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河南岸,雨季褪去,留下平整的河滩。荫绿重重的松柏无规则排列在山上,远处见到的那些若隐若现的火光,此时已经被繁茂林木所掩盖。子龙一路追赶到南岸,拍了拍被慕容歆牧于河畔的那匹栗毛骏马,看着远处的一对人影渐行渐远,连口气都顾不上歇急步追了上去,以免入山后丢了向导失去方向。
入山便入林,上有高枝林立下有灌木丛生,山中无路,只有常人平日在丛中穿行踩踏出的小径。入林渐深,除夜虫低鸣耳边不时能够听到有人嘤嘤嘶嘶的声音,寻着声音向前行进一段就发现不远处的火把,火俱透过林隙的光亮。子龙曲身让身形尽量的低,学着前面慕容歆与陈到的样子伏于灌丛之下向前隐步潜行。
接近光亮,从灌木的枝叶下看到一伙人将熊伟围住,而他身边已有四人因伤倒地不起,臂弯中还钳夹着一贼人。在他面前的这群人中,站位稍前的一个留着八撇胡的小个子男人阴笑着开口道:“雄伟,这么久不见了,你一来就搞成这个样子不好吧。你看看,看看,还把我这几个兄弟伤成这样……”他指着躺在地上的几人说完脸色突变,竖起的眉毛加上他那对八字胡就像脸上被画了一个“x”,抬起柴臂一摆手中毛扇尖吼道:“都给我上,给我剁了这废物。哎……哎哎,当心别伤到少杰。”,周围贼众闻听一涌拥而上。
“伟爷别怕,我们来了。”陈到见此状况抄起身边的半截粗枝,拨开灌丛杂叶急不可耐的率先冲了上去。
事出突然,此地本就隐蔽常人一般不识,即便当地有人知道也不敢轻易来此。这突来的一声吼,不但熊伟意外,这群贼众也诧异万分,几名背对灌木丛较近的贼痞刚要转身看个究竟,身后陈到几个大步就近了一贼痞身后,提起断枝就猛刺过去。
这一击借着他冲过来时的惯性迅不得防,虽然只是一根折断的粗枝,可攻击点是人身后最为脆弱的地方,且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加上格外精准角度,断枝挂着奔袭带来的风声,没有半点阻碍直刺入臀,镶进肛门足有三分长短。猛然间贼痞双臀禁闭,嗷一嗓子扔掉手中短刀疼的满地打滚。子龙也是看得菊花一紧,那些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的贼众更是急忙闪到一边,紧盯着从灌木丛里突然出现的这三人。
陈到在前,而子龙与慕容歆在其身后也相继走了出来。要依子龙的打法,在寡不敌众之时还是想以‘擒贼擒王’为上策,本想看准时机再出手,经过陈到这么一闹暴露了行踪,走出来也实属无奈。而面前这些贼人多为持棍持短刀者,自己一方也仅有慕容歆手持长鞭算得上一件兵器,难道也要拿着树枝与他们相搏吗?
"哎呦,还带了帮手?就这几块料,熊伟你的眼光卡是越来越差啦……"站于一旁的八撇胡小个子男人冷言说了两句,待眯起小眼看了看,随着八字眉跳动了两下婬声道:“还别说,这个小妞还真是难得的货色,兄弟们一会儿动手给我他妈的留点神儿啊,别伤我的小美人,嘿嘿嘿黑……”。
也不知道是慕容歆对他的轻言轻语不屑一视还是压根就没听懂这八字货说得什么,根本没有去理会。而另一边的熊伟隔着人群侧目看着他们,目光却全部集中在陈到身上,紧皱的眉头更加扭曲以致额头上的擦伤都有血水溢出,顺着上眼睑流至眼眶。
平时一贯强势的他借着鲜血入眼的酸痛紧闭双眼,全身叫劲仰天长啸竭力的嘶吼,勒得怀中男子几乎断了气。包括子龙在内,在场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了他,却都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待熊伟再睁开眼时明显有泪光混合着血迹从双眼流出,几近失望的伤心表情让人看了心酸,感觉已近崩溃边缘一般。
站于熊伟与子龙中间的一部分贼人被一前一后的意外情况给搞蒙了,都不知道要估计那边,生怕月复背受敌被夹击的他们急忙闪于一旁,竟给子龙三人与熊伟之间腾出一条路来。
"为什么要来?"待三人奔到熊伟身边将到护在战圈时,他低声的问道。
还未等兴致冲冲的陈到回答,就被熊伟猛的一脚踹翻在地,血红的眼睛等着他吼道:"说!为什么要来!你个混蛋。为什么来……滚!滚啊!"说着就上去朝陈到踢了几脚。
要说还是女人心软,虽然今日第一次与陈到相见,慕容歆看到陈到好心相救却被熊伟欺负,率性的她也顾不得各种立场,俯身去扶陈到的同时起手扬鞭朝着熊伟就是一鞭,本事想制止熊伟的暴行而已,这一鞭子也并未尽力速度不快,谁料他不但没躲闪而且也不做格挡,鞭子生生抽在了熊伟的脸上,皮鞭擦过留下一条拇指粗的青紫淤痕,肿起了很多。
“慕容姐姐,不要伤伟爷。我知道,他是心疼我……”陈到从地上翻身爬了起来,拉住慕容歆的手说道。
慕容歆一脸诧异的表情望着他,大有‘你被踢傻了吧?’的感觉。目前这种场面,子龙看在眼里心知肚明,熊伟他这次并不是为了讨个说法而来,而是单纯的想替老四报仇罢了,有勇无谋的他此次也是没想活着回去吧。或者出于另一个考虑,自己来也是给这伙人一个交代,换陈到他们兄弟几个一安稳生活。以免日后这伙人针对他而再将身边的小兄弟们牵连到。自己既然逃不过自责带来的负担,不如痛快了事。
在看到老二陈到来了以后,怕他不但救不了自己也会把命搭在这里。恨,只是一种关切,一种无力挽回,这样如兄如父的感情是真挚的。在拥军服役时,子龙也曾刻骨铭心的体会,此时此刻这番演绎,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了解此时他的心境。
“呵。”被这一幕勾起很多回忆的子龙淡然一笑。
看了看熊伟和又护在他身旁的陈到,羡慕他们还有这样一份牵绊。
“嗖~啪!”耳边一阵寒风,见慕容歆的皮鞭已擦着脸颊甩了出去,子龙顺势回头一瞅,身后一身高八尺壮汉已经举刀行至近前了,还好这一鞭子的干扰,这一刀还没有劈下来。
等他再想挥刀时,臂肘已被子龙握住。利落的一个抓腕下压,壮汉被这一扯失去了重心,整个人都被拉了过来,刚要用另一只空拳去追打过去,可他万没想到子龙一个转身入怀,背对着他冲到面前,已经挥出的拳再也收不回,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重重的砸向了地面昏厥了过去。
一技标准的双手背负投,让一八尺大汉原地翻转一圈摔向地面,可算一招击倒,除了懂得此技奥妙的子龙,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本在后面跟上来的贼人见此也吓得纷纷退后,不敢轻易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