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地,张黎生让麦蒂将文件归档后,从办公椅上站起来,伸出手,“爱德华律师,愿我们合作愉快。”
“不,老板,现在您可以直接叫我爱德华了,我是受您雇佣,而不是和你合作。”爱德华马上进入了LS首席法务官的角色,很识趣的说道:“我最近听到风声,纽约附近几家大型屠宰场已经准备联合起来起诉新LS屠宰场行业垄断。
这些家伙虽然只是垂死挣扎,但如果真的起诉成功,多少也是个麻烦,如果您允许的话,这段时间我打算和查理联合起来,把主要精力放在瓦解他们的同盟上。”
“那请你也直接叫我黎生好了。
爱德华,竟然你说那些大型屠宰场已经到了垂死挣扎的地步,那让他们打消起诉的念头,恐怕并不容易。”
“给他们个体面的台阶,收购他们工场里那些即将变成废铁的屠宰机器,总之多少给些甜头,那些经营者就会背叛他们的股东。
放心黎生先生,一切都交给我办,这种事我是专家。”一旁的查理朝张黎生自信满满的笑着说。
“噢,看来你很有自信查理先生,OK,那就好好为我工作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顶尖职业经理人的素质。”少年一愣,若有所指的说。
查理眼睛一亮,正要乘热打铁的再多说几句,突然蒂娜在楼下打电话通报道:“黎生先生,农户联合会的先生们已经到了。”
“请他们上来。”
“是。”
几秒钟后,几个穿着蹩脚西装,脸上一看就是饱经风霜样子的中年人,带着两三名律师走进了张黎生的办公室。
少年最近半年已经看过太多这样的面孔,早已掌握了应付他们的诀窍。
他脸上露出热烈欢迎的表情,首先表示了欢迎,之后在双方条件已经完全谈拢,所差的不过就是签订一份合同的情况下,熟练的履行完了自己的义务。
只花了不到一小时,就在工场的日收入上增加了大约三千五百米元,并且又多兼任了七座农牧小镇的农户联合会理事职务。
不过即便少年手脚麻利,可把那群农场主打发走后,时间也已经到了傍晚,这时天上已经刮起了大风,密密的雨点无声的打在玻璃墙上,溅开一朵朵水花。
看看窗外乌蒙蒙的天色,爱德华道:“黎生,今天是周五,我妻子和女儿会一直在家里等我吃晚餐,如果你没有其他吩咐,我想先告辞了。”
“如果你没有其他吩咐,我也打算告辞了黎生先生。”查理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张黎生告辞说。
“那好,再见查理先生,再见爱德华。”张黎生笑着摆摆手,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喃喃自语道:“两个狡猾的家伙,不过还值得利用。”
说着少年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已经电闪雷鸣的天气,叹了口气,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妈妈,我还在工场,郊外的天气糟糕透了,我今晚恐怕赶不回城里了。”
“噢宝贝,布鲁克林的天气也很糟,天上已经接连打了好几道闪电,家里的电都停了。
你要是赶不回来的话就住在工场好了,那里还有吃的吗?”
“当然,我有满满一冰箱的食物,还有微波炉、烤箱、锅子、天然气,你一点都不用担心我饿肚子。”
“那就好,记住明天如果天气转好的话,上学一定不要迟到,这学期你的操行…”
听到丽莉可能要长篇大论的唠叨起来,张黎生把电话拿远,“放心妈妈,我会注意的…
噢,信号,信号被*扰了,你的声音变得很不清楚,我先挂断了妈妈,明天见……”匆匆挂断了电话。
用可笑的小伎俩摆月兑了母亲的教训,少年转身,打算给自己弄点吃的,突然发现麦蒂正站在楼梯口表情尴尬的看着他。
“黎,黎生先生,我是想来问问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要下班了。
还有,明天上午、下午都有我的必修课,我可能来不了工场了。”
“我知道了,你下班吧蒂娜。
…噢这几天忘了问你,你父亲的病怎么样了?”
“已经度过最危险的事期了,比利时的医生说再过一段时间情况不发生变化的话,他就可以出院回国了,真多亏了你的…”
“道谢的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对了,今天天气很糟,你有把握开车回家吗,如果觉有危险,不妨和我一样,在办公室里呆一夜。”
女孩对一些事天生敏感,麦蒂脸色一红,摇头说:“不必了,我开车走比这恶劣的多的天气,没问题的。”
“噢是吗,那再见。”
听张黎生告别的这么干脆,女孩脸上又矛盾的隐约露出了一些失望的神色,“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已经和老妈说过今天不回去了。”
“是吗,那再见黎生先生。”麦蒂说着,转身慢慢下了楼,张黎生则在走向办公室一侧角落的冰箱,在里面翻出了几块汉堡肉和面包片,丢进了微波炉。
正当他启动微波炉时,天空中一道粗大的闪电直直劈进屠宰场外的海滩空地上,一声轰鸣之后,整个工场所有的灯光在瞬间一起熄灭。
这种完全失去光亮的情况,对一家工房里扯着两道线路,万一时刻还有后备柴油发电机组供电的屠宰场来说非常罕见。
而在灯光灭掉的同时,张黎生就觉得闪电像是直接在耳边划过一样,惊的一个踉跄,跄倒在了地上。
他脸色毫无血色,身体僵直的在黑暗中躺了很久,才慢慢从地毯上爬起来。
因为看过许多关于‘巫’道的古籍典故,少年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一丝感悟,他脚步蹒跚的走到办公室面向大海的玻璃墙旁,用手轻轻一推,竟在恍如一体的玻璃墙中推出了一扇一人多高的落地窗来。
顷刻间风雨浇灌进了办公室中,飓风卷的桌上的文件四处飞翔,雨点将办公室的主人全身淋透后,四溢流淌在地上铺着的昂贵的羊绒毛毯上。
面对狂风暴雨张黎生咬牙站住一步不退,用手徒劳的抹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颊,紧张的握紧拳头,驱使着藏匿在工场中的岛龙跳出工场后显出身形,跃向半空。
巫虫的身形穿透风雨,在二十几米高的空中一闪即逝,落入了海中,少年楞了一下,“不是岛龙……”又驱使着山蟾从放在办公桌下的背包里跳了出来,犹如岛龙一样如法炮制了一番。结果也没有丝毫异状发生。
两次尝试都落空,张黎生想了想,觉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刚刚炼化的‘九子’。
于是他用手在面前挡住风雨,深呼吸了一口,鼓起精神,以‘通’字巫巨诀,驱使着藏身在屠宰场地下沟槽中的鳄龙,将身体虚化,窜进了大海。
巫虫入海的一瞬间,隐隐感到本来需要蒸汽才能纳气腾云的巫虫,在暴风雨中却能随心所欲的自由翱翔,他尝试着驱使鳄龙腾空而起。
没想到巫虫竟真如张黎生心中所想一样,顺着雨水攀沿而上,在黑暗中蜿蜒身躯,游荡于雨幕之中。
又一道闪电横空劈下,借着刺眼的电光,少年这才目瞪口呆的看清,藏身在工场沟槽的血海中浸泡了整整半年的鳄龙,身体竟然变得纤细了许多,显出蛇身的样子。
本来没有鳞片的厚皮上,也隐约生出了一层淡青色的软鳞,嘴巴拖着两根长长的胡须,头顶鼓起两个大包,样子和以前已经大相径庭。
“蛟龙得水能兴云作雾,腾踔太空…”看到鳄龙的新样子,张黎生不由喃喃说道,“蛟龙,蛟龙…”
少年口中的‘蛟龙’在华国古人口中时常一起出现,其实是一种传说中的神化生物不同年龄时的称呼,小时为“蛟。”长大成“龙”。
不过虽然‘蛟’与‘龙’是一种生物的不同年龄阶段,但两者在华国人心中却是一正一邪,有着本质的不同。
龙代表着神圣皇权,统治四海之力;而蛟却代表着兴风作浪,泽野千里,因此又被称为孽龙。
眼看鳄龙显现出蛟龙的雏形,张黎生明白,今天做生命本质进化,或者说遭雷劈应天劫的主角就是鳄龙了。
这个念头刚刚产生,几道雷电划破天际,其中有一道重重撞在鳄龙身上,闪出无数火花,将巫虫周身的水分蒸干,使其破开肉绽。
巫虫本体的灵魂早已魂飞魄散,本质上是‘巫’之器物,受其心意驱使,鳄龙受到雷击后,张黎生便觉得它一下失去控制,跌入了海中。
鼻端仿佛能嗅到巫虫散发出的焦臭味,漆黑的雨夜,张黎生咬了咬牙,用力再次徒劳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深呼吸了几口,张嘴从口中吐出了一股漆黑的雾气。
那雾气细看都是有一滴滴细微的血珠构成,飘入风雨中,慢慢延伸,不断变淡,飞出工场墙外,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红黑色,在风中摇曳着钻进了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