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跑掉
她想没有人会愿意算计一个穷困潦倒的瞎子,尤其是这个瞎子因为常年捡垃圾为生,身上经常散发出一股恶臭味。
见她把菜夹进自己碗里,南南偷偷又夹回到她碗里。
小意听到筷子的响动,就还知道这孩子又再心疼她:“又把菜夹给我?”
“妈妈,你也吃一点,你太瘦了,我怕风把你吹走。”
“妈妈强壮着了,劳力好着了。”小意喝了一口粥道。
“妈妈,你说爸爸强壮吗?”
小意闻言,端着粥的手微微一顿,下意识的想要看孩子的表情,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
闻言,小意回忆了一下霍允城的样子说:“你爸爸是一个很强壮的人,不是肌肉,是内心,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那他为什么还不回家?”
“因为爸爸在一个遥远的城市,他不知道咋们在这里。”小意伸手模了模儿子的头顶,笑容很温柔,眼神依旧空洞。
“那我们可以去找爸爸吗?”
“不可以,因为我不想他是因为可怜我们,而和我们在一起。”与其被可怜,她宁愿带着南南独自生活。
南南听得半懂:“所以,爸爸是坏蛋?”
“他不是坏蛋,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个人。”小意说完站起身来,站在了窗边。
这个南南懂得,妈妈每次想念爸爸的时候都会站在窗边。爸爸是不是在窗子对面的地方?
小白打开车门后,引入眼底的是一片宽广的垃圾场,垃圾铺的满地都是,因为是夏天,一股难闻的酸臭味,扑鼻而来,苍蝇成堆的在垃圾上盘旋或在垃圾上爬来爬去,甚至还能看到一两只正在烦躁食物的老鼠。
小白觉得有些恶心,用力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一旁的导演见状以为他不悦,立刻道:“白总裁,要不换个场地吧?这里很臭的。”
“不用,就在这里拍。”既然是公益,他希望越真实越好,让别人看到那些真正可怜的人,现在的处境、
“那么,就准备开始了。”导演早已架好了工具,地点选在了垃圾比较少的那一片区域。
小白作为基金会的创始者和代言人,今天并不是来参加拍摄的,他只是想来看一看,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是生活在怎么样的一个环境。
一般的公益短片可能会明星扎堆,但这里没有,小白让剧组用的全是当地的拾荒者,务必要拍的真实。
工作人员给小白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导演旁边,小白坐过去,墨镜下的眼睛丝毫没有懈怠的看着眼前的拍摄过程。
突然一个画面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远处,大约两百米以外,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个穿着满是污垢的长裤长衣的女人,正蹲在垃圾堆里模索着什么,她的身边放着一只装了大半袋垃圾的垃圾袋,已经一只为不时找垃圾吃,不时围着她转悠的黄狗,狗是很常见的土狗,满身是灰却非常活泼。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女人的背影,她站起来,往前走时,虽然头发是乱糟糟的,衣服是脏兮兮的,但是那背影却是直挺挺的,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坚毅。
小白突然就想到了小意,那个背影有些像她,而且她如此坚毅的感觉,似乎出奇的适合他们今天的拍摄主题——公益,她应该是被帮助的对象吧?
因为一个正常人,不会蹲在地上一个劲的低着头用模索周围的东西,正常人会用眼睛去看周围,而她却是用手去模周围,她应该是个残疾人。
宣传短片拍到中途休息的时候,小白取下了鼻梁上的墨镜,走过去对着其中一位拾荒者指着那抹身影问道:“她是谁?”
“她叫小顾,是个盲人,很可怜的,拾荒为生,没有父母也没有丈夫,独自带着一条狗和一个小娃二生活。”
“你把她叫过来,我有话要跟她说。告诉她,会有丰富的酬劳。”
“我昨天说了让她拍摄,她说不来,可能是害羞吧!”
“那我过去。”他说完朝着那个身影踏着一地的垃圾,在众人惊讶不已的眼神中,往那边走去。
他想这是他需要的女主角,身世凄惨却依旧坚毅,阳光洒在她的背影上,没有显得虚幻,而是将她坚毅的背影渲染的多出了一丝正能量。
小白朝着她走过去,离着还有七八米的时候,一直围着女人打转的黄狗,突然朝着他狂叫了几声,示意他离开。
小白有些怕狗,他怕被咬,可是又对那个女人有些好奇,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的时候。
那个背对着他的女人,突然转过身来,伸出她带着手套的手,轻轻的模了模黄狗的额头,声音是那样的叫他耳熟:“平安乖,别叫,不要吓到别人。”
小白怔住了,手里的墨镜陡然被他松了手,掉进了垃圾堆。
竟然是她……
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会落魄到这个境地?
她的双眼没有一丝神采,她廉价的衣服上满是污垢,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还有苍蝇在她的肩头飞舞。
那个干净、骄傲的顾家大小姐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以拾荒为生?
她遇到了什么?
这一刻小白不敢置信的抬起他颤抖而白皙的手掌,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在眼眶打转,随时都有可能流下来,他想哭……
“小意。”他哽咽的叫出那个名字。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然后她低下头,想了想,微笑着抬起头,又很快垂下头去,转身想要离开。
被小白一把抓住手腕,有些粗暴的抱进怀里,明明他的动作是那么的粗暴,却没有弄疼她,因为他同时也是小心翼翼的:“小意,你想跑哪去?”
“小白,你放开我!我身上很脏。”小意急忙的挣月兑着,她怕弄脏他的衣服。
“你怎么会脏,一点都不脏,我只知道,我找到你了,你休想让我放手。”这么多年了,和霍允城一样,他也一直都在找她,希望自己能比霍允城先找到小意,而他成功了。
“小白,你先放开我好不好?你这样抱着我挺奇怪的。”小意虽然看不见,但是一想到一个天皇巨星抱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拾荒者,就觉得挺别扭的。
“怎么会别扭,想要我放开你,先答应我别再随便玩失踪,好不好?”小白依旧搂着她,撒娇的说道。
小意可以说不好吗?
她点了点头:“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可以。”小白松开了她,却单手耍赖的拉着她的手。
小意还是觉得别扭:“你这样,我没办法工作。”
“可是我怕你跑掉。”
“我这个样子能跑多快?”
也对!她双目失明,哪里跑得过他?
小白放开了她的手,很认真的看着她说:“当年的事情,我听说过,跟我回去吧!别再这样作贱自己,我看着难受。”
“我不觉得是作贱,现在的我觉得很踏实,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谎言,这个世界变得很单纯。”
“撒谎,这是你要的生活吗?你的梦想了?不要了吗?”
“我的眼睛决定了我的梦想破灭,你听说过哪有双目失明的设计师吗?”没有吧?怎么可能了?她已经瞎掉了,给她一块布,她不知道是什么颜色,有多长,如何裁剪?她看不见针空,如何穿针引线?如何画设计稿?
小白有短暂的沉默,而后他突然明白:“你当初是因为这个而离开我们的吧?你怕我们同情你?怕我们伤心是不是?”
“是,你现在不就是在同情我吗?”
“如果我不同情你,我还是人吗?如果今天换我双目失明,在这里捡垃圾,功成名就的你,你会不同情我?可是我对你好,难道只是同情你吗?是因为你是小意,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意,我希望你振作,不想亲者痛仇者快,你就给我站起来跟我回去,把一以前那个自信满满的顾小意给我找回来。你不快乐,我如何能快乐?”
“我不回去,我不想让允城看到现在的我。”她不想被同情。
“那就去别的城市,我送你去,我保护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现在羽翼丰满了,就是霍允城不能轻易动得了我。”他一直在等自己羽翼丰满,可以给她庇护,想要给她庇护的人是自己,不是别人,所以这几年来,他一直比别人都要努力,他要努力让自己快速强壮起来。
小意还是摇摇头:“我哪都不去,我不想麻烦你,我就在这里,安安心心的过我的小日子。小白,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那是你以为,我觉得很值,要不要对你好,是我的事情。”他已经不再迷茫,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的底线是什么。不是四年前任人宰割的小白,他现在是白氏集团的总裁,刚刚收购了一家大型电视台,他旗下的产业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