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亦飞深深看她,目光幽邃,“你会不会觉得那男孩卑鄙?”
“卑鄙?”简浔轻吐这两个字,长眉浅拢,“怎么会?”
他低语呢喃,如同唏嘘,“女孩有优厚的家世和人脉,这些是男孩渴望却得不到的。所以尽管他不爱女孩,但并不拒绝女孩为他安排的锦绣前程。直到结婚,对男孩来说,那也是场利益婚姻
,目的性极强。所以,你不觉得男孩可耻吗?”
“但即使男孩不为这些,依旧会娶女孩吧,你也说了,那是责任,算是报答吗?”简浔觉得他有他的苦衷,他也有逼不得已。
“报答……”纪亦飞轻吟,他又笑,“所以男孩从走进那个家的第一天,已经身不由己了。”
简浔可怜看他,“只要女孩爱男孩,对他好,婚姻生活也不会太糟,渐渐,男孩也会爱上女孩了。”
未料纪亦飞对此嗤笑一声,“二十多年,要爱早就爱上了,何必等到婚后?况且千金小姐,养尊处优,那女孩脾气差得比你嘴里那个丑女孩坏了十倍还不止。即便想爱,也真的很难。”
讨厌!
干嘛拿丑女孩和这个娇宠千金做比较?!
想起那天电话里的“康佳”,简浔只觉全身发麻。
微勾嘴角,无声抗议。
没留心简浔的小动作,纪亦飞又说,“所以别再说你那女主角可怜,你觉得是嫁给心爱的男人痛苦,还是娶个不爱的女人痛苦?”
其实,都痛苦吧!
此时,简浔突然想笑,为穷途末路上的两个可怜人,惺惺相惜。
她长逸口气,乌黑眼眸笑意粲然,“纪总,我那是小说,现实中哪有那么悲情的女主?”
纪亦飞也眸子扬起,潋滟笑靥,令人悸动,“真巧,我说的也是电影!”
眸光触碰,如蝶浅落,两人同时眉眼弯弯。
“我那小说未完待续,我很期待后面会有温馨情节。你那电视影?”
“差不多就那样Endding。”微耸肩,纪亦飞已经恢复一贯的优雅翩翩。
“这样说来你那主人翁比我的更惨!”简浔狭长眼眸满是顽皮光影。
“你就五十步笑百步,苦中作乐吧!”纪亦飞脉脉含笑,清俊五官如云舒展。
“还去看电影么?”他又问。
摇头,简浔说,“算了吧,听你说场电影比我看十场大片还过瘾,也不早了,回家得了。”
招来店员买单,走出餐厅,想一个人散散步,谢绝纪亦飞相送的好意,热闹街道,简浔孤独行走。
天地繁华,星辰缀满天空,烘托一轮明月。
雨后的夜,风清,绕上身子,凉了肌肤。
简浔双手搓臂,地上拖曳出她长长寂寥的影子。后面有人来,影子摇晃,渐渐重叠。
简浔凝着地上出神,突然手臂被人凶狠扯过,眨眼功夫跑开。呆滞站原地,简浔愣愣看他夜里奔跑的背影,又再看自己的手,借着路灯,无名指上空落落的,红痕明显。
“抢劫!”终于反应过来,简浔嘶叫。
那劫匪越来越远,简浔顾不得许多,狂追上去。
“抢劫!抢劫呀!”穿的高跟鞋,无法跑起来。
咯噔一下,整个身子往前扑。
趴地上,简浔疼得龇牙咧嘴,两个膝盖都磨破了,好疼……
“抢劫!”咬牙站起来,简浔甩掉高跟鞋,赤脚奔跑追上去。
天,好痛!
石子,碎渣硌进脚心,就好像生生钉进肉里。
她扯开嗓子叫,路人全都诧异看她。
那劫匪渐渐跑出视线,简浔急得都快哭了。
那是她的婚戒,是禇昑恩买给她的,婚姻里最重要的信物,她怎么可以弄丢?
拼命追,撕心裂肺的叫,每跑一步都仿佛全身细胞瑟在一起打颤,疼得她大汗淋漓。
前方就是拐角,眼看劫匪就要弯进去,简浔大呼,“抢劫,抢劫……”
那有个公交站,几名路人正候车。
听到声音,目光全都投来。
劫匪正要拐弯的时候,他们跑过去,其中一人一脚踹他肚子,飞来一腿,劫匪猝不及防,疼得倒在地上。
所有人齐力将劫匪制伏在地,简浔喘着粗气跑上来,按住绞痛的肚月复,气喘吁吁指着劫匪骂,“抢我什么不好,偏……偏抢我戒指!你就是抢我包我也不会跟着满大街跑,可你抢我戒指,和
……和你拼命我都敢!”
她一个劲道谢,又一个劲骂骂咧咧。
劫匪动弹不得,被钳制着反勾在背后的手心只好松开,戒指轻微“叮”的一声,落地上,沿外滚出去,原地转了几个圈才停下。
简浔宝贝得不行,捡起来,在衣料上小心擦拭。
有人打110,没几分钟警察将劫匪带走。简浔点头哈腰将周围的人感谢一圈,这才拖着剧痛的双腿,颤微微往回走。
鞋子还在原地,穿进去,脚心疼得像千万根针同时扎入肉里。
本来还想散步,这个样子散下去,双腿非残了不可。
低头看,两个膝盖都被磨去大片的皮,血肉模糊,炽艳鲜血沿腿顺流,滚烫滚烫,疼得简浔几乎都站不稳了。
在好心人的搀扶下,顺利拦下一辆出租,到医院清洗,上药,包扎,自始至终简浔疼得大汗淋淋。她咬牙硬撑,不敢看膝盖上那糜烂的肉。
医生交待注意事项,不能进水,动作不能剧烈,明早到医院打破伤风针。
一一记下,扶墙,脚跟点地艰难移动,简浔全身颤抖。
好在,戒指回来了!
月色下,看无名指上那颗华丽钻戒,简浔备感欣慰。
莹莹光辉,照着她纤致的脚踝,光洁的小腿,那有那包着厚厚白纱布,骇人的两个膝盖。
打车回到别墅,每一步对简浔来说都犹如烈火炽烤。
室内一片清冷漆黑,按燃灯,终于换上舒服拖鞋。可望着那别致的旋转楼梯,站原地,简浔怕得牙齿直哆嗦。
一步一步,一梯一梯,好似背上压了沉重巨石,辛辛苦苦回到房间,已是浑身湿透。
医生叮嘱不能进水,简浔坐浴缸里,双腿吊在边缘外,小心洗澡。
这一天真是糟透了!
简浔上床,想快快入睡忘却疼痛。
不知睡了多久,好似听到一声巨响。简浔吓醒,下意识撑起半个身子,遥遥去看门口脸色难看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