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一共有一百零九个坊(注:历史记载108、109、110都有,实际都对,随着城市的发展略有改动),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城东北的入苑坊和胜业坊更是王府云集、安仁坊则多云集的是亲王外家、翊善坊和来庭坊“多为阉人居之”、平康坊多为青楼妓院,很多公主出嫁后,则喜欢在崇仁坊设府。
李丽质怎么舍祟仕坊而取兴宁坊呢?
刘远心想,那祟仕坊的公主府,实则称为驸马府也不以为过,李丽质的相貌气质在诸多公主中如鹤立鸡群,嫁给长孙冲,也算是户当门对,堪称良缘,可是还没拜堂那长孙冲就挂了,面对那些出双入对的姐妹,李丽质心里不好受,于是宁愿住得偏一些,就在兴宁坊自立府第,不过这样也好,住在旁边,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呵呵,刘府的大门,随时为公主打开。”刘远一脸真诚地说。
“六筒,本宫糊了,快点,给银子。”李丽质把那金丝楠木雕成的麻雀一翻,兴奋地说。
“公主的运气真好。”
“就是,我这是有三个六筒,那个是绝章了,这样都模到,愿赌服输,公主,这是彩头,你收好。”
小娘和杜三娘她们一边嘀咕着一边把输的银子递上去,其实也就是二个银豆子而己,看李丽质那笑脸如花的样子,至于吗?
看来这麻雀的魔力挺大的,就是后世,不少家庭主妇为了打牌,连孩子都不管呢,看李丽质、小娘还有杜三娘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刘远仿佛看到三个“赌后”横空出世了。
“咦。刘远,你还在这里?有什么事吗?”李丽质扭头看到刘远还在,一脸好奇地说。
刘远感觉自己被打败了,苦笑一下,无奈地说:“公主,你知道魏王身边有一个叫荆一的护卫吗?”
从血刀哪里,知道那个号称人间凶器的荆一就在魏王身边,但到底在不在?哪个是荆一,刘远一无所知,只好在李丽质这里探听一下。
随着太子和魏王年龄增长。二人己经为皇位开始明争暗斗了,不少朝臣也牵涉其中,作为过来人,刘远自知他们两个只是斗个热闹,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一个看客。皇位最终是落在流鼻虫小李治身上,所以说。打上任何一个人阵营的标签都不好。
最好就是都没有交集。
所以。刘远只在崔家、李二还有几位公主的几股势力游走,并没有和几位皇子走得太近,现在想借魏王身边的荆一训练扬威军,也不直接找魏王李泰去借,准备走别的路径,现在就是从李丽质这里探听一下消息。
“荆一?”李丽质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听过,二皇兄身边侍卫众多,平时也没留意,怎么。这个荆一是什么人,你认识?”
刘远摇摇头说:“不认识,听说是个人物,想认识一下。”
李丽质的妙目盯着刘远,抿了一下红唇,然后笑着说:“那好,有空本宫替你打听一下。”
“是,刘某谢过公主。”
杜三娘在一旁不乐意地说:“刘远,没看到我们在打牌吗?你先忙,奴家今天输了很多,说什么也得先羸回来。”
“师兄”小娘也开腔了:“你快去书房吧,崔尚书己经等你很久了。”
“崔尚书?”
小娘掩嘴一笑:“那是梦瑶姐姐的父亲,你得尊称为岳父大人。”
“刘远”李丽质突然说道。
“在”
李丽质笑着说:“你快点把崔小姐娶回来,这样我们也就是凑给一桌了,小蝶这丫头,老是给三娘做牌,太不讲究了。”
“公主,奴婢没有”小蝶一脸冤枉地说。
难怪不见这个老小子呢,原来是躲到书房里了,这也不奇怪,公主在这里玩牌,他是一个外臣,自然需要退避,要他在这里对着一个小女子低头哈腰的,估计也不习惯。
好吧,都扯到自己头上了,刘远无奈地说:“那好吧,你们玩得高兴一些,我先去谈一点正事了。”
看到几个女的又沉浸于麻雀的世界里,没应自己,刘远摇摇头,径直向书房走去。
虽说小娘和杜三娘最近打牌的兴致越来越大,但刘远并不打算阻止她们这个兴趣,很简单,人活在世上,一直要有一些兴趣和动力,生活才有意义,若不然,犹如行尸走肉,那有什么意思,小娘和杜三娘没有工作,也就是约束一下仆人,打点一下刘远的起居饮食,然后就是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两个大美女,让他们抛头露面,刘远又不放心,生怕引来狂蜂浪蝶,纨绔恶少,要是没点兴趣和娱乐,真怕她们闷出病来。
这样正好,听说打麻雀还以让人的开动脑筋的呢。
一回到书房,刘远乐了。
崔敬正坐在刘远那张特制逍遥椅上,一手拿着一本三国的野史,一手抱着一个瓷罐,放着那精致的小碗不用,一边吃一边直接从瓷罐里挖着那雪糕吃,不时还快乐地吹几下口哨,那样子,还真是挺可爱的,刘远也不知道,这崔敬还有那么顽皮一面。
不过那逍遥椅上下晃动,可能吃得不小心,胡子上、衣领上都有不少白色的雪糕,看起来有点滑稽,难怪那下人说崔尚书不要人侍候,以安静为由,把他们都赶到了书房外面呢,原来在放任自己呢。
崔敬这老小子,虽说贪财,又护犊,其实也有纯真的一面,只不过他是清河崔氏的三老爷,又是工部尚书,所以他一直保持着温和中带着威严的面孔出现,刘远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放任的一面。
“咳咳”看到未来女婿来了,崔敬老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干咳二下,把怀中盛着雪糕的瓷罐放在案几上,一边不着痕迹地用衣袖擦一下嘴角,一边讪讪地说:“这天气太热,抱着舒服,呵呵,舒服。”
刘远笑着说:“是啊,现在入夏,天气炎热,小婿也喜欢抱着一罐食用,又方便又凉爽,没想到岳父大人也有这个爱好,真是巧了。”
“对,巧啊。”
对于刘远主动替自己找台阶下,崔敬的心情好了不少,那脸色也更和善起来。
“现在你的扬威军训练得怎么样?听说你淘汰了不少人呢。”崔敬不动声色地问道。
“还好,虽说耽搁了一些日子,不过进展还是很顺利。”
“嗯,你和那混世魔王打赌之事,整个长安都知道了。”崔敬拍拍刘远的肩头说:“好好干,有什么需要,跟老夫说一声即可,你现在代表的是士族,那程老魔王代表的,己是皇族,上次在斗争中,程咬金那混世魔王明明是士族,却采取中立之势,实则就是偏向皇族,好好干,抽他老脸。”
不会吧,本是一个小小的赌约,又关乎士族和皇权的纷斗?
刘远一时间头都大了,好不容易劝李二把祸水东引,把蛋糕做大,用利益把士族绑上大唐的战车,没想到,祸水引往哪里还没决定,现在又要起纷争?”
“岳父大人过虑了,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口头赌约,并没涉及什么,不要把事情再弄大了,皇上也不会时时都肯让步的,也许,程老将军也有他的难处吧。”刘远有心替程老魔王开解。
崔敬一脸不屑地说:“他老货有什么难处?有女乃便是娘罢了,典型的墙头草,不过他的眼光倒不错,站队也站得很对,这才位列公卿,可是是他即使位列公卿,手握实权,也只是昙花一现,哪有我们清河崔氏根深叶茂,即是现在,他们程氏,也未能挤身一流之世家士族,小远,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程氏的祖先没有崔氏的的祖先那么显赫?人才也没崔氏那么多?”刘远想了想,小声地说。
“错了”崔敬一脸正色地说:“上观程氏一族,公卿有之、刺吏有之、将军有之,与崔氏相比,其实并没逊色多少,程氏一度衰落沉沦,说是人才凋零,倒不如说他没有坚定自己的立场,立场不坚定,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实则鼠目寸光,只看到眼前的风光,没有看到未来的辉煌,就会慢慢被排斥,不能让人信服,亦无真正的盟友,爬得高,摔得也重,也有可能,一摔就翻不了身。”
“而我们清河崔氏,数百年间,也有低落之时,但天下士族,一直对我们赞誉有加、恭敬有加,推为天下士族之首,真正做到一呼百应,除了我们做事公平公正,更重要的是,我们坚定自己的原则和立场,时刻站在士族的一边,维护士族的利益,把士族团结在身边,把力量都集中起来,在维护士族的利益中,也借助了士族的势力,越坐越大,这是我清河崔氏的安身立命的根本,至于程氏一族,嘿嘿,永远都成不了一流的世家士族,说不定,哪天就一蹶不振。”
刘远一下子听呆了,没想到,崔敬竟然分析得如此透澈,也看到那么远,而事实上,他的话非常有道理,七族五姓的清河崔氏,千古传诵,万世敬仰,而程氏一族,好像也就是混世魔王借着千古一帝李二的光威风了一把,其余的也没什么印象。
老丈人威武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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