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音返回战场之时,两军已经混战在了一起,虽然芒宿将士们贯彻执行了风音的作战方案,但毕竟寡不敌众,伤亡十分惨重。、
而此时风音的归来,无疑给众将士带来了莫大的鼓舞,他们见自己的尊主回来了,敌方的军师却迟迟不见踪影,立即猜到了双方的胜负,顿时军中一片欢呼,原本消沉下去的战意又迅速提升了起来。
相反的,因为迟迟没有归来,七位将军都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军师败了?是败了还是阵亡了?
非但七位将军有这样的担忧,军中士兵们也都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军师,居然败给了芒宿人?这令他们难以接受。
一时间,全军将士的斗志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面对士气高涨的芒宿人,他们竟隐隐生出了一丝畏惧。
曜紫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今日一战恐怕无法收到期望的效果了,再加上他自己也非常在意军师的安危,于是干脆下令鸣金收兵,暂时退回芦芜河对岸,重振军心。
入夜之后,清点完全军将士的天权走入曜紫微的营帐,禀报道:“陛下,这一次我军将士负伤较多,但好在死亡人数不多。”
“好在?”曜紫微冷笑了一声。
“怎么?”天权怔了一下,转而向一旁的天枢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天枢叹了口气:“天权,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一次明明敌军数量远低于我们,却让我们打得比以往都艰难,我们只在兵力上体现出了优势,但始终只是优势罢了,我们难以在短时间内取胜。”
天权想了想,点头道:“这一点我也察觉到了……难道是因为军师败给了皇甫风音,影响了我军士气的缘故?”
“军师只是原因之一,”天枢道,“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一次敌军的作战策略十分狡猾。”
“策略?”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我军虽然死亡率极低,但受伤的比例却比以往高出数倍,并且大部分士兵都是脚步受伤,大大影响了他们的作战效率和杀伤力,反而陷入了坐以待毙的危险境地这极有可能是皇甫风音这一次以少对多的一种战略。他自认为无法战胜我们,所以便在最大限度上牵制着我们。”
天权挠了挠头道:“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在等待救兵?”
玉衡皱眉道:“可是据我所知,芒宿的兵力并不多,除去前期被我们逐一灭掉的游兵散将,现在剩下的兵力能凑齐这一万多人已经是超出预算了。他们还能从哪里搬救兵?”
摇光问:“难道从别国搬救兵?”
天玑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九玄大陆之上其他邻国不都已经被我们灭掉了吗,除了芒宿和我们大曜,还有什么别国?”
摇光吐了吐舌头:“也是哦。”
天权道:“既然不是为了等待救兵,那他们这样拖延有什么意义呢,总有一天会被我们灭掉的啊,倒不如早点投降来得干脆啊。”
曜紫微转头看了看天枢,如今军师生死不明,军中便失去了能够及时指引方向的人,此时他只能指望这个七将中头脑最聪明的老大了。
“天枢,这事,你怎么看?”
天枢沉吟了片刻,道:“其实,反个方向想想,也许他们拖延时间,并不是为了战胜我们,而是为了掩饰别的什么事情呢?”
天权疑惑地问:“他们能掩饰什么事情?连尊主皇甫风音都亲自督战了,他们还能掩饰什么?”
天枢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玉衡:“这个嘛,就要靠玉衡来判断了。”
玉衡接收到来自在场所有人关注的目光,突然感觉压力很大:“这个……不太好判断吧?”
曜紫微朝他点了点头:“尽力而为吧。”
“是,陛下。”主子都发话了,玉衡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曜紫微又转而看向天玑和摇光:“你们两个,出去找找军师的下落吧。军师也算是我的恩师了,虽说如今看来已经凶多吉少,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
“是。”天玑和摇光领命欲走,却听天枢在身后提醒道:“你们两人行动期间最好还是低调一点,别惊动了敌军。军师战败,对我方将士已经是比较沉重的打击了,若是再让敌军知道我们在寻找军师的下落,不知又会说出什么奚落人的话来,我们没有必要在这节骨眼上还自取其辱,影响军心。”
两人回头看向曜紫微,曜紫微也是默默点了点头,于是他们躬身退了出去。
却说大曜军队的撤退,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芒宿军队来说,也算是得到了暂时苟延残喘了时机。
风音就地扎营,清点人数,发现这一战他们损失了近半数的兵力,剩下的几千人中,有不少在战争中负了重伤,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风音巡视完整个军营之后,回到主帅帐前,抬头仰望那篇高扬在帐篷顶上的芒宿战旗,沉默不语。
花嫁一直跟在风音身后,此刻他也只是静静站着,并对一旁欲上前请示的士兵做了个手势,阻止他们出声打搅风音沉思。
如此静静站了良久,知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带着血腥味的晚风阵阵吹来,风音自沉思中恍然回神,才发现花嫁一直默不作声地陪在自己身后,他歉然地笑了笑,朝花嫁伸出手去。
花嫁回了他一个笑容,然后握住了他伸过来的那只手,移步靠了过去,依偎在风音怀中。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是多余,他们只想珍惜剩下来的每一个瞬间,互相依偎着,感受着对方温暖的体温,倾听着彼此脉搏跳动时那令人沉醉的旋律。
“尊主,听说……咳……”一名眼神不太好的长老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当看清帐内景象时,顿时老脸一红,转身欲退。
“不必退了,进来说吧。”风音收起缱绻的心思,放开了花嫁,招呼那位长老进入营帐,自己则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花嫁也便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来,默默退到了一旁。
那长老不太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花嫁,然后走到风音面前,道:“尊主,我们的眼线在芦芜河上游发现了一小支大曜军队的踪迹。”
风音皱了皱眉:“他们有多少人?”
“人数不多,十几个人左右。”长老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他们行事非常低调,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却又不敢声张。”
风音拧眉沉思了片刻,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长老一怔,不知风音为何发笑,他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有些无助地转头看向花嫁。
花嫁也很好奇,忍不住问道:“尊主,什么事这么好笑?”
风音笑道:“我差不多猜到他们想找什么了。”
“什么?”
“芦芜河的上游,不就是当初我和决战的地方吗。”
花嫁想了想,恍然道:“他们是在寻找的下落?”
“极有可能是这样。”风音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那位长老:“你刚才说,他们像是在找东西,而不是找人?”
长老道:“是啊,他们都是低着头在找的,有时候甚至会潜入河面下寻找,这难道不是在找东西么?”
风音又笑了,此时花嫁也终于跟上了思路,一拍手掌道:“他们一定是在寻找的尸体。那他们可有的找了,根本没死,怎么可能找得到尸体。”
“那可未必。”风音笑道,“我倒是挺希望他们能发现那具尸体的。”
花嫁皱了皱眉:“可是风音,你之前不是说,被他跑了吗?”
“的确是跑了,但他曾经使用过的皮囊却留了下来,并且模样甚是惨不忍睹。所以我估计,他们若是能够找到留下的那具皮囊,必定确信已经惨死。如此一来,敌方军心又会受到一次不小的震荡,这反倒对我方更有利,不是吗?”
长老请示道:“尊主,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吗?”
“继续密切关注他们的行踪,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等他们找到那具皮囊,并运送回营帐之后,立即密报给我。”
“是。”长老领命而去。
花嫁目送那位长老离去,回过头看着风音道:“可是,会任由我们这样利用他吗?万一他又卷土重来怎么办?”
“卷土重来,不过是迟早的事情。”风音道,“目前他只是一时受到刺激,有些神智混乱,但却并非如此不堪一击。我想,待他回过神来之后,一定会怒气冲冲地杀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比平时更可怕的异鬼。”他说着,看向花嫁,“到时候,我希望你能避开。”
“为什么要让我避开?”花嫁露出不悦的神色,“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能信任我吗?”
“我并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无法过了我自己这一关。如果你不在场,或许我还能单纯地只将他当做是敌人来应对,但若你在场,我怕自己会分心……”他说着,顿了顿,神色忧伤地望着花嫁,“我不敢让你看见,与你的父亲拼死厮杀的我的模样。花嫁,你能理解我吗?”
花嫁怔了怔,沉默良久,才低低开口:“好,如果出现,我会立即回避,绝不会成为干扰你的因素。但是风音,你必须也答应我一个要求,不管能不能打败,你必须让自己活下来。”
“好,我答应你。”风音轻轻揽过花嫁,在他眉心印下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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