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姐两手一拍说:“好!阿豪,你能这么表态,我很高兴。,来,你们先吃点水果、喝点水。本来想到你们工作挺忙的,也不想打扰你们,但没办法,阿爹脾气太倔了,只得辛苦你们跑一趟。”
阿豪笑着说:“囡姐,你这话就太见外了。干爹现在住在珠海,离我们这么近,我们应该经常过来看望干爹才是。但我们这段时间公司事务的确比较多,也很少过来看干爹了,我们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今天你叫我们过来,这是我们应该的,而且是必须的。”
囡姐笑了笑说:“事情是这样的。早在干爹没来珠海之前,我就多次接到在美国的女儿、女婿的电话,说很想我们,希望我们能去美国住一段时间。尤其是我的那个外孙艾米斯,今年4岁了,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普通话,也给我打电话,叫我和阿爹去美国玩玩。”
黎叔在一边插话说:“好好的一个小孩子,明明就是一个中国人嘛,非要取什么名字叫艾、艾米斯,我听着就不舒服,念起来也念不好。”囡姐笑着对阿豪和王小川解释说:“我女婿也是中国人,只不过他和我女儿都在美国拿了绿卡。人家一家人都是美国国籍、美国人了,小孩子的名字当然也要取成外国人的名字了。你们别看阿爹思想挺豁达的,但在这方面,就是没办法接受。”
王小川在一边接过囡姐的话说:“在美国的华人,取名的确是囡姐说的那样,姓不会变,但名会改成外国人的名,比如我们经常听说的什么杰克陈,汤姆张之类的名字。而且现在中国很多外语学校,学生也都有一个外国的名字。大学里的外语系,每个学生也都会有一个外国名字,这样方便那些外籍老师记住名字,也方便师生之间更好地进行交流和沟通。”
黎叔见王小川站出来解释,鼻子里轻哼一声,没再说话,端着茶杯只管喝茶。囡姐很感谢王小川帮她说话:“小川的解释很好,国外就是那种习惯,人家既然是在国外生活,也是要入乡随俗啊。再说了,那些外国人在中国,也会取个中国名字呢,比如那个会说相声的美国小伙子,人家就取了一个中国名字叫‘大山’。所以,这都是相互的,很正常,不奇怪。阿爹,你习惯了就好了。”
黎叔把茶杯往茶几上一顿:“好吧,我习惯了就好了。我要是跟着你去了美国,我是不是也要改个美国名字啊?”阿豪插科打诨地说:“干爹,到时你就取个外国人的名字,叫杰克黎!”囡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豪和王小川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黎叔一张脸阴一阵晴一阵,最后也忍不住笑了,摇着头说:“杰克黎,杰克黎,丑死先人了!谁敢这么叫我,我就把谁的胳膊扭断!”
囡姐安慰着黎叔说:“阿爹,我们只是去美国住一段时间,又不是长期在那边不回国了,怎么可能给你取个外国人的名字嘛。那是阿豪在逗你玩着的呢,你就别当真了。”
经过大家这么一说笑,气氛也缓和了不少。囡姐招呼着阿豪和王小川吃水果,继续说:“他们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我也觉得吧,在国内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该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了。所以,我就答应了他们,到时带着阿爹一起去看他们。结果,我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给阿爹说,就发生了上次阿爹的事情。我当时心里特别后悔,早知道就该提前给阿爹说好,然后把他带到珠海。幸亏后来阿爹没事,大家都虚惊一场。所以我当时无论如何都要把阿爹带到珠海来,当然我没有给阿爹说出我的真实想法,包括第二天带他去照相帮他申领护照,都瞒着他的。今天上午我去把护照拿到了,回来给阿爹说这个事情,阿爹说什么也不愿意去美国。没办法,我就把你们两人叫来,帮我一起劝劝阿爹。”
阿豪知道王小川在这方面比较在行,没有急着说话,看着王小川。王小川会意,略微思索了一下,装作很不在意地样子问黎叔:“黎叔,您老人家见过您的重孙艾米斯没有?”
黎叔摇摇头说:“没有,但看过照片。对了,还在电脑里见过,当时是他们一家人和我们那个什么,什么电频聊天吧?”囡姐纠正黎叔说:“阿爹,不是电频聊天,是视频聊天。”
黎叔恍然大悟说:“对,对,就是视频聊天。小家伙虽然名字取得不让我喜欢,但人长得乖乖精灵的,就像阿豪这小子,挺逗人喜欢的。”阿豪听黎叔把自己和一个4岁小男孩扯上关系,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好意思表示抗议,只得苦笑着朝王小川做了做怪脸。
王小川问囡姐:“囡姐,你的女儿一家人,怎么不回国来看望你们呢?”囡姐叹了一口气说:“他们一家人早就想回国来看望我和阿爹了,但他们没办法回国。”
王小川有些奇怪地问:“他们为什么没办法回国?难道美国不准他们回中国探亲?”囡姐说:“算是吧。我女儿、女婿都是学核物理的,他们都在美国的国防部门上班。因为他们是华人,所以他们单位有规定,禁止华人员工在工作没满10年内离开美国。所以,他们没有办法,只得服从人家的规定。”
王小川明白了:“囡姐说的是事实,也不能怪美国人在装怪。我们国家那些在牵涉到国家机密单位上班的人,也是有限制的。这个很正常,我们国家被誉为‘中国航天之父’、‘中国导弹之父’、‘火箭之王’的钱学森,当年回国,美国人也是多方阻拦。由此说来,他们一家邀请你们去美国,也是一片孝心啊。黎叔,您老人家到底想不想见到您的重孙艾米斯呢?”
黎叔说:“当然想了!我都快80岁的人了,有了重孙,再怎么的也想见见他啊。不瞒你们说,我有时做梦都梦到艾、艾米斯。哎呀,这个名字太难记了。我不仅梦到他,我还梦到阿霞呢。”
囡姐解释说:“我女儿小名叫阿霞。”黎叔说:“阿霞那个小妮子也是,一直跟着你在珠海,很少到广州来看我。不过,我也不怪她,她读书那么用功,学习成绩也好,长大了就去美国念书了。我原以为她在美国念完书就该回国了,结果没想到她居然就留在了美国,还成了美国人。”
囡姐说:“这也不能怪阿霞,她有她的想法,我们当长辈的,不能强迫她,我们得尊重她的选择。”黎叔摇摇头说:“好吧,尊重她的选择吧。不过,阿霞这小妮子还真是挺争气的,不仅在美国上班,还进入了美国的机密单位上班,实在是很不容易啊。我在这一点上,还是很为她感到自豪的。”
囡姐起身走进卧室,拿出几张照片递给阿豪和王小川说:“这是阿霞他们一家人的照片,阿豪见过一两张的,我女婿叫阿明,香港人,是阿霞在美国念大学的同学呢。”王小川接过照片,看到上面是一家三口幸福的合影,阿明长得很斯文,身材修长,戴着眼镜,一看就是搞科研的。阿霞长得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瓜子脸,鼻梁比较高,和黎叔相似。小艾米斯是个很清秀的小男孩,也长着一对像他妈妈一样的大眼睛,一脸幸福地依偎在父母中间。
王小川看了很是羡慕地说:“真是幸福的一家人啊。如果这张照片上,再加上黎叔和囡姐,那就很完美了。”囡姐笑着说:“可不是么?阿霞一直都这么给我说的,她很希望什么时候能照上一张全家福,然后把照片洗出来放大,挂在客厅里,让所有来的客人都能看到,都能羡慕他们。”
王小川问黎叔:“黎叔,您老人家想不想和您的外孙女、重孙一起照张全家福啊?”黎叔说:“这个还用说吗?”阿豪在一边插话说:“干爹,那您就去和他们一起照张全家福嘛。”
黎叔说:“我为什么要去美国和他们照全家福呢?要照,也要他们回国来照嘛。”囡姐说:“问题是,阿霞他们现在没办法回国啊!他们要能回国,还用得着这么折腾吗?”
王小川见黎叔又开始犯倔脾气了,就问黎叔:“黎叔,您老人家想不想趁您还走得动的时候,出去转转,到处看看呢?”黎叔捋着胡须说:“这个嘛,要看心情了。心情好呢,我当然愿意了;心情不好,我就哪也不去。”
王小川说:“现在我们国家一天天富强起来了,大家也都不愁吃不吃穿的,您老想必心情也不会差到哪去。您为什么不可以出去走一走呢?您周游全国,和到美国去,都是一样的,都是出去旅游。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走远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