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诺的印象中,杜决和自己相处的二十多年里,对自己说过狠话的次数有多少?
——不胜枚举!
可是,在程诺来说,却没有像这一次这么伤人的,所以,她也生气了,很生气!
“好,我记清楚了,假的嘛,我从来没忘记过,现在是不知道是谁总在找事,什么摇床啊,装装样子打kiss……,总之,这类的事,你也最好提都别提!因为,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杜决正在气头上,程诺的指控,无疑火上浇油,“好,好得很!都是我找事,本来嘛,这假结婚的提议就是我先想的,你多无辜啊,硬是被我拉过来的,现在后悔了是吧,成,随时销毁协议,那房、那车还有那钱,你也别想了!”
“靠!”程诺忍无可忍了,“杜决你这贱人……,敢情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势利啊!”
被骂作贱人的杜决感觉不到一点痛痒,他哼笑了声,“你不势利?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每次找你帮点鸡毛蒜皮大点的小忙,都被你搜刮了多少过去?我敢说,你这十几年的学上出来,学费有一半都是哥身上出的!哦,现在好了,跟哥谈势利?”
程诺有些头疼,不错,杜决说得不假,而这种近乎幼稚的追溯吵架法,在历史上也有过不下十次,但是……但是……
程诺爬爬头发,“那个那个,杜决,你先冷静,咱们不是要对这种陈年烂谷子的事吵一晚吧,咱不是应该一起想想……阿姨他们的事么?”这才是今晚争执的症结所在啊。浪客中文网
不提杜妈妈、杜爸爸的事还好,一提起来,杜决这家伙的火气又回到起始点了,“这事你还好意思说?你瞒谁也不能瞒着我,把我当傻瓜呢是吧!”
“我说你这人……”程诺恨不能拿着拖鞋对着杜决的脑袋敲两下,“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阿姨那是为你好,怕你担心!——你这人情商太低了,我懒得跟你在这浪费唇舌!”
说着,程诺气呼呼地与杜决擦肩而过,抓住卫生间的门把就要打开。
杜决在后面来了一句,“就你情商高?连什么是爱情都不懂,二十多年交了第一任男朋友,没两天就被劈腿了,你好意思在我面前说情商?”
话音一落,杜决比程诺更加气呼呼地冲到卫生间门口,抢过她手里的门把,一把拉开,从她的身侧挤了出去。
程诺咬咬唇,垂然欲涕了。
这个可恶的杜决!
拿什么来说她不好,居然拿那种事来说……,她二十多年没交一个男朋友,那是因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她心里有个他!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程诺把眼眶里的水雾给眨了回去,冷着脸地出了卫生间。
杜决已经躺在床边上,躺下了。
程诺绕到另一边,也上了床,可是才躺下,她想了想,越想越委屈,蹭得又坐起来,跳下了床,拿着衣服架上挂着的小背包,就要往外走。
杜决见状,一个激灵地跳下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喂,你这是要干嘛?”
“出去!”
“去哪?”
程诺扫了眼他握住自己的大手,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回娘家!”
杜决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大半夜的,回什么‘娘家’啊。”
“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了,俺情商低,再呆下去怕辱没了杜情圣的威名!”程诺说得可酸了,不就是暗示杜决的情史复杂嘛。
杜决捏了捏鼻梁,想着之前确实说重了很多话,那也是他心烦啊,更何况,除了程诺外,谁还能被他那么没理智地暴喝?
他扯着程诺的胳膊,另一只手作势把她的包也给扯下来,“行,哥的话说狠了,哥认错!诺诺,你也别找事了!今晚上我妈肯定够烦的了,咱不能再给她添堵啊。”
程诺自然明白,刚刚那要“离家出走”的一出,不过就是气急之下的演演。
她由着杜决抢过了自己的背包,而自己则又灰灰地爬回床上,在杜决也要上床的那一刹,她伸出一脚,占住地盘,“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要有所反省的表示,——你给我打地铺!”
杜决怪叫一声,“我打地铺?喂喂,搞清楚,这里可是我家!”
今晚,杜决用了太多这种划清界限的字眼,一下子,程诺彻底委屈了,“杜决,你丫就欺负我呢,是吧,欺负我现在在这里无依无靠的,有冤不能伸,有苦不能诉!”
说着,程诺越想越委屈,最后竟然瘪瘪嘴,哇哇大哭。
杜决头疼了,“嗳,程诺,你多大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得?”
对,小时候!
此时此刻,程诺自然是假哭的,这是她和杜决惯有的相处模式。
可是在她小时候,那却是真哭。
杜决和程诺两个人在小时候老仇恨了,动不动抢个玩具啊,打架啊,争个零食啊什么的。
杜决从小就是打架能手,每次细胳膊细腿的程诺当然打不过他,打不过,程诺也有绝招,那就是大哭。
而只要程诺一哭,那些玩具啊、零食啊,便自动地被大人们从杜决的手里抢过来,送到程诺的面前。为此,杜决常常对她刮着脸皮:爱哭鬼!
当然,这种丢人的事持续到上小学就不再发生,程妈妈也纳闷,女儿为什么上了小学,人就跟突然懂事了似的?
这大哭一招,程诺已不用十七八年了,骤然再用,自己都有些赧然。
但是这效果却一如既往的好,杜决唉声叹气地抱起自己的那床被子,“好好,惹不起我还躲不起?我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