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兰昕照旧起的很早,早早的为弘历准备妥当盥洗的用品,又侍奉他着明黄色的龙袍,戴威严的龙冠,欢喜而充满期望的目送他去上朝……“皇上,且慢。”忽然想起,自己趁着闲暇缝制的香包还未曾给他系上,兰昕连忙唤住了弘历。
“这是臣妾闲暇的时候亲手所缝制的香囊,里面搁了几位寻常却气味独特的花药之材,请皇上系在腰间,权当是平安香囊好了。”兰昕垂下眼眸,仔细的替弘历系好此物。眼角眉梢里的柔情满满都是妻子对夫君的爱慕与崇敬之情。
“你这份心意最好,朕即便不能日日陪在你身侧,见此物,也必然觉得你近在身边,其他书友正在看:。”弘历握住兰昕的双手,动情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兰昕,朕如今已经痊愈,你尽可以好好调养自己的身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兰昕总觉得弘历还有半句话未曾宣之于口,那便是希望她能再度诞下嫡子。可这谈何容易呢?兰昕不是不想,面颊的娇羞也让她看起来凭添了几分柔媚之美:“是,臣妾恭送皇上。”
可……她已经不年轻了,身子也早不如从前好,还能再度诞下皇嗣么?这样的甜蜜,对弘历来说是满心的期望,可对她来说,却是无形的压力。心里有些害怕,兰昕怕不能让他如愿,怕看见他失望的神情,更害怕嫡子,对她来说,只是个美好的噩梦。
“娘娘……”锦澜见皇后神情有异,少不得凑上近前来关心道:“皇上圣体安康,娘娘总算是搁下了心头的大石。虽然不能再日日陪伴于皇上身侧,可这份情意,皇上必然记挂在心,久久不忘。”
兰昕默默的点头,却不是心静的模样:“回长吧,今儿一早且还有得闹呢……”
索澜心里微微有些不痛快,皇后说的担忧一点也不错,得知皇上今日上朝,而皇后要返回长,六宫里那些针鼻儿似的心思,指不定穿上了线,要怎么扎人呢。“娘娘,奴婢以为,若是您身子不适,又或者是过于倦怠,不如就让薛贵宁将人拦在宫外吧。
不过是请安的寻常事,已经耽搁了这几个月,也不差这一日了。奴婢以为,凉着那些贪心不足的人心也好,省的她们头脑发热,越发的不冷静理智,给娘娘您添堵。”
“躲得过一时又如何,终究是得当面把话说清楚的。”兰昕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脸颊,慢慢的勾起唇角:“是头脑发热之言,还是深思熟虑之言,现在说尚且言之过早。本宫以为,只要她们心里不满,迟与早都是要折腾一回的。既然如此,何不让她们尽早宣泄心中的郁结,趁早冷静下来,也好过污秽不满的情绪于心胸之中堆积的过久,迷失了自己的双眼倒不要紧,可万万别迷失了自己的心。”
锦澜与索澜对视一眼,二人均是不知该如何宽慰皇后了,也只得咬着牙应一声是。吩咐了奴才去备肩舆,送皇后娘娘返回长。
皇上才刚上朝,按理说这会儿时辰尚且还早。然而当兰昕返回长时,一众宫嫔竟然已经于正殿恭候了多时。她们不敢去惹皇上不痛快,更不敢落下耽误军机要事的罪名。于是闹不了养心殿,也只能在长里等皇后回来,最起码也得讨个说法才能咽下这口气不是。
只是经过上一回养心殿外的事情,她们也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纯妃月复中还有皇嗣,那即便是皇后也不敢擅动她分毫。所以,宫嫔们虽然没有商讨,却也将重点搁在了纯妃诞育皇嗣之后将如何惩治……难道说,还真由着她被晋封贵妃不成么?
“替本宫更衣吧,这件衣裳怕是太过素雅了。”兰昕没有直接去正殿,反而是先回了内寝,让索澜替她换一身鲜亮一些的衣裳。
“娘娘说的极是,牡丹花雍容华贵,又是正红兼明黄的蜀锦裁制,既高贵大方,又能衬托娘娘您尊贵的身份,到底比平日里穿的要亮堂的多。”索澜也很喜欢这件衣裳:“皇上虽然在病中,却还吩咐了内务府为娘娘制了这一身旗装,可见在皇上心目中,到底是娘娘最重。”
锦澜也不住的颔首:“娘娘虽然数月未曾回宫,可您瞧瞧,咱们宫里依旧是干净整洁,一应儿的物品都是最好的东西。就连鲜花女敕叶也都是最精神最芬芳的。皇上想着娘娘,这可是整个紫禁城的宫人都知道的事儿。”
原本兰昕心里是有些倦烦的,不想锦澜与索澜一个劲儿的说着好听的话,倒是生生的逗出笑来。“罢了,你们今儿是嘴上抹蜜了,皇上新赏了好些缎子,本宫也用不着这许多。你们看着喜欢,就挑几匹添置几件衣裳吧。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们日日殷勤侍奉着。”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好看的小说:。”索澜抿唇一笑,略有些不好意思:“奴婢与姐姐能侍奉皇上与娘娘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这会儿说的也是真真切切的心里话。倒像是奴婢故意讨赏似的,怪羞人的。”
锦澜嗤嗤一笑:“你呀,嘴说的灵巧,那一会儿娘娘赏给你的那份,匀给我得了。”
“姐姐,你也取笑我。”索澜也是因为又返回了长,心里才舒坦了一些。她知道唯有皇上龙体康泰,皇后才真真儿的了却了心事,整个人也不由得轻松起来。
兰昕听着她们说笑逗趣儿,脸上的愁色也缓和不少。靓丽的旗装上身,越发衬得她气色红润,精神奕奕。“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摆驾正殿吧。”
“是。”两人随即冷下脸来,先前的轻佻与顽皮均泯了去,周正的随着皇后一并前往正殿。
当兰昕再度迈进长正殿,面对一众花枝招展的宫嫔时,她的脸上唯有喜色,神清气爽。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这一句请安之言,宫嫔们不知重复的说了多少次。但无论说了多少次,都不及这一次迫切。
“诸位妹妹不必多礼,平身吧。”兰昕很快便发觉,慧贵妃不在众人之中,而纯妃也并未前来。前者究竟因何不来,兰昕有些吃不准,后者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来人前惹人生厌。“许久不见诸位妹妹,上回养心殿外也只是匆匆一面,这会儿倒觉得,妹妹们个个容光焕发,真就如同这个季节的花儿一样馥郁妩媚,看得本宫心里暖暖的。”
金沛姿自然是最愿意和皇后说话的,听了这一句,便笑着凑趣儿:“臣妾却觉得皇后娘娘气色极好,皇上大好了,娘娘心中宽慰,自然是喜从心生,光彩照人的。”
盼语顺着嘉妃的话音儿瞧向皇后,果然一点也不错。皇后虽然不施粉黛,却难掩姿色,果然有皇上雨露的滋润,皇后便是真的要比从前好上许多了。“嘉妃此言不虚,臣妾也觉得娘娘气色红润更胜从前了。”
微微笑着附和了两句,柏絮妤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只道:“臣妾来的时候,见慧贵妃身旁的碧澜也急匆匆的来长了,怎的这会儿没瞧见影子。慧贵妃竟也没有来?”
薛贵宁听着声音,忙从殿外躬着身子进来,一个千儿打下去,方才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方才慧贵妃身边儿的碧澜的确来过,说是贵妃娘娘身子不适,故而不能来长请安,还望娘娘恕罪。撂下话,她便又急匆匆的返回储秀宫,只说贵妃身边离不开人。”
“身子不适?”柏絮妤忧愁的叹了口气:“许是病从心中生吧。寻常的药石自然无效,心病总得心药医不是么?”
这话金沛姿就有些不爱听了:“怡嫔成日里与婉贵人过从甚密,本宫还以为你没去旁人宫里走动呢。如今听了这番话,才知道,原来怡嫔也颇为关心慧贵妃。不然贵妃是病在身上还是病在心里,你有怎么会如此熟悉。难不成怡嫔也懂得岐黄之术,甚至比宫中御医更胜一筹,不需要望闻问切,仅凭猜测,就知道贵妃乃是心病。当真令人刮目相看啊。”
都说嘉妃就是皇后身边豢养的一条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柏絮妤暗暗作响,却没有当面顶撞,只是柔婉的垂下头去,慢慢道:“让嘉妃娘娘见笑了,臣妾哪里懂什么歧黄之术,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
兰昕闻言,慢慢的蹙了蹙眉:“怡嫔,你自小产之后,一直哀伤难抒,病在心中却也不假。只是你到底年轻,许多事情过去便是过去了,要懂得排解才好。否则久久憋在心里,也只能委屈了你自己。”
皇后的关怀之言,柏絮妤只当是她摆摆皇后的样子,根本一个字儿也未曾听进去。但依足了礼数,她还是将其身子,感激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必当谨记。”
金沛姿正要说点什么,却听见殿门外小侯子的声音撩人清净:“纯妃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