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清 第三十九章 招人

作者 : 龙城十二

张思道从户房师爷那里知道了毕德胜打算重新修建城池的想法,气呼呼的找上门来,毕德胜和龚振麟正在吃着阳chūn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看到张思道,毕德胜让了座,张思道却站在那里不肯就坐。

“张先生,是什么人惹了你了”毕德胜放下碗,抹了抹嘴,笑着说道。

“东翁打算建城?”张思道冷声问道-

“是啊,徐闻县城过于局促,建城势在必行”。

“造价一百七十万两银子?”。

“这只是预估价格,经过细算以后或许还会少些”毕德胜已经听出了张思道语气中的不悦,有些小心的回答到。

“东翁可知道,这一百七十万两可以购买多少火炮,可以购买多少枪械,可以武装多少兵马吗”张思道这老小子彻底发作,站到毕德胜面前喝问,喷了他一脸口水。

毕德胜知道了张思道为什么发火,坦然的说道:

“先生当徐闻是过客,可我当徐闻是根本,或许先生觉得徐闻太小,不值当如此投入,可先生须知,不谋一地不足以谋一域,如今虽是乱世,刀枪说话,在先生看来,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们的世界在徐闻外面,现如今就只有练足兵马即可,可在我看来,咱们需要的是一块根据地,没了根据地,咱们就如无根的浮萍,徐闻是咱们的第一步,这第一步,就需要坚实一些”。

张思道确实有些心急,毕德胜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理,可这一百七十万,实在是高的吓人“就算你说的有礼,可这一百七十万,你打算从哪里拿出来”。他知道毕德胜家里有钱,可有钱人也不是这么花的。

“建城需要用钱吗?”毕德胜讶然问道。

张思都脸一下就绿了,以为毕德胜消遣他,正要发作,可毕德胜接着说道“先生但请放心,修建这县城我已经有了定计,不需要咱们花一分钱,或许还能赚些钱”。

张思道看毕德胜不似作假,有些狐疑起来,自古建城修路都是官府出大头,乡绅们赞助一些,前些rì子,县衙也收到了两万多两银子,可两万多两和这一百多万两零头都比不上。

“先生容我卖个关子,过些rì子就见分晓”毕德胜腆着脸,把张思道扶了坐下,又帮他续上茶水,张思道这才消了气,可也半信半疑。

第二rì一早,毕德胜就出了县衙,到旁边的县学视察,徐闻县城真的很小,再加上两处本就在一个地方,十多步路就到,他心里对建城资金已经有了计较,县学是关键所在,跨步进了县学那半掩的大门,入目就是三间行将倒塌的屋舍,屋舍正中供奉着孔子像,看着孔圣人头顶的一抹青天,毕德胜叹了口气。

一位正在扫地的老杂役听到响动,眯着眼睛打量着毕德胜,看到毕德胜的官服,赶紧跪了下来,毕德胜让高升扶起他,移步朝二院走去。

清人为了取得参加正式科举考试的资格,先要参加童试,参加童试的人称为儒生或童生,每年由县令组织考试,录取“入学”后称为生员(清代有府学、州学和县学,统称为儒学)。

儒学和孔庙在一起,称为学宫。生员“入学”后即受教官(教授、学正、教谕、训导)的管教。

清初生员尚在学宫肄业(有月课和季考,后来变成有名无实了),又称为生,俗称秀才。这是“功名”的起点。生员分为三种:成绩最好的是廪生,有一定名额,由公家发给粮食;其次是增生,也有一定名额;新“入学”的称为附生。每年由学政考试,按成绩等第依次升降。

清代的科举考试制度分两个阶段,一个是科举的初步考试,一个是科举的正式考试。科举的初步考试有这么三种,一种叫童试,一种叫岁试,一种叫科试。

童试,一般又叫做“小考”,凡童子开始应初试的时候称做“童生”,童生经过一定的考试选拔,在县里面选拔了以后到督学进行考试,督学考试合格就可以称做“秀才”了。

大家或许都看过范进中举,范进是多年的童生,最后终于考上秀才了,秀才每一年考一次,这也是一个选优的过程,这叫“岁试”。

每三年还要参加一次大的考试,叫“科试”,每三年考一次,主要是为了推举举人考试的资格,通过这个考试的提名,便有资格参加举人的考试。范进刚好赶上童试这一年也是科试的同一年,他考上了童试的第一名秀才,自然就有资格参加举人的考试,这就是科举的初步考试。

一个县的文教也关系着县官的前程,但凡是正牌出身的县令,都会比较重视本地的教育,因为他们前程不是一般杂牌官员能比,在cāo守上还是有些分寸,可徐闻县三年没有县令,县学废弛,同样三年没有一人通过科试,也就是没有一人有资格参加乡试。

毕德胜红着脸走进二进院子,这里就是县学的真正所在,院内正中有三间大房,看模样就是教室,旁边各有六间,那就是教师办公的地方和学生住宿的地方,举目望去,屋舍之中空无一人,旁边的办公室,也是大门紧锁。

“小的禀报明府,县学已经年余没有开课,县学给付给生员们的禄米也停发两年,实在是没有法子啊”。打扫的老杂役许是为负责县学的教导鲁宾元开月兑,不过看样子倒也是实情。

“鲁教导现在何处,难道整个县学就只有鲁教导一人主持”。

“明府高见,教导正在后院,至于其他学老师,都久未露面,大多都当上了地方上的塾师”老杂役边说着,边佝偻着腰,在前头带路。

鲁宾元这位县学的实际负责人,同时也是三年内徐闻县品级最高的文官,一直像一个谜一般出现的毕德胜心头,他这不管理,不配合,不低头的三不作风也为毕德胜不喜,可经过调查,这位训导确实没有从周邦有等小吏手中收过一分钱,同样,在这三年里,他也没有向上检举过徐闻县发生的肮脏事,他那冷漠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一直深深地烙印在毕德胜脑海中。

跨过一道月亮门,进入到县学内院,此处有房十余间,中间有一池塘,池塘边有座塌了半边的凉亭,荒凉之气跃然脑中,池塘中游着十多只鸭鹅,边上本是花圃,可现在却成了两洼菜地,一位头戴凉帽的中年人,身穿粗布葛衣,正在除草施肥。

毕德胜摇摇头“鲁教导好兴致啊”。

鲁宾元听见声音,回身见是毕德胜,赶紧行礼,毕德胜也不让他起身,看着菜地中绿油油的菜蔬,看得出,鲁宾元打整的颇为仔细。

“鲁教导,县学之中为何无一名学子,一名学老师”。

“下官失职,请大人责罚”鲁宾元也不狡辩,表情木然的说道。

遇到这种人,毕德胜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摇摇头,将心中的火气压下“以前或许怪不得你,可如今本官上任,首重文教,前几rì不是拨了五百两银子给县学吗,为何到现在还是这个模样”。

“三年未得分文,本县廪生多老迈,生活困苦,断无继续赊欠之礼,下官已经分发了下去,账目等都已造册”。

毕德胜被顶了回来,看着这破破烂烂的县学,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既如此,本官也不追究,现在本官打算重振县学,校舍也需重建,另从良家子中挑选一千人,教导其格物之术,圣人之言,童子试也会在年末举行,给你五rì时间,将学老师们召集回来,办得到吗”。

“下官勉励为之”鲁宾元也不说满话,还是木楞楞的跪着说道。

“起来吧,本官渴了,讨一杯清茶喝喝”毕德胜说完,就向一间看起来还算齐整的屋舍走去,鲁宾元跟在后头,屋子门口挂着一块帘子,掀开帘子,待眼睛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毕德胜打量起来。

屋子是一个通间,分成内外,外间放着一张书桌,一张方桌,已经两排书架,书架上满是各种书籍,打扫的干干净净,老杂役跟在后头,拿出两个缺了边的茶杯,帮两人倒上茶水,毕德胜喝了一口,有苦无甘,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茶叶,不过是山上采摘的树叶。

坐了坐,屋内沉闷得很,毕德胜实在也无话可说,起身准备告辞,这时,毕德胜才留意到,书桌正中的桌面上,有一个莲花式样的暗影,心中疑惑,想了想,也没多说,只是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

“鲁教导信佛?”。

鲁宾元的死人脸上总算露出一丝讶然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摇头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下官只信圣人言”。

毕德胜一听这学究语气,摇摇头,带着高升回衙。

回到县衙,直奔龚振麟住处,此时龚振麟正在沿着毕德胜所给的思路,研究着后装火枪,对照着参考草图,做着各种计算,毕德胜进了屋子,他都没有发觉。

毕德胜是打算重开县学,可不是照着老模样,眼下世界各国,科技一rì千里,在不奋起直追,恐怕甲午之耻,犹不远也。

打断了龚振麟的研究,老头子有些不满,可当毕德胜说出,准备让他召集一些一些志同道合之人时,他眼睛里冒出了嗜血的光,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龚振麟在火器制造上算得上是行家里手,而火器制造需要方方面面的知识。

这方面,他当然认识很多人,就是人们所说的奇(yín)技巧之辈,可这些人都是被社会所边缘,在大家看来,读圣贤书才是王道,现如今有了一位这么重视的领导,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毕德胜找来这些人。

“我这里有个章程,准备在新城之中修建馆舍,凡是你认为有技术的,都可以请来,由我考试,按列分为三等,一等为大匠师,月俸一百五十两,四进院子一座,年红另算,分仆役七人,轿子一顶,二等为匠师,月俸一百两,三进院子一座,仆役四人,轿子一顶,三等技师,两进院子一座,分仆役两人,你看如何?”。毕德胜知道,他现在不能给这些人什么,只能从jīng神到物质给予他们足够的尊重。

龚振麟惊呆了,过了一会,才弯腰对着毕德胜行了一礼“我替这些同行们谢过大人”。

“当不得,当不得,我还想请先生在帮我请几个懂算术的,我打算重开县学,教授算术,外语,三年后成绩优异者,送出国外,学习洋人的先进知识,要是这些人肯来,可以先行每人发一个月俸禄做路费”。

龚振麟知道这些都是烧钱的买卖,可这位年轻的进士公却眉头都没有眨一下,怎么能不尽心,点头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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