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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糜竺子仲
数rì后,徐州彭城国——州城郯县。
州牧府内,徐州官员遍布而坐,正是开布着宴席。
首座上一人,花白胡须,年过花甲,本是一垂暮老朽,然而这是坐于首位,穿上官衣,配上官印,却是依旧有一股威势,双目扫视之处,隐隐流露出一股着不怒自威的风采。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啊!”
望着堂下时刻心怀惴惴的众臣,陶谦心中明白,是这份权势,让他支撑到了今rì,念过六十,尚且掌控一州局势!
“可惜,这份权势,却是难以在我手上传承下去了……”
望着席间,只顾埋头大吃,时而**周围侍女的两个儿子,陶谦嘴角一抽,暗骂着:“不成器的东西!”
“哎,人家都要来我夺我家基业了,还是这幅模样,”看着这两兄弟,长子陶商木讷寡言,不通事故,二子陶应流连青楼,不学无术,陶谦暗自摇头移开目光。
“罢了,好歹我也把州城彭城国的国相交付给了薛礼,这薛家好歹是徐州郡望,想必是足够照顾这两家伙了。”
想着如今乱世初起,陶谦估模两个儿子才能,不得不绝了让他们继承大业的想法,“哎,安安稳稳过这一生也好…”
这样安慰着自己,陶谦虽然还是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而老年人的思绪总是极慢的,这才略一思考,就早已经撤下了酒菜,群臣都等待着议事。
陶谦感受到动静,搁下箸,收起思绪,心情渐渐平复。
浊眼一扫堂下群臣,忽的shè出一股jīng光,就问着:“早间情报,诸位可都阅过了?”
“我等阅过!”
陶谦点头,就问着:“这司马寒是何人…可有人知道?”
“据败兵反应…说是太平道祖师!”
听着这话,陶谦望过去,就认出是冲折校尉曹豹,又听其言:“据说,此人有着莫测之法。不但深得黄巾贼寇拥戴,而且还通过秘术,复活了张宝,张梁助阵!”
“胡说!”
听着这话,陶谦一愣,旋即大怒打断:“我征讨黄巾之时,亲眼见过贼将严政献上张宝首级,人头都掉了!怎可能死而复生?”
曹豹听了,这才想起陶谦年轻时,也和公孙瓒等诸侯参加过围剿黄巾,顿时暗骂自己糊涂,为了抢功劳谎报流言,当下连忙住口不言,同时急急以目注视麋芳。
司仓校尉麋芳本来听着,见陶谦一下发怒,也是一愣,见到曹豹示意,心中暗骂晦气,却是碍于亲家连理,不得不起身说着:“州牧说的是,人死不能复生,这必是妖法惑众,用假人冒充!”
“嗯…”陶谦听着,回忆起当年黄巾妖法,不由暗自点头。
麋芳见了,心中一松,就又接着道:“而据在下所知,这伙黄巾之前进攻兖州,接连数次于曹cāo之军,可见其实力并不太强,明公大可不必忧虑。”
“可是我如何听说,这司马寒率领此军,在被重重包围之中,还反过来击溃了田楷率领的青州大军?”
“那是因为青州军太弱了!”
见着陶谦面sè缓和,曹豹连忙又出来补充道:“青州疲敝已久,哪里比得上州牧大人治理的徐州?那伙贼军攻打兖州不下,就可见实力确实不强,而且粮草急缺!故而这回就是眼红我徐州富庶而来攻打!”
“不过有着徐州有着明公坐镇,这伙贼军此来,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说着,见到陶谦并不打断,曹豹愈发兴奋,又道:“贼军攻下我东海郡城,凭的不过是兵力众多,以多欺寡而已,这时想必早已力竭粮绝,明公只需挥师征讨,必可大获全功!”
听着这顺耳之言,陶谦毕竟上了年纪,这时却是不再计较曹豹之前所言,就问着:“那依你之见,我该当如何?”
“自然是即刻出兵,发兵攻打!”
曹豹见陶谦并不反对,表现*顿时高涨,“这伙贼军敢来我徐州肆虐,自然要狠狠打击,给后来者一个教训,不然rì后我徐州沃土,岂不是要被诸侯整rì觊觎?”
“嗯…”陶谦听着,虽然觉得有理,却只是略一点头,毕竟他也知道,这兵事非同小可,自然是不可专断,要多听众家之言,博采所长方可。
因此这时就将目光收回,看着其余人问道:“诸位何不发言?若有异议,一并说来。”
不料话音一落,就有一人出席,说道:“臣有异议!”
望过去,见是典农校尉陈登,陶谦略一皱眉,不置可否道:“说。”
陈登一笑,望了曹豹一眼,说道:“战事胜败难保,如今时rì,眼见就到十一月份,届时天寒地冻,如何能够作战?”
曹豹听了,却是胸口一门,想着这数rì纠葛,顿时暗骂:“好你个陈元龙,你这是公报私仇,是要逼我立军令状啊!”
“呸!老子才不上你当!”曹豹心中愤愤,却只是怒目盯着陈登,并不言语。
陈登见了,想着父亲叮嘱,也只是冷笑一声,就退了下来。
而曹豹这模样看在陶谦眼里,顿时让其眉头一皱,毕竟曹豹才出大言,这时还有一月期限,却也不敢接下,自然是令他颇为失望。
不过陶谦也知道,战场兵事向来胜负难料,曹豹这样谨慎也属正常,当下也不发怒,略一细思,就打算鼓励曹豹一番,让其请命出战。
不料话待出口之时,就又听一人说道:“元龙说的是,我军此时,实在不宜出兵!”
听着这话,陶谦心中一惊,再看着说话之人,乃是别驾从事糜竺,顿时动容道:“子仲此言,必有道理,请速教我!”
“这司马寒之贼军,攻下镇海县不过是皮毛之痒,纤芥之疾,可一旦我军将兵力押上,若是不能一战而胜,徐州立刻就有倾覆之祸啊!”
“此话怎讲?”听着这话,陶谦自然满面惊讶,区区一伙贼军,值得徐州堂堂人杰,糜竺糜子仲这样重视?
“明公,如今天下局势,正是万分紧张之时,单讲兖州一地,就有袁术自豫州出兵,占据了陈留,济yīn两处,刘备从冀州而来,打下了东郡,济北二郡。然后张邈退守山阳,曹cāo退守东平,泰山,区区一州,就有足足三路诸侯争抢!”
“嗯…”陶谦颌首点头,心中却是不解:“这些我知道啊,但是和我军有何关系?”
只是虽然这样想,陶谦脸皮却也没有厚到好意思提出这问,就只是示意糜竺接着说下去。
而糜竺见了陶谦表情,多年君臣,自然是一眼看穿其心中所想,但是这时间却也不揭穿,就解释道:“明公可曾想过,我徐州虽不如兖州,却也是少有的富庶大州,为何此时却少有人来攻打?”
说完,自然更不会等待陶谦回应,令其难堪,就直接说道:“这根本之因,就是因为我州不生战事!”
“不生战事,兵力不损,就是根基稳固,没有插足的余地!”说着,糜竺稍举一例:“明公请看,那曹cāo若不是为了追击青州黄巾,将兵力带出兖州,导致兖州空虚,又怎会生出这兖州之乱?”
“由此可见,战事一生,牵连甚广!”糜竺说着,扫了曹豹一眼:“若是不能一鼓而下,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露出破绽,那我州郡rì后,必然是再无太平之rì!”
陶谦听着这话,心中一个激灵,猛地想到荆州刘表,吴郡刘繇,顿时默然。
而曹豹被糜竺望了一眼,只觉其中意味深深,顿时明白了之前陈登所为,不过是为糜竺所言开道,这时心中自然是十分恼怒,却苦不敢言,只有对陈登越发不满,暗恨不已。
而糜竺见着陶谦不语,又接着道:“如今时机不当,明公若要动兵,还需要三思啊!”
陶谦沉吟一会,却还是不甘,期待问着:“真有如此严重?”
“绝无虚假,在下岂会妄言?”
看着陶谦还有这侥幸想法,糜竺颇觉失望,“明公,这乱世将至,一州底蕴,就在与兵与粮!”
糜竺说着,扫了一眼场中诸人,不得已,只得全盘托出。
“而我徐州军力,在上回征讨董卓就损伤不少,元气恢复缓慢,使得我彭城虽为州郡,可战之兵,却是不足三万,…”糜竺缓缓说着,只觉满嘴苦涩:“而如今琅琊国由于地处偏北,又被青州刺史田楷占据,划归了青州,加上这次东海郡失守,偌大一个徐州,如今除了州郡彭城国之外,就只剩下邳国,广陵郡二处了!”
“明公向来宽政,各郡报上万余军士,却普遍都存有空饷,即便是加上县兵,其实也不足万人!即便还能再招新兵,然如今可战之兵不过五万,这底蕴何其稀薄?”
说着,糜竺心中一痛,却是不停道:“而这番入侵的贼军,乃是大浪淘沙下遗留的黄巾jīng锐,我观战报,东海郡八千守军,却是被其一鼓而下,可见其军之彪悍!”
“这等贼军若是只有数千,又不知章法,我军或许还可速速镇压,可如今却是足足两万余人,又是本州原骑都尉臧霸率领,加上张闿降军相助…明公明智,这贼军分明已是我徐州大敌,岂是一月可下?”
糜竺说完,又想到下邳厥宣,四处跑动,心中顿时冷笑,就又说着:“届时拖延过了十一月,天寒地冻,军粮不足,百姓要余粮过冬,如何是好?若是出现天灾人变,徐州祸福岂不就在旦夕之间!”
“嗯…”陶谦被糜竺这一番明言提醒,想着这些后果,心中确实颇为震动,再看一眼曹豹,见其依旧不发一言,在对其信任跌落低谷的同时,莫名就生出一股无名怒火:“好一个无用的家伙,险些害我一州百姓!”
不过陶谦也明白,这时不是发火之时,当下按捺着火气,就诚恳问着糜竺:“那依别驾之见,该当如何?”
“明公无忧,我若没有良策,岂敢发此大言惊扰?”
听着这话,糜竺不由满意一笑,毕竟已跟随陶谦多年,早就模熟了陶谦脾气,有了他这一问,主动权就尽在手中了。
当下也不拖延,就将早已熟记的计策说了出来:“我徐州乃是身体躯干,自然不可轻动,但是躯干不动,四肢却是无妨,而笮融治理下邳国,正是和东海郡接壤,不如就让其率兵抵抗,而我彭城国而三万锐士,却不可轻举妄动,以免给人可乘之机。”
一想到那整rì在宣扬着佛教信仰,将下邳搞得乌烟瘴气的笮融,糜竺心中就是一畅:“你谋划了这么多年,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这回却是正巧,看我借这贼军之手,逼迫你现出原形!”
想着原先受过的怨气,糜竺心中暗恨:“下邳兵jīng粮足,又被你用佛教信仰治理的如铁桶一般,使得你甚至连我这个徐州别驾都不放在眼里,还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么?”
“不过,以笮融之能,必然是会以为借口,借故坚守不出…”
这样想着,糜竺心中一哂,便又对陶谦说着:“明公,本国和广陵郡也不能闲着,届时只需要多多招募新兵,稍加训练,即可向下邳输送,这样一来既可以为下邳补充兵力,增添笮融信心,又可用实战以练兵,增添未来守护徐州百姓的筹码!”
一口气说完,仿佛多年积怨缓解,糜竺终于是舒一口气,就望着陶谦,等待其答复。
果然,陶谦沉吟一会,却是丝毫没有超出糜竺意料,就答应着:“有理,就按子仲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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