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肯请大王三思”,宗正李丰躬身一礼继续道:“如今我大秦国势垂威,周遭魏,韩,蜀,楚四国,早已是陈兵边境,只待我雍州一乱,四国兵马必兵临城下,至时我大秦必分崩离裂,再不复国矣。”
“大晋,历来我大秦之盟国尔,虽只三州之地,然如今晋国太祖司马相如,雄才大略,乃绝世枭雄也,雄踞我大秦之北方,此时我大秦若得大晋之助,只需大晋陈兵十万于边境,则韩,魏二国不敢入我大秦国土半步,如此,四国之围则去其二,另剩楚,蜀二国,世人皆知楚常有入蜀地而亡蜀国之心,此二大国,历来积怨深厚,老臣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入楚国说服楚江王,与我大秦联盟,共入蜀地以击之。”
“然,若大王不愿就此与大晋和亲,则我大秦必恶于晋太祖,则韩,魏二国之围不可解,韩,魏二国之围不可解,我大秦则无分兵之力以赴楚约共击蜀地,则楚之联盟必不可成。如此,楚必出兵以夺我汉州以为入蜀之口矣,诚如此,我大秦危矣,臣肯请大王三思啊。”
此时的李宗正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大秦之国势,已经危难就要亡国的地步,可是,眼前这位刚上位的秦国帝王,竟然还如此书生意气,为着那所谓的强盗理论而死不松口,这怎能不让这位李宗正伤心欲绝。
在国家大利与个人小利面前,孰轻孰重竟然都不能分辨的出来,那又是何种样的悲哀?
“臣等肯请大王三思啊!!”
“臣等肯请大王三思啊!!”
“臣等肯请大王三思啊!!”……
此时,便是连满朝的文武百官们,亦是一并儿跪于大殿之前,哀声苦求道。
“容孤思虑一夜,明日早朝再行答复。”有些茫然间,李显抬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向着宫后走去。
看着李显那略显着萧瑟的背景,前司空袁烨悄声走至李丰面前,焦声道:“李大人,大王有这么个心思,这可如何是好?要知为了结好这大晋,我等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让那晋太祖答应,如今大王不允,这可如何是好啊?唉!!”
“无妨,新王登基就碰上这种屈辱之事,有些许心思那也是正常,”此时的李丰神情上亦是有些怅然,也是,诚如李显所说,晋国这般做事,绝对就是强盗行为,是在乘火打劫,怎奈此时大秦是有求于人,不得不屈辱的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
“此事只许成功,不可失败,败则我大秦万劫不复矣。为了大秦,老夫便是受那千刀万剐之刑亦不后悔,何至于怕其它,且待我入后宫求见老太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老太后降下懿旨,以定下和亲之事。”李丰的神情,在怅然中,确是变得越来越坚毅。
诚如李丰所说,为了大秦,为了不让大秦万劫不复,便是要受那千刀万剐之刑那又如何?只为了这大秦尔。那又有何必再惧怕这大王的怪罪呢?连死都不怕的一个人,又哪里再会怕其它?
“李宗正高义,我等不如也,为我大秦,老夫亦舍得这一身剐,愿随宗正大人共入后宫求见老太后。”远处,原大秦国武威大将军梁镇亦高声应和道。
“老夫亦同去。”
“还有老夫。”
“哈哈,且莫忘了还有老夫,我等五个老不死的,几十年都在一起,如今又怎能分开。”
司空袁烨,司徒杨允,司马伍瑜,宗正李丰,武威大将军梁镇,此时,这五位老大人,皆是相视而开怀大笑,为着这一付从容共付死之情而开怀大笑。
“走。”一声高喝,那宗正李丰当先往**走去。
不说这五位老大人自去后宫处求见老太后去了,只说李显生着闷气,回了书房处,亦是在暗自的思量着。
他李显并不是那种只会些书生意气的人,更不是一个蛮横而不知道变通的人,对于和亲这一事的利与敝,李显同样在脑海里反复的思量着。
和与不和,这并不是关键,谁又能保证,其关键处是在于这和亲有用否?
这是一个讲究拳头硬就是硬道理的世界,这是一个完全实行着丛林法则中弱肉强食的世界,李显并没有高尚到为了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妹妹,而去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只是在考虑着,这么做之后的后果会是怎么样!
在秦国接受了晋国的要求后,晋国是否会遵守盟约而答应出兵边境,以起到威慑韩,魏二国后路的作用,亦或者,在晋国出兵边境之后,大晋国又来向大秦收取高额的回报时候,怎么办?那个时候的大秦可能已经因为大晋的出兵而放心的把整个秦国后部留给了晋国,整个大秦国的内部都将是空虚的没有半点兵力,因为那个时候的秦国,肯定是因为晋国的盟约而选择与楚国联盟,兵伐蜀地。
可是,若此时晋国乘此向大秦索要高额的回报时,大秦给是不给?给了会伤了秦国的国本,不给,那晋国就会选择联合韩,魏二国,直接兵吞秦国,如果到那个时候,秦国的兵力正在因为答应楚国的盟约而深陷在蜀国的战场上回不来,那大秦就是真的灭国了。
相信别人的帮助,不如相信自己的努力。
相信别人,就需要把自己的生死命脉都操持在别人的手中,而相信自己的努力,至少这样,还可以行险一搏,何况,此时的大秦国,还没有虚弱到毫无反抗之力的地步。
不得不一提的是,在大秦国这种艰难的情况之下,大秦国唯一的一线生机,确也是那位铁血的君王,武昭王李思所留下来的。
李思是位马上君王,他对局势的把握与在战争上的天赋一样的杰出,当他知道自己中了暗算快要不行的时候,他选择了收缩防线。
城池是丢了,可是,整个大秦国的兵马确并未丢掉多少。
如今,整个雍州境内,至少亦是有着三十万以上的马步军。
三十万,这足够李显去办很多事情了,只是此时的李显还并不知道这个事情而已。因为以前的李显是个浑透顶的书呆子,是个没用的废物亲王,而如今的李显,登基称王后尚还不足一天时间,又哪里知道这些,所以此时的李显,他仍然在绞尽脑汁的在努力地算计着这和亲的得与失。
“叭……”一声轻脆的瓷器碎裂声,伴随着一阵急过一阵的沉重的呼吸声,李显的心,此刻,确是从未有过的跳动。
仿佛整个身体的血液此刻都冲上了脑门一般,通红的双目当中,不时闪过一缕缕疯狂的光芒。
这不得不让疯狂,因为这是李显在拿自己的命和这整个大秦国的国运在赌,这将是一场豪赌。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豪赌。
“来人,速与我传大秦国所有能管事的将军到我这里来见我,记住我要能管事的将军。”狰狞而疯狂的目光中,就如同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李显对着门外大吼出声。
不一会,随着一阵吭吭之铁叶相撞之声传来,大殿外,此时确传来一声高喝:“臣左武卫大将军梁宽携我大秦诸五品以上大将求见。”
深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沉静下来后,轻摆正身型,李显方才淡然道:“所有三品以上的大将先行进来。”
门推开处,当先一员昂藏大汉跨步入内,身后相继跟着十数名穿盔带甲之大将。
指了指边上的小胡凳,李显一脸坦然道:“都坐下吧,孤有大事要与你们相商。”
“谢大王。”
这能进得这里面来的,不是三品就是二品,甚或是一品大员,个顶个外放出去都是一方都督的人物,何况,他们也都是久战沙场的铁血之辈,自然不会如文人那般谦让,既然大王让坐,那就坐就是了。
看着那当先那一员昂藏大汉,李显问道:“你就是我朝一品左武卫大将军梁宽,前武威大将军梁镇之子?”
“正是家父。”
“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梁老将军有子如此,足慰平生矣。”这算是一种变相的拉拢,虽然李显适应这个身份开始都不足两天时间,可是,这一手夸赞人,拉拢人的手法,确也是用得相当的纯熟而滴水不漏了。
只是好像这位梁大将军对于李显的赞扬并不怎么感冒,仍然是摆着一副扑克脸,只是面子上抱了抱拳回了句谢大王夸奖,仅此而已,仿佛多说一句话都会伤着自己的牙口一般。
讨了个没趣,李显讪讪的笑了笑自也是不太在意,只当是在练习而已,只是转眼间,这原本还一脸风轻云淡的李显此刻确是一脸严肃道:“孤且问梁将军,我大秦现如今可战之兵尚有多少。”
抬起眼来,颇是有些惊讶的看了眼眼前这位年青的过份的大秦国帝王,此时的梁宽梁大将军那一张扑克脸终于是有了一丝丝不为人察觉的变化。
只是李显毕竟是这大秦国的帝王,帝王问起,梁宽这个大秦的左武卫大将军自然是需要如实禀报的。
“禀大王,我大秦可战之兵尚有二十七万八千五百六十五人,其中马军四万八千,弓弩军六万二千,步军十六万八千五百六十五人。”
“多少?梁将军刚才说我们还有多少兵马?”呼啦一声,李显自上位处蹦了起来,这实在是太让李显惊讶了,整个大秦国六州已是失其五了,原本在李显想来,这大秦国能有个七八上十万的兵马那已经是李显祖上烧高香了,可是如今,这么个天大的馅饼突然间砸在了李显的头上,只差点让李显幸福的晕了过去。
“回大王,我大秦可战之兵尚有二十七万八千五百六十五人,其中马军四万八千,弓弩军六万二千,步军十六万八千五百六十五人。”这一串数字,梁宽背得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道他睡着的时候都能在梦里想到这一串数字。
梁宽的表情又回到了那种千年不变的样子,除了刚才那一会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变化之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一张扑克脸,成熟,严肃而又不失威仪。
“二十七万八千,二十七万八千,这是近三十万的人马……”金案前,李显踩着方步,在来回的走动着。
这实在是太出乎李显的意外了,要知道,刚才李显那疯狂的表情,已经是在做着赌命的打算,因为,在李显的估计里,这大秦能有个十万兵马,那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可是这一会,竟然有人告诉他,这大秦还有近三十万的人马。这如何能不让李显更疯狂。
感谢那位已经上天堂的大哥,感谢他那杰出的战争天赋,感谢这位尚为见过面的武昭王,是他给李显留下了这么个深厚的底蕴。
有这近三十万的马步军,他李显还需向他那晋国求个毛的联盟,一国对五国那又如何,难道这五国就感倾全国之兵来攻我秦国吗?难道他们不怕他们身后的国家吗?这个大陆上,可是不止就这魏,韩,楚,蜀,秦五个国家,在这些国家的身后,可是个顶个都藏着一条饿狼般的国家的。
这是一个诸诸侯国林立的大陆,任何一国之开国太祖,都不是个省油的灯,有此考虑,那他大秦又有何惧哉。
更何况,他大秦尚有近三十万的马步军,又何惧他五国。
此时的李显胸中豪气顿生,原本那一份抑郁早不知道被李显给抛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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