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听到这句话,感受着男子拍抚着肩膀的大手上的力道,初见亲人的欣喜若狂被无尽的伤感取代,伊宁露双手紧紧地揪住男子的衣角,把脸更深地迈进了面前温暖厚实的胸膛,双肩抖动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哭了起来,一如当年受到委屈时的作风,“铭哥,我好想你!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院长妈妈!”
“我又何尝不想你,可是院长妈妈却已经离我们远去了……”怀里搂着痛哭的伊宁露,陈铭楠喃喃地低语,眼神哀伤地盯着几步之外的老榕树,脸上纠结着痛苦又怀念的复杂神情。舒蝤鴵裻
是啊,院长妈妈已经离开了,可是她的精神却永远都存在,每一个院里的小孩都不会忘记妈妈的教诲,也都不会辜负妈妈的期望。
“你瘦了,铭哥,在牢里日子苦吗?”伊宁露慢慢地抬起身子,怜惜地仰望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虽然不是亲生兄妹,两人的感情却在日常生活的日渐积累中胜似同胞手足。
“不苦,因为我知道,不管多么难熬的日子,只要熬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这可是你从小就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的,你忘了吗?呵呵,况且,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关心着我的,不是吗?”抬手揉了揉伊宁露微卷的长发,陈铭楠回复了一贯爱笑的本性,洒月兑地耸了耸宽阔的双肩,“看,我还给你带来了你爱吃的炸鸡腿哦,小泪包,几年没见,你长大了,不会口味也变了吧?”
陈铭楠变戏法似的在身后拿出了用环保纸袋抱着的两团东西,油腻的印子透过纸袋渗了出来,浓浓的香脆味道一如刚才伊宁露恍惚间闻到的味道一样,原来这才是香味的来源。
“噗,你才是小泪包呢,炸鸡腿我可是一直都爱吃的,拿来。”伊宁露抬起泪眼迷蒙的俏脸,伸手擦掉了脸上的濡湿,接过犹带着温热的炸鸡腿,笑逐颜开,决定放开心底的伤感。
陈铭楠假装着解月兑了般地长出了一口气,还做作地擦拭了额际看不见踪影的汗水,笑意浓浓地跟着伊宁露走向那棵他们曾经无数次驻足流连过的大榕树,坐到了树根上那个被无数学子不断摩挲坐成了椅子形状的树根处。
光滑细腻的感觉一如当年。
坐在大榕树下的‘老位置’上,伊宁露慵懒地依偎在陈铭楠的肩膀上,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浅笑,一如多年前的许多个周末午后,只是那时瘦弱的臂膀已经成长成了如今宽厚沉稳的胸膛,亲人间那种密不可分的牵系却并没有变淡,伊宁露满足地撕咬着手里炸得金黄的鸡腿,起初的伤感已经被慢慢的喜悦所取代,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孤单一人了,除了上官莛除了睿睿,她又拥有了一个至亲的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
亲人,这个字眼让自小就缺乏家庭温暖的伊宁露特别地珍惜,这是谁也无法取代的牵系!
“这次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吗?”伊宁露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手里香脆的鸡腿,眼睛定定地望着面前比过去成熟稳重了许多的哥哥,既然出狱了,是该好好地打算打算了。
那时候,院长妈妈对他们俩人的期望是最大的,特别是年龄最大又照顾弟妹们的老大哥陈铭楠,总是念叨着要供他读大学考研考博,让他成为小小孤儿院的骄傲,而他也从来都没有让院长妈妈失望过,不止学业出类拔萃,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妹们也是照顾有加,从来没有让院长妈妈为他操过一丁点的心。
如果院长妈妈还在,一定也会想看到铭哥的成就的吧?如果不是几年前的那次意外,现在他应该也是功成名就的出色人才了吧!
伊宁露热烈地注视着陈铭楠,她也希望陈铭楠能够好好地干出一番事业出来,以慰院长妈妈的在天之灵。
“打算?”收起了脸上轻松惬意的表情,陈铭楠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慢慢地放开了搂着伊宁露双肩的手臂,双手指节泛白紧紧地握成拳,温纯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地冷厉,浑身上下都涌动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咬牙切齿地恨声说道,“在我的有生之年,我会让那些混蛋血债血偿的。”
“什么,你……要报仇?”伊宁露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表情扭曲的男子,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让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安,连放在嘴边的鸡腿也忘记吃了。
“不是我,是我们!这几年来你做得很好,虽然在牢里可是却也让我查出了很多事情,当年那次拆迁事故,正在大力发展房地产业务的项氏集团也月兑不了干系,你能够事先打入到项氏的高层去是我始料未及的,也让我很惊喜,这对我们的计划太有利了。”陈铭楠无视伊宁露不敢置信的表情,径自陷入了脑海里疯狂的恨意里,那无穷无尽的愤恨染红了此刻他的双眼,蒙蔽了他本该清明的神智。
“不,不行!你难道还不了解他们的势力有多强大吗?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再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几年前的事情你忘记了吗?我们是不可能斗得过他们的呀!”伊宁露完全不赞同陈铭楠的做法,惊慌失措地揪住他的衣袖,想要打消他盲目报复的念头。
这样的念头让伊宁露慌了神,他不能这样做,绝对不能!
那种失去亲人的彷徨无助毫不预警地再次窜上她的心头,她焦急地看着面前一脸坚毅不死不休的男人,心底布满了恐慌。
她是凝聚了多大的勇气才撑过了那段黑暗的岁月,她怎么能够让那种无望的日子再次在她的生活里重演?!
不!绝不!
曾经,伊宁露也不是没有想过为院长妈妈报仇,为身陷牢狱5年多的兄长出一口恶气,她也恨,恨不得扒了那些人的皮喝了那些人的血,即使其中一个关键人物可悲地还是她的生身父亲,每天的她过得并不轻松,她也很煎熬。
可是慢慢地她也知道,凭自己的力量这些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在法治社会里,在那些人依然手握强权的社会主义社会力,一切都只能是徒劳的挣扎、无谓的牺牲。
现在,她不能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亲如手足的异姓兄长再一次走上那条不归路,相信,院长妈妈也不会乐意看到她寄予厚望的孩子为了她而毁了本该美好的人生。
“我怎么会忘记,就是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才更要好好地讨回来,院长妈妈的命,还有我这几年的牢狱之灾,还有弟弟妹妹们颠沛流离的生活,这些都要一件件慢慢地加倍讨回来。”陈铭楠阴鸷的双眼冷冷地盯着空中的某处,手掌在身前慢慢地握成了拳,好像手掌里的空气是那让他怨恨的仇敌一般,用力地指节咯吱脆响,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这一刻的他对伊宁露来说变得那么地陌生。
“不行,我不同意,院长妈妈也不会让你去做这样的事情的,那太危险了!那群人都是吃人不吐骨血的,我们不能再去招惹他们!”伊宁露用力地握住陈铭楠青筋暴起的拳头,慌乱地打断了他脸上越凝越浓的愤恨,她真的很害怕,她不能让好不容易出了牢狱跟重聚的亲人再次身陷囹圄。
想起曾经发生的事情,院长妈妈躺在那一滩血泊里的情景,她就心有余悸。人命在那些嗜血豺狼一样的人眼里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芝麻绿豆小事,她怎么能让至亲的人再次陷入那样的危险里?
“你难道不想为院长妈妈报仇?”倏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不停阻止自己的伊宁露,痛斥着伊宁露的陈铭楠眼底有着不可思议的错愕、失望,以及悲愤的指责,“难道你忘记了院长妈妈是怎么死的吗?你知不知道院长妈妈死得多冤枉?!不,你知道,其实你都知道,你也知道我不会退缩。这是我唯一能为院长妈妈做的事情,你懂吗?”
“不是,不是,我也想给院长妈妈讨回公道,可是我们斗不过他们的,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去冒险,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急切地起身拉住陈铭楠的手臂,伊宁露悲伤地喊了出来,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在第一时间滑落,“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亲人了啊!”
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是现实逼得她不敢轻言报复,这是常年折磨她的心灵枷锁。
“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你不要再劝我了,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了,到时候有需要我会再找你的。”陈铭楠眉宇一皱断然出声,放下了紧握的手掌,失望地看着面前的伊宁露,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臂,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一副心有成竹,不愿多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