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别说楚兴德本人了,即便楚老太君和楚五姨太,以及彩云追月等楚家侍卫和丫鬟,几乎个个都将嘴巴张得老大,目瞪口呆。
听她这话的意思,竟然是威胁楚兴德!
老天,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楚兴德可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居然敢威胁楚兴德的宰相地位,暗指楚兴德若是将她彻底惹怒,那么宰相之位必定不保!
这得要多有能耐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
远的不说,单单在这东太皇朝之中,恐怕除了皇上太后敢说这种话之外,恐怕连那与楚兴德同级的右相,都不敢说!
现在倒好,竟从楚诗嫣的嘴里说了出来,而且还是那么的自信。
几乎是下一瞬间,楚老太君便有些震怒地哼了哼:“嫣儿好本事!这都开始学会威胁你爹爹了!”
言下之意,她并不相信楚诗嫣有这个威胁楚兴德相位的能耐,只不过对楚诗嫣这个态度很反感。
毕竟好说歹说,楚兴德都是她亲儿子,如今又多了慕容清浅淹死她唯一孙子的事情,自然会对楚诗嫣娘俩的好感大降。
“这贱种,八成是疯了!”
楚五姨太很是嘲讽:“竟敢胆大包天地威胁宰相大人,来啊,给我把这大逆不道的孽女给捆起来,与慕容清浅那贱人一样扔井里去!”
“住手!”楚兴德一脸铁青地怒喝,抬手便给了楚五姨太一个巴掌。
“啪!”
楚五姨太痛呼,整个人都直接踉跄着栽倒在地,万份难以置信道:“老爷打我?为了这贱种,你竟然打我?”
“你好像比本相更大是吧?”
楚兴德咬牙切齿,双眼瞪得如同要吃人一般:“原本本相还不觉得,不过看你这指手画脚的急切之态,本相倒发觉情况有那么几分不同寻常!你就那么迫切的想处死嫣儿娘俩?纵然她言语不善,威胁本相又如何了?还得劳烦你下令将她处死?居心何在?”
事实上,他之所以打楚五姨太的耳光,并且改变态度,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从楚五姨太的急切举动之中,而看出了几分端倪。
不过更多的,他却是真正的被楚诗嫣给威胁到了。
其他人,由于对楚诗嫣并不了解,所以自然会觉得楚诗嫣在说大话,完全可以无视。
但对楚兴德而言,楚诗嫣却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
不论是楚家大夫人和二姨太,还是三姨太和六姨太,甚至是吏部尚书汪忠,刑部尚书霍思远,可都是楚诗嫣弄垮的,楚兴德也算是最了解这些情况的人。
再加上,那一贯以来从不怎么与女子为伍的八皇子冷傲辰,轩辕王轩辕啸月,可都是与楚诗嫣极好的存在。
这证明了什么?证明楚诗嫣的身上,必定有一种吸引冷傲辰和轩辕啸月的魅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楚兴德知道,楚诗嫣长得那么丑,根本没有女人的魅力可言,所以这其中要么是医术的原因,要么是智慧等其他能力过人,所以才能博得冷傲辰和轩辕啸月的青睐。
所以,综合种种情况,楚兴德又怎会怀疑楚诗嫣的能耐和决心?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都有些不敢与楚诗嫣对视,因为每当他接触楚诗嫣那怒极的双眼之时,便有种危险的感觉萦绕,令他很不安。
因此,楚兴德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很快决定隐忍心中那因独子死去的怒火,而仔仔细细地查清楚这件事情,希望能还慕容清浅一个清白,进而平息楚诗嫣的怒火。
当然,也许有人会说,楚江天可是楚兴德的独子,楚江天这一死就让他断子绝孙,他怎么还可以为了仕途巴结楚诗嫣?
不过事实上,楚江天的死虽然令楚兴德心痛万分,但却还没有把楚兴德逼上绝路,毕竟他依然位高权重,依然老当益壮,难道还不能再纳几房妻妾,为他生子延续香火?
所以,楚兴德脑中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是不能得罪楚诗嫣的,否则楚诗嫣盛怒之下,那么别说他的官位了,恐怕整个楚家都会鸡犬不宁。
他相信,如果今日真把慕容清浅给扔到井里淹死,那么楚诗嫣是绝对会言出必行。
就在楚兴德的一番训斥之下,楚老太君的脸色都变了变,心中暗暗奇怪她这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四女儿一来便直接大变脸?
而楚五姨太,则更是脸色陡变,当场阴晴不定,着实担心楚兴德已经洞悉了她的种种。
于是,为了平息楚兴德的怒火,从而不牵扯到自身,楚五姨太哪敢反驳丝毫?只得做出一副柔弱姿态道:“老爷息怒,都怪妾身一时着急。”
“要本座看,这恐怕是蓄谋已久的栽赃陷害吧?着急二字当作解释未免单薄了些。”
司徒浩轩在落地后,轻轻松开楚诗嫣,潇洒迷人地笑了笑后,仅仅挥手轻弹,便是一道细微的金光倾泻到慕容清浅身上,将她身上绳索悉数断去。
跟着,司徒浩轩忙把慕容清浅给扶了起来,关切问候。
“你是何人?这是我楚家的家务事,与你这外人何干?”
楚五姨太被楚兴德公然地打了一巴掌,以及训斥了一顿,本身便已经恼怒的很,于是从地上挣扎起来,怒指司徒浩轩道:“来人呐!给我把这个装神弄鬼的妖邪之人,给撵出去!”
这一回,她学乖了,没有开口闭口提及杀人的事情,所以便觉得楚兴德一定会答应。
然而,让楚五姨太差点吐血的,却是楚兴德怒目地转身,大步上来又给了她一道耳光。
“啪!”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楚兴德义正严词道:“这位骑着金鸟前来的英雄,定然是嫣儿的好朋友,岂能容你随意驱赶?到时候外人会怎么说我楚家没有待客之道?”
“是!妾身知错,这就给英雄见礼。”楚五姨太可怜兮兮地捂着脸,忙对司徒浩轩微一欠身。
“不错,挺会装可怜的。”楚诗嫣冷笑得厉害,却是这个时候才有心思与慕容清浅道,“娘,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六少爷被淹死在这洗衣服的水井里了。”
彩云一边与追月把慕容清浅扶去旁边坐下,一边急切道:“由于四夫人昨天下午,与六少爷发生过口角,并扬言要淹死他!偏偏昨夜子时,夫人又在六少爷被淹死的时刻,来过这洗衣房,并且还被挂破了衣服,嫌疑最大,所以宰相大人和老太君,以及五夫人便一致认定是四夫人做的。”
“哦?就是在这口井里?”
楚诗嫣一听,顿时转首瞧了瞧,并围绕水井转了一圈才笑道:“这打水摇把上的铁丝,绕得不错!五姨太过去试试看!”
“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清楚!”楚诗嫣越发冷笑,“这打水摇把上的铁丝,是谁绕上去的?”
说完,楚诗嫣森冷地转首,紧紧盯着楚兴德道:“爹爹好厉害的判断力,这么明显的人为手法,你都看不出来?不信你从旁边走过看看。”
“这……其实本相极少来洗衣房,对这水井的原状并不清楚。”
楚兴德摇了摇头,却也依言按照楚诗嫣所指定的路线,轻轻走过。
“哧——”
仅仅只是一个路过,楚兴德的衣服便被那绕在打水摇把上的勾状铁丝,给直接勾破了一小片,惹得慕容清浅和彩云追月三人,顿时惊喜地笑了起来。
而楚老太君,则直接惊呼:“呀!就是这个形状!清浅被刮破的衣服,就是这个形状的!”
“还是老太君的眼力好。”
楚诗嫣轻轻一哼,随手扯下楚兴德被刮破的那一小片衣服道:“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我娘的衣服被勾破,并非是把六弟扔到井里时的搏斗所致,而是缠绕在这打水摇把上的铁丝所为!”
“刚才爹爹,已经亲自实验过了,相信再换其他任何一个有足够身高的人从那样的路线走过,也一样会被刮破衣服!由此得知,这铁丝是人为绕上去,为的就是让我娘留下一缕布片,作为栽赃她淹死六弟的证据!”
“有道理!”
楚兴德听得连连点头,心中惊不自觉地暗舒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庆幸刚才没有胡来。
毕竟,看眼下的情况,慕容清浅淹死楚江天的嫌疑,已经减少了很多,极有可能是被栽赃的。
“就算是洗衣服里的丫鬟,贪玩或者捉弄人什么的绕上去的吧!”
楚五姨太哼了哼,立即转移话题道:“那天儿与你娘发生口角,且你娘扬言要淹死天儿的情况,总是真的吧?这一点,可是连你娘自己都承认了!”
“发生口角怎么了?扬言要淹死六弟,又怎么了?”
楚诗嫣不屑地冷笑:“难道我现在与五姨太你吵架,然后说要杀你,我就一定会杀?有谁这么蠢的会在这种情况下杀人?这岂不是明摆着逃不了干系而找死?”
“再说了,六弟才几岁?他与我娘吵什么了?还请五姨太告知一二,看看他与我娘争吵的那些内容,到底是他自己知道的,还是别有用心的人所提示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六弟是我娘杀的,请问证据呢?有谁看到了?没有直接证据光凭几点不甚明朗的猜测,就想强加罪名在我娘身上,又如此心急火燎地将她偷偷处死,这会不会杀人灭口的嫌疑太重了?”
“……”
这番话一出,楚兴德和楚老太君可谓齐齐心中大震,脸色难看得厉害。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幡然醒悟,并发现整件事情的疑点重重。
之前呢,他们是因为楚江天这楚家独苗的死而太过着急和心痛,所以才怒火烧心,只想着为楚江天报仇,从而忽略了很多重要的细节。
“我……我说不过你!”
楚五姨太被楚诗嫣这一连串的言语,给说得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她处心积虑了那么久,又怎会轻易放弃?所以很快执着道:“虽然不否认,嫣儿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整个楚家,嫌疑最大的就是你娘了!”
“你呢?你的嫌疑就不大?”楚诗嫣好笑道,“别以为你藏得深,就没有人知道!”
“有句俗话说得好啊。”司徒浩轩轻笑地附和,“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胡说八道!”楚五姨太不屑地冷哼,“我吃饱了没事干,才会淹死天儿。”
“难道你不希望,我和我娘都早点儿死么?”楚诗嫣森冷地眯了眯眼,含怒道,“整个楚家,现在只剩下你与我娘了!若是我娘一死,这宰相正妻的头衔,是不是会落到你头上?根本就没有人与你争,也没有人会阻止你!”
虽然说,楚兴德与楚老太君两人,曾经召集楚家的诸位姨太和小姐说过,从此楚家正妻不会再立。
不过实际上,规矩是人定的。
之前楚兴德是这么说,但只要有人以什么理由说服了楚兴德或者楚老太君,还不是照样可以再立?
所以,那正妻不会再立的说法,只能说服那些不懂情况的外人。而对于楚家的那些姨太来说,却形同虚设。
“真是笑话,我会垂涎这正妻之位?”楚五姨太大义凛然道,“能做老爷的妻子,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又哪里会有垂涎什么?”
“会与不会,你自己心里清楚!”楚诗嫣哼道,“这一次,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说完,楚诗嫣便指着水井那打水摇把上所缠绕的铁丝,目光凌厉地扫过那些洗衣房的丫鬟:“这铁丝,是谁绕上去的?”
“回四小姐,奴婢们不知。”
众洗衣房的丫鬟,齐齐摇了摇头。
但其中,却有一名扎着麻花辫的丫鬟,脸色很不正常,目光躲躲闪闪,惹得楚诗嫣顿时冷笑,直接把她叫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玉。”那麻花辫丫鬟,恭恭敬敬道。
“抖什么?”楚诗嫣指了指她的脚下,“你在害怕什么?为什么脚抖得厉害?”
“你这么个口气,她能不被吓坏么?”楚五姨太脸色不是很好看地哼了哼,内心却暗骂得要命,同时也比之前更紧张了几分。
“是被我吓的吗?”楚诗嫣故作迷糊,摆出一副很无害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刚才想说,那铁丝的绕法真别致,让我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决定赏赐这个绕铁丝的丫鬟一千两黄金,没想到正主都不敢认领。那算了,这一千两黄金,我还是捐给灾民吧。”
“回四小姐,其实铁丝是奴婢绕的。”
那麻花辫丫鬟,一听有一千两黄金的赏赐,便眼都直了,哪里还会错过这机会?
毕竟对于她而言,一千两黄金可就是一万两银子,拿回家都可以过上奢华的生活了,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住行。
不过,她要是知道,这只是楚诗嫣下的一个小诱饵,恐怕不知道会有何等的想法吧?
就在她承认的那一刻,楚五姨太的一张脸,都直接铁青了起来。而楚兴德,则直接怒斥:“大胆小玉!你竟敢在水井摇把上缠绕铁丝,栽赃四夫人!”
“从事交代,究竟是谁安排你这么做的?”
楚老太君用力杵了一下手杖,震得青石地板都发出了一道沉闷声响,显然震怒不小。
“我……我……我不知道。”麻花辫丫鬟小玉,有一种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使得她顿时惊慌失措,胆战心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放心说,我保证不会处罚你。”
楚诗嫣看了一眼司徒浩轩,唇角微翘道:“恰恰相反,不仅是我,而且就连宰相大人和老太君,也都会赏赐你的坦白,毕竟这能帮他们追查出那杀死六少爷的幕后凶手。”
“奴婢……奴婢不敢贪图赏赐!”
那麻花辫丫鬟小玉,在经过刚才那番惊吓之后,哪里还敢惦记什么赏赐了?
她觉着,这次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遇上只能求饶地说道:“其实这一切,都是五夫人让奴婢做的!求宰相大人和老太君,以及四小姐四夫人饶命,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根本不知这会让四夫人陷于不利之境。”
“很好!赏她十两金子!”
楚诗嫣一听,顿时大笑,随后看着那面露惊恐的楚五姨太道:“不知五姨太,为何要故意让人在水井摇把上缠绕铁丝呢?”
“我……只是为了好玩,不可以啊?”楚五姨太强作镇定。
“你觉得,老太君和爹爹会相信这么幼稚的解释吗?”楚诗嫣如同看傻瓜般地看她,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浓烈了起来。
“贱人!定是你嫉妒心重,杀了天儿栽赃陷害!”
楚兴德身为宰相,思维自然不比寻常人,所有很快想通了关键,转身又给了楚五姨太一个巴掌。
“啪!”
在把楚五姨太,给打得跌倒在地的时刻,楚兴德却并不罢手,很是生气地照着楚五姨太便踹了起来。
“嘭!”
“老爷!”
“砰砰!”
“老爷饶命!妾身冤枉啊!”
“砰砰砰!”
就在楚兴德的拳打脚踢之下,楚五姨太很快鼻青脸肿了起来,一身狼狈。
“说,天儿是不是你淹死的?”楚老太君没有半点可怜,“今天你要是不好好交代,老身可要让你尝尝宫里头那些刑罚的滋味!”
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很怒很怒,犹如楚诗嫣之前看见慕容清浅差点被人扔进水井一般,滔天的怒火。
因此,楚五姨太若是依然嘴硬,那她绝对会对楚五姨太用刑。
“冤枉!妾身冤枉啊!”
楚五姨太哭喊不停,倒是真有几分受冤屈之人的韵味。
毕竟,她不是傻瓜,如果真的承认淹死了楚江天,那么基本上也就是死路一条了。
楚诗嫣娘俩不会放过她,楚老太君母子俩,也不会放过她。
甚至,就连那戴着蝶形面具的银发男子,也似乎不会放过她!
所以,她心一横,干脆受点皮肉之苦又有何方?起码比丢了性命更好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有女儿楚凌蝶这个倚靠!
到时候,只要出游的楚凌蝶归来,那么看到她的惨状之后,必定会去求太子冷冰寒出手,保她安然。
“不见棺材不掉泪!”
楚诗嫣不屑地撇嘴,很快笑着与楚兴德和楚老太君:“其实五姨太不承认,也不要紧,我们先关她一阵如何呢!貌似南苑那柴房中,还有三姨太陪她做伴呢!”
“你……求老爷不要关妾身在那里呀。”楚五姨太一听,顿觉毛骨悚然,赶忙跪地求饶。
“不坦白交待之前,你便与老三做伴吧!”楚兴德无情地转首,顿时冰冷地怒喝,“来人!带走!”
“不要!救命啊——”
楚五姨太的脸都白了,但很无奈,楚兴德的心月复侍卫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主儿。
只要是楚兴德的命令,他们就会即刻执行,效率甚高,所以楚五姨太很快便被两名侍卫给架起带走。
见此,楚诗嫣嘴角的冷笑,忽然更加浓烈了起来。
如果猜测不错,这楚五姨太即便是被关在南苑柴房,也必定没有着急到绝望吧?
毕竟这样,可以让她暂时逃过一死,而等到楚凌蝶归来的时候,她就能够得救。
不过她要是知道,楚凌蝶永远都不可能回到楚家的消息之后,恐怕不知会有何等的感想吧?
念头闪了闪后,楚诗嫣也不点破,只是笑意更浓地看着楚五姨太被带走的情形,暗想楚兴德与楚老太君竟敢对她娘亲下手,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