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位于暗处的楚兴德,顿时忍不住心底那疯狂上涌的怒火,带着一堆侍卫冲进了房中。
刹那间,房内灯火通明,照映出欧阳玉那张已经惨白的脸孔,但楚兴德却根本不予理睬她的狼狈模样,只是恼怒至极地咆哮道:“欧阳玉!你真是胆大包天!”
“老……老爷?”
欧阳玉顿时愕然。
紧跟着,她才看见楚诗嫣在追月的陪同下,款款踏入房中,随后假扮成楚樱瑶的彩云,便掀开那散乱的头发,露出了真实的脸孔。
于是,欧阳玉陡地呼吸一滞,什么恐惧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无尽的怒火:“你……你们……竟合伙起来戏弄我!”
“六姨太,这话你可说错了。”楚诗嫣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说刚才坦白的,都是被惊吓之余的妥协之言?”
“当……当然!”
欧阳玉从床底爬出,也不管什么灰头土脸,忙求助地看向了楚兴德:“老爷!您可要相信玉儿呀!刚……刚才,玉儿是被那假扮瑶儿的彩云,给吓得没办法,才不得已答应她的坦白!事实上,这些都只是玉儿捏造的。”
“那这个,你又作何解释?”
楚兴德重重一哼,丝毫不理地拿出了一个香囊。
那是他,刚刚才命人从楚樱瑶房间搜出来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香囊里面装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写有楚樱瑶对楚老太君所做之事的详细。而不巧的,是那字条上的笔记,与欧阳玉的一模一样。
“我……我……”
“我不出来了吧?”
楚诗嫣撇了撇嘴,幸灾乐祸地笑道:“欧阳玉啊欧阳玉,虽然你老谋深算,料定了二姐会因二姨太被逼疯之事憎恨于我,便设计利用她对我的仇恨来栽赃我。不过你应该没有料到,二姐会把这个所谓的香囊妙计,给留下来吧?”
“其实说真的,今晚我与爹爹,本可以不扮鬼吓你,就能治你的罪!但为了让爹爹对你不再留有分毫信任,我却不得不在找到证据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让你不打自招!”
“哼,区区香囊,又能怎样?”欧阳玉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我可以说,这是你让人模仿我的笔迹所写!故意陷害我的!”
“我可不这样认为!”
楚诗嫣不屑地笑了笑,很快拿出了一封信,慢条斯理地拆开道:“知道这是谁写的吗?这是我那可怜的二姐,在采用了你的香囊妙计之后所写!”
“她早就料到,谋害老太君栽赃于我的事情,有可能会败露。而你,又极有可能会杀人灭口地保全自己,所以她,早就聪明地留下了遗言,一切真相尽在其中,你自己睁大狗眼看个清楚!”
说完,楚诗嫣甩手一扔,将信件丢在了地上。
见此,欧阳玉倒没有迟疑,忙从地上捡起信件看了看,而后两眼死死瞪大,万分不敢置信地环视着房内的每一个人。
无助,恐惧,死亡,痛苦……
种种负面情绪,在她的心间如同狂潮般汹涌澎湃。
事到如今,她还能做什么狡辩?
不管是彩云刚才扮楚樱瑶吓她时的坦白,还是楚樱瑶所遗留的香囊妙计,又或者楚樱瑶留下的遗言信件,都可以充分地说明,整件事情都是她所幕后策划。
而且现在,还多加了一条杀人之罪,可谓罪加一等!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楚兴德铁青着脸,双眼冰冷地哼道:“本相待你母子二人,好像不薄吧?老太君对你母子也是极好的吧?你为何,要做这等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之事?竟敢毒害自己的婆婆,还把瑶儿也杀了!”
“老爷!老爷饶命!”
欧阳玉见事情已经到了她无法争辩的地步,便只能承认地求饶,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楚兴德脚下:“求老爷念在咱们夫妻多年的份上,求老爷念在玉儿为你生有独子的份上,就饶过玉儿这一次吧?玉儿发誓,从今往后一定会好好做人,绝不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求老爷开恩呐!”
“滚!你个毒妇!”
楚兴德不屑地抬脚,狠狠把她踹开道:“你以为哭哭啼啼,就有用了?本相告诉你,这没有半点作用!只会让本相越加地讨厌你,憎恨你!”
“还记得,本相小时候,爹爹落魄之际,是老太君含辛茹苦地把本相养大,教本相成才,督促本相努力才有了今日的成就。在本相的心目中,老太君就是至高无上的,谁也不可伤害,谁也不能伤害!”
“可你呢?为了争宠,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为了满足自己的无知私欲,为了害嫣儿,竟根本无视本相生母的性命!此等心肠,着实比蛇蝎还狠,比砒霜还毒,谁敢饶恕你?”
说到这里,楚兴德叹了口气道:“正如你所说,看在咱们夫妻多年的份上,看在你为本相生有独子的份上,甚至看在你爹爹欧阳空的份上,本相决定不亲自杀你,但却会把你交给官府秉公处理!生死看你运气!”
“爹爹英明!”
楚诗嫣轻轻拍了拍巴掌,愉悦地笑道:“二姐好歹也是一条命,若是此事不交给官府处理,外人知道还以为爹爹目无法纪,私自处理呢。”
“不!不要!老爷不要啊!”
欧阳玉听得魂飞魄散,惊恐万分。
若是楚兴德,真把她交给了官府,那么光凭这谋害宰相之母的罪行,便能定她的死罪,不论楚老太君有没有真正死去。
毕竟,宰相是正一品,朝中重臣,若是生母真被害死,也就自然伤心欲绝,无心辅佐皇上治国。
说严重的,这可是牵连整个东太皇朝的大事!别说杀头了,甚至株连九族都有可能!
更何况,欧阳玉还擅自做主地杀了楚樱瑶,这杀人偿命,可是三岁孩童都知道的事情!
再说,楚兴德是什么人?他可是宰相!官府中人还不得巴结讨好他?
而这样一来,纵然她欧阳玉没犯什么事儿,都极有可能会被那巴结楚兴德的官府中人给定个重罪弄死。
所以总结来讲,欧阳玉如果被交给官府,也就等于人头不保!
楚兴德,这是不想亲手杀她而脏手和毁了宰相的名声呀!哪里是看在夫妻之情的份上?哪里是看在她为他生有独子的份上?哪里是看在她爹爹是欧阳空的份上?
“这头老狐狸,果然成了精!”
欧阳玉在心底暗骂,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明白,跟楚兴德是不必讲什么夫妻情分的,也没有夫妻情分可讲!
做他的妻子,其实跟沦为他的工具差不多。
需要的时候百般讨好,而不需要的时候,则随手可扔。比如先前的二姨太,大夫人,现在是她!哪一个都有被宠过,也哪一个都品尝到了被抛弃的滋味!
在楚兴德的眼中,只有自己和老太君!
甚至,如果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有可能会把老太君都抛弃而保全自己!
“来人!绑起来送去衙门!”楚兴德猛然挥手,便有两名侍卫拿了粗绳过来,毫不犹豫地将欧阳玉给绑了个结实。
不过,让楚诗嫣和楚兴德,全都没有料到的,却是欧阳玉在被带到房门口的时候,竟忽然不哭不闹也不挣扎,只是两眼带着沉闷死气地回头,冰冷道:“楚兴德,你最好把我放了!要不然,你休想得到天儿不说,你的狗命也难保!你们父子,都会一起为我陪葬!”
“什么意思?”
“因为我,有这让你父子二人,随时都死的能耐!”
欧阳玉咬牙切齿,恨意冲天,死死瞪着楚兴德,颇为狰狞道:“从前嫁给你的时候,我娘她就担心,我这刁蛮脾气会闯祸,甚至等我年老色衰的时候,还会失宠,被你除掉!”
“所以,在出阁的那一天,娘让我吃下了一种家园毒蛊!在行房的时候,家园毒蛊便会分出一条夫蛊,进入你的身体。而孩子出世,则会分出一条子蛊,进入孩子的体内。”
“我们三口相连,谓为家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母死,子亡夫亡;若是子亡,则母死夫死!而若是夫死,则子母皆亡。”
“现在,你还敢不放了我么?若是你想父子二人与我陪葬,不如现在就给我一个痛快!我欧阳玉,有堂堂宰相陪葬,也死而无憾了!”
“……”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都冷汗直冒,吃惊到了极致。
纵然楚诗嫣,早已明白欧阳玉的毒辣之心,也着实没有料到,她竟早就有了一条鱼死网破的退路!
虽然说,楚诗嫣从未见过也并未听过这所谓的家园毒蛊,但听欧阳玉所描述的情况来看,这绝对是非常恐怖而又毒辣的存在。
换句话说,今晚楚兴德若是不放了欧阳玉,那么欧阳玉便极有可能会自杀,然后引发楚兴德和楚江天两人体内的夫蛊和子蛊,与她一同陪葬,果然狠毒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正所谓,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是人?
欧阳玉连自己都可以这么狠心地对待,又怎会怜惜她亲生儿子楚江天?
至于楚兴德,就更不用说了!
“你这毒妇!你……你竟敢在本相体内种下如此恶毒之毒蛊!”
楚兴德此刻,简直惊恐到了极致,同时也恼怒到了极致。
他恨不得,立即就把欧阳玉给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可是,欧阳玉所说的情况,却让他心底忌惮浓浓,还真就不敢让人把欧阳玉给交给衙门了。
若是欧阳玉一死,不止楚江天,就连他也得跟着去死,这是楚兴德最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也是最最害怕见到的。
所以,恼怒归恼怒,但楚兴德却没有失去理智,很快质问道:“你可有解去这毒蛊的方法?若是肯从事交代,本相定然放你离去!”
“先放了我再说吧。”
欧阳玉见楚兴德被成功威胁到,于是挣月兑两名目瞪口呆的侍卫,十分嚣张地哼道:“对于你这老匹夫,我现在已经没有半点信任!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这都是骗人的!我欧阳玉不屑!”
“六姨太,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今晚的情形吧?”
楚诗嫣忽然走到她面前,玩味地盯着她道:“我承认,眼下的爹爹已经很怕你了,但你要知道,嫣儿是干什么的!要解区区蛊毒,还不是手到擒来?”
言下之意,她是说她有办法解去这家园毒蛊,保全楚兴德和楚江天的性命,所以欧阳玉那鱼死网破的打算,根本不能如愿。
果然,一听这话之后,欧阳玉就被吓得面色发白,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而楚兴德,则忙命人再次把欧阳玉给抓了起来,急急问道:“嫣儿!我的好嫣儿!快帮爹爹解了这万恶的家园毒蛊!”
“爹爹稍安勿躁。”
楚诗嫣安抚了一句,心中暗骂他可真是怕死,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竟如此沉不住气地显露了自己的弱点,若是让欧阳玉看出什么端倪,可就不好办了。
因为,楚诗嫣虽然医术高明,但在现代生活的她,却从未见过任何蛊毒,自然没有把握解除。
刚才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在想办法打击欧阳玉的心理防线,让欧阳玉透露出解蛊之法。
然而,楚诗嫣还是有些低估欧阳玉的洞察力了。
竟是在她刚安抚完楚兴德之后,欧阳玉便忽然冷笑了起来:“楚诗嫣,你就别狐假虎威了!这蛊毒,可不是什么病!虽然不否认你医术高明,但你休想解去这家园毒蛊!而且我娘也说过,这世界上根本无人能解!休想骗我了!”
“好!我承认暂时没有办法。”
楚诗嫣听她如此说,很快暗骂地过去甩了她一道耳光:“但你可别忘了,这家园毒蛊可没有种在我的身体!爹爹现在怕你不假,但我不怕你!”
说完,楚诗嫣又扬起了右手,照着欧阳玉的面颊左右开弓。
“啪!”
“啪啪!”
“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耳光下来,欧阳玉直接被打肿了脸,嘴角溢血不说,甚至雪白的门牙都被打掉,令她看起来十分滑稽。
“怎么样?现在见识到我的决心了吧?”
楚诗嫣打完之后,十分不屑地哼道:“落到我的手里,你就别想嚣张分毫!否则脸都给你打烂,打到你死为止!”
“你……你为何如此恶毒?”欧阳玉有些惊恐道,“我好像没有哪里对不住你!”
“那是你,贵人多忘事吧?”
楚诗嫣深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道:“还记得我小时候那次么?仅仅只是一丁点洗衣脏水沾到了你的裙角,你便把我吊起来痛打了三天三夜!若不是娘亲替我受罪,又岂能活到如今?你真以为我楚诗嫣的记性有那么差,会忘记你曾经对我娘俩所做的那些恶事?”
说到气怒之处,楚诗嫣更是火冒三长,再次扬起手掌照着欧阳玉的女敕脸又一次地左右开弓。
“啪!啪啪!”
“啪啪啪啪!”
“这个滋味儿,如何呀?我的好姨太!”
“啪啪啪啪!”
“我今日,就把你活活掌掴致死!”
“啪啪啪啪!”
一轮又狠又重地耳光下来,欧阳玉直被打得头晕目眩,几欲站立不稳。
而她的整张脸,则更肿,牙齿又掉了三颗,吓得她是魂飞魄散。
虽然说,她现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楚诗嫣。但很无奈,她却实实在在地拿楚诗嫣没有半点办法,唯有逼迫楚兴德一招了。
因此,在想通关键后,欧阳玉忙顶着那肿胀的脸颊,以及牙齿掉了整整五颗的嘴巴,痛呼而又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若是再敢碰我一下,我我我……我就咬舌自尽,我我我……我死给你看!”
“嫣儿!不要!不要冲动啊。”
楚兴德着急了,忙劝阻楚诗嫣,急急安抚欧阳玉道:“玉儿,你别轻生好不好?本相一言九鼎,只要你给本相解了这家园毒蛊,本相便放你回家,并发誓从此不再追究!”
“楚兴德,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欧阳玉狰狞地狂笑:“我告诉你,现在你在我面前,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所以你得先放了我,在我觉得安全的时候,才会告诉你如何解去这家园毒蛊!”
“刚才,不是说无人能解么?”楚诗嫣拿了一条毛巾擦手,不屑地撇嘴,“爹爹,小心这毒妇骗你呀!到时候被她牵着鼻子走,要你做这做那,甚至侮辱你,那你可就……”
“嫣儿先别说话。”
楚兴德急得额头冒汗,整个脑海的思绪很快混乱了起来,颇为有番不知所措的感觉。
如果说,今晚杀了欧阳玉,那他父子二人都要跟着陪葬,这显然是最不划算的事情。楚兴德最怕死了,如果家园毒蛊只限于楚江天会被连累,那他可真不会再留欧阳玉。
毕竟,楚江天这唯一的独子死了,他楚兴德大不了再纳几房妻妾,难道还生不出一个儿子了?所以说,儿子可以舍弃,但他自己却不能死!
可如果选择不杀,那就要放了欧阳玉,这又极有可能会像楚诗嫣所说,他会被牵着鼻子走,极其被动,哪怕被欧阳玉给借机蹂躏,都是正常的。
所以,楚兴德现在是左右为难,根本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怕什么?她要是敢自杀,我才佩服她呢!”
楚诗嫣幸灾乐祸地冷笑道:“爹爹莫急呀!这毒妇,之所以要在最后关头抛出这么一张底牌,不就是想活命?”
“难道你没听过,狗急了还会跳墙?”
欧阳玉杀气腾腾:“楚诗嫣,你确实聪明了得,洞悉了我的内心想法。但我告诉你,若是你们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这就死给你们看看!只是到时候,老爷可别后悔!”
“别!不要动怒!玉儿千万不要动怒!”楚兴德一听,被吓得灵魂都好像颤抖了起来。
“不要个毛!”
楚诗嫣甚怒之下,根本就不听,甩手便把欧阳玉给扯进了房内。
踉跄数步之后,欧阳玉摔倒在地。
紧跟着,楚诗嫣便抬脚踩在欧阳玉的脸上,万分不屑道:“我告诉你这贱人,不要真以为掐着爹爹的命脉,就可以为所欲为!”
“事实上,我承认爹爹眼下不敢拿你怎样,但把你绑起来,塞住你的嘴巴,狠狠地虐待你,让你吃屎喝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是可以的!反正我会医术,而且起死回生医馆还有个神医呢!就不信花些时间解不去这所谓的家园毒蛊!”
“你……你敢!”
欧阳玉听得心惊胆颤,本能地把楚诗嫣当成了她的克星,把她克得死死。
原本在她觉得,只要家园毒蛊这底牌一出,楚兴德必定要乖乖放她离开,任她差遣。
然而现在,她遇上了楚诗嫣,非但没有被放走不说,反而还有要品尝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她怎能不害怕?
以欧阳玉对楚诗嫣的了解,她相信楚诗嫣绝对不会对她心慈手软!
“有何不敢?”
楚诗嫣森冷地哼了哼,登时冲两名护卫努嘴:“去!把她的贱嘴堵上,并搜走她身上的一切坚硬器物,让她想死也死不了!当然了,如果有谁愿意跑腿,给我再拿条鞭子来,可就再好不过!”
“你……”
欧阳玉才刚说了一个字,嘴巴就被一双她自己穿过的臭袜,给紧紧地塞住了嘴巴,半个字也说不出了。
略微一顿,一名侍卫取来了长鞭,交到楚诗嫣的手里。
不过,楚诗嫣却并未动手,而是递到楚兴德的面前:“爹爹,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您放心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不弄死就好!回头呢,我去寺里的藏经阁转转,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帮您和六弟解开家园毒蛊。”
“好!”
楚兴德见安排合理,并解决了他那进退两难的担忧,倒也没有拒绝地接过了长鞭,凌厉眼眸乍现出浓烈的恨意道:“你这贱妇,看本相今日怎么收拾你!”
“啪!”
一鞭下来,欧阳玉的左脸,立即乍现出一道血痕。
火辣辣的疼痛,直往欧阳玉的心底里钻。
“啪!”
又是一鞭,欧阳玉的右脸,也有一道血痕乍现,令她痛苦到了极致,却又根本叫不出声。
“哦,对了。”楚诗嫣忽然提醒了一句,“爹爹可别忘了,在打完之后洒上一把盐,相信这贱人会感觉更刺激的。另外,宫里头好像有不少折磨人的法子呢,爹爹也可以尝试着用用,说不定还能打出一个解蛊之法呢。”
“……”
就在欧阳玉几乎绝望的目光之下,楚诗嫣却笑哈哈地踏出了房门,直奔佛山寺的藏金阁而去。
由于是中元节,极乐之路上还有很多人在烧香祭拜亡魂,故佛山寺的那些僧侣也并未睡去,楚诗嫣很轻松便进入了佛山寺的藏金阁。
作为佛寺,内中所藏虽然绝大部分都是经书,但其中也有不少医书和其他传记,毕竟佛寺中人也会生病,也需要指点诊病。
只不过,让楚诗嫣有些意外的,却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竟让她碰见那中午才住在房间隔壁的八皇子冷傲辰!
他此刻,穿了一身银衫,在烛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犹如神祗。脑后墨色长发,整齐地束起,加上他那修长挺拔的身形,光看背影都让人有一种遇见俊俏男子时的惊喜感和期待感。
而看到他正面的时候,则更是会让心中的惊喜攀升到极致,让心中的期待得意满足。
一时间,楚诗嫣看他认真阅读时的样子,不禁有些不忍心打扰了,于是就想绕个路,暂时去别处。
然而,冷傲辰却好像长了后眼,竟头也不回地用那低醇磁性的声音说道:“这么晚了,诗嫣小姐为何独自一人前来藏经阁?”
“殿下不也是独自一人?”
楚诗嫣撇了撇嘴,心底却忽然舒了口气。
要知道,冷傲辰就住在她隔壁,而她对面又是欧阳玉的房间。
相隔如此之近的情况下,若是冷傲辰今晚呆在房中,那么必定会听见欧阳玉房中的事情。
但好就好在,冷傲辰今夜来了藏金阁,所以欧阳玉房中所发生的种种,冷傲辰不可能知道。
“在下是男的,无论何时都没有关系。”
冷傲辰仍然在盯着书籍阅读,头也不偏道:“但诗嫣小姐你,就不一样了!若是被其他人发现,还不以为你这是前来和谁幽会的?传出去多不好啊?虽然在下不介意,做那个被误会的男人。”
“跟谁啊?我怎么没有发现这里有正常的男人?”
楚诗嫣暗笑一声,很快就让冷傲辰明白,她又在调戏了。
毕竟,这藏经阁眼下,就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楚诗嫣,一个是冷傲辰,另一个则是看守藏经阁的僧侣。
而楚诗嫣这没有正常男人的说法,无疑是说冷傲辰与轩辕啸月之间的‘感情’了!你叫这取向正常的冷傲辰,情何以堪?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冷傲辰便脸色发红了起来,十分哭笑不得地转首看着楚诗嫣道:“诗嫣小姐!有时候的你,真让在下很想犯罪。”
“怎么说?”
“你想啊!在下这正常男人,硬生生被你抹黑,这未免有辱傲辰身为正常男人的尊严!所以为了证明,傲辰并非你所言的那一类人,是不是应该对你做些什么,才能保住清白呢?”
“……”
听了这话,楚诗嫣不禁哑口无言,暗想这是调戏不成反被戏么?
不过,让楚诗嫣很快又暗松一口气的,却是冷傲辰并未趁胜追击,只是爽朗地笑道:“诗嫣小姐别怕,傲辰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今次,如此时辰来到藏经阁,想必是要找什么重要书籍了?不妨说出来,让在下帮你一二。”
“那就有劳殿下了。”楚诗嫣点了点头,“我要蛊毒的所有!”
“蛊毒?”冷傲辰剑眉一挑,妖孽无双的俊颜之上,顿时疑惑乍现,“你要这些书做什么?”
“只是想涉猎一二。”
楚诗嫣微微笑了笑,自然不会透露丝毫,否则被传出去说楚兴德极有可能会死,岂不整个东太皇朝都要大地震了?
“说的也对,医术与蛊毒也算接近,诗嫣小姐了解了解并无坏处。”
冷傲辰认同一笑,修长五指便很快在书架上挪移了起来:“蛊毒……蛊毒……在这儿!”
冷傲辰欣喜地抽出一本两指厚的书籍,略微看了看便利索地交到楚诗嫣面前:“这部《蛊毒解析》,虽然不是什么大全指南,但也算全面了,定然不错。”
“谢谢。”
楚诗嫣接过书,却不料不小心碰触了冷傲辰那温热十足的手,吓得她又一次很不争气地紧张了起来。
因为,在她与冷傲辰接触的瞬间,竟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冷傲辰的指尖流淌过来。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
最最让楚诗嫣瞪大了双眼的,却还是冷傲辰!
他居然,在楚诗嫣缩回手的时刻,十分干脆地抓住了楚诗嫣的皓腕,深邃眸光紧紧凝视着楚诗嫣的双眼,似乎想说什么。
“殿下你……”
“啊!是傲辰冒昧了。”
冷傲辰忽然被惊醒,忙松开了楚诗嫣,右手很不自在地藏在了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真的很想很想把楚诗嫣给紧紧地拥在怀中。
但他又看楚诗嫣有些惊慌,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生怕会让楚诗嫣把他归为那种之徒。
“这么晚了,殿下为何不去歇息?”楚诗嫣极力平息着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装出一种很平静的心态问道。
“一言难尽呐。”
冷傲辰叹了口气,满目担忧:“行军打仗的时候,粮草可是兵马的重中之重!不管你军队多么强大,但只要粮草被毁,也就几乎与败北差不了多少。”
“所以在下不禁想,有没有一种粮食,可以轻便又充饥,而且还能让士兵们个人随身携带?如此一来,也就免去了军队携带那繁重粮草的而留有软肋的可能,焉有不打胜仗的道理?”
“这简单啊!”
楚诗嫣一听,顿时想起了现代军队所用的压缩干粮。热量高,密度高,开启方便,重量轻,体积小又耐吃,绝对是行军打仗的有力帮助!
不过,在她想要讲出来的时候,却又忽然有了几分顾虑。
要知道,东太皇朝可是落后的封建社会,倘若她把现代的诸多科技给硬塞进来,都不知会惹出多大的祸端。
尤其,是压缩干粮这种对军队有着极大作用的东西,相信加上之前的不锈钢武器,定然会让冷傲辰的兵马犹如雄狮,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而男人,偏偏又是野心勃勃的人,若是因此壮大了冷傲辰的野心,让他有了逐鹿整个世界的念头,可就不妙了。
虽然楚诗嫣,根本就不喜欢成为什么救世主的存在,但在现代军队呆过的她,又怎会不知战争的残酷?
哪怕不当好人,她也不要成为那个造成生灵涂炭的千古恶人吧?
所以,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楚诗嫣果断还是不敢在军事上过多地帮助冷傲辰,于是忙恭维了一句:“以殿下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很快想出办法的。时辰已晚,诗嫣就告辞了。”
“哎,别走啊,你还没……”
冷傲辰忙追了几步,却见楚诗嫣由走变跑,便很快苦笑地停下了追赶,无奈地继续埋头深思。
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面,倒是楚诗嫣有些误会冷傲辰了。
若不是当今皇上怯懦无能,若不是当今太后嚣张跋扈,干涉朝政胡作非为,他冷傲辰一介琴棋书画的雅士,又怎会滋生推翻之心?
一直以来,冷傲辰都觉得,人生在世不过短短百年,能逍遥的时候就得逍遥,能自在的时候就得自在,多了皇权反而是一种束缚和累赘。
因此,他对于皇权本就没有兴趣,才会从小涉猎琴棋书画,而不是治国安邦之道。
至于暗藏的武功,其实也是他情非得已。
身在这为了皇权便会手足相残的皇家,为求自保罢了。
……
随着六姨太欧阳玉被关押,幕后真相被揭露,那得知事情前因后果的楚老太君,还真就如楚诗嫣说的一般无二,很快愤怒地从床上起来了!
一方面,是因为楚老太君意识到,那夜并非遇鬼,而是有人装神弄鬼,所以明白是被人害了之后,惊吓与恐惧的心情退却,换上了满腔的愤怒。
另一方面,七月十四和七月十五这两天,是最让楚老太君恐惧的时间,偏偏过去了,这就更加有助于楚老太君战胜阎罗散的毒性。
所以,在佛山寺度过整整三天之后,楚老太君就痊愈了,也让人押着欧阳玉回了宰相府,并接受楚诗嫣这‘功臣’的建议,把欧阳玉关进了那间曾关押过慕容清浅的恐怖柴房,让欧阳玉步入二姨太和大夫人后尘的同时,也让恐怖柴房迎来了‘新客’。
不过呢,整个楚家上下,也就因此风声鹤唳。
几乎是,所有的楚家丫鬟和侍卫们,都很害怕见到楚诗嫣了。
虽然她们,都是不明具体真相的下人,但在楚家做事,那些个姨太小姐们之间,谁和谁不和,谁和谁又交好,谁又比较难以相处等基本局势,她们还是可以判断的出来。
因此,欧阳玉被关进恐怖柴房的事情,也就自然能让那些丫鬟和侍卫们明白,六姨太是与四小姐相斗落败了,才落得了如此下场。
于是,再联想起之前二姨太与四小姐之间的种种,大夫人与四小姐之间的种种……她们就更是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四小姐极其了得,根本惹不得!
而谁要是惹了,谁就得进那间恐怖柴房!
之前的二姨太,大夫人,如今的六姨太,无一不是活生生而又血淋淋的例子!
试问谁敢?
甚至,别说楚诗嫣了,就连慕容清浅都没有哪个丫鬟和侍卫敢不敬,服侍得妥妥当当。
毕竟,慕容清浅可是楚诗嫣的亲娘!招惹了不能惹的人的亲娘,也就等于招惹了哪个不能惹的人!
当然了,如今的局面对于楚诗嫣而言,其实是看似有利,但也有隐患。
为什么呢?因为她把欧阳玉给整了,而且整得很惨很惨却偏偏没有到整死那一步,这就更让欧阳玉恨不得杀她娘俩而后快!
再加上,欧阳玉的肚子里,还揣着家园毒蛊,牵连着楚兴德和楚江天的命!
若是欧阳玉,一旦有机会从楚兴德的手中溜走,或者楚兴德屈服于欧阳玉,那么楚诗嫣可以肯定,她即将迎来的绝对是欧阳玉那狂风暴雨般的复仇。
如果不是考虑到,楚兴德死去之后整个楚家会乱套,会影响她楚诗嫣娘俩,她可真想暗中把欧阳玉给灭了,不管楚兴德父子俩的死活。
所以为今之计,楚诗嫣只能钻研那本从佛山寺带回来的《蛊毒解析》,用她在医术上的造诣,来了解蛊毒之术,争取把楚兴德父子体内的家园毒蛊给除去。
那样一来,不用楚诗嫣多说和动手,楚兴德在没了后顾之忧之后,就会亲自要了欧阳玉的命!
“幸好,当时没有放走那贱人!”
楚诗嫣在翻看《蛊毒解析》的时候,暗暗庆幸了几分:“要不然,她一定会借机要挟楚兴德,甚至让楚兴德来对付我和娘亲!果然是个狠毒又难缠的角色!”
“不过现在嘛,只要一天没有解除家园毒蛊,便一天不放她不让她死!这未尝,不是一种折磨这贱人的办法!真正让她体验体验,究竟什么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随着念头一闪,楚诗嫣不禁嘴角坏笑一声,很快丢下《蛊毒解析》,去了那间已经被楚家上下誉为地狱的恐怖柴房。
由于欧阳玉的生死,紧紧地牵连着楚兴德父子两的生死,所以楚兴德在关押欧阳玉的时候,可谓极其小心。
别说靠近那恐怖柴房的人了,就连进入南苑,都还得通过层层盘问,一般下人没有腰牌,根本就进不来,倒是把南苑给防守成了一座军事要塞。
“看来这一次,欧阳玉那贱人肯定把楚兴德给吓坏了。”
楚诗嫣暗笑了一声,迅速打着背手朝柴房走去。
“四小姐!”
“四小姐!”
“四小姐!”
那些看守欧阳玉的侍卫们,无不恭敬行礼,甚至有少数几人,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手心都冒冷汗,生怕会惹楚诗嫣不悦而遭受什么恐怖的对待。
“里头的人,到底怎么样了?”楚诗嫣朝着柴房的房门,略微努嘴。
“回四小姐,六姨太很安分。”一名侍卫拱了拱手,干脆利落道,“由于手脚均被绑住,嘴巴也被麻核桃塞住不能咬舌自尽,她似乎害怕想叫唤也叫不出来。”
“很好!”
楚诗嫣满意点了点头,从窗户探头看了看。
就在,她迎上欧阳玉那双怨气冲天的阴毒眼神之时,嘴角很快冷笑了起来,故意加大音量道:“记得每隔一个时辰问她一次!若是她肯交代我要你们问的,就赏她一点稀粥!可她若是不肯交代,那便每次加一条水蛇进去,不毒死她都要咬得她皮开肉绽!”
“是!”
侍卫忙点头,心底却暗暗地发怵了起来,在楚诗嫣面前大气不敢乱喘。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就在楚诗嫣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却不料一道尖酸的声音,竟陡然传入了耳中:“我说嫣儿,你这手段未免太狠了吧?你六姨太只是在中元节的时候,不小心冒犯了老爷而已,何必要如此对她?”
“原来是三姨太,还有三姐。”
楚诗嫣转首一看,便是瞧见楚家三姨太和三姨太的女儿楚青婷,一起提着食盒过来,看样子是要给欧阳玉送吃。
由此可见,楚兴德并没有把家园毒蛊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而是选择了保密。
要不然,楚诗嫣谅她三姨太母女俩,也不敢如此胆大地给欧阳玉送吃,这可是随时都能让欧阳玉找到自尽机会的事情!
念头闪了闪后,楚诗嫣不禁问道:“三姨太和三姐这是做什么?爹爹可是有命,未经我们允许的情况之下,谁也不得接近这间柴房里的人,更别说给她送吃送喝!”
“哟,瞧瞧她说的,这叫什么话?”
楚家三姨太啧啧有声,阴阳怪气道:“你别以为治好了楚老太君,便尾巴翘上了天!竟连本姨太和你三姐都敢阻拦!”
“娘啊,这叫狐假虎威!”楚青婷穿得华贵靓丽,宛如开屏的孔雀,虽美却也高傲。
而看着她们母女两那一唱一和的姿态,楚诗嫣着实有种把她们也丢进恐怖柴房的念头滋生。
虽然说,这对母女并没有像欧阳玉那般折磨过楚诗嫣娘俩,但却比亲手折磨她娘俩的人更可恶。
因为,她们是那种善于挑拨离间,借刀杀人的主儿!几乎所有事情从不亲自动手,都是用尽各种办法唆使别人代劳,或者利用别人去做的。
那样一来,不管出了什么篓子,都与她们无关,绝对是狡猾之人中的翘首。
当然,这些还不算重点,最最关键的是,她楚诗嫣曾经被五皇子冷峻熙订亲又退亲的戏弄和羞辱,就是楚青婷的主意。
而她楚诗嫣的娘亲慕容清浅,之所以会被众姨太群起攻之,最终被废去了正妻,受尽苦难折磨,则都是三姨太对大夫人和其他姨太们的唆使与挑拨所致。
由此可见,这对母女究竟有多狡猾恶毒,有多让楚诗嫣想送进恐怖柴房。
只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楚诗嫣现在还未把欧阳玉送上绝路,自然不想招惹太多麻烦,于是只得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怒火。
“不想与你们争执过多。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你们若是胆敢违背我的阻拦,去给欧阳玉那贱人送吃送喝,那便等着被爹爹责怪吧!”
“弄不好,连你们都要一起牵扯进去!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们!有些事情,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信不信由你们!”
“……”
听了这话,楚家三姨太与楚青婷不禁对视了一眼,齐齐脸色有些变化。
最终,还是由楚青婷捻着兰花指,从容开口:“我说四妹,你就通融通融呗?其实三姐我呀,可是承蒙六姨太那翠云阁的衣服和胭脂水粉的大恩,才让三姐打扮得漂漂亮亮,与太子殿下建立了不错的关系呢!这份恩德,总不能不报吧?”
言下之意,她是说她与当朝太子走得很近,极有可能会被太子看上。
而若是老天开眼,让她能与太子成婚,她便是太子妃!而若是太子登基做帝,她就极有可能是皇后!
明摆着,这是在拿关系威胁楚诗嫣!
若是楚诗嫣,不许她们娘俩去探望欧阳玉,她楚青婷就会记下这个仇,待日后做了太子妃,便能绕过楚兴德来修理楚诗嫣!
不过很显然,楚青婷料错了,也威胁错了!
如今的楚诗嫣,可不是昔日的单纯女,同时也不是那种被威胁就屈服的主儿。
所以,楚诗嫣很快笑眯眯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三姨太和三姐,若是真想进去探望六姨太,嫣儿不介意为你们开门!只是到时候,要想再出来,可就没有这般好商量了。”
言下之意,她是说你们如果敢进柴房,我就敢把你们锁在你们出不来!
赤果果的不给面子!让那三姨太和楚青婷听了,差点七窍都冒了烟,母女俩齐指楚诗嫣却偏偏说不出话!
“你……你……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