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和爸爸走进办公室,月兑了鞋,糖糖又坐沙发里。茶几上还摆着爸爸给她买的学习机,今天,糖糖一点学习的兴趣也没有。
马上有个会议要开,秘书走进来,把列印好的会议议程恭敬呈送给老板。
长指翻了翻,厚厚几页,应该会进行很长一段时间。
“糖糖,爸爸马上要开会,你自己学习。”办公室的另一侧有个休息室,里面有为女儿准备的各类书籍、零食、玩偶,电脑也有,一应俱全。
糖糖心情不好,她看爸爸,好久好久才点头。
女儿话也不说,只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看自己,禇昑恩心如针扎。
九点,会议开始。
糖糖睡沙发上,傻傻看天花板。
爸爸和妈妈,真的不可能走到一起了吗?可是,糖糖离开前都还好好的,怎么糖糖一走他们的关系就变得这么糟?
不行,糖糖要说服妈妈!
打定主意,起身,糖糖穿好鞋,背上小书包,拉开门,长长的走廊悄无声响。
小脚尖迈出去,糖糖个头矮,大家又都在紧张工作,没人发现糖糖穿过一张又一张的办公桌,直杠杠往前走。前台小姐背对复印资料,糖糖看她一眼,小手抓紧双肩上书包的带子,一脸坚决走出去。
女儿接机,简妈妈拖着行李箱快步过来。
“妈……”
简妈妈微笑,可做母亲的人,女儿面上极细微的小动作,比如紧眉、沉嘴角,点点滴滴,一丝一毫,喜怒哀乐都能被妈妈敏锐的捕捉到。
“小浔,怎么了?”女儿脸色很差,简妈妈担忧。
摇头,简浔不想在这个地方说,“没什么,昨晚没睡好,妈,我们回家吧。”
接过妈妈手里的行李,挽妈妈手,母女俩走出机场。
回到家
“什么?上法庭?”不可置信,沙发里,简妈妈整个身子都因震惊而绷直。
“我也不想,我更知道这对糖糖来说是很大的伤害,可是妈妈,我真没办法。昨天我去他家,他不让我带走糖糖,糖糖也不跟我走,已经到了这地步,除了上法庭,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抢回糖糖的抚养权。”
“可是……”简妈妈面色惶惶,浓浓担忧浮于眉间,“可是你和他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回老家之前你们不还好好的?虽然关系不到复婚的地步,但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像仇人吧。”
思来想去,简妈妈根本想不出来糖糖离开这几天,两人之间发生什么?
“妈,他就是个神经病,情绪说来说来,谁知道他受什么刺激了!总之糖糖我绝不给他,我给哥哥打了电话,要他晚上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看看上了法庭我要怎么说才会对我有利。”
女儿决绝,已无商量之色。简妈妈叹息,“如果那天他来,我不把糖糖交给他,或许现在也没那么多事。”
“妈,这不怪你。”不想妈妈自责,况且这也是自己和他之间的事,没必要把妈妈拉进来受罪,“就算那天你留下糖糖,那男人也会用尽手段抢她走。我和他之间,已经走到必须上法庭的地步,就算今天糖糖是在我身边,他也会给我寄来传票,所以别自责了,我和他法院见只是早晚。”
“小浔,难道就不能和禇先生好好谈?”
“不想和他谈!”那男人根本就是禽。兽,见他都恶心,更别提和他好好谈。
“这事我已经托苏金浚帮忙,他说这两天会走关系。我想,如果禇昑恩敢用卑鄙手段贿赂或者威胁法官,那我也不怕,我请苏金浚帮忙。妈,你还不知道吧,苏金浚他爸是省委书记,爷爷更是大官,虽然糖糖的抚养权上争夺会比较激烈,但我觉得我的胜算比较大。”
省委书记!
从女儿嘴里听到苏金浚的家势,简妈妈吓得瞪大苍老的眼,那个蜜蜂黏花一样追求女儿的小男人,竟然这么有来头?太吓人了!
晚上哥哥也来,一家人聚一块,简浔上网查资料,群策群力,想到许多对自己有力的说词。
另一边,苏金浚也挺帮忙,笑脸送了无数出去,叔叔伯伯叫个不停,替简浔在抚养权的争夺上尽心尽力。
两天后,传票寄出。
18:02,残阳染红。
“小浔,来吃饭吧。”做好晚餐,简妈妈对沙发里发呆的女儿喊话。
“嗯”,心情低落,提不起劲,简浔丢开抱枕,沉步往餐厅走。
叮咚……门铃响。
会是谁?
简浔与妈妈对视,他一定收到传票了,所以此刻,门外的人会是他吗?
简妈妈走过来,她看女儿面色渐白,拍拍她肩,柔声安抚,“别担心,这是咱们家,难道他还敢做什么?而且今天有妈妈在,妈妈不会让你吃亏。”
妈妈声音铿锵,落地有声。她的眼神是那样笃定,仿佛天塌下来有她支撑。
简浔深呼吸,捂胸口,要心跳放平。
简妈妈走到门前,开门,“王姐?”
来的怎么是禇昑恩的妈妈?
简浔在后,听到妈妈的声音,往前几步,果然就见门外是憔悴的禇妈妈。
“阿姨……”她对自己那么好,简浔真诚迎上去,请她进来。
禇妈妈一定是为自己和禇昑恩的事来,可,这次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谁来也没用,除非他同意把糖糖还自己。
禇妈妈和禇昑爱走进,两个女人脸色怪异极了,她们看简浔,目光含泪,似乎蕴有千言万语。
“小浔……”禇妈妈突然双膝弯曲,重重跪在地上,“小浔,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这……”简浔和妈妈呆住了。
禇昑爱拉妈妈,豆大的泪珠儿也是跟着往下落,“妈,你起来,你先起来再说……”
摇头,禇妈妈大哭不止。
“阿姨,你起来,快起来。”没用,不管谁跪,自己绝不更改抢回糖糖的决心。
简浔和妈妈还有禇昑爱一起,三人合力才将情绪激动的禇妈妈扶到沙发里坐下。
“小浔,今天我们来,是……是有件事要对你说。”禇昑爱泪眼蒙蒙看站在面前的简浔。好难过,好抱歉,太多太多责难压下来,沉得她就要晕过去。禇妈妈也靠女儿肩头,哭得不能自己,哽噎。
没由来,简浔心跳加快。
她们哭得太悲凄,一定另有隐情。
不说话,但呼吸发紧,简浔惶恐看着二人。
禇昑爱啜泣两声,不忍看简浔,偏开眼,这才轻声说,“糖糖,不见了。”
不见?
听不明白,简浔追问,“不见是什么意思?”
“糖糖丢了,我们已经整整找了两天,也报了警,可没找到,糖糖在哪里我们根本不知道。”
女儿不见了?
天塌了,山崩了,整个世界毁了。
眼前掠过一片阴影,地动山摇、头晕目眩,简浔坠入巨大黑洞。
=
从直达电梯出来,糖糖背着小书包,在散发浓浓水泥味的地下车库行走。
凭记忆,糖糖顺着车道往上。
车库保安从窗户内探出头,“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
这小女孩怎么从车库出来?她父母呢?
“叔叔,我去找妈妈。”步子不做停留,糖糖望着窗户内的叔叔,背着小书包,继续往前。
不知道怎么走,但糖糖想,只要顺着马路,搭上出租车就行。她有妈妈的地址,无论公司还是家里。
太阳火辣,城市的钢筋森林听不到一丝蝉鸣,行人无踪。路基上,糖糖掩鼻,灰尘和汽车尾气令她作呕。车来车往,都是私家车,糖糖另一只小手使劲的挥,无车停留。
好热呀,而且好渴!
糖糖看路边,有个绿色的小卖店。
走过去,糖糖取下书包,掏钱,爸爸有给她零花钱,好几百。
糖糖翻出其中一张,小手递出去,“爷爷,我渴,给我一支水。”
小卖店太热,老旧的电风扇呼啦呼啦吹着热风。
老爷爷放下报纸,透过厚厚的眼镜片,看面前只露出半张脸的小女孩。
“小朋友,要喝什么水?”接过红色大钞,爷爷柔声问她。
“我要旺仔牛女乃。”红色罐身上的小朋友眼睛大大望着自己,就要他。
“好,等着,爷爷给你。”拿下一瓶旺仔牛女乃,爷爷用纸巾给小女孩把瓶身擦干净,又抽出一根吸管,“给,先拿着,爷爷找你钱。”
“谢谢爷爷。”糖糖眼睛骨碌碌看爷爷数钱,接过零钞,自己点了点,装在书包最外层的兜里,糖糖继续往前。
“小朋友,去哪里呀?”刚才就见她在马路上拦车,这么漂亮的小女孩,难得。
糖糖正吸牛女乃,抬头看了眼面前高大的叔叔,他好丑,虽然在笑,牙齿却那么黑。
不理,糖糖小碎步往前。
男人和她一起,“小朋友,妈妈有教过你做人要有礼貌吗?”
“妈妈教我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叔叔有车,去哪里告诉叔叔,叔叔拉你过去。”
不理,这个叔叔不像好人。
喝完牛女乃,糖糖左右看看,前方十米左右有个垃圾箱。走上去,咣当一声响,罐子丢进去。
哪里能搭上出租车呢?
着急,又热,太阳明晃晃的光刺得眼睛都快睁不开,地面热气腾腾,糖糖觉得自己都快被烧熟了。
糖糖回头,刚才那个叔叔已经不见。
咦,真是奇怪的人!
糖糖抽动小鼻尖,继续挥手拦车。
远远一辆灰色小车驶来,慢慢,停在糖糖面前。
车窗摇下,开车的是位微胖的女士,“小朋友,别站马路上,危险。”
“阿姨,我要搭出租车。”太阳底下晒了好久,糖糖脸蛋绯红,额心眉头全是蒙蒙细汗。
“这会儿拦不到出租车,况且这里也很少有出租车经过。”阿姨好温柔,对糖糖笑,白胖胖的脸,像老家那些邻居。
听说搭不到车,糖糖急,小米牙紧紧咬着嘴角。
“小朋友,要不阿姨把你载到前面,那个路口有许多候客的出租。”
“谢谢阿姨!”开心,糖糖弯起眼睛笑。
阿姨给她开车门,“谢谢”,糖糖在车外,先是很礼貌的对阿姨鞠躬,这才爬上副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