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南起身下了床,出了房间。梁以安一个人坐在床上玩手机里的游戏,切水果,简单又不用动脑,只要一根手指就行。每次来大姨妈她就特别犯懒,哪里都不想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碗,这是之前他特意嘱咐酒店的厨房去熬的红糖水。据说喝这个很有效。梁以安闻到他味儿,就不自觉的皱眉。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喝红糖水,所以就算每次都会很痛她也不会喝,感觉那种味道很奇怪。
“把这个喝了。”
梁以安拿着手机,默默的转身背对着他,假装自己没看见。
“嗯?”顾祁南端着碗在她的身侧坐下,勾了勾嘴角。
“可不可以不喝啊?”她放下手机,有些为难的看着碗里的红糖水。
“这个喝了就不痛了。”他凑近她,像哄小孩子一样。
“我不喜欢喝这个。”
“这个对身体好,你喝了我给你变魔术。”
梁以安看着顾祁南一脸认真地样子,有些汗颜,还真把她当孩子哄了。连变魔术都出来了。
“你会变魔术?”她有些不相信,她怎么也没办法把魔术和顾祁南这个三个字联系起来,心下不免有些好奇。
“你喝了我就给你变。”见她上钩,他继续诱哄道。
“能不能只喝一半?”她讨价还价。
“那我也变一半吧。”顾祁南模了模下巴,勉为其难的说道。
魔术变一半,有什么意思。
她接过他手中的碗,皱着眉头一口一口的喝着。顾祁南满意的看着她,然后起身打了个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喝下之后,她竟然觉得不疼了。
眼巴巴的看着顾祁南,等着他变魔术。顾祁南挂上电话,伸手模了模她,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出了房间,去了外面的客厅。
梁以安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便换了衣服也下了床。这样一直在床上呆着也不太好,适当的运动一下还是好的。
出了房门,客厅里顾祁南正在跟酒店的服务员说着些什么,他们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两个很大的透明的玻璃碗。
“过来。”顾祁南看见她出来,便伸手招呼着她过去。
一旁的服务员,对着她点点头,然后便离开了房间。
她走到矮几前的沙发上坐好,虽然她不知道顾祁南到底是折腾什么,不过她心里还是蛮期待的。
顾祁南在她的对面蹲下来,从盒子里拿出一块干冰放在玻璃碗中。碗中顿时升起缕缕白烟,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顾祁南拿了一条白色的带子,在另一只碗里全部打湿,然后扯着带子。
“看好了。”他出声提醒着她。
他将带子在放了干冰的碗口上走了一圈,烟雾就像是被什么包裹住了,变成了一个泡泡,随着烟雾越来越多,泡泡越变越大。
泡泡破裂的那一刹那,白色的烟雾瞬间倾泻而下,带着应地而起的厚重感碎落满地。入目的白色,纯洁无暇,烟雾缭绕仿佛置身仙境,瀑布的即视感美轮美奂。
梁以安伸出手,放在矮几上,白色的烟雾在指间穿梭萦绕,凉凉的感觉,真的让人有一种身临仙境的现实感。
“喜欢吗?”看到她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很喜欢。这还是他读高中的学到的一个物理知识,当时觉得很有趣就自己动手做了一次。只是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他竟然拿它来哄女人开心。
不过看着她开心的样子,他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或许这就是爱一个人吧,爱她,就算为她付出一切都觉得值得。
“真美!”她轻笑着,发出由衷的赞美。
她倒是没想到顾祁南竟然还是一个这么会耍浪漫的人,相处的越久,她越能发现他更多的一面。这个男人真的就像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总是时不时能投给你一点意想不到的惊喜。
夜色的帷幕渐渐地落下,叶凌葑站在落地窗前,出神的看着窗外。即将再次离开这座熟悉的城市,他的心里却有一丝的不舍。四年前,他将自己的放逐,彻底的将这一切断绝在他的世界中。他也真的做的很好,在外面的这四年他一次也没有想起过这座他从小长大的城市。
要不是这次受了伤,他想他是绝对不会回来的,因为这座城市里除了记忆,就再也没给他留下什么。
可是这一次,他却突生一种留恋,不愿离去。是因为她回来了吗?让这座对他再也没什么意义的城市,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凌葑。”米小七从房间出来,看着默默看着窗外出神的叶凌葑,不禁出声叫道他。
现在的他越发的沉默寡言,有时候甚至连一天不开口说话都可以。她记得曾经的他不是这样的,至少在她年少的记忆里,他是一个温柔和煦的翩翩少年。嘴角时常都挂着淡淡的笑意,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变得成熟了,却也变得冷漠寡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属于军人特有刚毅和磊落,骨子里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柔儒雅。
“收拾好了。”他回过头,看向米小七,收回所有的思绪。
“你的伤还没有好彻底,要不要再等一等。”尽管知道他一向说一不二,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她只是担心他的伤势,上一次执行任务差一点就要了他的性命。一想到他又要回到部队,继续开始执行那些危险异常的任务,她就觉得害怕。
“我的身体我清楚。”叶凌葑并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他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之前为了回部队的事,他已经和父亲闹得很不愉快,甚至是大吵了一架。
父亲的意思是希望他能从特种部队调出来,毕竟以他现在的资历在哪里都不是问题。可是他并不愿意,如果说当初他加入特种部队是为了自我放逐,逃避一些事情。可是现在他是真心的喜欢那里,虽然说很危险,甚至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是他喜欢,在那里他真正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
以叶父手中的权力,要将叶凌葑调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是他不想让儿子对自己更加的反感,这么多年他常年呆在军营里,父子之间的情分变得很生疏。加上之前小女儿叶安然的去世,让父子俩之间的矛盾更加的加剧。
而且叶父心中还有一个秘密,他知道这个秘密一旦曝露出来,他们父子之间那点情分会变得更加的淡薄。所以叶父迫切的希望儿子能和儿媳妇多一点的时间相处,他们之间的感情好了,以后有了孩子。有的事情就慢慢地淡忘,他只是希望儿子能过的好。到了他这个年纪,也不求别的,尤其是小女儿去世之后。他更加的感觉自己亏欠了这对儿女,他唯一的做的就是将这一切弥补在儿子身上。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我希望你好好地保重你自己的身体。因为我会担心。”米小七对着他说道,她知道他心里的烦闷。
之前的时候公公就给她打过电话,希望他劝一劝叶凌葑,让他调离特种部队。他真是太高估自己了,尽管他们是夫妻,可是结婚这一年多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不是他这次受伤,他们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时间在一起。
她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的重要。至今为止,他们之间都还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和她,相差的何止是万里。尤其是当她亲眼看见他面对另一个女人的时候,那样的叶凌葑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他的眼神,他的言语,他的举动,真真切切的在告诉她。他爱的只有她,而不是她。
“我一会儿就要出发了,你自己好好的保重。”叶凌葑看着她,缓缓地说道。
“恩。”米小七点点头,眼眶有些酸涩,她低下头。也不知道他这一走何时才能在见面。
一时间没了话语,相顾无言,大概就是说的他们吧。米小七苦笑着,亏她还是记者出身,平时面对那些采访对象,总有说不完的话。可是面对他,她总是显得很笨拙,根本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
叶凌葑看着她低垂着头,明明心里很不安,并不愿他离开。可是她还是将一切压在心中,善解人意的做着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很想将她搂紧怀里。他真的很想给她一个承诺,他是真的想和她一起走下去。
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心底总有一个声音控制着自己。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已婚男人不该犯的错误,他没办法阻止自己。那种感觉就像是毒品一样,让人控制不住自己。却是压抑越是反噬的厉害。伤心伤骨,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意,让他快要疯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在这个地方了,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些什么来。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远离,远离这一切。回到部队,回到那么他熟悉的地方,投身到繁复的任务中去,他才能将它压制住。
这个时候他不能给她一个完整的答案,他需要时间。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叶凌葑走向门边,开了门。
“队长,可以走了。”门外一个穿着军装的军官,对着叶凌葑说道。
米小七也看见了门外的动静,转身进了卧室,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他的行李。
“嫂子,我来就好。”一旁的军官,伸手接过米小七手中的行李。
“队长,我在下面等你。”说完就提着行李下了楼,很是体贴的给两人留下话别的空间。
“我走了。”叶凌葑淡淡的说道。
“凌葑。”米小七再也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如果可以她真的一秒也舍不得和他分开。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因为他是一个军人,因为她希望他快乐。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她都会支持。
“好好照顾自己。”叶凌葑伸手回抱住她,在她的耳边郑重的嘱咐着。
然后放开她,转身下了楼。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她才转身关上门。空荡荡的房子里,再次剩下她一个人了。在和他结婚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他不单单是属于自己一个人,他是一个军人,他身上肩负着责任。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额失落,惆怅。
上了车,叶凌葑拿出电话,有些失神。这是最后一次,他在心底告诫自己。他低下头,认真的编辑着短信,幽蓝的灯光打在他峻冷的侧颜上,说不出的柔和。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编辑过短信,这几年部队高效率的生活让他养成了快速解决问题的习惯。有什么问题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何必要发短信。
好不容易编辑好,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他按了发送键。放下电话,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过了好一会儿,他睁开眼,关机,掏出电话卡。毫不费力地将卡折成两半,随手丢在窗外。
心就像是被抽空一样难受,呼吸都变得艰难。真的是最后一次了,阿愚,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了。
梁以安睁开眼,身边的人还在沉睡,她侧身看向窗外。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洒下一片银色的光,照的室内一片明亮。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着海上的明月,皎洁的月光,铺洒在深蓝色的海面上。水天一线间,无尽柔美。
转眼就到了归期,又要回到那座城市。她不知道接下来面对自己的将是些什么,在海南的这几天,没有了各种的束缚,她真的过得很开心。
床头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梁以安伸手拿起电话,起身下了床。
阿愚,我走了。新婚快乐,希望你能接受这份迟来的祝福。
没有落款,却是熟悉的号码。亦如她当年给他的。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按下来回拨键。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她不死心的来来回回拨了几次,可是电话那头依旧是机械的女声。她握紧电话,坐在地上。
曾经她以为他们会共度人世沧桑,可是谁能料到到头来尽是这样的结局。原来,她只猜中的开头,却没能猜中结尾。
很久以前,她和他,就已经天涯各路了。
她轻笑着,这一次再也没有泪水。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其实没那么的难的。只要不去想,不去看,就好。
没了睡意,她一个人坐在床边赏月。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明明是那么大,那么亮,有那么圆的月儿挂在天边。可是她却突生一种悲凉感,有时候越是圆满,美好的事物,背后说掩藏的事实却是越发的残忍。
直到天边渐渐地有了一丝光线,她有了一丝凉意。双手圈在胸前,紧了紧手臂。一件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她回过头,就看见了顾祁南。
“你起来了。”她微笑着,轻声的问着他。
他点点头,在她的身后坐下,从背后环住她,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身上怎么这么凉?你起来多久了?”顾祁南皱了皱眉,出声问道。
“我想看日出。”她靠着他,淡淡的说道。
顾祁南没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让自己的温暖包围着她。两人静静地望着天边,等待着旭日跳出海面的一刻。
梁以安靠着他,身子慢慢地回温,也渐渐地有了倦意。
终于等红日挣月兑一切跳出海天一线,顾祁南低头看向她,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笑了轻声叹息,弯身将她抱起。她手中握住的手机滑出,他伸手拾起。手机屏幕上有一窜未储存的号码,不知道是想要储存,还是未拨出。他是理工科出生,对数字这种东西最为敏感。就算没有名字,可是他清晰的记得这个号码的主人。
他顿了一会儿,按了退出键。将电话放进包里,俯身将她抱回了床上。
早上十点的飞机回A市,他们还有一会儿的休息时间。下了飞机,他们就去了顾家老宅,家里只有顾老爷子和大伯母张慧心在,其他的人都不在。
老爷子今天心情不错,见着他俩回来,便拉着顾祁南在客厅里摆下棋阵。梁以安则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们爷俩下。顾祁南一连输了好几局,顾老爷子乐呵呵的骂了几句不长进。
“丫头你来。”
“我。”梁以安看着顾老爷子。
“这臭小子的棋技太差了,你起来,让梁丫头来。”老人家很嫌弃的看着顾祁南。
顾祁南起身让位给梁以安,自己则坐在她的位置上。梁以安有些紧张,主要是顾老爷子的气场太强大。
象棋,她倒是一点都不陌生,她外公就爱下象棋,所以她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会一些。但是她也就只跟自己的外公下过象棋。不过外公一向都是让着她,所以她自个儿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就怕太丢脸。
走了两步,便慢慢地进入了状态。
起初老爷子还漫不经心的下着,到后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知不觉他的地盘上就插满了对手的棋子,他这才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丫头还真是沉得住气,不温不火的温水煮青蛙,慢慢地将他的棋子一个个赶尽杀绝。
“不错,颇有几分大将之风。梁丫头,这象棋是谁教你的。”顾老爷子赞许道,这棋艺看样子不是一天两天就学成的,而且这么厉害的手法,也应该是是师承名家。
“我外公教的,他可喜欢下棋了。我从小就跟他学,后来就被他逼着每天陪他下。他就是个老顽童,每次让我赢,就怕我不陪他下棋了。”梁以安笑着说道,说起自己的外公,言语间尽是崇拜,话也多了起来。
“你外公?”顾老爷子点点头,他对梁家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这梁夫人的娘家,虽然比不上梁家有财力,倒确实是书香门第。
“恩。”梁以安惊觉到自己失言,脸色变了变,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语。
两人静静地继续下棋,顾老爷子还真是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他好久都没这么过瘾的下过棋了。下到后面,顾老爷子望着一筹莫展,这丫头下棋的手法,看似温和,招招狠厉,棋子摆的位置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子子都暗藏玄机,堵死了每一条绝处逢生的路。
他眉头紧锁,揪了揪不算长的白胡子,久久举棋不定。梁以安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又看了看棋盘,这才恍然大悟。
她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到后来她似乎有些明白外公当年的心情了。
“将军。”顾老爷子,乐呵呵的说道。
“还是爷爷技高一筹。”梁以安放下棋子,笑着说道。
顾老爷子乐得哈哈大笑,有些事情不需要特意点明,不过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的好感。这丫头车祸醒来之后,确实和以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爸,什么事这么高兴呢?”顾振邦老远就听见老爷子爽朗的笑声,说实话至从大哥走了之后,他几乎没有见他这么高兴过。
“爸。”跟在顾振邦身边的李玉然,叫着顾老爷子。
“回来了。”老爷子招呼着佣人将棋盘撤走,起身走动了一下。
知道今晚顾祁南他们要回来,所以他们今晚都特意的回来很早。
“爸妈。”顾祁南和梁以安跟他们打着招呼。
“玩的好吗?”顾振邦看着他们,笑呵呵的问着。
“还不错。”顾祁南点点头,手牵着梁以安。
“以微,跟我去厨房帮忙。”李玉然招呼着梁以安,一起去厨房帮大嫂,把空间留着这些男人。
其实厨房的人手很充足,根本就不需要她们帮什么忙。她只是想借机给梁以微提个醒,她已经嫁进来了,就应该学学怎样为人妻。以前她的那些事,她可以不计较,不过以后她可就不能不管,这都事关顾家的名誉。
她之前就找祁南的秘书陈杰了解过了,你说这都结婚这么久了,每天都还是让秘书给买早点。这做妻子的一点责任都不尽到,哪有结了婚还让丈夫在外面吃饭的。这为人妻,还想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梁以安便跟着李玉然进了厨房,厨房里,张慧心跟着家里的佣人玉姨正忙着。至从顾家老大走了之后,张慧心也无心事业,公司的事早就交给儿子顾祁东在打理。自己一个人在家,所以顾老爷子的生活饮食都是张慧心亲自在料理,从不假手于他人。
梁以安站在厨房里,真是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尽管之前她就进过顾家的厨房,可是那时候有大嫂林伊在。可今天是跟着她婆婆,她是真心的有压力。
“玉琴,你尝尝这汤味道怎么样?我总是觉得缺点什么?”张慧心见到李玉然进来,忙招呼她过去。
“我看看。”李玉然笑着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汤匙。
“以微,你帮我把这些芹菜折了吧。”大伯母张慧心将一把新鲜的芹菜递给梁以安。
“好。”梁以安接过芹菜,有些纠结的看着他们。她从小跟在外公外婆身边,他们根本就不会让她做这些事。后来回了梁家,也不需要她做这些。即使是在外面呆着的那四年,她也从没动手做过,这些她哪里会啊?
“我来吧。”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大嫂林伊就进来了,伸手接过芹菜。
梁以安感激的看着她,大嫂简直就是她的救星呢。
“大嫂,艾艾呢?”
“跟她爸爸在外面玩,这丫头精着呢,从来不进厨房。”林伊笑着说道,将手中的芹菜一根一根的理好。梁以安见状,跟着她学起来。
看着梁以微她就想起自己刚嫁进顾家那会儿,什么都要从头学。这些都是顾家的媳妇必备的,不需要你事事都亲力亲为,但是一定要有能独挡一面的能力。
好不容易将芹菜弄好,梁以安又觉得自己无事可做了,看着大嫂有条不紊的帮忙,她真是有种格格不入的错乱。
李玉然见时机对了,便拉着梁以安说起话来。
“以微,好好跟着你大嫂学学。这女人做了妻子,就不能再想从前那么的任性。凡事要以丈夫优先,多多上心,我看祁南最近清瘦了不少。”
“妈,我知道了。”梁以安乖巧的应道。
林伊笑了笑,没说话,专心的帮张慧心打下手。她自然是知道二伯母今晚的用意,不过这也不是她能插手的,当初她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梁以微比自己好多了,而自己当初和婆婆张慧心那简直是水火不容,她都不知道自己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之前的那些事,我也不计较了。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是顾家的一份子,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别跟你那个姐姐一样,不学好。成天跟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小小年纪就干些鸡鸣狗盗之事,让人看了笑话。”说起梁家的大女儿梁以安,李玉然眼里尽是厌色。
“我知道了。”梁以安面色有些僵硬,小声的说道。
“以微,你姐姐现在在哪儿?还是和你们没有联系吗?”张慧心回过头问道梁以安,说起梁家那个大女儿,她不免有些可惜。
“没有。”梁以安摇了摇头,不明白大伯母为什么突然问起她来。
“有什么好联系的,养了那么个不知廉耻女儿真是够丢人了。”李玉然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想起四年前的事,她就觉得跟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妈,我姐她不是那样的人,四年前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梁以安低声的解释道,有些底气不足。
“就你心底善良,什么事都替她遮掩着,她心里可没有你这个妹妹。要我说我们祁南就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明明被算计了,还眼巴巴的想要负责任。当初要不是我死活拦着,还真让她给得逞了。哼,我们顾家可要不起那样的儿媳妇。”李玉然满心的讥讽,那个梁以安差点就毁了她的儿子。当时顾祁南正处于升迁的关键期,桃色丑闻可是会毁了一个政客一辈子的仕途。
还好她有自知之明,没再缠着顾祁南,不然她绝不会轻易就放过她。
梁以安低下头清洗着晚上会用到的餐具,没再说话。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反正在大家的眼里她梁以安就是一个叛逆荒唐、不学无术,又不知廉耻的女人。
实心眼?林伊听到这个词觉得很好笑,这世上恐怕就只有二伯母自己觉得顾祁南是个实心眼的人吧。不过她也听出了些眉目,大概就是两姐妹同时喜欢上了顾祁南,姐姐使用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逼着顾祁南娶她,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
顾祁南是那种容易被人算计的人么,他不算计别人,别人就该偷笑了。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吧!
“小户人家教出来的孩子就是上不了台面,你姐当初要是跟你一样留在父母的身边怕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我就劝过你妈,怎么能把孩子留给外公外婆养。他们能教出什么来?”李玉然不免想起一些往事来,她和普惠是大学同学,不过她结婚结的比较得早。所以顾祁南比梁家姐妹大了不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些事不提也罢。
“妈,我外公外婆都是大学教授,他们桃李满天下。是我姐自己不争气,不学好,跟他们没关系。”梁以安终是忍不住出声,语气也很生硬。她可以忍受别人说她的不是。可是她不能让自己的外公外婆被别人这样有意无意的指着鼻梁。
李玉然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的顶撞她,旁边还有其他的长辈在呢。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转眼想想,她似乎是会所的有些过分了。她也只是想起四年前的事,太过生气,一时间没控制自己。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长辈,就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也不该这么不分场合的顶撞自己吧。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懂事又体贴,尊重长辈,怎么现在变成这样。
气氛变得压抑而沉凝,没人开口说话。
“老人家难免会宠孩子些,不都说隔代亲,像我平时就特别宠艾艾,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张慧心适时的出声,试图缓解这么压抑的气氛。
“今天下午那丫头还和我闹呢?就因为祁东临时有事没去幼儿园接她。”林伊看到张慧心的眼色,借着女儿将话题引开。
“顾家几辈都是男孩子,好不容易有个女儿,自然是要宠一些。”李玉然自然是知道大嫂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她没好气的看了梁以安一眼。
话题渐渐地被引到了艾艾的身上,气氛慢慢地缓和下来。李玉然也似乎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一屋子除了梁以安沉默之外,也算是其乐融融。
“林伊,你和以微看着点,我和你二伯母有点事出去一下。”张慧心见李玉然脸色一直都不太有好转,想来也是李玉然这一辈子都是高高在上的。何时受过这种气,尤其还是被儿媳妇这样子顶撞,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等她们出去了,梁以安暗自的松了一口气。今晚她有搞砸了,本来顾母就因为之前的那些事对微微的印象很不好。这一次她又这么顶撞她,她怕是更气自己了,更不喜欢自己了。可是,她那样说自己的外公外婆,她真的不能忍受。
“原来,你还有一个姐姐啊。”林伊轻笑着说道,婆媳问题真的是千古难题。
“我们是双胞胎姐妹,我姐只比我早出生五分钟。不过很小的时候她就被送到外公外婆家了。”梁以安说道最后,声音微微的低了下去。
“双胞胎,那你们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其实我挺想要一对双胞胎的,不过这种概率很小。”林伊来了兴趣,她倒是没想到梁以微竟然还有个双胞胎姐姐。
“双胞胎也没有那么好,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梁以安苦涩的笑着,双胞胎有什么好?这个世界并不需要两个一模一样的存在,没有人愿意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中,也没有人愿意一直做另一个人的替身。
林伊看着她脸上失意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一个念头不经意间从脑海中冒出来,一个人前后差别真的会那么大了吗?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女儿艾艾对自己说的话。
“妈妈,婶婶不一样。”
小孩子的话,虽然简单,并不能真正的表达出他们的意思,但是往往最能倒出其中的真谛。
但是如果事情真是她想的那样子的话,那梁家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可是顾祁南那么精明的人,不可能一点都没发觉。就算是双胞胎也不至于像的跟同一个人一样吧。
偌大的长餐桌上分两边坐满了人,顾振邦夫妇坐在主位的右边,顾祁南和梁以安则坐在他们的下手边。左边做的张慧心还有大哥顾祁东一家,还有顾祁东的亲弟弟,顾祁南的堂弟顾祁北。
顾老爷子坐在主位上,餐桌上一派自然,话题不断。
“现在小南也成家了,小北,也该努力了。”顾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
“爷爷,我会努力的。”顾祁北轻笑着,脸色一如既往的白皙,不过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
一整晚梁以安的情绪也很低落,几乎没说过一句话。其他的人只当是她太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吃过晚饭,他们呆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这么晚就别走了,家里又不是没房间。”李玉然出声阻止,一家人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儿子偏偏要搬出去住,又没个人在身边照顾。
“妈,我明天一早还有个很重要的会,住这边不太方便。”顾祁南对着她说道,其实主要是担心梁以安呆在这边不自在。他感觉每次来大宅这边,她都很拘谨。
“以工作为重,早点回去休息吧。”李玉然还想再说什么,顾老爷子就发话了。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便上楼去了。其他的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
“以微,我晚上跟你说的事,多上点心。”李玉然转而对着梁以安说道。
“妈,我知道了。”
“怎么无精打采的,累了?”林伊心不在焉的靠在床头,顾祁东走到她的身边出声问道。想到她白天在公司忙了一天,晚上还要回家忙,真是说不出的心疼。在她的身边坐下,伸手帮她揉着肩。
“还好啦,艾艾睡了。”林伊睁开眼,问着他。
“恩,辛苦你了。”顾祁东将她拉到怀里,搂着她。
“祁东,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林伊紧蹙眉头,今晚的事她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什么问题?”
“我今晚听以微提起,原来她还有个孪生姐姐。你认识她吗?”
“怎么突然提起她来?”顾祁东感觉到林伊话中有话,他松开手,看着她,正色道。
“我也不知道,你没觉得梁以微的变化挺大的吗?我总觉得这事有蹊跷,你说会不会是梁家偷梁换柱。”一晚上她都在想这个问题,而且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植物人能在短短半年就清醒过来,真的有这样的奇迹吗?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这个梁以微其实是她的姐姐。”
“我也只是怀疑,不过如果梁家真的让姐姐代替了妹妹,顾祁南没道理感觉不出来。毕竟他们每天朝夕相处,不可能感觉不到两个人之间的差异。”这也正是她最疑惑的地方,如果真换了人,作为最亲近的人,顾祁南没道理感觉不到吧。
“这事,我会去查。早点休息吧,累了一天了。”顾祁东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事他还真的有必要去查查。
“梁以微的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林伊并不想睡,她对梁以微的那个姐姐比较的感兴趣。
“没接触过。”梁家的大女儿在圈内风评一直都不太好,不过他没怎么接触过,所以不予多做评价。
“她的名声好像不太好。”
“挺有精神的,要不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顾祁东不想跟她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将她压在床上,声音低沉的说道。伸手关了床头上的台灯。
“喂……祁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