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靳又已经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大概是18岁那年吧。舒殢殩獍
那时候安染安沫都还在安家,安畅生和王启茹也是别人眼中恩爱的夫妻。
夏日的午后,他至今还记得树上知了不停歇的叫声,花园小池塘里锦鲤跃出水面哗啦啦的水声,和风拂过花草吹拂起书房窗帘发出的沙沙声,以及那抹似有似无的淡淡花香。
那一刻,他就呆呆的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拿着刚写完的公司策划案,透过半敞的的书房门看着里面的一切。
40出头的中年男人,一身休闲的白衬衣,黑色西裤坐在书桌后的凳子里,手指尖夹着一只香烟,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却在半空中被风吹散嬖。
闻靳又至今还记得那个男人的表情,皱着眉,一副内疚的样子,看着面前一脸怒气的王启茹。
“畅生,你就由着小染沫沫和那个野孩子纠缠不清吗?”
“要是那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做出什么伤害她们的事怎么办?廊”
“畅生……”
见自己丈夫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王启茹终于受不了了,脚步往前垮了一步,贴近安畅生,伸手夺过他手中的香烟扔进烟灰缸里。
“安畅生,你究竟在想什么?”
“那个孩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我就搞不懂了,当年你怎么就收养了他。”
见手里的香烟被夺走,安畅生轻轻叹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靳又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的!”
“好孩子好孩子……”王启茹气急,冷笑着重复着这几个字,“你就知道用这句话来搪塞我。”
“要是他知道是你害死了他父母,我看你还怎么说出这3个字来!”
无措,安畅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将颤抖着的王启茹按进怀里:“说到底,终究是我对不起他的父母,对不起他……”
接下去的话,闻靳又并没有听清楚。
那一刻,他的耳中只回荡着王启茹的那句话:要是他知道是你害死了他父母。
父母吗?
闻靳又不敢置信地后退,脚步凌乱不堪,手里的策划案早就被捏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可笑吗?
杀父仇人,可他却认贼作父了10年。
这10年来,他从我想过安畅生只是因为内疚而收养了他,在他的脑子里,安畅生就像他的亲生父亲,但凡安沫安染有的,他从来不会吝啬给予他,包括亲情。
可今天,一句话便打破了他脑中以往的一切设定,他惊恐地咬着唇。
18岁的少年,终究是不成熟的,他转身奔出安宅,红肿的眼眶里,泪水早就积满。
他站在花园里,回首看着身后豪华的豪宅。
夏日耀眼的阳光下,白色的建筑,明朗坚毅的线条凸显而出,泛着金色的光芒,优雅,气势盎然。
闻靳又握拳,眼眸中是18年来从未有过的神色,冰冷的,刚毅的,散着仇恨。
住在这样的豪宅里,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啊,可如今,闻靳又只觉得它让人恶心,讨厌的厉害。
他垂首看着手里的策划案,良久,突然一把将它撕烂,毫不犹豫地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他颓然地蹲子,用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将自己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脑中不断回想着往事,却惊讶地发现,竟不是父母在世时的温暖回忆,而是和安染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只要有他的小染在,他什么都不怕。
可是,世上的事总是事与愿违的,他的小染死了,连带着他心里弥留的最后一点阳光也丢掉了。
他想要报复安家,夺回一切。
身子骤地一颤,闻靳又从书房的办公桌后惊醒。
半长的黑发粘腻地搭在额上,他喘息着伸手模了把额头,却发现满手的冷汗。
又做这个梦了。
闻靳又抓了头发靠进柔软的黑皮转椅里,双眼木然地看着窗外初升的太阳。
朦胧的亮黄冲破黑暗,照亮整个世界,暖意骤然将黑夜的冰凉驱散。
闻靳又赤脚走到窗前,巨大的落地窗,初阳倾洒,描绘出他俊朗高大的线条。
他单手放在玻璃上,突然闭上眼睛。
温暖的感觉,就像是当年小染带来的一样。
所以,他很喜欢初阳冲破黑暗的那一瞬间,似曾相似的感觉,总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
良久,当初阳整个出现在视线里,闻靳又才举步向着卫生间走去。
简单的梳洗后,他拿着公文包站在玄关里,眼神晦涩,他打开门,回首看着空落落的房子。
明明前不久还是充满暖意的屋子,如今却冰冷寂静的让人窒息,连一刻都不想多留。
他闭了眼,握着门把的手指关节泛着白色,突然一个箭步转身走出大门,毫不留情的摔上门。
如果没有你,这屋子也就只是一栋房子罢了。
一进公司,闻靳又就被人拖到了一个小房间。
刚站定,他就听到身边的人冷冷地话在耳边响起。
“你和她怎么了?”
转眸去看,却原来是佟洛东,他正一副凝重的样子,双臂抱胸看着面前墙上的液晶屏。
闻靳又不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屏幕里是他的办公室,空间很大,却十分简单,而此刻,办公桌后正站着一个人。
那人,黑亮的长直发,一双杏眼总是明亮,笑起来弯弯的,只是,现在却是面无表情地站在电脑前,双手不断鼓弄着什么。
“我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动手了,还让她来拿东西。”
佟洛东冷笑着斜睨了眼一脸沉重的闻靳又,“要我叫保安上去吗?”
“不用了!”闻靳又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画面里那抹瘦小的身影上,仿佛在看挚爱的宝贝,只一对紧皱的双眉,出卖了他此刻难以言表,复杂的心情,
“她拿不到东西的,电脑的密码只有我知道,连安染都破不了。”“是吗!”佟洛东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她弯着腰,黑色的长直发挡住她半张脸,只余下一双眼睛落在他视线里,“我看不一定。”
看着她手指迅速的落在键盘上,不一会儿,便是将随身携带的u盘***电脑接口。
心跳突然不受遏制地加速,闻靳又惊讶,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密码!
世上知道这个密码的除了他就只有……
脑袋突然一痛,他盯着画面里的人,眼睛不知怎的,竟然干涩地发酸。
怎么可能,不可能,他找了那么久,努力说服自己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手中的公文包和西装外套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闻靳又抓着头发,踉跄着脚步向后退去。脑袋晕的要命,记忆纷沓而至,冲击着他的神经。
“大哥哥,你好漂亮,我们结婚,你做小花的爸爸,我做小花的妈妈好吗?”
“靳又哥,走那,我们捡贝壳。”
“靳又,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
“靳又,如果有一天我走丢了,记得要来找我哦!”
闻靳又背靠着墙,单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泪就那么不可遏制地从指间缓缓滑落。
小染,小染……
对不起,是我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是我没有等到你回来。
佟洛东站在原地,回首看着跌坐在墙角的男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靠近他,蹲,伸手拍上他肩膀。
良久,才是几不可闻地叹口气,道:“靳又,现在挽回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闻靳又突然垂下脑袋,额前黑亮的碎发挡住他一双落寞悲伤的眸子,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
她恨我,她一定恨死我了。
“我害死了她的孩子!”
闻靳又不知道自己那里来的勇气,竟是毫无停顿的说完了这句话,只是说完之后才觉得那一字一句无不凌迟着他的心。
佟洛东愕然,愣在那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下一秒,面前的男人却是突然甩开他的手,从地上爬起打开大门,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连身后男人的叫唤都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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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呀爬呀来更新……怎么就没人那没人那……个个都是霸王……看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