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怜清吃得倒是欢,楚残萧虽然一脸的黑沉与别扭,却也吃得饱,可惨了这顿饭的主人,何襄平了。
的确如楚残萧所说,何襄平自那顿饭后肚子一直不舒服,何府的茅房臭气熏天的,整个人都快拉虚月兑了。怜清曾问过楚残萧,究竟是何时下的药,下在什么地方,楚残萧却避而不谈,搞神秘。多次后,怜清也不再问了,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原本何府是要好好款待怜清与楚残萧的,但,就在何老爷子邀请怜清与楚残萧去主厅时,何府却发生了件重大的事,何府的大少女乃女乃,陈聘婷去世了。
怜清听后,也只是挑眉,与楚残萧说了句:“她终究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晚了几日。”
楚残萧模了模怜清的头,无声的安慰与支持。
何府出了这么大档子的事,何老爷子也没那个心情大摆筵席感谢怜清与楚残萧,只是派人送了些贵重物什聊表谢意。
连着几日,何府大事不断,那何襄平估模着被何老爷子喊去做事,也没来打扰怜清。怜清在何府的几日,倒是看清了这异世的世态炎凉。
陈聘婷刚离世不久,何老夫人便着手操办大少爷的下一个婚事,这里,果然不把女人当回事儿。
怜清与楚残萧过了几日清闲的日子,两人偶尔下下棋,偶尔一起赏赏花,游游湖什么的,小日子是惬意无比。
眼看着武林大会的日子渐渐临近,何府也开始准备了。何府分工倒是明确,何老爷子与何襄平准备着武林大会的相关事宜,老妇人与大少爷何书平操办陈聘婷的丧事。
这期间,怜清见过一次何书平,眼中是第一次见到的忧郁,甚至更甚。这次,怜清看得清楚,这忧郁与伤感是真的,可这又怎么样。
人啊,总是在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是,又有多少人会在原地等你回头。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在离开的前一个晚上,怜清独自一人出了何府,到了何府的墓园。在陈聘婷的坟墓前呆了半个时辰才离开。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万里无云,蓝天碧水,风景独好。
何府大门口停了十来匹骏马,其中一匹怜清认得,是那段下雪的日子,她与楚残萧共骑的马匹枣红骏马。马前的绿丝带还是她给系上去的。
原以为,他们逃难去了,这马儿便消失了。没想到,这马儿突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跟着马儿一起出现的还有,自那日进何府便消失了的阿佑。
再次见到阿佑,许是不再与小札同床,受刺激,阿佑的精神倒是好了许多,怜清朝阿佑笑了笑,阿佑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了声,挠了挠后脑,样子特别憨。
至于那赶车的阿三,怜清吩咐他昨夜先走了,乐阳城汇合。
何老爷子这次带的人不多,加上何襄平与一干弟子也就十来个人。怜清与楚残萧、阿佑三人插在当中。
今日,怜清是男儿装扮。不再披着紫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淡蓝色的长袍,头发也不再整个的披散开来,而是像普通少年一般尽数的束起,用根淡紫色的发带系着。手上一把泼墨折扇,一开一折,自是风流倜傥,潇洒不凡,若是这四周有少女,定然会被迷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一举手一投足丝毫不显女子娇气,双手在楚残萧为她准备的雪白宝马上一搭,脚一跨,上马,拉绳。好一个英气十足的偏偏少公子。就连楚残萧也不得不赞一声,漂亮!
“出发!”前头何老爷子中气十足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十多匹马嘶吼一声,踢踢踏踏便离开了何府。
怜清三人位于队伍后方,出发时,怜清朝楚残萧勾唇一笑,晨起的阳光打在脸上,楚残萧与怜清隔得近,都有种身处梦境的感觉,这样的怜清笑得好美,好不真实。
“驾!”怜清一扬马鞭,那雪白的马儿便朝前飞快的奔去。楚残萧见此,轻笑了声,扬鞭赶上。
以怜清他们的速度,从柒雾城到乐阳城要三日。一路上,因着同行的人多,怜清与楚残萧没怎么讲话,反倒是那何襄平似乎还没死心,动不动就故意放慢速度等着怜清,与怜清搭讪。怜清每次只是对着他淡淡的点点头,若是能与他讲上几句话,那何襄平便像是得了多大的宝藏一样,可以开心上一整天。
阿佑跟在楚残萧的身边冷汗直冒,心道:“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王爷面前勾引小姐。”他可是连看都不敢看他家的王爷,整个人向外冒着酸气比那酸菜还酸。脸色是又黑又臭。
距离乐阳城越近,这路上的武林人士便越多,怜清注意看了下,并未发现风六娘。想着,他们这算是比较晚到的一批,以风六娘的性子该是早就到了,也不知道陈妈有没有将她借了些钱的事情上报上去。
终于,在第三日上,他们到了乐阳城。
何老爷子是有武林拜帖的,因此,可以住进盘龙帮给准备的院子。这院子有好几间房,全都是给何老爷子带来的人住的。何老爷子与何二少爷主主屋,其他人都住偏房。
这院子名叫落霞苑,名字倒是挺雅致,只是与这里住的这些汉子有些不匹配。怜清一到给她分的那间房里,倒头就睡了。
中途,听说何二少爷来找过她,被楚残萧给赶出去了。也不知道楚残萧是用什么办法将人给赶走的。
一觉睡到午膳前,刚起身,楚残萧便端来了她最爱吃的桂花糕给她填肚子。怜清一手拿着桂花糕朝嘴里塞,一手端着楚残萧刚给她倒的凉茶,往嘴里倒,样子虽然很不淑女,很是随意,可楚残萧却是十分喜爱怜清如此的模样。
怜清吃完桂花糕,楚残萧点了点怜清的小鼻尖,用衣袖擦擦怜清嘴角的糕屑,道:“你个小懒猪,就知道睡。”
怜清瞪了眼楚残萧道:“小懒猪又怎样,就算是小懒猪,你也不能喜欢别人。”说完还不忘双手捏着楚残萧的脸,两人头顶着头,玩得很是开心。
“今晚去见他们。”楚残萧将怜清往自己身上一放,嗅着怜清身上的芳香。
“无恒哥哥都安排妥当了?”怜清玩弄着楚残萧放在她腰间的手,问。
“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他早就不在我身边了。”楚残萧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自豪。
“哼,瞧你那得瑟样,无恒哥哥可是好人,别和你学坏了。”怜清玩完手指又开始玩楚残萧的长发。
“小清儿,这可就是你不是了,在你眼里,除了我谁都是好人。”楚残萧又刮了下怜清的小鼻子,怜清皱皱眉,拍开楚残萧的手道:“别刮了,再刮就塌了。”
“塌了好,塌了就不漂亮了,只有我肯要你。”楚残萧说罢,笑了几声,又朝怜清的鼻子刮了几下。
“你还玩得不亦乐乎了。”怜清快炸毛了,赶紧从楚残萧腿上蹦出来,捂着自己的鼻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可不要破相了。
两人又玩闹了好一阵子,武林大会在三日后,他们还有几日清闲的日子。
这天下午,楚残萧又消失了,怜清耸耸肩,她可不想管楚残萧在干嘛,反正,玩失踪这回事儿,他干得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不去拈花惹草,怜清便不会太在意,当然,她也相信,楚残萧不会拈花惹草。
闲来无事吧,上午又一直睡觉。怜清便在这盘龙帮招待客人的宅邸逛了逛。怜清向来喜欢避人耳目,藏在暗处。这次,便也一样,她的龟息*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发觉的。才刚走到一座假山后面,便看到一片妖艳又熟悉的红。
正打算跳出去与风六娘打招呼,却听到一如春风般的声音,光是听这声音就有种特别舒服,如微风拂过般的感觉。
将头稍稍向前靠了靠,两人都背对着她,红衣的风六娘旁边站着一蓝袍白发的男子,修长的身形,四周带着的都是温暖的气息。腰间别着一玉笛,光看背面,怜清就能想象出这是个怎样的人。
风过,吹起那人的白发,白发飞扬,在空中是那样的肆意飘动,怜清眼中闪过惊艳,从未有人让她光看一个背影就能觉得惊艳与吸引人的,就连楚残萧都没有过。第一次,她有了想看一个人正面的*。
头又微微向前探了点,正欲再仔细看时,却听得刚才那温柔的声音响起:“谁?”
怜清四下看了看,这四周只有她一人。心中微微一惊,这人好生厉害,竟然能识破她的龟息*。
被人发现了,怜清也不再鬼鬼祟祟,拍了拍衣袖,整理了一番,拿着一把水仙摇扇从假山后走出来,没看那白发蓝衣的男子,反而一脸的皮痒,朝风六娘走去。
暗中给风六娘眼神暗示,风六娘起初略皱眉,而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嘴角微杨,怜清收起折扇,扇尖点了点风六娘的下巴,调笑道:“哟,大美人,不认识本少了?”
空灵的声音故意加粗,别样的魅惑,嘴角那一丝邪邪的笑意将一个风流少年演绎的淋漓尽致。
风六娘手轻轻将那折扇撇开,看了眼白发男子,而后手搭在怜清的肩上,红纱拂过怜清的脸,妖娆的诱惑,在怜清耳边吐气如兰,“小女子怎会忘了公子呢。”
怜清眉眼一挑,握住风六娘的腰,拿扇的手又勾向了风六娘。“美人以前可是唤本少一声萧二少的。怎的”话说到这,怜清也看了眼那白发男子,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艳,果然是个大大的美人啊。肤白如玉,就是比楚残萧差了那么一点点,一双眼淡然无波,仿若这世间已没有任何事能影响他,这才是真正淡然的人,怜清想起了慕容与她讲的慕容的二哥。收回视线与思绪,继续笑道:“如今有了新欢,就唤本少公子了,本少记得这萧二少的名号可就只允许美人你一人叫啊。”
“萧二少,您这话可就差了,人家与慕容公子只是朋友。”风六娘也是个演戏的高手,故作撒娇状。
怜清又看了眼那人,那人的眼中依旧波澜不惊,面上也只是淡淡的微笑,看不出真实的情绪,怜清又看了眼风六娘,那眼中的情愫虽然掩饰地很好,可是,怜清却看得出,心中叹息,风六娘这情路漫漫呐。她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扰好了。得去问问慕容,她家二哥长啥样。
“美人,本少今日有事,他日再叙旧情。”怜清一拍折扇,一个纵身飞走了。
“这世间有让你心动的人么?”声音有些感伤,不似平日的风六娘。与白发男子并肩而立,声音有些沧桑。
“或许有吧。”那白发男子声音很是温柔也很是虚无。
风六娘一愣,看了眼那白发男子,笑道,“你知道的,我不会放弃你的。”
那男子没有回话,只是朝风六娘淡淡的一笑。
过了很久,那白衣男子看着远方,问风六娘:“你与那姑娘感情很好啊。”
风六娘眉眼一动,姑娘,他竟看出来怜清是个女儿身,难怪,刚刚怜清与她*他没有丝毫的表情,是因为知道怜清是姑娘么?这么说,她还是有机会的。
风六娘暗自猜测,却不知这是条不归路。
怜清走后,心中疑惑不已,风六娘不是对婆娑门的门主感兴趣么,依她猜测,婆娑门的门主应该是个邪肆不羁之人,怎会是这样玉一样温和的人。
难不成,在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房内,楚残萧已经在等她了,见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问:“去哪了?有心事吗?”
怜清在一旁坐了下来,喝了口茶,不答反问:“你知道婆娑门的门主么?”
楚残萧眼神一暗,也坐了下来,拿过怜清刚喝的茶,一仰头,一饮尽。笑道:“怎的忽然问起婆娑门了。”
怜清看了眼楚残萧,道:“我可是听说婆娑门门主很厉害的哦。”
“婆娑门很是神秘,传闻婆娑门门主活阎王神龙不见尾,不过,我有幸认识此人,是个好人。”楚残萧如是说道。
活阎王,阎王,怜清听着觉得耳熟,好像听谁和她讲过。不过,楚残萧对这人的形容倒是有些让她汗颜。
好人,她可不知道楚残萧对好人的评判标准是什么。是从来不做打砸抢烧的事,还是会见义勇为,乐于助人。亦或是其他。好人这个词实在太抽象。
“好吧,既然你都说他是好人,我看他的名声定然不怎样。说不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怜清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眯,如此猜测。
楚残萧刚喝进嘴里的茶全数的喷了出来,有些无语地看着怜清,而后又气定神闲的拿出一方锦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渍,继续享用。
怜清见此瘪瘪嘴,没说什么,朝床上一趟,道了声:“好无聊啊。”便又睡了下去。楚残萧发现,近来,怜清越来越懒了,特别喜欢睡。
一觉醒来,已是月宫高高挂起了。
怜清没有吃晚饭,随着楚残萧一起去了无恒他们所在的一个别院。还在府门外,怜清便听见府内一片欢声笑语。
想想,有几日不见慕容他们,她还有些想念。慕容与小札在一起就是欢笑多,如今加上个破戒,该会更加精彩。
两人刚跨进主厅的大门,怜清便问道一股饭菜的香味儿,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声,大厅内正打闹的众人闻声,齐齐看过来,怜清一脸的窘迫,慕容大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怜清的小肩膀,道:“瞧,我就知道你这吃货会空着肚子来,都没动筷子,就等着你们。哈哈哈哈。”
怜清不动声色的看了慕容一眼,这个慕容,就知道损她。
“姐姐,这些饭菜小札也有动手哦,那个茄子是我洗的,那个胡萝卜是我切的啊。”小札见怜清回来,立马从那边跑了过来,仰头对怜清邀功,曾亮的眼,怜清仿佛看到小札身后有条尾巴在摇来摇去。
“谢谢小札。”怜清模了模小札的头,笑道。
“好了好了,快入座吧,玩了这么久,我自己都饿了。”慕容像女主人一般招呼着众人入座。
怜清品尝着慕容的手艺,赞不绝口。这厨艺都可以比得上那些客栈的大厨了。
“慕容,以后跟着你混,不用怕饿死啊。”怜清一边吃一边对慕容讲。
“好说好说,哈哈哈哈。”慕容对怜清这话倒是很受用,两人一唱一和,边上的人也是笑脸盈盈。
忽然,一阵风过,暗香浮动,那多日不见的梁小贼梁君子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见,那梁小贼双眼无神,步子虚浮,像是受到什么控制,开始有些毫无目的,后来却盯着楚残萧的地方走去。
楚残萧见此正欲一掌将其拍飞,怜清却将楚残萧拦了下来,这个症状很熟悉啊。
------题外话------
亲们,今天的一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