大厅音响里不时播报着等候的序号。李云峰来到报纸陈列架,随意拿了一份日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银行大厅的空调还是很管用的,不一会儿,李云峰的热劲儿就消大半。他翻看了几页报纸,正要抬头看看窗外。却看见保安冲自己走了过来。
“你好,先生,请问你有没有业务要办理?”保安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没有,我坐这儿等个人。没事儿。”李云峰解释着。
“那就对不起了先生,按照银行规定,您需要马上离开。”保安说。
“我就坐这里凉快一会儿都不行?”李云峰一股无名的怒火腾地一下就升了起来。
“不行,必须有业务。”保安很认真。
“你们都是这样对待客户的,我平时来存钱时候不是这样啊,客户来大厅休息一会儿都不行?那我排一个号算了。这样总可以吧?”
“可以。”
我靠,这是什么逻辑。李云峰起身到排号机跟前点击了“个人业务”。
这一段儿怎么这么不顺,真是人倒霉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连一个银行保安也跟自己过不去。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银行的客服电话,电话里,他把刚才的遭遇陈述了一遍。客服人员好像很认真的聆听他说完,没怎么表态。李云峰说自己是一名记者,没想到建设银行就这个服务?电话那头好像听懂了什么,语气更加柔和起来,一再道歉赔不是。
这时,他看到门口停车场开进来一辆凯美瑞,车上下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主儿,是殷虎。他下车后,靠着车门,左右看了看,然后又开门上了车。
李云峰没心思和客服多说,就挂了电话。马上手机又响了起来,一看号码,是殷虎。
他没有接听,而是直奔殷虎的车去了。
殷虎没带司机,自己开车来的,隔着前挡风玻璃,他示意李云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车门一关,外面的世界好像陡然消失了。
殷虎给李云峰递来一根中华烟,李云峰摆摆手,说自己不抽烟。殷虎也没再客气。俩人随口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
“云峰啊,我们俩仔细论起来还是同行呢,原来,我也在电视台待过。”殷虎说。
“这个我早都听说过,只不过我到电视台的时候,你早已高升了。”李云峰说。
“什么高升啊,到了文管办还是小科员。你知道我为啥离开电视台吗?”殷虎说。
“这个真不清楚,啥原因?”李云峰好奇地问,实际上自己根本对这个不关心,只不过在配合对方的话题。
“都是张明这个王八蛋给逼的!”
一句话,立马勾起了李云峰的兴趣。“张明?”他不禁月兑口而出。
“是啊,说起来话长了。那时候,我们俩都刚学校毕业,被分配到工贸公司上班。由于去的时间差不多,又都是新人,所以关系处的不错。后来,他结婚了。”殷虎抽了口烟,顿了一下。继续说:“有一天,他私下找到我,说有人勾*引他老婆,让我和他一起去教训教训那小子。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当天晚上,我帮他找来一辆偏三轮,那时候不像现在汽车满街跑,当时有一辆长江三轮都很不错了。晚上,我们俩把车开到一条背街小巷,他说这是那小子下班的必经之路,他早已踩好点儿了。谁知道,当天等了好长时间也没见到那小子,我们俩只好无功而返。第二天,我们又守在那儿,果然,大约晚上10点多,估计那小子是下了夜班,骑着自行车过来了。他没马上动手,把我从驾驶座儿上换下了,看那小子走一段距离了,马上开启油门,疯狂的冲了过去。一下子把那小子撞到了路边沟里头。”
“路边没有人?”李云峰追问。
“那时候八点多街上就没啥人了,何况又是背街,路灯也跟萤火虫一样。”殷虎说。
“那为啥不动手,要用车撞呢?”
“后来我也问张明,我说咱俩修理他一个没问题,为啥要用车撞,害的我好给朋友修车道歉。张明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怎么又快又狠地教训那小子,另外打架肯定是会被对方发现的,回来告到派出所,月兑不了干系,用车一撞,开车走人,万事大吉。”殷虎又点燃一支烟,车里面一股子烟草味道。
“那小子后来瘸了。有了这个事儿,我们俩关系更铁了。后来张明不知道凭着什么关系调了出去,后来还混到了电视台副台长的职务。我单位效益不好,找他帮忙调动工作,后来也顺理成章地进了电视台。”
李云峰被浓重的烟味儿熏得咳嗽了几声。殷虎摁灭了烟头,并把汽车天窗打开。
“你们关系不错啊,怎么会又逼你走呢?”李云峰问,他没想到张明还有这么“光荣”的一段历史。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还不是因为我知道他的这些底细!”殷虎恶狠狠地说。“当时,我被安排到台办,负责联系广告部。那时候,电视台广告对外还没有完全承包,管理这个还是很有油水的。有一次,我们俩一起吃饭,都喝得不少,说着说着,回忆起了我们俩以前的日子,我他妈有点嘴贱,无意中提起了撞车的事儿。他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记得那顿饭不欢而散。”
“再后来,我们俩就渐渐疏远了。一次,台里突然要对广告部的账本全面审查,给我扣了个‘损公肥私’的帽子,要我深刻检讨。他妈的,他们吃香喝辣的,我来点儿油水都不行?再说,有很多低价的广告客户都是台领导介绍的。”
“不管怎样,工作是没有了。我没办法,去找张明,我知道,这事应该和他有关系。我在他身边,是颗定时炸弹,他害怕迟早那一天,会突然爆炸!”
“我找到他,明确跟他说,这个单位是呆不下去,老子也不想在这儿混下去了,希望他帮忙给我调动个工作,这样大家都省心。要不然,大家都不好过。”
李云峰心想,俩人没一个好东西。
“此处不留人,自已留爷处。后来,我就去了文管办,打拼到现在。”殷虎说完,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殷队长,您进步也够快的呀。真是人挪活,树挪死啊。”李云峰心想,这都什么玩意儿,也配当人民公仆?
“呵呵,全仰仗各位弟兄帮忙啊。对了,听说老弟负责《我是明星》节目,办的很火啊,张明一定非常器重你吧?你跟这家伙打交道要留点儿心眼儿,别让他卸磨杀驴了。”殷虎说。
话粗理不糙,李云峰现在正是那头被宰的驴。
殷虎好像不知道自己的变化,李云峰苦笑着说:“那都是以前喽,现在我又被打回新闻部,跑腿当记者喽。”
殷虎听了李云峰的话,显得很惊讶。然后像找到了知音,好一阵谴责张明不是东西。
“殷队长,今天找我啥事儿,您就直说。”李云峰猜测殷虎还没说到正题。
“好,既然兄弟直爽,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可能也听说了,近期要调整干部,你哥哥想再往前挪一步。现在不好混啊,没人没关系,啥都白费。”
“这是好事儿啊,可惜我能帮上什么忙啊?”李云峰疑惑地说。
“你能!”殷虎笑着说。(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