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禇昑恩不着情绪开车,简浔单肘撑着鬓角,虽然是夫妻,但两人之间有着很明显的隔膜。
想起姐姐的话,她说今后禇家人对他什么态度,完全取决于简浔。
很不乐意,但禇昑恩还是不得不承认如今简浔在禇家的地位。
绝对的太阳!
想到此,郁闷归郁闷,可依自己与家人间如履薄冰的关系,在她面前委曲求全还是少不了。
禇昑恩偷偷瞟她一眼,“女乃女乃身体怎样?没大碍吧?”
“你关心吗?”简浔转过脸来,看他完美的侧面轮廓,声音不冷不热。
“那是我女乃女乃,别把我看得那么冷血!”她的讥讽像子弹,射入身体让禇昑恩全身的火陡地冒了出来。
本来还想与她好好相处,可这女人简简单单一句话,足以令人暴跳如雷!
真是够本事的!
简浔冷哼,“你不冷血,冷血的是我!”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毒妇。
这是他对自己不留情面的评价!
胸口刺刺的不舒服,简浔撇眼看去窗外,烦。
“你真打算就这样和我过下去?还能不能好好沟通了?”禇昑恩皱紧了眉,撑在方向盘上的那双手,点点收紧。
简浔目光盛着一簇火,“听你这话意思我不可理喻,蛮不讲理?真是奇怪了,我这个受尽耻笑的女人都没多说一句,他这个肇事者却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禇昑恩,你凭什么!”
“你不赚回去了,有亏么?”他说得理直气壮。
听得一肚子火,气到极致的时候有人说是“咬碎银牙”,此时简浔死命的咬牙,真想把眼前的男人和着牙齿一起吞进肚子里去。
“确实,我赚了个盆满钵满,禇先生,你是要我感谢你吗?”
这女人脾气大得很!
禇昑恩叹,眼尾瞄她,又说,“其实我觉得我们应该试着好好相处,毕竟同一屋檐下,没必要弄得像敌人,你认为呢?”
的确没必要!
简浔不吭声,默认是赞同。
觉得自己的话勾动她心底的弦,禇昑恩加把劲,“已经是夫妻了,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生活中我们还得相互照料。”
“你到底要说什么?!”听了许久也没重点,简浔第一次觉得这男人啰嗦。
一辈子,相互照料,以前的自己,一定会觉得他的话温情款款。可如今听起来,只觉得滑稽。
或许也为刚才的话难为情,禇昑恩不自然的抿了抿嘴角,斟酌小半会儿,才开口道,“因为昨天的事,女乃女乃他们所有人都不待见我,如果可以,还请你替我在他们面前说说话,一家人,关系弄得这么僵可不好。”
“当然,如今你也是我家人,我也想和你好好过下去。”本已说完的话,禇昑恩又飞快接了一句。
柔情的话,投在心中,不起涟漪。简浔默默,视线落在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里。
他的家庭关系水深火热,自己又何尝不是?
同是天涯沦落人……
“女乃女乃那边我会替你说好话的,其它人也一样。不过现在他们全在气头上,我想过阵子,时间久了,应该没问题。”
如释负重,禇昑恩眉眼舒展,“那我先谢谢你了。”
简浔皱眉,神采黯淡。
他有自己替他求情,而自己呢?她的父母谁替她求情?而且这男人一点登门道歉的意识也没有,仿佛婚礼之上受伤害的仅仅只是他们禇家人。天,好气!
不过话说回来,假若他真要陪自己回去,她还没脸呢!而且估计他的骨头到时也会碎成渣。
想想那后果,简浔一记寒颤,算了,暂时当只鸵鸟,等风头过去再说。
日暮时分,街头人流如织。
了却心头最烦扰的事,禇昑恩显得轻松。车子在红绿灯口等待的时候,他突然又说,“反正已经这时候了,吃了晚饭再回去,想吃什么?”
瞧瞧,他一点也不计较中午她的恶劣态度,他正以德报怨呢。
禇昑恩赞叹自己的人品,如玉指尖轻敲皮质的方向盘。
简浔的心情却压抑而阴沉,这个时候,突然就想吃猪肚鸡了。
“去春风路吧,那里有家‘猪肚鸡’,味道还不错。”
如今有求于她,禇昑恩当然殷勤,“好,没问题,你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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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常说自己的胃处于旧时贫农阶层,连方便面也能吃出鱼翅味,简单说:吃嘛嘛香。
不知是不是吃得太多,晚上躺床上,简浔翻来覆去打滚。
好难受!
抚住肚皮,绞痛难忍。
按亮床头灯,黄蒙蒙的屋子,又大又清冷,疼意深了一层。
简浔拿起放床头的手机,0:12
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家里备药。
想问问,可又觉得已经很晚,不想打扰他休息,简浔捂住肚月复,脊梁像被抽走一般,佝偻着身体下楼。
踩在楼梯上,步子软得打颤,额头也泌了密密细汗。
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简浔吃力的来到餐厅。没热水,她哆嗦着手臂,艰难接了半壶来烧。
绞痛一阵强过一阵,简浔虚得都快站不住。眼前一黑,她伸手胡乱的抓,好似是抓到椅子的背。闭上眼,靠椅子上缓了片刻,静待那股晕眩过去。
开水壶里冒出汩汩的响,简浔拖着步子去拿玻璃杯,手软,没拿稳,啪嗒——玻璃杯碎在地上。
好痛!
简浔都快晕到了。
她原地蹲下,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了?”
听到声音,禇昑恩出来看,餐厅一片尘光。拉长脖子瞧,这才发现蹲地上呻。吟的简浔。
简浔抬眸,逆光,他清俊的容颜笼罩在一片阴暗里。
额头的汗流下来,蜇进眼睛,简浔难受的闭眼,“肚子痛,好难受。家里有止痛药吗?”
“没有。”
实际上,这个家里什么药都没有。自己身体好,总觉得那些东西用不上。
简浔失望,整张小脸因疼痛而扭曲。
“要我带你去医院吗?”他几步过来,小心扶起蹲地的她,用脚把椅子勾到她跟前,“先坐一下。”
简浔脸色惨白,鼻梁裹了一层蒙蒙的汗。
“不用去医院,忍忍吧,睡着了就没事了。”
“你这样子,能睡着么?”禇昑恩觉得还是送她去医院保险点,“我先抱你上去换件衣服,之后开车过去,先到医院检查检查。”
“我不去医院,先忍忍,实在不行再说。”
简浔拒绝,她看了眼满地的玻璃渣,“我想喝杯热水,麻烦你帮我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