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中,古凌川阴郁着眼眸,凝视着周四虎,空气中的烟草味道让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他无法站立起来,更不能揪住这个无赖的衣襟,只能用冷瑟的目光盯着他。
周四虎坐得很稳,带着盛气凌人的架势,在这条道上混久了,他练就了一身冷硬的本事,就算枪/支顶着他的脑门子,他也不会畏惧发抖。
“瞧瞧这是谁来了?想不到你康复得这么快,我以为你要一辈子废在病床上了呢。”周四虎一副兴灾乐祸的表情。zVXC。
如果她愿意,如果她对他还有感情,他一定会带她离开。
一个习惯了看别人笑话的人,更乐于看别人倒霉。
古凌川吸了口气,尽量让情绪平复下来,耳边似乎还响彻着雨凝那天在车里说过的话。
“哈哈,我真没想到,堂堂上流社会的商业经营,亿万富豪,竟然也喜欢来我这种地方,怎么,想赌一局吗?”
“这是夏雨凝给你的,并让我转达你,从车祸的那天开始,你和她没有关系了,这是你给她的结婚戒指,现在物归原主。”
恍然地低下头,雨凝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小月复浑圆,她的肚子……孩子,大象裤裤的男孩儿没死,他还在发育,看起来很健康,足足有八个多月了,就要生了。
“夏雨凝啊,等我想想……”
“她愿意做你的女人?”古凌川浓眉微扬,疼痛让他面色苍白,却仍在忍耐着。
黑衣男人转身出去了,周四虎掏出了一支烟叼在了嘴里,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这个女人,仅仅是因为她的个性倔犟吗?好像没这么简单,他一向冷酷无情,手段残忍,可现在竟然生了恻隐之心。
“雨凝。”
他最终还是葬送了自己的亲骨肉。
“是,大哥。”
“你认为那样的车祸,他还能活着吗?”
身边好像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在说什么?意识总是断断续续的,接连不上,她大多数的时间,处于迷茫之中。
古凌川说话有些费力,唇瓣淡淡发白,他的额头上已经见了细微的汗珠儿,车祸的伤情才见一点起色,这次折腾了这么远,钻心的刺痛和疲惫让他有些吃不消,可想见雨凝的心支撑着他。
“结束吧,古凌川,让她寻找自己的幸福,你给她的痛苦已经太多了。”周四虎觉察到了古凌川的隐痛,声音也缓和了许多。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古凌川信服,一个车祸受伤严重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去了国外?周四虎撒谎了。
夏雨凝梦见了她的父亲,父亲坐在她的身边一直握着她的手,说她会好起来了,他可爱的女儿还会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上大学,毕业,工作,还会有一个完整的家。
“雨凝肚子里的孩子。”古凌川的声音变得嘶哑,提及孩子,触及了他深深的痛,虽然不可能,但他还是希望孩子能幸存下来,可那样的撞击……一个胎儿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夏雨凝不晓得自己躺了多久,也许几天,也许几周,又或者几个月,她僵板得好像一尊雕像,处于完全静止,混沌的黑暗之中。
周四虎似乎很有信心,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枚戒指,起身走到了古凌川的面前。
黑色的保时捷从赌场的外围开了出去,周四虎站在窗口,一直到汽车没有了影子才慢慢转过身,问身边的黑衣男人。
“周四虎,你将雨凝藏起来了?”
“很快就去了,时间的问题。”
古凌川接过来戒指,冷眼地看着,戒指确实是雨凝的,在婚礼的当天,他将它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我想到了,是夏小姐吗?知道,知道,好像是你前妻啊。”
“我明白。”
夏雨凝抬起眼眸,看着床前,她惊喜地看到了一个,她一直期盼的人,竟然是父亲夏卫华。
“她怎么样了?”
“告诉她,她不欠我的,不必偿还了。”
“别跟我卖关子,你知道我来这里为了什么,她在哪里?”
周四虎蹙着眉,反问着古凌川。
“爸爸!”雨凝大声地喊了出来,爸爸怎么会在这里?他回来了吗?还是她仍旧处于梦境之中。
“孩子没事,雨凝,放心,有爸爸在,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了。”
古凌川没有心思和周四虎玩什么冷嘲热讽,他直接开口询问。
“哦?”
古凌川半信半疑,见不到夏雨凝,不能亲口听她说出来,他怎么肯相信。
一句前妻带着戏弄的意味,周四虎在提醒古凌川,既然是前妻,就表示没有关系了,他这样闯来,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夏卫华握着女儿的手,流着泪水:“爸爸回来晚了,让我的宝贝女儿受苦了。”
“孩子呢?”古凌川将戒指捏在手心里,冷声地询问着孩子的状况,虽然他已经对孩子不抱什么希望了。
一千五百万对于古凌川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如果她可以生活得很好,可以摆月兑痛苦,他愿意放弃。
“爸爸,真的是你?”
难怪会感到温暖,原来已经过了大半年。
夏雨凝激动地支撑起身体,想将父亲抱住,却发现有些不方便,好像什么阻隔着他们,她的身体异常笨拙。
周四虎用手指冷漠地敲着桌子,宣扬着自己的权利。
“对,你可以给她的,我也可以给,你不能给她的,我仍旧能给,古凌川,放手吧,你的大名我早有耳闻,为何不洒月兑一点,别闹什么不愉快。”
周四虎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好像记不起谁是夏雨凝了,思虑了一会儿,他突然拍了一下脑袋。
春天来了,好像又是夏天。
残忍的反问,让古凌川迅速掉转了轮椅,避开了目光,他不想让周四虎看到自己眼里的泪花儿,男儿有泪不轻弹,虽然他在竭力忍耐,可一颗泪珠儿还是滚落下来。
那是爸爸的声音吗?好耳熟,好亲切,她极力地想扑上去,却毫无力气。
“对对,你很有钱,用钱都可以砸死我,我真的好害怕啊……可是古凌川,我也要提醒你,她现在答应了要做我周四虎的女人了,你以后不能再来找她,她现在在哪里也和你没有关系,你请回吧。”
“病情很严重,医生说,肚子里的胎儿若是流产,会引发大出血,如果是那样,就回天无力了,保住她的孩子,也许还有机会。”
“周四虎,别考研我的耐心,如果我想弄垮你的生意,易如反掌。”
慢慢地调转了轮椅,古凌川让保镖将他扶到车上,他要赶回医院,做康复治疗。
“她说了,不想见到你,为了避免你的骚扰,我送她去了国外。”周四虎回答着古凌川,然后用牙签抠着自己的指甲,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雨凝,爸爸来了,我的雨凝。”
“什么孩子?”周四虎诧异。
“雨凝在哪里?”
“国外?”
“古凌川,我们既然已经分开了,就到此结束吧,我欠你的一定会还给你,一分都不会少。”
周四虎放下了牙签,抓了一下头发。
钻石戒指闪着晶莹剔透的光亮,晃着人的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单身的女人,谁都有追求的权利。
古凌川冷声地威胁着,他和周四虎是两条道上的人,本不该有什么交集,可这个恶劣的流氓偏偏要参与进来。
这是梦吗?雨凝动了一下手臂,揉了一下眼睛,真的是她的父亲。
“医生说,不知道能不能坚持过今天晚上,情况不容乐观,其中她醒来过一次,很渴望见她父亲最后一面。”
“叫医生保住她的孩子,一定保住。”周四虎蹙着眉,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胎儿,生命力极强,那样的撞击,竟然没让他当场流掉。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流逝着,又过了很久很久,她的嗓子干涩,难受,在一夜沉睡之后,突然发生了声音,喊出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爸爸。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我都是男人,该明白这个道理。”周四虎摇着头,劝慰着古凌川。
“爸爸……”
立稳盛不。“发动所有人,找她的父亲,一定要找到。”
天近黄昏,墨色的浓云拥挤着天空,掩去了夕阳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古凌川躺在床上,久久难以成眠。
大喊着爸爸,夏雨凝猛然睁开了眼睛,发觉阳光很足,很暖,有清新的风吹拂过来,发丝拂面,酥/痒发麻,偶尔的,还能听见鸟儿欢快地叫声,这是秋末吗?还是冬天?而空拂来的淡淡芳草香,似乎已经过了冬天。
“周四虎,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雨凝到底在哪里?”古凌川有些不耐烦了——
夏卫华安慰着女儿,知道女儿怀孕的事时候,夏卫华没办法接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渐渐习惯了,既然拿掉孩子对女儿的身体有损,他宁愿女儿好好的。
“伤害?”
夏雨凝皱着眉头,父亲提及的伤害是什么?是她的肚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