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双眸中明显有泪光波动着,脸上堆满了惊恐和不安,谁看到她这样的神情,都知道刚才她所说的话必然不是好事,而且发生在二夫人的身上。
林靖轩听过后皱起眉头,快步离开了若香院;凤飞雪有些担心他,亲自到了锁秋院看望一下二夫人。
拓跋天星辉般的眸子中满是没落,垂着脑袋,独自一人离开了丞相府,他现在倒不担心陈家的人会不会找时机对付自己,他更担心的便是林家三少爷变聪明了,而且看样子很喜欢林若曦,这样林若曦又多了一名爱慕者,他便有了情敌,这样以来他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林若曦的心中出入自由,满载而归了。
凤飞雪见过林靖轩哭泣的样子,那都是林靖轩因为害怕和惊恐才会露出的表情,而此刻流泪的林靖轩,却是那样的伤心欲绝,仿佛这个世上再不会有人疼爱他一般,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人,将要面对一切的残酷的现实,活下去、走下去。
冷心也忙加上一句:“四小姐,秋雁说的不无道理,我们还是回若香院吧,这里有大夫为二夫人诊治,想必会很快好起来的。”刚听后说。
凤飞雪伸出手,轻轻搭在了林靖轩的肩膀之上,可林靖轩就像是木偶一般毫无知觉,仍旧面色僵硬着,满目的苍凉,望向床榻上的二夫人。
大夫人脸色一沉,忙拿出帕子掩去眼角的泪水,话语间带有怒意:“林若曦,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这是在怀疑我害死了二夫人吗?”
凤飞雪又岂会不知道,这些话也都是敷衍的话而已,这瘟疫的病一旦染上了便很难治愈,况且二夫人身子骨本就弱,即便有大夫医治了,也很难将她医治好。
凤飞雪从二夫人的眼中看到了哀戚和绝望,这种神色也在提醒着凤飞雪,二夫人恐怕是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她跨进了院门,第一件事便是走向二夫人的屋子,刚到屋门口便有丫头伸手拦住凤飞雪。
二夫人见林靖轩出去了,这个屋子里也只剩下她和凤飞雪二人,她忙支撑着过于消瘦的身子,强撑着依靠在了木床前,眸中带着灼热的恳求:“若曦,二婶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心里是真心真意对靖轩这个孩子好的,所以二婶在临死前有件事想拜托于你,我知道我活不了太久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看着靖轩,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对于一位未出阁的千金是有些苛刻和困难,但是这个林丞相府中,你也知道……”她咳嗽了几声,感觉震得肺部都剧烈般的痛了,但是她执意要说下,无论凤飞雪怎样阻止着,她继续道:“丞相府里现在虽然只有大夫人和三夫人在了,但是大夫人小人之心,她一定会因为记恨我,将所有的账都算在靖轩的头上,他是无辜的,所以二婶恳求你,让你在丞相府里好生保护着他,不要让他因为我不在了,做出为我报仇的傻事,更不要受到别人的威胁。”
凤飞雪冷冷一笑:“母亲,你还是自己多担心你自己吧,你也知道你身上的毒素太多了,想必活不了太久了吧?对了,陈国公府不是出了一个五少爷陈融吗?她医术那么高明,或许会救母亲一命呢!”
可是她本想用着这样的态度去回答二夫人,毕竟他们只是盟友的关系,而且她并不觉得她和她二婶是多么的关系密切。
二夫人有些无奈,露出的微笑都带着苦苦的滋味,她看向凤飞雪,柔声道:“若曦,二婶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可凤飞雪看得出来,这是二夫人临去世前的状态,所以她快速走出了房门,将林靖轩唤了进来。
二夫人见到林靖轩来了,朝他招了招手,柔声道:“靖轩,若是娘亲不再了,你以后一定要听四姐姐的话,知道吗?”
“小姐,你身子本来就不好,所以还是不要进去的好。”秋雁略有担忧地望着凤飞雪。
“二夫人,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要告诉我一件事,你是怎样染上瘟疫的?”
凤飞雪一说完,林靖轩的手抓住二夫人的手更紧了,秋雁和冷心有些为难,正在这时凤飞雪一伸手,用力的掰开了林靖轩的手,让冷心和秋雁强拉着他出了屋子,而他还是面无任何表情,直到被秋雁和冷心拉出屋子的最后那一刻,他的眸光仍旧紧紧凝在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的二夫人身上。
凤飞雪猜中了,这个确实是大夫人,看来上一次在大殿内她为了害她,说出了家中的丑事,影响了家中的名誉,还被贬成了庶妻,竟然还不知收敛自己,算计着别人,看来这样的人连慢慢留着她,慢慢折磨她的耐性,都会让人磨灭没了。
她是这样说着,可是秋雁和冷心却步这样认为。
这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她将她早点送入黄泉之下。
她面无任何笑意,微微勾起的唇角带有极度的冰冷,道:“母亲,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哭下去了,还是好好担心下你自己吧!”
凤飞雪本以为这丫头是个凌厉不讲理的绝色,却不料她毕恭毕敬,带着柔和的劝意道:“四小姐,二夫人的房门不能进的。”
二夫人眼眸中略带恨意:“是大夫人对我下的手,因为她知道了她喝下的营养汤和补药之中都有毒性,日积月累间他身上毒血太浓了,已经到了病入/膏肓,无药可解的地步。所以她记恨着我,欲将我置于死地。”
说罢,二夫人抚/模在林靖轩乌黑头发上的手垂了下来,双眼缓缓了阖上了再也没有打开。
看到这一幕,凤飞雪黑亮的眸中有泪光闪烁着,不经意间两行泪从眼梢滑落,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哭泣,难道是被二夫人的爱子心切露出了同情的泪水,还是因为林靖轩他这样伤心欲绝的样子,让她感同身受一般,心痛了便流下泪水?
林靖轩漂亮的犹如上帝精心雕刻的俊容上,布满了晶莹的泪水,如桃瓣一般桃红色的双唇抖动着,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就像自己的喉咙被卡住了一般,只能哭着,流泪着,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做些什么。
林靖轩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的,但是见到二夫人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确实缓慢的跳动着,因为太过伤心、太过的难过,都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和心里去面对二夫人。zVXC。
大夫人陈氏的心思被凤飞雪猜中了,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向门口退去,眼眸中尽是恨意:“林若曦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我出自于真心实意为二夫人的离世感到惋惜。”
凤飞雪伸出白希的手背,轻轻擦拭了下眼梢的泪珠,转眸间幽湖一般黑亮地眸子紧紧盯向大夫人的有些躲闪的双眸。
凤飞雪轻唤一声:“靖轩,二夫人的病会好起来的,要不……你先出去,这里有我照料着。”
守门丫头这句话刚说完,秋雁和冷心的面色变得发白,就连一向沉静似水的凤飞雪脸上也不免露出了惊讶之色,她轻轻叹息一声,然后道:“你还是让开吧,我进去不妨事的。”
“弟妹啊,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刚进丞相府中没几日,都没享受过清福,想一想你还真是让人惋惜呢!”
林靖轩怔怔地望着躺在床上如木头人一般僵硬的二夫人,终是忍不住扑在二夫人的怀中,晃动着二夫人单薄的身子,哭喊着:“娘亲,娘亲你怎么可以这样的狠心丢下靖轩?娘亲不是说要一直陪在靖轩的身边,直到靖轩长大娶妻生子,你还要照看着孙儿吗?……娘亲,你怎么可以这样的自私,留下靖轩一人,你要靖轩怎么生活?你要靖轩孤苦和思念娘亲过着痛苦的一生吗?……娘亲,你不要走,你快醒醒看看我?好吗?娘亲……”
那守门的丫头蹙起了眉头,抿了抿小嘴,似乎不想说,但知道面前的人是丞相府里的四小姐,她是得罪不起的。
二夫人看样子很是疲惫,和凤飞雪简单的聊了几句过后,就笑着说自己要睡一会儿。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推门而入的人并不是旁人,而是大夫人陈氏,陈氏一脸惋惜和痛苦的模样,望见二夫人归去了,她惺惺作态的哭丧着起来。
其实,她担心二夫人还是比较轻的,她主要担心的是林靖轩,毕竟这个孩子在她的心中已经和老夫人、柳姨娘一样,是亲人,她无时无刻地都在为他们想着,守护着,也同样担心着。
凤飞雪轻叹一声,正在这时二夫人已经醒了过来,当望见林靖轩正守在她的身边,面色僵硬,无论她跟他说什么,他只是这样看着她,手拉住她的手,固执的不想松开。
林靖轩并没有说一句话,而是倔强的摇摇头。
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了,伸出手轻轻拍在林靖轩的颤抖的脊背,无声安慰着他;秋雁也忍不住掩面哭泣,冷心也同样滚落了几滴泪珠。
二夫人伸出干枯的手,爱惜的抚/模着林靖轩一头乌黑的长发,眸光中带有多么的不舍和凄凉,当看到站在林靖轩身后的凤飞雪时,她用恳求的眼神望向凤飞雪,道:“若曦,靖轩就拜托你照顾了。”
要知道,现在是冬季,瘟疫主要是从老鼠身上散播传染到各处,往往都是发生在夏季,因为冬季里老鼠都行动缓慢,更不可能又这种传染病能在这么寒冷的时节里传播开来,想也知道是有人对二夫人动了手脚。
若是曾经,以凤飞雪冰冷嗜血的个性,绝对会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径直摔上门,冷眼旁观,就当没有听到夺门而出,毕竟她是一个无情的人,更谈不上和谁有交情,应该出手帮助谁,在她的心里,只有她自己,凡是威胁到她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而将她的心改变的人,却是林靖轩,并非是她二夫人,所以凤飞雪没有多有疑虑,点头答应了。
“秋雁、冷心,将三少爷拉出去吧!”
他曾经弯弯的眼睛带着笑意,唇角飞扬着带着一抹天真烂漫的笑容,在这一刻仿佛蒙上了阴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秋雁和冷心对视一眼后,秋雁先走到了凤飞雪的面前,领悟了主子的意思,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连四小姐也不能进屋?”
凤飞雪来到锁秋院时,发现这里的丫头和妈妈们面色灰白,显然是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要不然他们的脸色也不会这般难堪。
“二夫人染上了瘟疫。”
“不是你,又会是谁呢?再说了,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二夫人咽气的时候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早有图谋,知道二夫人会在这个时刻断了气,你只有看到她真正归去了,才会安心离开。”
二夫人眸中流动着复杂的神色,略带哀求道:“若曦,二婶希望你能答应二婶的话,还有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靖轩,我希望他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活下去,请你将他看成亲弟弟一样对待,好生的照顾他,就算是为了你这个曾经帮助你,和你同盟过的二娘最后一次,好吗?”
说着,她支撑着几乎零散了的瘦小的身子欲从木床走下,跪在地上恳求凤飞雪,却是被凤飞雪拦住了。
凤飞雪见到那守门的丫头执意阻拦着她,不让她进门,她给了冷心一个眼色,冷心明白过来忙将这个丫头给拉开了,凤飞雪这才能推门而入,朝着内屋走去,却只望见林靖轩跌坐在床边的石地上,一双如清泉般漂亮的美眸如水波动着,一双白希的手紧紧握住二夫人苍白略显干枯的手,正目不转睛,面色僵硬地盯着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微弱呼吸睡着的二夫人瞧看着。
凤飞雪的话刚说完,大夫人脑中灵光一闪,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凤飞雪微微眯起幽湖般的黑眸,勾起一抹冷魅的笑容,陈氏,我敢保证你定不会活过今晚了,这都是你自找的。
她刚一转身,突然林靖轩扑进了她的怀中,满脸的泪水,哽咽在她的怀中:“四姐姐,四姐姐靖轩真的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