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川哭着哭着,听到门轻轻地开了,他抬起头,透过婆娑的泪眼,看到张举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张举叫了一声“川哥”,就没再说话。王小川抹了一把泪水说:“我没事,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你姐姐了。”
张举哦了一声说:“川哥,时间还早,那你再休息一会吧。”王小川站起来说了:“天都亮了,我休息好了。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张举说:“我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刚才在楼下,听到你在说话,爸妈担心你有事,就叫我上来看看你。”
王小川把衣服穿好,随着张举下楼来,看到两个老人在院子里站着。想起张小莉在梦中和自己说的关于父母的话,王小川心头一阵发酸,连忙过去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刚才我在做梦,梦到小莉了。”
张举和父母面面相觑,张举抢着说:“川哥,昨晚我也梦到姐姐了!”两个老人也跟着说:“我们也梦到小莉了!”王小川大为吃惊:“真的?你们都梦到她了?看来,小莉真的是给我们来托梦了!”
林敏赶紧去屋里拿出香烛,在院子里点上,跪在地上。老光棍和张举也跟着跪了下去,王小川见状,也扑通一声跪下。林敏双手合什,仰望着天空,悲声说道:“小莉啊,你给我们托的梦,我们都收到了。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们都会按照你说的,一定好好地活着。你今后如果缺什么,你就给我们说,我们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小莉啊……”
说到最后,林敏泣不成声。老光棍也是老泪纵横,不断地用手擦着眼泪。张举扁着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王小川见一家子哭得这么伤心,也忍不住悄然泪下。过了一会,王小川平息下来,他起身把林敏和老光棍扶起来,找条凳子,让两个老人坐下。张举也跟着爬起来站在父母旁边,用手擦着眼泪。
王小川问张举:“张举,你梦到姐姐怎么给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张举使劲地点点头说:“记得,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姐姐给我说,叫我好好读书,努力学习,今后一定要像川哥那样考上大学,为家里争光。”
王小川说:“很好,她还给你说了什么呢?”张举说:“姐姐还叫我今后一定要听爸妈的话,不要和爸妈拌嘴,要体谅他们为我付出的辛苦。等我今后工作了,要孝敬爸妈,经常回家看爸妈。对了,姐姐还特别说,等我今后在城里安了家,还要把爸妈接到城里去住呢。”
林敏抹着眼角说:“小莉真是一个懂事又孝顺的孩子,她从小就和弟弟关系很好。张举很小的时候,她就教他认字写字。出去工作后,还经常给家里写信、打电话,问张举的学习情况。张举啊,你要听姐姐的话。姐姐今后不在了,你要更懂事一些才行。”
张举说:“妈妈,你放心吧。我一定按照姐姐给我说的去做,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川哥就是我的榜样,我要向他学习。”老光棍眼里泛着泪光说:“好儿子,你真是长大了,懂事了。这么多年,我和你妈真的是没有白养活你。”
王小川说:“张叔,阿姨,你们梦到小莉,小莉又给你们说了什么呢?”林敏说:“小莉给我说的话,和跟她爸说的差不多,就是叫我们不要太伤心了,要好好地活下去,开开心心地活着。现在家里修了新房子,弟弟也懂事了,叫我们不要太操心。我们劳累了一辈子,也该闲下来好好享享清福了。”
老光棍在一边不住地点头说:“是啊,小莉也是这么给我说的。小莉还说了,希望我们能把她的爷爷、女乃女乃接过来和我们一起住,让我们好照顾他们。我们商量好了,等忙过了这段时间,就去把他们接过来。他们岁数大了,我们担心小莉的事情会过分刺激他们。”
王小川说:“张叔,你这个担心我觉得很有必要。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原本计划要去看望他们的,现在看来,我不能去了,不然不好找理由说小莉为什么不去。过段时间你们把他们接过来吧,然后再找机会给他们说小莉的事情。这个事情是没办法隐瞒的,迟早会传到他们耳里。”
王小川又把梦中张小莉给自己说的告诉了大家,然后说:“张叔,阿姨,小莉现在已经走了,她把要给大家说的话也说了。我们就按照小莉说的,一定要开心地活着。只有这样,才是对小莉最大的安慰。尤其是你们两位老人,要想开一些,不要沉溺在小莉离开我们的悲痛中。我和小莉虽然还没有正式结婚成亲,但我们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相当于也是夫妻了。你们呢,就不要把我当外人,就把我当成你们的亲生儿子看待,就像和张举一样。”
林敏说:“小川,我们知道你和小莉的事情。小莉以前给我们说过,你很爱她,她也很爱你。你们感情这么好,我们也很高兴。你刚才安慰我们的话,我们也欣慰。但我们也要倚老卖老地说一句,小川啊,你也不要太伤心,你对小莉的情意,我们一家人都知道。你还年轻,你还有自己的生活,只要你的心里有小莉,我们就很知足了。”
王小川摇摇头说:“阿姨,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对小莉的情意,不会因为小莉的离去而减弱,我会一辈子把她装在心里。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把小莉以前规划好的事情做好。你们就不要阻止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事情。这几天,我会开出一个清单到城里去购置家具、家电之类的,你们只需要配合我就行了,别的事情就不用操心。”
林敏和老光棍互相看了看,林敏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知道了。你们都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林敏说着就站起身到厨房去了。王小川拉着张举说:“张举,你去拿点香烛,我和你一起去你姐姐的坟前看看她。”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王小川按照自己的想法,有步骤地开始实施布置新家的计划。张举因为还在读书,就回到学校继续上学去了。老光棍和林敏按照王小川的计划,抓紧时间找工人装缮房子,把没完工的地方打理干净。并把搬进新房里的那些旧东西搬出来,腾出位置。由于新房使用的装修材料,都比较简单,没有什么污染,这让王小川很是满意,新房不用搁置多长时间就能正常使用了。
王小川到双江和北山的几个家具、家电大市场看货品,专门找那种做得很本色、没有污染的家具下订单。不久,王小川买下的家具、家电陆续被送来,王小川和工人们一起干活,摆放家什,忙得不亦乐乎。张小莉离去的伤痛,渐渐地开始消淡下去。一切都预示着,张家人和王小川的新生活,正在逐步开始。
新床安上了,铺上席梦思,老光棍试着坐上去,感受着席梦思的弹性,一张老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炉具、热水器、抽油烟机、橱柜、微波炉、冰箱、洗衣机等一应俱全,自来水龙头一拧开,水就哗哗哗地流出来,林敏欣喜地在厨房里忙碌着,感受着现代化带来的便利和优越感。打开电脑,电脑传出开机的特有音乐声,轻点鼠标,打开网页,新闻、游戏映入眼帘,张举对电脑爱不释手。
随着几台空调的安装到位,张小莉此前对新房的规划,全部在王小川的手里一一实现。看着焕然一新的新家,王小川如释重负。在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后,王小川来到张小莉的坟前,轻声汇报着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家,开始一个人的新生活了。
临别的那天晚上,王小川拿出张小莉的银行卡,把密码告诉了两个老人,说卡里的钱全是张小莉的。两个老人睹物思人,不觉又是潸然泪下。他们这段时间和王小川一起生活,已经把王小川当成了亲生儿子对待。面对王小川即将离开他们,两个老人心里很是舍不得。
王小川安慰着两个老人,说自己一定履行诺言,今后回北山,首先就到张家来看望两个老人。王小川又把自己的qq号码告诉张举,并在电脑上互加为好友,要求张举要经常和自己联系,不要沉溺于网络,要以学习为重。张举非常懂事地不断点头,说自己一定要按照王小川和姐姐的话去做。
老光棍拿出酒来,叫林敏去厨房炒了几个菜,和王小川对饮起来。王小川不忍拂了老人的心意,也放开地喝了起来。那晚一直喝到深夜,王小川彻底醉了,从来没有这么醉过。即使和阿豪他们一起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醉过。
第二天天还未亮,王小川就起床收拾行李。然后来到张小莉坟前,和她依依惜别。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一对恩爱情侣,突遭变故,自此阴阳相隔。此情此景,怎不让人伤感,怎不让人感慨!
和张家人挥泪惜别后,王小川回到北山,准备转车回家。刚下车,王小川就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跟着自己。王小川没有作声,也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去。走到一条小街,后面跟着的脚步声加快了,就听到有人甜甜地喊着“小川哥哥”,王小川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